“他们现在不是在多管闲事么?” “那是因为有人找了他们。” 我无奈笑道:“这又是你设的圈么。” 重莲没有回答。 山间鸟鸣花香,烟影城的云雾离我们越来越远。 隔了很久,重莲道: “凰儿,你知道么?我曾经有兄弟。” “我知道。” “因为我父……养父的缘故,我几乎杀了他们全部。” “我知道。……等等,几乎?” “是。我有两个哥哥,两个弟弟。他们都是养父的儿子。其实,我还有一个妹妹。她那时候还很小,外加又是姑娘的缘故,逃过一劫。” “那她现在在哪?” “他们把她送到了很远很远的小镇,让一个庄主收养了她。” “江湖无情。女儿是用来疼的,还是不适合在血雨腥风中过日子。这样很好,你们总算做了一件对事。” “嗯。” “我还没见过你伺候女孩子的样子。你这人我最清楚,对自己重视的人,纵容得不像样。” “嗯。” “不过,既然是你的妹妹,应该很漂亮吧。” “嗯……她小时候就很漂亮。我听南宫长老说过,她有一次生病,吃错了药,又吐又发烧的。我养父请了大夫替她看病,大夫说要扎八法针。结果他们把她胳膊露出来,大夫都下不了手,”他笑了一声,“因为她的皮肤太白太嫩,大夫怕一扎就坏了。” “这般漂亮?她要是在你身边,你一定很宠她。她现在如何?” “她应该已经成亲了。”重莲的声音温和而淡然,轻轻回荡在我耳边,“嫁给一个年轻有为的男子,过着平淡安静的生活。” 我走了走,吸吸鼻子,用手背搓搓重莲的后背,低声道:“莲,不要再给我说你的事了。我受不住。” 重莲忽然楼进我的脖子。 我转头看着他。他微微眯着眼睛,唇色相当苍白: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之后,我们便一直没有再说话。 直到看到花遗剑,我才算明白了重莲的话。原来少林的人是他叫的。但绝不是重莲指使的。 他走到我的面前,在我手心放了一个东西: “他叫我给你的。” 那是一把金锁。金色的鸳鸯锁,又名情锁。 鸳鸯相锁,不离不弃。 提到鸳鸯,我很快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还是大冬天,我带着林轩凤误闯了百叔叔的密室。其实说是密室,也不过就是一个特级春药仓库。对我们来说无所谓,但对百叔叔来说,那是命。很不幸的是,我不小心摔掉了他几个命。没过多久我就被扔到了柴房里,还连累了相当无辜的林轩凤。房门锁了,我和他坐在里面,百无聊赖地坐到天黑。冬天的乱葬村,那绝对是要人老命的地方,我们过了午夜就有点坐不住了。林轩凤伸出胳膊抱着我,说这样就不冷了。他那时正值青春年少,英俊得不得了,一靠近我我就有天旋地转的感觉。我一尴尬便开始砸门。但那锁十分牢靠,无用。后来我灵机一动,想这门是木头造的,不如生火烧门。然后我开始做很愚蠢的事——磨擦生火。一盏茶的功夫,柴门没烧着,柴房给我烧了。我和林轩凤在烈火中嚎叫,乒乒乓乓砸门。当时林轩凤就特恶心地抱住我的腰说,凰弟,这样我们就是一对同命鸳鸯了。我惨叫着甩掉他,说谁要跟你作烤鸳鸯?林轩凤看我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小铁杆,往那门上唰唰戳了几下,门就破开。 后来我们在浇水灭火的时候,我拍拍他的胳膊说你厉害啊。林轩凤在气头上,淡淡说,我不愿意解决困难,是因为我想和你一起。若哪天我真被你气着了,就会像今天这样,很快救你,让你离开。 之后我们在附近的客栈安置下来,殷赐在房内给重莲治疗。我守在门口等待的时候,我想起林轩凤说的话。 我想他的性格一直没有变。如今他说到做到了。 一个时辰后,殷赐出来,道: “宫主练过莲神九式,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 我长喘一口气,立刻就想进门看他。 殷赐拦住我:“等等。” “什么?” “你知道他的情绪起伏不定,忽男忽女,而且武功时好时坏……因为以前没人能把莲神九式练到这个境界,所以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以我的推测,恐怕——” “行川仙人,积点口德吧。”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一起回头看。 一个白衣少年慵懒地靠在廊柱上,有些女气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有的事情,不说比较好。毕竟你也不能确定,不是么。” “白公子?”我愣了愣,立刻拱手道,“我知道你和行川仙人的医术都相当高明,还请指教。” 白琼隐捂嘴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好的大夫,是我和桓公子遇到了花大侠,他给我们说了莲宫主在这里,顺路过来看看而已。”说完他在窗口上戳了个洞,眯眼往里面看,“莲宫主风华绝代,非凡人能媲美呀。” “白公子。”