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头戴大红尖帽和绿色宽边帽。若有知情者,请速到本区警察分所报告有关线索。报告人所有陈述,有关方面将予以保守秘密。“唔,”写完以后警官满意地瞧了瞧,“现在只缺一个署名了。”摇头晃脑地欣赏了一番,他正要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大名。这时,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警官笔尖的一大滴墨水落到了通告上。他恼怒地抬头一看,是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冲了进来!“啊呀!”奶奶大叫了起来。这回她又差一点昏倒,不过是由于高兴。“你们好哇!”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说道,“是我们回来了!”奶奶把他俩一把搂在怀里,又是笑又是哭。“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为你俩担心得要命噢。真的是你们吗?我简直不能相信。警官先生,您不觉得惊奇吗?”警官狄姆莫瑟尔从办公桌子后面站起身来,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样子。“我得说,我受够了!我白白写满了一大张公文纸。你俩不能早一点回来吗?”“遗憾的是不能,警官先生。”卡斯佩尔说道,“不过我俩给您带来了一样东西,您会为之高兴的!”“是吗?”警官狄姆莫瑟尔问道。“没错!”卡斯佩尔回答,“是大盗霍琛布鲁茨!”“我的天!”警官惊奇地喊道,“大盗贼?他在哪儿?”“在这儿!”卡斯佩尔说。他走到办公桌子跟前,把鸟笼朝上面一放。警官狄姆莫瑟尔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什么?”他喊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以为这样做我会开心吗?我可是官员!你爱跟谁恶作剧就去好了,就是别拿我开涮!谁跟我寻开心,我就送他去坐牢!”“冷静,冷静,警官先生!”卡斯佩尔一面说一面转动魔戒。“但愿鸟笼里的小灰雀重新变成大盗霍琛布鲁茨!”眨眼间这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望就实现了——鸟笼中小灰雀栖身的地方如今站着大盗霍琛布鲁茨。他就这么站在警官狄姆莫瑟尔的办公桌上,身穿睡衣,脚套短袜,肩以上的脑袋脖子,全套在鸟笼里。“喂!你!”警官狄姆莫瑟尔骂道,“还不快从我的办公桌上下来!你爬到桌子上去干吗?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究竟是什么人?”“警官先生,警官先生,”卡斯佩尔说道,“这不就是大盗霍琛布鲁茨吗?您不是一直想把他逮到手吗?”警官狄姆莫瑟尔愈发摸不着头脑。“这就是大盗贼?大盗霍琛布鲁茨?”他叫道,“简直是胡闹,世上哪有穿短袜子乱跑的强盗?”“不!”奶奶说道,“我认出他来了!千真万确就是他,你得把他——”就在这时,大盗霍琛布鲁茨一声狂野的大喝打断了她:“让开!别挡道!”紧接着他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从警官狄姆莫瑟尔身旁跑过,直扑窗户。他的脑袋撞破了玻璃,伸出窗外寻找逃路。赛伯尔赶紧上前拖住他的两条腿。卡斯佩尔手疾眼快,“呼啦”一声放下了铁百叶窗。“咔嚓”一声,大盗霍琛布鲁茨被夹住了。他就像一条落到旱地上的鱼一样拼命挣扎。“赛伯尔,你小心看着,别让他挣脱了!”卡斯佩尔叫道。他和警官狄姆莫瑟尔一起,急急跑到窗前的庭园中。霍琛布鲁茨的脑袋和上半身悬在窗外,他两手乱舞,就像个初学游泳的人一样。“救命!我喘不过气来了!我坚持不住了!”他痛苦地叫喊道,“我还得在这里悬多久?”“这取决于你自己!”卡斯佩尔说道,“只要你乖乖地不乱动,一切马上结束!”“那好吧。”霍琛布鲁茨呼噜呼噜地说道,他知道已经挣脱无望了。他老老实实地让警官狄姆莫瑟尔用绳子把双手捆在背后,一声也没吭。卡斯佩尔和警官一道,把他从窗户里拖了出来,这个强盗就像一袋沉重的马铃薯一般,“嘭”的一声砸在前园的地上。“好了!”警官狄姆莫瑟尔满意地说,“终于逮着你了。给我乖乖地走,老老实实地去蹲坚牢吧!”