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希尧,人称傅四少,前一阵子见过一次。 他如众星拱月般在簇拥的人群里从容地走来,依旧是那般英俊出众,只是他今天穿的是米色的休闲西服,成功地内敛了他天生的盛气凌人,比那天晚上平易近人许多。几个记者眼尖地看到了主角现身,马上追上前进行采访,闪光灯此起彼伏,竟比明星还受欢迎。 傅希尧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又仿佛不认识似的,越过她往里走去。 夏小冉不禁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他的背影想,他也许不记得自己了吧,如此甚好,她也并不想跟他有正面的接触。只是她很好奇,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走到夏小冉跟前,说:“你就是夏小姐吧?快跟我来吧,小朋友都在等着你呢。” “好,请你带路。”提到正事,夏小冉即刻正色起来。 就连外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座福利院的建筑和配备设施都是一流的。 空旷的操场上空拉了几条祝贺的横幅,夏小冉进去时看到十几个岁数不等的孩子早在那里等着,齐刷刷地排得十分整齐。张娴说先前已经练习了很多遍,交代她表演前再排演一次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确,孩子们很听话,在她的拍子下稚气地唱起来,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剪彩仪式很顺利,嘉宾就坐在操场搭建的舞台前,很快轮到孩子们表演,第一个节目就是大合唱。夏小冉觉得比自己的钢琴演奏还要紧张,目光不经意间与傅希尧对上,他正挑着眉闲适地坐在嘉宾的正中央,旁边的人在跟他说着些什么,他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那般气势犹如天生的王者,让人难以忽视。 她方才听一些老师议论,这福利院竟是他的公司出资捐建的。她不厚道地想,他是真的想做好事?亦或是纯粹为自己挣名声?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她不过是来帮忙的。 很快夏小冉就功成身退,从福利院出来已经是午后,天气很闷热,黑压压的云朵一卷一卷地蔓延开来,整个天空黯淡得没有精神,她在车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程的车子。 “上车吧,我载你一程。”一抹耀眼的红色落在她跟前,车窗缓缓摇下来,傅希尧爽快地跟她招手,“这边车很少,回城不方便。” 意料之外的巧遇。 其实他刚才一眼就见着她了,身上穿着粉色T恤,一条修身的窄脚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露出细长妩媚的脖颈,象牙白的肤色一直绵延到立体的锁骨下,这般干净的好颜色落在任何一个男人的眼里都是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偌大的舞台上,他几乎只看得到她一个人,那秀气的身影一直在挠他的心,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明知道她是好友的女人。 夏小冉一时发懵,退开一步直觉地婉拒道:“傅先生有心了,我坐公交车就行,不麻烦你。” 傅希尧眉一扬,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意,仿佛没听到她说什么似的,拉开一边的门开玩笑说:“你赶紧呢,这里是禁区,被警察发现的话我要被扣分罚款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可是极亮的眼神却是惯有的强势霸气,哪有半分她拒绝的余地? “可是……”夏小冉犹豫地抬起眼对上傅希尧犀利的目光,快要出口的话瞬间梗在喉咙里,无奈之下只好上了车。 傅希尧用余光看了看夏小冉,她的身体绷得跟弦似的,一脸不自在,锁骨随着呼吸一跃一动,还是那晚他闻到的那种特别的香味,他微微一怔,缓缓说道:“你叫夏小冉吧?夏日冉冉,挺好听的。”其实只是很平凡的几个字,可由他低醇的声音念出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夏小冉愣了半晌,才弯了弯眉眼,笑言谦虚:“傅先生过奖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名字而已。” 只是这话在傅希尧听来,是一种令他不舒服的客气。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深沉,可回头再看时他却又换上了波光流溢的温和,仿佛是错觉。 车子很快驶进了市区。 “你没吃饭吧?”傅希尧随口问了声,也不等她回答就已经掏出手机拨号,“阿进,让留园那边准备一下,我待会就到,嗯,是两个人。” “傅先生,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夏小冉清脆的声音越来越细,因为她发现傅希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一口一个傅先生……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傅希尧第一次尝到被人拒绝是什么滋味,很好,真的很好,他默然地沉下脸。 