我上前一步,垂直鞠躬。 “好,我给你一点提示: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毛病以后没法变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进去,紧紧抱住他,别让他再伤心下去。不然他一定死。” “好。”我立刻往里冲。 殷赐欲言又止。 几日过后,我把缺右眼安葬了,再回客栈。 残灯孤月,罗帐半垂。 重莲靠在床头,一手撑着脑袋,口齿不清地说了几句话。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搂住他,无视浑身竖起的寒毛,温柔地说:“莲,你身体还好吧?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来吃。” 重莲没有动。 大概是力道不够,我抱得更紧了些,又道:“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他还是不动。 我推开他,认真地看着他。原想再说几句肉麻的话,但一和他紫色的眼眸对视,心就怦然萌动起来。我凑过去,想吻他。 结果还没碰到他的嘴唇,他扬手,一大撇子甩我脸上。 我几乎给他飞出去,头晕目眩,晃晃脑袋:“天啊。” “本宫说了要桂圆银耳汤,你听不到么?” 我捂着脸,颤声道:“你……根本没有说。” 他又一撇子甩我另外一边脸上:“让你做你就做,为何多话?” 我捂着发烫的双颊,去厨房找人给他熬汤,自己还再旁边看着火。 没过多久,雪芝咚咚跳进来了。我摸摸她的脑袋,叫她出去玩。她根本不甩账,还在厨房里面瞎闹。 汤快熬好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刚想把她提出去,她忽然冒出一句: “凰儿,我想小紫了。” “那就去找她玩。” “可是我亲眼看到司徒叔叔把她接走了。朱砂姐姐说,她会到很厉害的门派去学武功,暂时不回来了。” 我想了想,将汤盛好,牵着她的手道:“跟我上去。” 刚到客房门口,我把汤放在雪芝手上:“给你爹爹端过去。” 她点点头,给重莲送进去。我在门口晃荡了一会,便听到重莲的声音响起:“凰儿,给我进来。” 我老实进去。 “为何站在门外?” 他双眉修长,眼角飞扬,垂头轻轻吹汤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看。 “说话。” 我连忙道:“啊,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他看我一眼:“坐下来。” 我立刻坐下来。 他把碗放在我手里。我立刻会意,舀了汤给他吹。他猛地拍我的手臂。我一个不妨,险些摔了碗。 “你怎么用口吹?” 我叹气,特别想揍他一顿。但是他身体虚弱,武功却还在,要一个不爽了动用内力,我半个月都不用下床了。 我舀汤,晃晃勺子,等热气散去。 重莲道:“你尝尝。” 我用嘴唇沾了沾汤,尽量不碰到勺子。结果他一下推了我的手臂。一勺汤都进了我的口。我还没反应得过来,手中的碗就被他抢去。 他一手稳妥地端着碗,一边贴上来,开始吸我口中的汤。吸到一半,便伸出舌尖,在我的舌尖上轻轻挑逗。 我急喘一声,抱住他的腰,开始深吻。 就这样轻易地给他点燃了。 他瞥了雪芝一眼。雪芝飞奔出去,锁门。 这世界上最神奇的事,莫过于重莲在和我干那事的时候性格突变。 他按住我的头,强迫我给他口交。我的喉咙几乎都给他戳穿,还得注意不能碰到他的伤口。结果他急喘到一半,呼吸忽然变得缓慢而温柔起来,身体也放软了不少。没过多久,他那按在我后脑勺上的手也跟着松开。 “凰儿,起来一下。” 我擦擦嘴角,有气无力地倒在一旁:“大美人,你想玩死我。” 他坐起来,双腿垂落在床外。月光透过桂枝,袅袅洒入窗台,落了一地的碎影。 他的面颊如同美玉,身体的曲线仿佛出自画中。 “过来,坐在我腿上。” 我揉揉乱发,站起来,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臀部:“不是这样。把腿叉开。”他分开我的腿,让我面对他,双腿搭在他腰部两侧,跨坐在他腿上。 我一呆:“喂,你不是想用这个姿势吧,我不来。” 我刚想跑,他忽然拽住我的手:“会很舒服的,试试吧。” “行,你坐我身上我就试。” “凰儿……不要这样。”他用极其煽情的声音说着,还舔了一下我的耳垂,“让我完全开发你。” 我的小弟瞬间抬头。 我知道这个姿势会进入很深,但是我不知道效果会这么惊人。 我刚坐下去的那一瞬,第一反应是他已经顶到了我的喉咙。心跳加速到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我尝试拔出来一些,他却按住我的肩,让我固定在他身上。 他动动腰,两人都完全无法动弹。他没说话,只抬头用很暧昧的眼神看我一眼。 