霍琛布鲁茨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地上站起来。“您能帮我把头上的鸟笼摘掉吗?”他问道。“不成。”警官狄姆莫瑟尔说道,“让它留着吧!”他“刷”的一声拔出了明晃晃的警官大马刀。在他押走大盗贼之前,并没有忘记以极快的速度向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致谢。“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警官狄姆莫瑟尔说道,“明天到我们的市长先生那儿去领奖赏。领完奖回来把经过告诉我,自然这也是要记上公事簿的。懂了吗?那好吧,再见吧!”警官狄姆莫瑟尔牵着被捕的大盗贼在全城转了三圈,人们纷纷从家里跑到街上,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大家都松了口气,大盗贼终于落入法网了。“会把这家伙怎么处置?”人们问道。“暂时先把他送到消防队去关起来。”“然后呢?”“送他上法庭受审。”-------------------------------------------21 咖啡加蛋糕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坐在奶奶整洁漂亮的客厅里,兴奋得满脸放光。多美呀,终于又回到家里了!上一次坐在这里离现在只隔三天,这感觉竟全然不同,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奶奶也是神采奕奕。她手脚麻利地铺好咖啡桌,然后跑到食品储藏室端来了一大铁盒子的李子蛋糕,又把一大盆掼奶油放到桌上。“奶奶!”卡斯佩尔故作惊讶地问道,“今天是星期天吗?”“那是当然了!”奶奶说道,“我们家的星期天,对于其他人家嘛,今天是星期三。”她走到镜子跟前,正了正头上的小帽子,然后匆匆忙忙朝门口走去。“您要出门?”卡斯佩尔问道。“嗯。我到对门的迈耶尔太太家去借个咖啡磨来,没有咖啡磨可不成……”“是啊,”卡斯佩尔边说边笑,“没有咖啡磨当然不成——喏,奶奶请看!”他一下子从外套里掏出咖啡磨,把它放到咖啡桌上。他心里可紧张了,不知道奶奶将会说什么。一开始奶奶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把咖啡磨拿在手里并转动手柄,那咖啡磨奏出了“五月里万象新”的曲子,而且是二重奏!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此时保持绝对安静。“噢!”奶奶终于开口了,“多美呀!你们俩知道我这会儿的感觉吗?”“什么感觉,你说说。”“就像是过生日一样!又有些像过圣诞节。唉,不说了,赶快磨咖啡吧!”奶奶煮出来有生以来最浓最香的咖啡。咖啡壶摆上桌,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满咖啡以后,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开始讲述这几天的奇遇了。“可怕,真可怕呀,”奶奶听到紧张处,不断地摇摇头,“可怕,真可怕呀!”这当中奶奶不时地啜啜杯中的咖啡。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呢,当然是大吃特吃李子蛋糕掼奶油了。直吃到肚子发胀为止。他们可感到幸福了,跟世界上任何人比都不逊色,给他们康斯坦丁奥伯尔大皇帝做,他们也不干。================================================卷二1 戴红领章的先生这一天中午,卡斯佩尔的奶奶正在厨房的灶台前煎香肠。煎香肠的平底锅旁放着一大砂锅的煮酸菜。酸菜锅“噗噜噗噜”热气腾腾,煎香肠“嗞拉嗞拉”香气扑鼻,屋子里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好闻的气味。了解这个家庭的人都清楚,今天是星期四。按规矩,每星期四卡斯佩尔的奶奶总是要煎香肠和煮酸菜。煎香肠和煮酸菜,这可是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最爱吃的菜肴了。若按照他们的心愿,一星期最好有七个星期四,不,顶好有十四个星期四。因此,每星期四中午,他俩都特别准时回来吃饭。所以奶奶今天感到特别奇怪,他俩怎么今天迟迟不回来呢?“他们上哪儿逛去了?”