恍惚间,豆大的雨点啪啪地落在挡风玻璃上,荡出一个个小水圈,夏小冉不敢看他,正襟危坐地直视着车窗外的滂沱大雨,马路上已一片迷茫。 “约了邵峰吧?”傅希尧忽然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行,我也不矫情留你了,你下车吧。” 夏小冉有些摸不着头绪,这还下着大雨,又是在马路上,怎么走?可是抬头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的心里不免发怵,想了想还是说:“谢谢你,那我先走了。”她没带伞,下了车就冲了出去往人行道里挤,雨势很猛,她薄薄的T恤一下子就被打湿了,即使是夏日也是遍体冰凉,嘴唇泛白地哆嗦着。 她才走了一小段路,又听到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傅希尧已侧身探出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将什么东西往她身上一抛,沉着脸扬长而去。 夏小冉愣愣地抱着手里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如他本人一样强势,她摇头失笑,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人情 缠绵淅沥的雨一直下了一个星期,终于停了,天悦大厦前的柏油路被雨水洗得精亮黑润。 “傅先生!”夏小冉一见傅希尧从专属电梯里走出来,马上抓紧手里的购物袋迎上去。 傅希尧微鄂,停下脚步眯起眼俯视了她好一会儿,仿佛不记得她是谁似的表情带些陌生的茫然,好半晌才扬起嘴角学着她的调子客气道:“原来是夏小姐啊,找我有事?” 明明说话时他还淡淡地笑着,可不知怎的在夏小冉耳里听来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她没由来地感到不安,好像在她的潜意识里傅希尧就是一个碰不得也惹不起的危险人物,她极力忽视他居高临下的气势,捏着袋子递给他,慢慢说:“谢谢你上次借我的外套,已经干洗好了,还给你。” 傅希尧冷淡地睨着她,眸子透出幽邃莫测的光,说:“相识一场,还跟我客气什么?我还不至于缺这一件衣服,夏小姐见外了。”表情自在得仿佛那天赶人下车的不是他一样,不过他还是接过袋子,看夏小冉还一脸踟蹰,就懒懒地问,“怎么?还有别的事?” 夏小冉深呼吸一口气,才又说:“外套被沾了泥水洗不掉,可是我又找不到是什么牌子,你告诉我,我赔你一件新的吧。”那天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另一辆车溅了一身污,可谓祸不单行。 他的衣服大多是手工定制的,当然不可能有牌子了,傅希尧加深笑意,挥挥手不介意道:“脏了就扔了,反正也不值钱。”他不耐烦地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蓦地回过头对她说,“真过意不去的话不如请我吃顿饭吧?还是……你又约了人?”他倨傲的眼神紧紧锁着她,眸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 咫尺间,傅希尧的气场强大得令夏小冉觉得头皮发麻,怪不得人家会说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不过既然他是邵峰的朋友,她说什么也不能轻忽半分,赶紧了事为妙。 她忽然想起张娴给她的优惠券还没用,翻开包包找了好一会儿,掏出两张券在傅希尧眼前晃了晃,咬着下唇望着他说:“那去这里吃自助餐可以吗?”若按他的消费标准请客,指不定得花掉她一两个月的生活费呢。 傅希尧莞尔,觉得她亮晶晶的小眼神就像白兔似的,汪汪一泓很是有趣,心情大好地堆起笑爽快应允:“当然了,有人请客怎么不可以?走吧,坐我车去,不过你得带路。” 傅希尧走路的步子大,也从没有等人的习惯,所以夏小冉只能三步并两步地跟着他进了停车场。不过当看到傅希尧走向那辆崭新的银灰色捷豹时她还是惊了一下,果真是如她想象的纨绔不羁,又换车了。 车头那只象征着力量和速度的“美洲豹”标致作跳跃前扑状,很有气势,她看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对了,就像傅希尧给她的感觉一样,霸道,奢侈,不可一世。 傅希尧打开车门坐进里面,见她还杵在前头,略抬起头笑道:“我快饿坏了,东主小姐请上车吧。” 夏小冉脸一红,连脖子都漫上一层桃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加快脚步上了车。 “上次那辆车借人开了两天就给撞没了,你也应该也认识,那小子叫周跃民,混着呢。”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于是转了话题,“你觉得这车怎么样?我刚上手的。” 夏小冉坐在冰凉的竹垫子上,对着满目的奢华讪讪笑着:“坐着挺稳挺舒服的,不过我不懂车,想着能在毕业的时候买辆QQ代步就心满意足了。” “QQ?那车开远一点就困难了,没想到你还真容易满足。”傅希尧失笑道。 夏小冉一怔,这话邵峰也说过,还说谁娶了她就有福了,她太容易满足。她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爸爸从小就教她,做人要知足才能常乐。