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姚华恼怒地斥责,“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在他落泊的时候,你拍拍屁股,抛弃了他,远走国外。是我收留了他,给他钱,给他买房买车,给他地位,给他……女人的温柔……”“闭嘴!”叶枫突然一扬手,对准姚华的脸狠狠地掴了上去。“你真恶心!”姚华娇美的面庞上瞬刻浮出五个指印,她下意识地捂着脸,目瞪口呆。“我不是不认同姐弟恋,也不是想强占边城一辈子。只要他真的爱着谁,我都会尊重他、祝福他。你不过仗着手里面有几个钱,逼着无依无靠的他就范。你所谓的爱情是这般的肮脏,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在你的心里,你把他……只是当成了一个可以霸占的、豢养的动物,他是人,是人。他是骄傲的,是清高的,是优秀的……”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叶枫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的人生已经很悲惨了,你还要再让他添上一笔吗?告诉你,姚华,我不会同意,绝不!”“我们之间是肮脏的?”姚华放下手,嘲讽地盯着叶枫,“在你眼里,就只有你配得上他,我差不多就是只癞蛤蟆?呵呵,真是好笑,我遇到他时,我有老公。我离婚是因为他说他要娶我,你知道吗?”“你胡说!边城不会是这样子的。”叶枫惊恐地摇头。“那你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他非常聪明,知道离开了我,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北京城里有才的男人多了去,没人赏识,就是一坨狗屎。我们的婚姻不是你以为的是见不得人的,我们很严肃很神圣,有双方的亲戚、朋友。伴郎你应该熟识,你们的同学、现在央视的新闻主播夏奕阳……”姚华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叶枫却象脑门上挨了一棍,脑中嗡嗡的,眼前象有上千颗星星在闪,刺得她眼睛发胀发花。“小枫?”一对男女亲热地拥着从她们桌边走过,男人斜睨了下叶枫,突地转过身来,惊喜地叫道。叶枫偏过头,一脸茫然。男人受伤地闭了闭眼,“不记得我了吗?”“记得。”叶枫咬了咬唇,撑着桌子站起,无力地笑了笑,“好久不见,鲨鱼!”男子上前敲了下额头,“不准叫鲨鱼,叫沙哥哥。哦,姚董也在!”男子向姚华轻轻点了下头。姚华震惊地瞪大眼,这个男人是文化部部长的公子,在某国企任要职,她和他吃过两次饭,在京城很是有影响力的一位人物,她想不到叶枫竟然会认识他,好象关系还非常熟稔。叶枫来北京读书时,苏晓岑任青台市市长,当时的书记就是男子的父亲。男子姓沙,比叶枫大三岁,喜欢NBA里的奥尼尔,两家聚会时,叶枫戏称他为鲨鱼。那个时候,《还珠格格》还挺火,叶枫一叫他鲨鱼,他就唱“你是风儿我是沙”。后来,他父亲调到北京任职,苏晓岑升为书记,叶枫那时在奥克兰。一算,两个人也有好多年没见了。“苏阿姨有次来北京开会,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男子问。“没几个月。”叶枫现在没有什么精神寒暄,她觉得呼吸已经非常困难了,她只想离开这里,“沙哥哥,我们改日再聊,你快去陪你朋友。”男子朝嘟着嘴的女友看了下,“要不然,我们拼桌吃饭吧?嘿嘿,小枫叶现在比小时候可爱多了,象个漂亮女人了。”“我不太舒服,要先走。”她蹙起眉。男子看她脸色是不好,“那我送你回去。”“不要,有人在外面等我。”男人点点头,要了她的手机号码,把她一直送到外面,才回转身。姚华怔怔地坐在桌边出神,看到他过来,忙站起身,“沙总,你也认识叶枫?”“姚董是怎么认识叶枫的?”男子反问道。“我们算是朋友。”男子哦了一声,笑笑,“我和她在一个大院里住了几年,我爸和她妈妈是同事。”“她妈妈现在……”“姚董不知吗?青台的苏晓岑书记,现在风光无限呢!”姚华心里面冷冷一笑,悬着的一块大石突地落下了,然后,她慢悠悠地把桌上的支票簿收起。这下,她不需要再乱担心了。苏晓岑的女儿,边城爱得再深,也就只能远观。87-不欢而散来俱乐部的都是豪车族,很少有出租车在门口等生意。