她想道,“现在已经是十二点过三分了,会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奶奶把平底锅和砂锅从火孔上移开,并把砂锅盖子打开一些,让蒸气放掉一部分。眨眼间她就被砂锅里跑出的蒸气团团包围住了。她的夹鼻眼镜蒙上了重重水气,一下子竟什么也看不到了。“真是晦气!”她自言自语道,“戴眼镜本是想看得更清楚些,这下糟糕。”她把夹鼻眼镜从鼻子上摘下来,打算用围裙下摆来擦擦它。就在这时,她听到园子里传来一阵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这不是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接着,门被“咚”地一声撞开了,有人迈着大步闯进了厨房。“哎呀呀,”卡斯佩尔的奶奶说道,“不要这么鲁莽嘛,警长先生!怎么连门也不敲一下就往里冲呢?”没有眼镜,奶奶的眼前如去遮雾罩,什么也看不清。不过有一点她还可以稍加辨认。这个闯进厨房的人穿着镶有银扣子的蓝制服,戴着红领章和头盔,佩着大马刀——这不是警长阿洛伊斯·狄姆莫瑟尔又是谁呢?在这个小镇上,他可是惟一穿银纽扣蓝制服、戴红领章的人。“这儿的气味真他妈诱人!”戴红领章的人说道。奶奶一听这声音倒觉得有些耳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不是警长狄姆莫瑟尔的声音。“这倒底是谁呢?”奶奶诧异地思索着,竟然完全忘记了擦擦眼镜并把它重新戴上。穿着镶有银扣子的蓝制服的先生大步朝灶台走过来,发现了煎香肠的平底锅。“哇!油煎香肠熬酸菜!”那人馋涎欲滴地说,“整整十四天了,天天清水加面包,总算熬出来了,现在有——油煎香肠熬酸菜!”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子对着奶奶,举起马刀恶狠狠地威胁道:“快!把煎香肠和熬酸菜给我端到桌上来!我饿了,吃完了还有急事!”奶奶听了极其恼火。“您说什么,警长先生,您是不是在开玩笑?”来人用极其粗暴的声音打断奶奶道:“别装模作样了,奶奶!您真的不知道是谁站在你面前吗?把你的夹鼻眼镜戴上瞧瞧,不过动作要快点!”“好好,这就戴。”奶奶擦擦眼镜并把它戴上。这下子她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比新洗的床单还要白。“唉呀我的老天爷,原来是您!十四天来,您不是被关在消防队里的吗?”“那早已成为过去了,奶奶!”“您是怎么弄到这身制服和马刀的?让警长狄姆莫瑟尔知道了,那您……”戴警察头盔的人“呵呵”地笑了,说道:“他嘛,早就知道了。别扯了,快把煎香肠和熬酸菜给我端上来。您是不是应该进一步见识见识我大盗霍琛布鲁茨的厉害?!”卡斯佩尔的奶奶朝厨房的挂钟瞥了一眼,现在是十二点过八分。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这会儿在哪里呢?她从餐具柜里拿出一个碟子,夹一根香肠并盛了一羹匙酸菜。“一根香肠?”大盗贼“砰”地一拳擂在餐桌上,“您是不是脑瓜子出毛病了?把所有的煎香肠统统拿来,还有砂锅里的全部酸菜!懂吗?”奶奶还能做什么呢?她只好把所有的煎香肠盛到盘子里,再把砂锅放在盘子旁。“这还像个样子!”霍琛布鲁茨叫道,“奶奶,您得坐到我旁边来,这样您就没法玩什么花样了。开吃了!祝我胃口好!”奶奶只得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眼睁睁地看着大盗贼吞吃她做的煎香肠。香肠一共有九根,这和往常星期四一模一样。霍琛布鲁茨大咬大嚼,吧嗒吧嗒,嚼得津津有味。酸菜直接从锅里捞来吃,汁水淋漓,弄得桌布满是斑迹,他也满不在乎。“嗯,味道不错,”他把香肠、酸菜吃个精光以后,哼哼着说,“这一顿真他妈吃得痛快。奶奶,现在您给我好好听着,瞧那钟,现在是十二点过一刻。您老老实实坐在这儿,不许作声,绝对安静!到十二点二十五分,你才可以喊救命——一分钟也不许提前,听懂了吗?”奶奶没有应声。“喂!您!”大盗霍琛布鲁茨吼道,“您听见了没有?为什么不开口?”奶奶无法开口。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就在霍琛布鲁茨吞下最后一截香肠的时候,奶奶由于气恼和惊恐晕了过去。-------------------------------------------2 放我出去!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在河边钓鱼来着。