说起来邵峰去上海出差快一周了,怎么还没回来?她真有些想他了呢。 傅希尧见她半晌不出声,也移开目光不再说话。 新车子性能好速度快,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这家自助主题餐厅的门面很大,装修也很别致,傅希尧绅士地替夏小冉拉开门,只是里面传出的鼎沸人声让他下意识地皱起眉。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点数,人很多,他们还没走进大厅里面,前台的服务员就熟练地给他们递上一个等号牌:“18号。” 傅希尧眯起眼睛滑向她,问:“这是什么?” 夏小冉尴尬地笑了笑:“呃,意思就是要排队等位置,而且要等十八桌。”没想到不是周末人也这么多,她暗呼失策。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傅希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今天只穿了件条纹衬衫,头发剪得很短,有些甚至乖张地立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十分的出色,已有不少女孩子投来关注的目光,只是他本人似乎没留意,或者根本是习惯了受人瞩目。 她正想说不如换一家,就听到傅希尧说:“无所谓,既然你推荐的,那就等一等吧。”说完就往一旁的木椅子走去,坐在那儿慵懒自在得仿佛身处在高贵奢华的五星级酒店,而不是物美价廉的自助餐厅。 等了约莫十五分钟,夏小冉明显地感觉到傅希尧的耐心已经告罄,好在很快就轮到他们了,服务员高喊:“18号!两位里边请!”她马上松了口气,心想着赶紧吃完了事吧,跟这个男人呆在一起,连空气都写满了不自在。 刚找好位置,夏小冉就笑笑说:“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拿东西。”生怕傅希尧不耐烦不高兴,夏小冉的动作很迅速,只想着把人情还了她也轻松了,她不喜欢拖欠别人半分。 只是她不知那憨憨的浅笑让傅希尧愣了愣,眸底玩味的笑意又深了几许,追随着她娇小的身影满场跑,脸红扑扑的就像一只翩跹的蝴蝶,他心里跃上一股不熟悉的冲动,后来他将之归结为荷尔蒙反应作祟,男性本能而已。 夏小冉不知道傅希尧的口味,只能尽量地多拿一些品种,海鲜、烤肉、沙拉还有点心甜品等等,只是他似乎都没怎么吃,她忐忑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要不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她私下掂量了一下荷包,应该还可以吃得起一顿高级料理的。 傅希尧扬眉坦诚:“味道还行,就是有点不习惯,事实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连他都讶异自己的耐性,从来只有别人等他,他还不一定乐意,更何况只是为了一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自助餐耗了那么久?说实在话口感真的很一般。 “咳咳。”夏小冉一不小心被他的直白给呛到,泪水哗啦哗啦地流,婆娑地眯着眼,顺手拿起边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才渐渐地止住了咳嗽。 傅希尧眼角往上挑,望着她清澈流光的眼眸笑开:“夏小姐,你喝的水杯是我的。” 夏小冉“啊”了一声,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整个人无措局促得恨不能马上挖个坑往里钻。 傅希尧戏谑的声音一扬:“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夏小冉暗咬牙,你不介意我介意。 这顿饭吃得真是艰难,对夏小冉来说犹如一场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煎熬。她以为终于熬过了,谁知傅希尧又坚持送她,连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车子就已经开上立交桥。 傅希尧还恶劣地问:“你是要回学校?还是去邵峰那儿?”后面那句是有意试探,他可不信一男一女在一起还能发乎情止乎礼盖棉被纯聊天,邵峰虽然算是他们这群人中比较收敛的一个,可是身边也从未缺过女人,软香在怀他还能忍得住? 不过一想到夏小冉会软着白嫩的身子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他又不明所以地皱起眉,这种感觉并不好。 听了这话,夏小冉含羞带恼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气冲冲地别开眼:“麻烦傅先生,去C大南门!”每一个字都咬着重音,因为生着气,她的两颊涨得嫣红若桃,煞是可人。 她就奇怪了,明明邵峰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绅士,怎么会有这样邪佞桀骜的朋友的? 车内光线不明朗,傅希尧侧眼只看到她如白天鹅般秀雅的脖颈,让人忍不住遐想亲上去的触感会是什么滋味,他当下呼吸一紧,随即不可置否地摇头失笑。这小丫头片子,被人轻轻一激就生气,还嫩着呢。 一到了校门口,夏小冉匆忙地说了声“谢谢”就迫不及待地想拉开门下车,哪知中央控制锁还没开,傅希尧嘴角扯开若有似无的笑容:“急什么?”