叶枫走了一站路,才看到有一两辆出租车呼地从身边驶过。太多感受在一瞬间涌入体内,交织成一种失控的茫然。在陌生的街道边,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只觉得身体随着自己的哭泣,越来越不听使唤。她拼命地用手背拭着泪,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哭。终于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她说了边城的地址。从俱乐部到那个小区仿佛很远,不知经过了多少路口,车还在向前。她仿佛被京城璀璨的夜景所迷惑,看得那么专注,手机响了还是前面的司机提醒她的。艾俐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牙套妹,你在哪?”她猛吸一口气,把哭音咽下,“回家的路上。你呢?”“我在酒吧,你过来,我心情不爽,想和人说说话。”“明天可以吗?我今天不是很舒服。”此刻的她,真的没有精力再承受别的了。艾俐沉默了好一会,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牙套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庆祝一下,我,艾俐,要和我迷恋了八年的王伟老师说再见了,呵呵,梦醒了,我要解脱了,你开心吗?”“开心。”她的眼睛又模糊了,“这真的是件好事,我们明天一定要疯狂地庆祝一下,把该死的过去都扔掉吧!”“不,好聚好散,回忆还是要珍惜的,要好好地画上一个句号,没有任何遗憾。爱情美在过程,不问结果。他……陪了我八年,从二十一到二十九,二千多个日子,以后再不会对谁这样傻傻地好了……”艾俐嘤嘤地哭了起来。她不说话,静静地听着。脑子这样乱,却能分析得出艾俐一定是再次被王伟打击到了,她想宽慰艾俐,应该跑过去陪艾俐喝到大醉,但今晚不行,她无能为力。艾俐抽泣着收了线,出租车也停下了。她让出租车等她一会,仰起头,万家灯火之中,边城住的那层一团漆黑。上去按了门铃,果真没人回应。她重新上了车,车出小区前,与边城新买的那辆君威对面驶过。她看到开车的是边城原先在华城的秘书,边城微躺在后座,神情漠然。她自嘲地倾倾嘴角,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象太平洋警察,管得太宽了吧!至今,边城的人生是有条不紊的,即使卸去华城总经理的光环,他看上去也不糟糕。在他遇到变故时,不管是用什么法子,他挺过来了,不是吗?比起从前,他现在算不上满天阳光,但也是雨过天晴了。她担心什么呢?不舍什么呢?是不是把自己看得过重?他是边城,不是其他人,在任何时候,做什么样的事,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留,什么人要推开,什么人可以利用,他总是冷静而又理智的,不需要她扮演他人生的导师。秦阿姨在做瑜伽,她没有打扰,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温热的水从花洒里流下来,才发觉自己的身子有多冰冷。泪水又不听话地淌下来,融进水里,是这么渺小。菱形壁灯挂在床头,灯光是白色的,一种理智的清醒的颜色。她拉开抽屉找内衣,看到夏奕阳在她生日时送的那张碟,她没有多看,直接又把抽屉关上了。平常的这个时间,她收拾收拾正准备去台里呢。她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针一格一格地走过去。然后她关上了灯。透过窗帘的缝隙,有灰蓝色的天光,很暗很暗的那种光,从隐藏的任何可能的缝隙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能感觉心中象钻了一条小虫,在轻轻地嘶咬着,疼到她窒息。她命令自己闭上眼,听任时光而轻松地缓缓滑过。“披件厚衣服下来,我给你买了蕉糖奶茶,还有车轮饼。”夏奕阳的开场白比她在《午夜倾情》的开场白煽情多了,根本让人无法拒绝。她静静地躺着,没有动,“我睡了,不想下去。”“怎么有气无力的?我看见保姆阿姨房间的灯还亮着,我上去好吗?”他现在可以在吴家自由出入。“不要,以后再见吧!”