他俩运气不佳,除了钓上一只旧搅蛋器和一个空醋瓶,什么也没钓着。搅蛋器还扔回了河里,醋瓶却留着。“兴许我们以后做邮瓶传信时,用得着这个瓶子呢。”卡斯佩尔这样说道。回家的路上,倘若不是遇上一件蹊跷古怪的事,他们本来会像每星期四那样,准时坐到家中餐桌旁的。当他们经过镇中心广场时,听到从消防队里传来模模糊糊的呼救声。“你瞧,”卡斯佩尔说道,“霍琛布鲁茨今天心情特别糟,听,他在叫闹叫骂呢。”“他不是在叫骂,”赛伯尔说道,“他是在呼救呢。也许他牙疼或是肚子痛吧。”自从奶奶的咖啡磨事件发生以后,一提起大盗贼霍琛布鲁茨,卡斯佩尔就气不打一处来。“肚子痛,牙疼才好,最好每个脚趾上再生两个鸡眼!”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和赛伯尔一起朝消防队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消防队的停车房只有一个小窗户,自然还是装上围栅的。只要站到这个小窗户下,还是能听清里面在喊什么的。“救救我!”停车房里有叫声传出,“救命!有人把我锁在里头了!开门,放我出去!”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一听,不由哈哈大笑。“这是您罪有应得!”他俩叫道,“终于把您逮进去了,我们开心着呢,霍琛布鲁茨先生!”十四天前,他俩帮助警方抓住了大盗贼霍琛布鲁茨,为此他俩得到了市长先生的奖赏555马克55芬尼。警官狄姆莫瑟尔也因此提升为警长。“放我出来!”那声音气急败坏,“我不是大盗霍琛布鲁茨!”“是啊!”卡斯佩尔打断他道,“我们知道,您不是强盗,您是陪着七个小矮人的小红帽!”“别胡闹!见鬼,我是警长狄姆莫瑟尔!”“住嘴!不要瞎叫唤了!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胡说!我就是警察!难道你们听不出我的声音吗?快把我从这里放出去!我可是官员!”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对这呼救声一个字也不相信,对他俩来说事情是明摆着的,霍琛布鲁茨在耍阴谋诡计,想引他们上当,绝不能让他得逞。“假如您真是狄姆莫瑟尔先生,”卡斯佩尔说道,“那您就站到窗子跟前来,让我们好好看看您。”“这办不到!我被捆着,躺在地上。你们俩如果不立即把我放出去,你们会为此而受惩罚!你们懂吗?会为此而受惩罚!惩——罚!!”就像往常一样,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总是心领神会。用不着再商量,赛伯尔马上背靠着停车房的墙站着,卡斯佩尔站到他的肩膀上,从窗户的围栅朝里看。“站出来吧!”他喊道,“您藏在哪里呀?”“我躺在这下面呢!在消防车后面!能看见我吗?”“看不见!”卡斯佩尔说道,“除非消防车是玻璃做的,那还差不多。您可别打错了主意,以为胡编乱造能让人受骗?”“这不是编造的谎言!这是纯粹的、正式的、经过警方证实的事实!我求求你相信我,把我从这里放出去!到底我应该怎么做,你们才肯相信我呢?”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本想多听一会儿。响当当的大盗贼霍琛布鲁茨沦落到向他俩乞求的份上,这实在让他俩兴奋不已。就在这会儿市政厅钟塔上的大钟敲响了十二点过一刻。他们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四。“想嚎您就继续嚎吧!”卡斯佩尔朝窗户里叫道,“我的朋友赛伯尔和我得回家吃午饭去了。真遗憾,警长霍琛布鲁茨先生!您会不会认为,为了您的缘故我们会让香肠煎得开了花呢?”-------------------------------------------3 新发生的事情一开始,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以为奶奶为他俩这么迟回家动了大气。瞧她坐在厨房餐桌的后面一声不响,似乎在用不理不睬来惩罚两个小家伙。“奶奶!”卡斯佩尔说道,“别生我们的气了,好吗?这么迟回来可不是我们的错。”这时候卡斯佩尔才发现奶奶不对劲儿。“噢,我的天,我看她又晕过去了!”赛伯尔指指空空的煎香肠平底锅和熬酸菜砂锅。“兴许因为我们没有准时回来吃饭,奶奶生气了,气狠了,就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结果就吃坏了身体。”