然后猝不及防地俯身逼近她,灼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啪’一下打开安全扣,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着她露出的皮肤,语气特轻佻地在她耳边揶揄,“夏小姐在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那般蛊惑的声音真真是撩拨至极。 顷刻间,暧昧排山倒海地袭来,夏小冉按捺不住如雷的心跳,愣愣地望着他,不过手机的震动很快让她清醒过来,她又急又气地避开傅希尧,在慌乱中接起电话:“喂,你好。” “小冉吗?是我,王岚,你现在宿舍吗?我过来找你,有点事儿想找你商量。”王岚笑着问。 夏小冉窘着脸呐呐:“师姐,我出去了没在宿舍,有什么事?很急吗?我,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就拉开车门往外走,没再看傅希尧一眼,也没敢看就是了。 王岚很快就说:“哦,那没关系,反正现在也不早了,不如我们约明天吧?” 夏小冉答:“也好。” 傅希尧把车泊在门口好一会儿,单手撑着下巴安静地望着夏小冉离开的方向,掌心仿佛还留存着她身上柔若无骨的嫩滑,暗道,那样一只青涩诱人的小果子,怎么会是精明到不行的王岚的对手? 没多久他的手机也跟着响了,他随手摁了扩音,王岚尖细的声音在车里回转:“哥,今晚跟佳人约会还愉快吧?” 他挑起眉警觉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王岚正在外头跟他招手,他摇下车窗:“你干什么呢?还学人家玩跟踪?” 王岚挂了电话,拉开车门坐进去:“哥,我问你啊,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那种小鸟依人不经世事的小花朵啊?” 傅希尧不可置否地耸耸肩:“不一定,只是太过强势的女人容易让男人反感而已。” “所以……”王岚嗤嗤笑了出来,“你也喜欢像夏小冉那样的女人咯?她除了漂亮点娇气点,到底有什么好?”只要一说到邵峰的事,王岚的眼神总是充满着令人胆颤的痴狂。 傅希尧没有说话,黑亮的眸里闪着莫测的光芒。 王岚认真地凝着他,又说:“哥,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吧,我只要邵峰,至于夏小冉……随你。”那语气仿佛像谈论天气般的自然,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她笃信自己的哥哥对夏小冉有兴趣。 傅希尧哼了一声:“我看你不是要邵峰,你是疯了,我告诉你,千万别算计到我头上来,不然即使你是我表妹也没情分可讲。”他傅希尧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窝囊。 王岚捂着脸,轻声低喃:“呵呵,要是真疯了也就罢了,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坏就坏在我还太过清醒……”她试过放弃的,可是真的不行,那除了争取,她还能怎么办? 夜,微凉。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日更……会成就更多的霸王?设局 一步一步又一步,很多事很多人都是在爱情的面具下越陷越深,偏偏还甘之如饴,这已带着一种饮鸩止渴的决绝,奢求得越多,得到的越少。 这天晚上天气很清爽,朦胧的夜色就像一片被洗练过的黑纱,黑得深沉且神秘,也恰好是王岚的生日,今年她还邀请了夏小冉一起庆生。 夏小冉说不知道地方,王岚还很热情地亲自开车去接她。 她才上了车王岚就惊艳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羡慕地说着:“怪不得邵疯子跟宝贝儿似的藏着你不让别人知道,要是我是男人也得跟他争一把,瞧瞧你这模样多俊俏,都把我这寿星比下去了。” “师姐这是在埋汰我吗?你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谁还能比你漂亮啊!”夏小冉腼腆地笑了笑,两颊漾出两个可人的小梨涡。 其实夏小冉也就是穿了条碎花的及膝裙子,算不上很特别,可她今天把及腰的长发挽了起来,耳垂还戴了一双天使状的水晶耳环,一闪一闪地衬得她眉眼如星,这种介乎于天真和成熟的味道,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王岚眯起眼,目光在她那对耳环徘徊流连,她清楚记得上月这个牌子新品发布会时,这款设计总共只有两对,一对是设计师本人留给了相爱十年的妻子,另一对则被不具名的人预先订走了,让不少名媛很是扼腕,只是没想到那个神秘的买家竟是邵峰。 它除了设计独一无二之外,还有个很sweet的名字——一生一世。 好一个一生一世,他就那么爱她?她有什么好? 王岚勾起唇轻笑,摊开掌心无辜地说:“那我的生日礼物呢?我看你的耳环好特别啊,不如就当礼物送我算了?” 夏小冉下意识伸手摸摸耳环,似想到了什么,甜蜜一笑:“是邵峰陪我逛夜市的时候买的,不值钱的地摊货,喏,这才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拆看看喜不喜欢?”不知怎的,邵峰临出差的前一晚非要腻着她,两人舍不得分开,于是就在学校附近的夜市逛了一圈又一圈,他还变戏法似的买了这双耳环送她,后来他还说不如跟他一起去上海得了,其实这个提议她也很心动,可因为留学手续没有办妥,也只能作罢。 