她倒是坐了起来,透过玻璃窗,看到他的车泊在院外的一棵松树下。接着,她看到他推车下来,手里提着个纸袋,路灯的柔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你等下,我下来。”她闭了闭眼,镇定地脱去睡衣,换上出外的装束。他戛地停下脚步。她小碎步地下楼,带上大门时,犹如小偷一般。“我们出去转一圈吧!”她前后矛盾的话让他蹙起眉,他细细打量了下她,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好啊,我正好有事和你说。”两人上了车,他发动引擎,探身从后座拿出一个资料袋递给她,“看看,你一定感兴趣的。”她借着顶灯的光线看了看,综艺频道《星夜微光》情感访谈节目主持人甄选,她哦了一声,把资料又塞回袋中。“过两天,我帮你弄下履历,就去报名。”他似乎很激动,“我总觉得这个节目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现在就从事情感节目主持,对镜头也不生疏……”“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暂时没有别的想法。”她莫名烦躁地打断了他。生硬的语气让他瞟来讶然的一瞥。他腾出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柔声道:“可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不一直是你的梦想吗?”“那是从前。”她把头扭向一边。他沉默了一会,轻轻笑了,“你的价值不应该是这一点点,叶枫,你适合更大的舞台。”“适合不适合,和你有关系吗?是不是要把我拉升到和你一样的高度,才配得上做你的朋友?那好,我告诉你,这一生我都做不到了,你不要对我寄予什么厚望。我喜欢做电台DJ,就是这么一点出息。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也不要拿我去和别人作比较,我就是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黄金搭档。”他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瞧见前面是个政府机构,他放慢车速,熄火停车,打量了她好一会,摸摸鼻子,“在周末说工作,确实令人厌烦。好吧,我们不谈这件事。让我抱一下。”她冷冷地推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陌生而又防备。他的心倏地一紧。“怎么了?”他坐正了身子。“你去动物园玩过吗?”她问。他一时不太明白,也就没有回答。“有没看到那里面的猴子?它们在假山上跑上跑下,吃香蕉,打架,玩耍……游人站在栅栏外,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觉得特别有趣。”“叶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呼吸不由地加重。她笑了,苦涩落寞,而又悲凉,“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只动物园的猴子吧!不,可能还不如一只猴子,充其量是舞台上上窜下跳的小丑。你看着我为边城失态、担忧,为边城在你面前撤谎,你说你一直不能谅解我和他的关系,是呀,换作我也不能理解,他是有妇之夫,我和他牵扯,只是个小三,还装出一脸的圣洁!你什么也不说,就看着,知道我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终究是你的。你很笃定是吗?”夏奕阳陡然变色,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叶枫,你不是孩子,讲话要好好考虑一下。这是同一件事吗?”“我不是孩子,我是个傻子,是个白痴。整件事都怪不了你,是我自作自受。六年前,是我主动上了你的床。六年后,是我硬要搬到你的对面。我干吗要回来呢?干吗要相信……如果我不回来,你会更幸福,说不定早和柯安怡喜结连理。”夏奕阳听得出她声音中隐约的颤抖,他伸出双手扳过她的肩,让视线与她平行,“叶枫,你想指责我的隐瞒,我能接受,但不要这样中伤我们的关系。