我下意识别开视线,放松了一些,双腿环住他的腰,搂住他的脖子,又强迫自己看他的眼睛。他背对着光,面容并不是很清晰。但是我确定他在凝视着我。 有些害怕,有些紧张,甚至连呼吸都快忘记。从认识他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消散不去。 他的坏笑也渐渐褪去,他只是看着我,捧住我的后颈:“只盼后半生日日都像此时这般……” “肉麻的话少说,林二少我不喜欢。” 重莲板着脸:“你当真是我见过最不解风情的人。” “有的话不要讲出来比较好,我听了尴尬。” 重莲愣了愣,忽然笑出声,腰腹用力,快速顶了我几下。 我很快感受到面颊微热,忍不住将脸贴在他的肩上,用力喘气。 重莲道:“这样你可喜欢?” 我用力点头:“嗯,嗯。” 他托着我摆动。 不过多时便有汗珠流下,也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纱帐在细风中轻颤,一如缥缈的云烟。 月光如玉,玉点枝头。世路荣枯在他的引领下隐没沉沦。 是一夜销魂。 我们做完一次以后,靠着聊天,提到了很多事情。我们打算去给缺右眼上柱香,然后解决一下宫内的事,再去拜访司徒雪天,花遗剑还有老娘。前者我们可以一起去,不过后二者,大概他要回避一下。 当然,我们也提到了两个丫头。 他说重火宫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奉紫年纪太小,身体也不大好,不适合跟着我们,所以他把她送到了别的地方去习武念书。至于在什么地方,他没有明说,我也没有问,只知道是非常有名的正派。一触即发的话题,我们都在下意识回避。 聊过之后,我们又做了一次。我有些倦了,用手替他又解决了一次,两人才靠在一起,疲惫地入睡。 但是凌晨快天亮的时候,重莲醒了,一个劲地亲我,把我彻底亲得没了瞌睡,被迫起来再来一次。 到太阳高挂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我的腰,开始往我胸口摸,不一会就加了力道,搂紧我。我困得要命,干脆不理他,装睡。他继续摸,我还是不理。没过多久,他摸到了下面。我按住他的手。他坐起来,垂下头吻我。 我终于不耐烦了,一个打挺坐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好精神?别以为你带伤我就理该让你,翻过去让我上,不然免谈!” 他眼睛弯起来,睫毛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然后乖乖地转过身,趴在床上。 之后回到重火宫,重雪芝那丫头不止一次问我,二爹爹,你另外一只眼睛也瞎了?我说没有。她说那为什么你要戴两个眼罩。我说那不是眼罩,二爹爹没睡好。雪芝说,因为难道爹爹也喜欢玩骑马马的游戏? 我看着她,开始认真地思考是她太无邪还是我太下流。 连续两三个月,我和他都处于极度堕落状态。我记得很久以前就听过,修炼莲神九式一定要禁欲。可是他似乎比正常人还要纵欲得多。 多年后我知道了原因,也回想起了重莲之前说过的许多话,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但那都是后话。 当我发现自己长出第一根皱纹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重莲。因为我曾对他说,你永远不老,等我老的时候,我们俩看上去会很不配的。他说,这样更好,那时候你就没力气去逗那些年轻小姑娘了。我说我就是变成了皱巴巴的糟老头,都有一帮人爱。他说,我倒真希望能看到你长皱纹的样子。我正待发飙,他又说,如果真能看到你的皱纹,那说明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当我发现自己的第一根白发时,想到的人还是他。因为他性格沉着稳重,鲜少有孩子气的时候。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便是有一天他趴在床上折腾他的头发,说他头发太滑不好扎,想剪掉。我当时立刻扑过去拦住他,说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他说,听说头发黑的人白发很早。我说,那你的头发岂不是四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白光了。他笑笑说,我可能这辈子头发都不会白。我说,又是你那邪门莲神九式。 我虽瞎了只眼睛,但是命好得不行,还特别看得开。我长了白发,跑去给林轩凤说,林轩凤说我真拿你没办法,你难道就不能稍微表现得伤感一些么。我说,人总会老总会死,为何要伤感。林轩凤说,天天跟着孙子孙女们待一起,也变成小孩了。我当场惊叹说,完蛋,芝儿说要叫我去她那里,我忘记了。