王岚如鲠在喉,精致的轮廓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地摊货?是她不识货还是故作天真? 不过她面上还是客气地接过礼品盒,当即打开,是一条印染丝巾,很淡雅的色彩。 “你真有眼光,怎么知道我正想要一条这样子的丝巾呢,谢谢啊!”她堆起笑意,热情地握了握夏小冉的手,“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估计他们都等着呢!” 他们?夏小冉有些担心,嗫喏着:“师姐,你的朋友我都不认识,我去会不会不合适?” 邵峰也带她去过几次类似的聚会,他们的圈子里都是背景不凡的高干子弟,说起话来总是绵里藏针真假难辨,她总是怕自己会说错话给邵峰招麻烦,后来渐渐也不去了。可是王岚是她师姐,不但是人热情,而且还帮了她很多忙,她根本开不了口拒绝她的盛情。 王岚促狭地打趣她,“我的生日我最大,你去怎么不合适?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要不然少了根头发邵疯子岂不是找我拼命?”她边说边踩油门,流线精致的雷克萨斯很快融进夜色中,直往城东的繁华休闲区开去,疾驰间绚烂的灯火如流光般掠过她们身上,忽明忽暗,没多久就到了一个私人俱乐部。 王岚亲昵地拉着夏小冉进了一个很大的包厢,光线昏黄,环形沙发上三三两两地坐了好些人,或谈笑或拼酒或唱歌,气氛很热闹,只不过夏小冉一个都不认识。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酒味,夏小冉忍不住捂着鼻子咳嗽了两声,王岚拍拍她的肩,又叉着腰朝那帮人喊道:“好哇,我都没来你们就开始热乎了,眼里还有我这个寿星的存在么?” 这下包厢安静了一会儿,视线都往她们身上聚焦。 其中一个长得有些流气的男人端着酒杯起身往这边走来,高瘦的身体晃啊晃的跟她们打招呼:“当然有你啦,不过寿星迟到也要罚饮三杯,没得商量。”他一手搭上王岚的肩膀,眼睛却色迷迷地瞅着夏小冉,“哟,这位漂亮的小妹妹是谁?以前没见过啊……”她一进门,那双又直又白的腿让他眼前一亮。 “我师妹,夏小冉。”王岚拍开他的手横了一眼,把夏小冉拉到跟前,“小冉,这是宋庆国,都是我的朋友,人蛮不错的,就是有点人来疯,你别见怪啊。” 夏小冉不知内里,只能局促地笑了笑:“你好。” “好,都好!”宋庆国一瞬不瞬地盯着夏小冉,喉咙滚了滚,也许因为沾了酒,他的某处莫名地燥热起来。 王岚深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笑着说:“都先坐下吧,慢慢谈。”她带着夏小冉在宋庆国身边坐下,不过因为她是寿星,不断地被人拉去祝酒,很快连人影都摸不着了。 “你喝酒吗?这是我从法国的波尔多酒庄带回来的葡萄酒,味道很正宗很醇厚,你试一试?”宋庆国殷勤地招呼着夏小冉,见她拼命摇头,马上又递上一杯果汁:“看我混的,忘了你们女孩子都不怎么喝酒,那喝这个行不?是新鲜渣的果汁,维生素多,能美容的。” 夏小冉不好意思推拒,接过来:“谢谢。”反正是服务生拿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果汁加了冰块,捧在手心是沁心的冰凉,不过她并没有喝几口,因为宋庆国一直缠着她说话。 “看你的样子是学生吧?在哪个学校?”从坐下来开始宋庆国的眼睛就没移开过夏小冉,其实彼此还算陌生,他却贴得她很近,一见她那斯斯文文的小模样就觉得有只小手在心里痒痒地挠着。 宋庆国一直极力地想表现自己是个有涵养修为的绅士,可是他轻浮的行为举止却让他掉了价,适得其反,夏小冉直觉地不喜欢。 她挪开一点距离,镇定地看着他:“嗯,念C大,我男朋友也是那里毕业的。”后面这一句是她故意加上去的,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嘿嘿,真巧了,宋哥也有很多女朋友是C大的,正好一家亲嘛!”没想到旁边坐的男人开始不怀好意地鼓噪起哄,忽明忽暗的灯光伴着女伴娇滴滴的调笑声,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宋庆国没好气地踢了那人一脚:“滚一边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啊?我可是正经想跟小冉交个朋友的。”他说着转身又涎着脸往夏小冉靠了靠,微笑说,“别听他们乱说,其实我挺纯情的,你跟我多相处相处自然就知道了。还是你觉得这里闷,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大家又发出心神意会地暧昧笑意,宋庆国安的是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夏小冉险险避开他的手,蓦地站起身说:“宋先生,很抱歉,我想起来还没给师姐说生日快乐呢,先失陪一下。”她很快就在吧台找到了被人包围着的王岚,犹如一个女王般被众人娇捧着,她踟蹰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王岚晃着酒杯听身旁的女孩子说了什么,会心一笑,感觉却跟平日的大方含蓄不一般,仿佛揉进了丝丝的娇媚高傲。 夏小冉不大适应地怔了怔,刚好王岚被人提醒回过头来,见她捻着包包愣站在那,就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拉着她往人堆里带:“哎呀,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给我庆生,招呼不到,你可别怪我啊!”