你不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你承认隐瞒了,”她咬住唇,“为什么要隐瞒?我不配知道真相吗?”“边城结婚不结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或许你认为他没结婚,你会多一个选择。”温和清雅的夏主播也失控了。“是的,是的,多一个选择……”她低头呢喃。“叶枫,从始至终,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我不想这样想,是一个备胎吗?”心里仿佛被什么堵着,她怔了怔,突然轻轻笑出声,她摆了下手,什么也没说,直接推门下了车,重重摔上车门。他跟着追上来,一把抓住她,“不要胡闹,已经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不麻烦了。”她“啪”地打开他的手,拿出手机,仔细辨认了下附近的建筑物,拨通了于兵的电话。在等于兵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于兵一下就察觉空气中的诡异,他怔怔地看着两人,一声也不敢吭。她习惯坐在后座,车门关上的时候,她看到他站在路边,与黑色的帕萨特融成了一团。不管怎么讲,这一次他们是不欢而散了。车行了一会,她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叶枫,你真的希望告诉你边城结婚的人是我吗?”夏奕阳问。她默默合上手机。她也不知道如何收拾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也知道没有理由向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只是她的心疼得控制不住了。88-月穿湖面月穿湖面水无痕。一切好象又回到了始点,夏奕阳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黑色的帕萨特也没有在吴家的别墅外出现过,没有不期而遇,也没有飞鸿一瞥。当然,他的身影,她在电视上还是能经常看到。国庆长假时,一打开电视,好象不管哪个频道、哪个时段,总能看到他的。她去过一次央视,为上次拍的公益广告后期配音。时间比约定的延后了,秦沛太忙。秦沛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空过来,如果没有,找别人给她配。她沉吟了一会,问了时间,然后由于兵陪着过去了。到了录音棚,夏奕阳已经在了,这算是在工作时间两人的正式碰面,也是唯一一次的,在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和工作人员观看剪辑后的画面,秦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拍得非常唯美、温馨。他低头凝视她时,那眼神仿佛无限怜爱、珍惜,她笑得那样的恬美,一看就象是沐浴在爱情之中的女子。那只是广告,不能当真。秦沛起身迎接她,他也站了起来,出于礼节,淡淡地朝她点了下头。他从不曾这样看过她,眼神疏离得象隔着一条江似的。她保持微笑,心中却象裂了条缝,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咝咝地漏进去,二十度恒温的录音绷里,她冷得嘴唇都白了。秦沛诡异地打量着两人,庆幸是在工作中,他没有多问。台词就那么一句: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爱她、呵护着她,必须两个人同声朗读。为了调节两个人的情绪,让声音更饱满、深情,秦沛让人把灯光调暗了,打开音乐。一首抒情的小提琴曲,唯美的音符如水银一般,泻满室内。她的心跳得非常快,戴上耳机,她都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两个人先练习了下语速,然后再录制。“在说‘爱’和‘呵护’这两个词时,我们加强一下语气,这样,整句话就有了层次。”他说道。她点点头。等到录制时,她还是没有掌握住节奏,她太紧张了,声音有点发抖。秦沛让再来一遍,很丢脸的,又一次不成功。