“有可能,”卡斯佩尔说道,“九根煎香肠外加一大砂锅的熬酸菜,她一个人吃是多了点儿。”他俩一起动手,把奶奶抬上沙发,先是用烧酒擦她的额头和太阳穴,接着又切开一个生洋葱头,把它放到奶奶的鼻子下面。这样一来奶奶必定打喷嚏。果然奶奶打了一个大喷嚏,然后坐起身来东看看西看看,就好像是一个忘记了自己的姓名的人一样。一会儿她的目光落在煎香肠的平底锅和酸菜砂锅上,她的记忆猛地一下恢复了。“你们想象得出,咱们家出了什么事吗?”她急匆匆地讲述了霍琛布鲁茨光临的险事。“真是耸人听闻!真是不可思议!”她叫道,“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个城市里连人身安全和香肠的安全都保不住了!我真不知道,这儿的警察有什么用!”奶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软软地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她马上又会晕过去。她有气无力地跟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说,该马上跑到警长狄姆莫瑟尔那里去报案。“据我所知,”她长出一口气说道,“警长这时候正在警察分所的值班室里,趴在桌上睡午觉呢。”“今天不见得。”卡斯佩尔说。虽然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星期四早餐他俩只吃个半饱,为的是空着肚子迎接中午的煎香肠和熬酸菜),他还是在好朋友赛伯尔的肋骨上捅了一下,叫道:“还不快到消防队停车房去!”他俩不再照管奶奶,而是转身朝门外冲去。“你们,你们干什么去呀?”奶奶惊异地望着他俩的背影。她还是成功地克制住了又要发生的晕眩,扶着沙发走到桌子跟前,又摸着桌子走到食品柜旁。为了恢复一下体力,她喝下了两小杯蜂皇浆,又使劲地晃动了三下身体,这才匆匆地出门,追赶卡斯佩尔和赛伯尔。-------------------------------------------4 无耻之尤消防队的停车房有两把钥匙。一把由警长狄姆莫瑟尔亲自保管,另一把在志愿消防队队长吕贝萨门先生手中。这位吕贝萨门先生的主要职业是一家生产芥末的小厂厂长。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向吕贝萨门先生说,是警长狄姆莫瑟尔派他俩来的,有急事要用钥匙……吕贝萨门先生也没多想,就把停车房钥匙给了他俩,并说:“拿去吧,顺便替我向警长先生致以亲切的问候!”钥匙一到手,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便以最快的速度向消防队奔去。一到那里,发现奶奶已经在等着他们了。“看在老天的面上,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马上就会看到的,奶奶!”卡斯佩尔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停车房的大门。警长阿洛伊斯·狄姆莫瑟尔躺在停车房最里面的角落里,在墙壁和消防车之间。他从脚踝到肩膀被水龙带缠着。一头露出一双精赤的光脚,另一头只露出颈子和脑袋,而脑袋上却牢牢地套着一个空的消防水桶。难怪狄姆莫瑟尔先生呼救时那么含糊不清,以至于卡斯佩尔和赛伯尔都辨认不出来哩。“过来帮帮忙!”卡斯佩尔叫道,“我们得把水龙带松开!”他们抓住水龙带的一端,使劲儿扯呀扯呀。这样一来,警长狄姆莫瑟尔就像纱锭绕着轴心转一样打起转转来了,拉得越起劲,他转动得越快。“慢一点,慢一点,”警长叫道,“我的脑袋晕得不行,人可不是陀螺啊!”好一阵子才把水龙带全部松开。可怜的警长狄姆莫瑟尔原形显露——他只穿着一件贴身衬衣和一条短裤。其他所有的衣服都被霍琛布鲁茨剥光拿跑了,就连短袜都没有留下。“为什么你们让我的头这么长时间套在桶子里呢?”噢,对了!还有消防水桶!大伙儿竟把它给忘了。卡斯佩尔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警长的头从水桶中解放出来,这样,警长才得以连续几次做了深呼吸。“终于解脱了!这该死的东西差点没把我憋死!”他又从上到下把自己打量了一番,然后咬牙切齿地说,“这条恶棍!连我的裤子都打劫——求求您,奶奶,请您朝别处看!”奶奶拿下了夹鼻眼镜。