她喝了酒,声音沙沙哑哑的,手的力道也很大,把夏小冉的手腕抓红了一圈。 夏小冉步履不稳地被她扯到了吧台,还没反应过来,一杯浮着冰块的黄酒就递到了她跟前:“小冉,快跟我干一杯吧,祝我又老了一岁。”王岚话音刚落就先仰头一饮而尽,还妩媚地睨了她一眼将杯子倒挂,立马赢了一片掌声。 众目睽睽下夏小冉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咬着牙喝了一杯,冰凉刺激的辛辣灌进口腔,滑到胃肠里不适应地翻涌着,浑身像着了火一样难受,她忍住呕吐的冲动,勉强对王岚笑了笑:“师姐,祝你生日快乐,不过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才来没多久就走有什么意思?不给我面子呢?”王岚不满地嘟起嘴,硬是把她摁在转椅上坐下,朝大家拍拍手,“来来,我这个小师妹还害羞呢,你们得热情点才行啊!”她这么一抱怨,大家都跟着起哄,以至于夏小冉还想说些什么都被人声淹没了在了音乐里。 …… 另一边,周跃民刚跟朋友打完牌出来,在转角看到有个人影儿很熟悉,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就拉了一个侍应问:“那边那包厢里头是谁?” 侍应也知道周跃民的身份,忙不迭答:“周先生,那是王岚小姐的朋友帮她办的生日聚会。” 得到了答案,周跃民挥挥手放他离开,心里却奇怪,为什么王岚办聚会他和她表哥都不知道?还有她不是很喜欢邵峰吗,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跟情敌这么热乎?他八卦的细胞在血液里滚了又滚,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喂,是我,你在干嘛呢?” “刚开完会,有事?”傅希尧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 周跃民吹了口哨,凉凉地调侃道:“得,都这点数了你还在开会,想当劳模拿先进是吧?” 傅希尧笑骂:“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没那闲工夫跟你瞎混!”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无聊地感慨一下你那个大度的表妹。”周跃民心情不错,笑着揶揄他,“毕竟我还真没见过正室跟侧室相处得这么融洽的呢!” 傅希尧皱着眉问:“什么正室侧室?你玩傻了吧?净说些我听不懂的鬼话。” “咦?怎么宋庆国也在,他不是出国了吗?王岚什么时候跟他有交情了?”周跃民忽的惊呼了一声,随即像明了什么似的挑起眉,把要出口的话给憋住了,他转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今晚赢了牌,想找个地方乐一乐,你一起吗?”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还是知情识趣点当哑巴好了。 “我不去。”傅希尧被他没头没尾的话混了思路,正想挂电话,又忽然问,“你刚刚说的是不是夏小冉?怎么还有宋庆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跃民赞赏地一弹指,装疯卖傻地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不跟你哈啦了,你不去我自个儿去,拜拜。” 挂了电话,傅希尧站在三十层高的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满目的繁华若有所思。 宋庆国那小子的事在他们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仗着家世无法无天,玩起女人来花样百出也没个度,去年差点弄死一女学生,最后是花钱了事被家里扔了出国避风头,现在这么突然出现…… 傅希尧微眯起眸,眼神变得锐利,王岚打的竟是这主意?真是这样的话,照夏小冉那跟小白兔一样的性子,估计根本挡不住半分。可是他做事从来只管自己的高兴,别人的事他没那兴致插手,除非是犯了他的忌讳惹毛他才会还以颜色,按理说王岚是他表妹,只要事情做得不太出格他都无声支持的。 何况夏小冉那丫头也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快把他傅希尧的脸面压到西伯利亚去了。可为什么一想到她被别人欺负心里就会觉得不舒服?不会是忙糊涂了吧?他沉了脸,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去。 …… 又是猜拳又是玩骰子又是拼酒,酒过几巡,每个人都喝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以。 夏小冉全身无力地扶着门框,酒气涣散的眼眸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脸色被酒气染得酡红诱人,仿佛全身的神经都在不正常地跃动撩拨着欲望的心弦。 宋庆国见机不可失,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跟墙壁之间,不怀好意地调戏道:“嗯……你好香啊,擦了什么香水?我闻闻看……” 夏小冉意识有些模糊,可还不至于糊涂,用力地推开宋庆国:“宋先生,请你自重!” 可这举动在男人眼里看来却像是欲拒还迎,宋庆国得意了:“别见外,叫我哥哥就成!