室内安静得令人窒息,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她窘迫得都不敢吞咽口水,抱歉地对秦沛说:“我出去调整下情绪。”秦沛抬了抬手,她摘下耳机走出录音棚,外面是一幅宽阔的玻璃幕墙,可以俯瞰到北京城繁华绮丽的外貌。她闭上眼静静地立着,手掌紧紧地握成拳。他没有象上次在西单商场前那样过来安慰她,她苦涩地弯了弯嘴角。再次回到录音棚,她非常出色地完成了配音。“要不要去看下你吴叔叔?”秦沛问道。“我们天天见面的,不打扰他工作了。”她向众人颔首,走了出来。他抢她一步走的,站在电梯口。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奕阳……”他偏过脸,一挑眉,“有事?”笑僵在惨白的面容上,许久才恢复血色,她摇摇头,“没有。最近好吗?”他闭了下眼,耸耸肩,“不坏。我该去忙了。”电梯门打开,他走了进去。她呆呆地盯着浅灰色的电梯门,走到外面呼吸到深秋清冷的空气后,才缓缓松开绷紧的神经。秦沛把她送到停车场,嘴角抽动,“你们两个不会在冷战吧?”“你什么眼神?”她白了秦沛一眼,硬撑着不给他留一点取笑她的话柄,“我听吴叔叔说你们台里有办个什么新栏目,叫《星夜微光》啥的,是吗?”脸悄然胀红,她不太习惯说谎。秦沛琢磨地盯着她,“你想来插一脚?”“不可以吗?”“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来也就是做片绿叶。”“主持人内定好了?”“这个栏目现在的几个大赞助商都是柯安怡拉过来的,策划也是她弄的。哦,要是你抬出你妈妈,再让你吴叔叔相助,机会可以持平,到时候那戏就精彩了。你要来吗?”她撇了下嘴,“真是黑,中国就没哪一块能公平竞争吗?”“咱们国家是礼仪之邦,处处都讲人情味,嘿嘿,看不惯,你跑国外去。”她的心咯噔重重顿了一下。回到电台,手象不听指挥似的,不知怎么就点开了留学信息网。正看着,小卫凑过来,“叶姐,谁要出国?”她慌忙关掉网页,“我乱看的。”小卫四下看看,神秘兮兮地朝她挤了下眼,压低嗓音,“娄台有新欢啦!”她转过身子,“谁呀?”“比他小十五岁,刚出校门的研究生,说看着娄台的眼神象景仰伟人。”叶枫噗地笑了,“这么夸张呀!”这个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女子,不谙世事,倒是非常适合掌控、塑造,和崔玲是两个极端。为了成功,男人可以忍辱负重,一旦实现目标,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爱情,有时候就是一个工具。这是男人的理智,是女人的悲哀。所以情窦初开时的恋情,必然会随风而逝。在男人的每一个时段,所需要的爱都是不同的。上个周五,她和专家探讨我们的父辈们为什么能比现在的人过得幸福而快乐?他们的婚姻大部分是媒妁之约和父母之命,他们之间没有经过恋爱,甚至是对对方毫无了解。专家说得非常客观,那时,人们观念保守,物质匿乏,人员的流动性不大,女性意识尚未觉醒,还有爱的表达方式不同。她问道:你是说那时候的人并不懂爱吗?专家说,爱是有底蕴的,应该权衡到日后的责任感。现在的人,爱只是挂在嘴边的一句戏语,并不是真正出自内心的承诺,可怜的是,对方信以为真了。她想起那首诗《玛丽的爱情》,轻轻叹了口气。“那我们要怎样才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呢?”专家说了句笑话:“到你发如雪时,坐在摇椅上,哪里也去不了,那个仍把你当成掌心宝的人,就是你的真爱。”“找个能透视未来的水晶球,看清他,然后现在就跑到他家门口去等着。”“哈哈,这样的爱情还有什么趣味!”以前,渴望爱情是浪漫而又惊天动地的。经历过之后才明白,爱情不需要趣味,需要的是安定感、真实感。娄洋的秘书过来,让她去一下台长办公室。新的恋情并没有让娄洋看上去满面荣光,他仍是斯文、儒雅,笑起来从容淡定。“怎样?”他向她展开一幅巨大的照片,是她前两天拍的,穿得非常职业,笑得很亲切。照片被PS过了,她的牙齿白得可以做牙膏广告,皮肤粉嫩堪比时尚杂志的封面明星。在照片的左上方,显目地标着五个字“叶子的星空”。她不解地看着他。“十一月一日,《午夜倾情》正式更名为《叶子的星空》,现在正式开始启动宣传。”“这……太突然了!”她脑中一片空白,不是惊喜过度,而是有点心虚。