“这样比往别处看来得好,”奶奶说道,“不过警长先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您可以详细说一说了!”狄姆莫瑟尔披上卡斯佩尔的外套,然后一屁股坐在消防车的踏脚板上。“霍琛布鲁茨那个流氓对我耍了诡计,把我骗了进来,”警长嘟囔道,“那是中午十一时半刚过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我正在中心广场值勤,维护纪律和秩序。突然从消防队这边传来响亮的呼救声。‘救救我吧!警长先生,我肚子痛死了,我得了盲肠炎啦!快送我去医院啊,快来呀!快来救命哪!’我一听赶紧往这里跑。好家伙,盲肠炎,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会出人命的。我赶紧把门打开,想也没想就往里跑,谁知脑袋上突然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击,有一阵子我失去了知觉。”“可怕呀,”奶奶叫道,“真叫人毛骨悚然!依我说,当今这个世道呀,就是生了重病的强盗也得防备着哇。”“他哪里有什么病!”狄姆莫瑟尔咬牙切齿地说道,“说什么盲肠炎,完全是用来骗我的鬼话,目的是来偷袭我的脑袋。您知道吗?那家伙是拿灭火棍打的,这个天杀的!等我醒来之后,他亲口告诉我的!”“可不是嘛!”奶奶嚷道,“这个家伙真正是无耻之尤!得以最快最好的办法把他重新抓起来,让他接受正义的审判和制裁!您说对吗?”“一点没错!”说这话的时候警长从消防车的踏脚板上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吼叫道:“我要让这个流氓尝尝我的厉害!对天起誓,就算他躲到月亮背后去,我也要把他……”说到这里警长便向门外冲去,他要去抓大盗霍琛布鲁茨。赛伯尔手疾眼快,一下子抓住他的衬衣下摆。“别,别!警长先生!”赛伯尔叫道,“别忘记您连长裤都没穿哩!”-------------------------------------------5 嗨哟嗨,嗨哟嗨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向警长先生建议,是不是从他家里再拿一套制服来。遗憾这行不通,因为警长的另一套制服昨天早晨送到洗衣店去洗了。洗衣店的人对他说,要到下星期三才能取到衣服,而且这还算早的,有可能到星期四或是星期五才能取回。“那好吧!”卡斯佩尔说道,“也不见得非穿制服不可,您肯定有其他衣服吧?”“就是没有喽!”警长先生叹了一口气,对他们坦言道,他的衣柜里什么外衣都没有,也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另外的长裤。“你们是知道的,”警长说道,“我一直在值勤,值勤嘛就得穿制服。”这时候有一条好主意就十分重要了。“您看这样行吗?”卡斯佩尔沉吟了一阵子之后说,“我们先把您带回我们家,您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然后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奶奶您不反对吧?”奶奶反正什么都同意。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跑到街角卖蔬菜的妇女那里借来了一辆手推车和一个装腌黄瓜的空桶。不过,要劝说警长先生爬进空桶运他回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道我是酸黄瓜?让我钻这个空桶!”他骂道,“身为官员藏在这个桶里岂不是太丢人了?”不过最终他还是进了桶。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好想呢?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一起把黄瓜桶的木盖子盖上,两人在前拉着手推车的把手就想起步。“等一等!”奶奶叫道,“你们别急嘛!我得先把停车房的大门锁好!霍琛布鲁茨做了坏事还不会罢手的。要是我们不注意,他会把消防车也偷跑的。”“可是他还有一把钥匙呢,奶奶!从狄姆莫瑟尔先生那里搜去的那把钥匙还在他身上,有了钥匙他随时可以进停车房的!”“话虽这么说,可事情总得有个规矩,总不能由着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