看你红红的是不是觉得热?这还不简单,待会儿哥哥给你消消火就不热了。”他一边邪恶地调侃着,一边猴急地往她脸上亲了去。 夏小冉快快地把脸一偏,还是被亲了额头,顿时觉得恶心极了,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就一巴掌甩出去,用仅有的理智呵斥道:“走开!别碰我!” 宋庆国本来还笑容可掬的,可是被她不留情的一掌拍去了斯文嘴脸,单手掐着她的下巴发狠地冷笑:“跟我装清高?你有什么可拿乔的?像你们这样儿的学生不就是想着沾亲带故傍个大款过舒服日子吗?哥哥我有的是钱,你伺候好我了什么没有?识相点,别不敬酒不吃吃罚酒,即使我在这里办了你也没人敢说不,明白了吗?”一开始见她斯斯文文的以为很温顺,没想到还是个带劲的妞,不过这也好,玩起来才有滋味。 闻言,夏小冉慌乱地睁大眼眸,想挣扎逃脱偏偏又使不上力气,而且周围人来人往的竟然没一个人上前阻止宋庆国的恶行,还包括那些刚才在包厢里新认识的所谓的朋友,她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单纯,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进了一个可怕的阴谋里。 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心里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啧啧,好大的口气,要是我说不呢?你又能怎样?” 是一把慵懒又不可一世的声音,夏小冉觉得很熟悉,她愕然抬起头,越过宋庆国的肩膀往声源望去,莫名地松了口气。 幸好上天有眼,还未曾是绝路。作者有话要说:朋友好文推荐,稀饭的童鞋可以去看看—>[img]sj_1.jpg[/img]冷讽 不远处,傅希尧整个人懒懒地倚在转角处,手上搭着亚麻色的外套,姿势很是优雅闲适。他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眼睛并没有看夏小冉一眼,而是定定地睨着宋庆国,眸中那抹锐利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怵。 宋庆国被人打断了好事儿,当下觉得面子抹不开,遂恼羞成怒地大喝:“傅希尧,这是我的私事,你凭什么插手?” “哦?”傅希尧微勾起唇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走近他,通身带着无以名状的强大压迫感,他倨傲地哼了一声:“凭什么?就凭小爷我高兴!”他眼角的余光瞥向夏小冉,见她的脸庞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目光很涣散,就像被下了药似的,他不禁凛起眉。 “开玩笑!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堂堂傅四少不会想捷足先登吧?你这么仗势欺人说出去可要闹笑话的。”宋庆国不肯示弱,赤红着眼没脸没皮地争辩着,谁叫这妞很对他脾胃,煮熟的鸭子可不能没吃就飞了。 傅希尧倾身靠近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仗势欺人?哦,原来你还懂这个词儿,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他轻松地一扣一扭,让宋庆国松开夏小冉,疼得他捂着手在原地打转,这才顺势揽过夏小冉的腰沉着声说,“我就仗势欺人怎么着?你有意见?还是……‘你们’有意见?”他嚣张地拖长尾音,冷冽的眼神扫过在场看好戏的人,只见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作鸟兽散,毕竟没有人会想得罪傅希尧,没有人。 “你欺人太甚!”宋庆国握紧拳狠狠地瞪着他,黄浊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可无论身形、气势还是背后的势力都不如人家,一口怨气无处可发。 夏小冉脑子嗡嗡的,觉得浑身热得难受,小腹像烧着一个火炉,她不安地在傅希尧怀里扭动了几下,却被傅希尧狠掐了一下腰,冷着声警告:“你别乱动!”接着他又气定神闲地睨着宋庆国,“怎么?不服吗?是不是要我向令尊打一份书面报告?我乐意之极。” 宋庆国倒吸一口凉气:“你!”他气结,知道一些内情的人都晓得他才刚刚解禁回国,这时候再闹出什么妖蛾子的话他老爸指不定扔他到南极去,这个险他根本冒不起。 就在这时—— “呀,我说怎么人全部都不见了,原来全聚在这儿呢!”王岚娇媚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她站在台阶上,手里端着半杯酒,光影打在她微笑的侧脸上,晦暗不明,不知道站在那里看多久了。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又开口说:“哥?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正好准备切蛋糕了,来,都先进去坐下吧。”她的语气很轻松,好像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还亲热地想来扶夏小冉,却被她避开了。 