“突然什么,我们之前就谈过这件事,现在时机成熟了。”“我担心我……不太能胜任。”娄洋斜视着她,蹙起眉,“今天怎么这样谦虚了?不会你心里面有其他盘算?”她慌忙摇手,悻悻地笑着,“没……没……”娄洋的眸光瞬地变得深不可测,“叶枫,你要是有更好的平台,我不拦你,但要在宣传之前告诉我,不然,这场可就不好收了。嗯?”她艰难地眨了眨眼。“那我把这事再往后推一个月。”娄洋说道,语气依然和善。她恭敬地朝娄洋欠了下身,自己真是个蹙脚的演员,什么也藏不住。广院图书馆前的枫树林,已经从浅红变成深红,她去上课的时候,总能看到有学生在那拍照。她停下脚步,能一看半天。艾俐问她是不是羡慕人家的年青,眼神那么忧伤。她狠狠踹了艾俐一脚,“难道我老了吗?”“反正不年青是真的。”艾俐一脸讥诮。“别说我,管管你自己。”艾俐胖了许多,秋天的衣服差不多是重买的,以前俐落的齐肩中发长长了,胡乱地在后面扎成一束,素面朝天,连个淡妆都没化,鼻间的黑头很深,皮肤起油发暗,一看就是个懒女人。“我觉得我现在挺好呀,想吃什么,想穿什么,都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了。”艾俐满不在乎地揽住她的肩。她听得心戚戚的。有时候,虽然爱得痛苦,但是每天都是充满活力的,真正把心里面那个人驱遣出去,心是轻了,人却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她在广院遇到过王伟,主动地和她打招呼,亲切地和艾俐说话,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艾俐一直低着头,她拉她手时,发觉艾俐一掌的冷汗。她问过艾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与王伟有关的一切,艾俐避而不谈,不是挪话题,就是装傻。这算是真正的解脱吗?上完课出来,天傍黑,艾俐站在走廊上,等她一起吃晚饭。“我知道一家烤肉馆,很不错的。”艾俐说。“怎么又吃烤肉?”她急了。现在的艾俐无肉不欢,两人几次吃饭,都是烤肉。“为你着想呀!你照镜子没?脸有巴掌大吗?再不多吃点肉,你就成鬼片里的女主了,到时候,夏奕阳更不会要你了。”她无语。艾俐熟悉的这家烤肉馆,不是特别奢华但是很精致,肉不需要自己烤,有服务生烤好了送上来让客人选择,有点象自助餐。“来瓶苹果酒。”艾俐熟稔地向服务生示意。“你开车呢!”她瞪着艾俐。“这个酒呀,其实是含酒精的饮料,甜甜的,可以冲淡烤肉的油腻,而且喝了有助于睡眠。”“你是不是经常唱?”酒是淡绿色的,叶枫伸出舌头尝了下是甜的,于是放心唱了一大口,谁知入口却是很辣,差点将她的眼泪辣出来。艾俐笑得前俯后仰,“你怎么还是和上学时一样没出息?”她让服务生送瓶果汁来,自己把整瓶酒拿了过去。“我是青台人,又不是东北人。”她反驳。东北的冬天奇冷无比,那里的人都爱喝点烈性酒取暖,久而久之,酒量都不小。艾俐呵呵地笑,喝一口酒,夹片烤肉,沾了碟子里的甜辣酱卷在生菜里塞进嘴巴。“你慢点。”叶枫打了下她的筷子,感觉艾俐象暴饮暴食。“别干扰我的快乐。”艾俐避开,问道,“和夏奕阳还是没有联系吗?”叶枫听得头大,看着酒瓶,也有点想喝了。“你也真是本事,把那么个温和的人给惹恼了。我原以为你是对边城旧情未了,一直在徘徊,谁知你早就移情别恋。去道个歉吧,然后撒撒娇,不会死人的。其实这事真是你不对,边城欺瞒你的,你把火报在夏奕阳身上干吗?”叶枫默默地嚼着烤肉。她和边城一起时,事事依赖边城,艾俐说你就不怕爱会累呀!后来,边城真的累了,不能负荷她的依赖,将她推开,当然这事也有前提,如果边城没有遇到变故,一定可以继续爱她下去。但这说明了她是一个只会享受被爱不能回报的人。对夏奕阳也是,他有多爱她,她非常明朗,所以才对他那么的肆意任性,无理取闹,好象要成功激怒他,让他将自己推开。这是她要的结果吗?肯定不是。她只是觉得无颜面对他而已,为了边城,她做过多少傻事,虽然和爱无关,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看在眼里,包容着,忍耐着。她还以为给了他很多。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样的对待?也又能给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