林轩凤笑道,你还是最怕她。我说,她这性格都是给她大爹爹宠的。林轩凤说,我看她性格是像你,莲从来不宠孩子。我说,他说的话我没一句忘的,尤其是宠小孩,他重复了千百次。 我十来岁的时候,他就给我说过:凰儿,你不要面对挫折,也不要成长,一直这样就好。我喜欢看你任性胡来。 恍如昨日,却已是数十年的事。 人生天地之间,真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然,林宇凰长活一世,却能记住重莲所说的每一句话。 多年后,天山消失了。正如一个英雄的没落,正如同秋季的叶,是没有根的。 但天山和重火宫大战后没多久,有一句话在江湖上流传了很久,我听了后,恨不得把鼻孔都甩到天上:重莲喜欢林宇凰,是全江湖的水也淹不了的事实。 那时大年方过,初春晴晓。我和重莲头一回单独两个人出远门。我们坐在长安春饭馆中,要了一壶烧刀子,两斤牛肉,一小盘花生米,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然后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那句话,得意又兴奋,使劲拽重莲的袖子。重莲只管往我碗里夹菜,也不管我说了什么。不过多时,他给我逼过头了,终于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我亲口跟你说这么多次,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我摸摸他的脸:“别这样么~~~大美人。” 重莲把筷子一放:“凰儿。” “哦,我吃饭。” 老老实实地吃完饭,我跟他一起出门,牵马。 原本我和他一人骑一匹马上路,可是不知为何,快到京师的时候,他忽然脚下一点,跃到我身后坐下。之后便成了二人一骑,外加个驮行李的。 于是之后他很自觉地上了我的马。 俩人一马速度绝对是最慢的,我怀疑走路大概都会快些。不过没人催促,我们也不赶时间,只是慢摇摇地晃到乱葬村。 这一次回来,是想盖个小房子,给叔叔伯伯们竖个灵牌。 穿过层层密林,石子小路,熟悉的道路渐渐清晰。 我在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但在听到远处溪水声的刹那,脑海被回忆占满。 十多年前,这条空荡荡的道路上有不少行人,还有两个拿着枝桠到处乱蹿的小男孩:一个嬉皮笑脸,一个恬静温和;一个长着圆圆的大眼睛,一个长着柔柔的桃花眼。 拨开最后一根树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凤凰林复活了。 或许是前些日子的春雨滋润了它们,或许……但是,连同那个小竹屋也重建了。 我跳下马,本想冲过去,但又不确定地看看重莲。 重莲跟着下马,抱住我的腰,吻了我一下:“去吧。” 我几乎是冲入那个小竹屋。 里面的东西跟以前一摸一样:墙角一堆稀奇古怪或者不入流的秘笈,破旧的砚台和木剑,雪白的床,床上的枕头,还有枕头上两个小小的破洞…… 唯一不同的是,床对面原本是墙壁的地方,多了一个门。 重莲走过来,靠在门上听了片刻,推开。 竹门直通竹制回廊,春季的阳光透过缝隙,在回廊上洒满光斑。 他拉着我的手,顺着回廊走下去。 杨花满袖,新燕双飞。 绕了几个弯,走过一条笔直的路,尽头是淡青色的帘栊。 我拨开垂帘,面前的景色足足让我吃惊了半晌。 一片火红。 火红色的莲花,一朵接一朵,一片接一片,盛开在浮萍上,春阳下,大篇幅地占据了我们的视线。 湖面凝着薄薄的雾,火水相接,飞落华池,美丽得如同游仙梦里。 湖心有一个小座。 座上放着一只金樽,一个酒壶。 我回头看看重莲。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来了。” “这主人真有耐心,这里的莲花比平湖春园的还多。”我看看四周的红莲,“不过我们去的地方也够多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正是。”重莲微微一笑,转眼看着我,“春暖花开,赏莲品酒,何尝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我拨拨眼罩,清清喉咙:“莲宫主,本少爷可是清正廉洁之人。” 重莲并未回话,只是笑意更浓了些。他的衣上,脸上,尽是金色的阳光。在这样的季节,即便是深紫的眼睛,也显得淡而柔和。 耳边响起高楼飘来的笛声。 他的眼眸,仿佛包纳了整个江湖,整片天下。 我想,这短短的一瞬,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画卷。 凤凰竹林,飞燕轻柳。 十里红莲,一樽艳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