夏小冉紧紧攀着傅希尧的手臂,才勉强撑住身体,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极黑极亮的眼睛怔怔地瞅着王岚,似乎想看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说她半点不知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 可她这么陷害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她从未像今天这样,以这样的方式认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邵峰说的对,她真是傻,而且傻透了,因为她到现在还想不通王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觉得浑身忽冷忽热,难受极了。 傅希尧明显地感受到夏小冉节节攀升的体温,根本不像是喝醉酒这么简单,他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推掉王岚的邀请:“不了,你们玩吧,我们先走了。”说完就拉着人往外走去,自然也没看到王岚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傅希尧没送夏小冉回学校,而是带她到了他位于市区的一处私人寓所。 对着宽敞静谧的房间,夏小冉刚压下去的害怕又猛然地升起来,她忍住晕眩,紧张地颤着声音:“傅先生,我,我要回去。”此刻她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都燃着一簇簇的火苗,浑身却疲软无力,几乎连站都站不住,而且傅希尧炙热的眼神更让她觉得危险加剧,尽管他才刚帮了她。 傅希尧似笑非笑,毫不温柔地扯着她的手臂来到落地镜前,指着镜子对她鄙夷地冷讽:“回去?就你现在这模样想去哪里?真想被人当场办了不成?” “不……”夏小冉睁大眼,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衫不整,面色绯红,如斯妖媚跟欢场里的小姐有什么不同?这还是原来的自己吗?她不敢相信地把脸埋在手心里凄凄地呜咽着。 傅希尧不耐烦极了,把她拉到浴室,打开花洒将冰冷的水当头浇到她身上:“你先清醒清醒再说吧!”那种酒局的酒水多半都放了兴奋催情的药,也不知她到底喝了多少,只好先用冷水降下火。 他从浴室出来,见自己也一身狼狈,就到了隔壁的主卧洗了澡,想着要拿套换洗衣服给她,就叩了叩浴室的门,他皱着眉等了好一会,发现除了潺潺的流水声竟没有一丝的声响,这才觉得不妥,他暗咒一声用力把门撞开,却又当即愣在那里。 夏小冉站在淌着冷水的花洒下一动不动,眼睛紧紧地闭着,她身上的裙子早就被水打湿了,不知什么时候松开的长发湿漉漉地紧贴着纤细的腰身,凸显出她灵动婀娜的曲线,她却像没了知觉似的,浴室里一片死寂的沉闷。 那一刻,傅希尧脑海里只想到了两个字,妖精。 真是该死地吸引人!身体的某处很快就起了反应,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冲动,哑着嗓音低低喊着:“喂!” 夏小冉慢慢抬起头,没有焦距的视线茫然地望着他,等看清楚他是谁的时候,全身泛起了彻骨的寒意,她蓦地尖叫一声,在他毫无准备的瞬间推开他直往外冲去。 他怔忡了一下,眼疾手快地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此时夏小冉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朝他又踢又打,像只负伤的小兽在不停地咆哮着:“放手!放手!别碰我!” 夏小冉那疯狂的样子是从未有过的尖锐失控,她每每一想到今晚上的事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二十一年来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她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别的她什么都做不了,该死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花拳绣腿傅希尧还不放在眼里,他没松手,只神色平静地打量了她好一会:“要我放手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他不可能让她这样跑出去的,这不是找死吗? “我要离开这里!”夏小冉面无表情地大吼着,“不需要你惺惺作态装好心!你们这些人无耻得令我觉得恶心!”她方才想起来王岚是他的表妹,他们这些人也不过是一丘之貉,披着贵族的外衣愚弄别人,她岂会再傻傻地相信他? 无耻?恶心?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他开了一天的会,气还没带歇一会地就巴巴着跑去替她解围,结果就换来这两个词?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 傅希尧危险地眯起眼,步步逼近她,她一个踉跄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我无耻?”傅希尧挑起眉阴郁地冷笑着,“哦,我懂了,在你眼里就只有邵峰高尚对不对?那你有事的时候他在哪里?还不是我这个无耻的人救了你?而且你别忘了,他也是我们‘这些’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