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贼》[德]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大盗贼》[德]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著陈俊 译大盗贼·卷一1 带七把匕首的汉子 (1268)这一天,卡斯佩尔的奶奶正坐在屋前的长凳上边晒太阳边磨咖啡。磨咖啡的磨子是卡斯佩尔和他的朋友赛伯尔送给奶奶的生日礼物,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是两个小家伙的新发明。磨柄一转动,磨子就会叮叮咚咚地奏起“五月里万象新”的曲调来。这可是奶奶顶爱听的一首曲子。自打奶奶得到这个新咖啡磨以后,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连喝的咖啡都比以前多了一倍。就拿今天来说吧,她已经是第二遍装满咖啡豆了。就在她转动手柄继续磨的当儿,园子的灌木丛里传来了簌簌的响声和树枝折断的噼啪声,紧接着便是一声粗野的断喝:“把那东西给我!”奶奶吃了一惊,抬起头,扶了扶她的夹鼻眼镜。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长着乱糟糟黑色络腮胡子的陌生大汉。这汉子生着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鹰钩鼻子,头上戴着一顶阔边帽,后帽沿上插着一根红色的野鸡翎。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手枪,左手指着奶奶的咖啡磨。“我说的就是这玩意儿!”可是奶奶并不为之所动。“对不起!”奶奶气呼呼地说,“您倒是先说说,您是怎么进的园子?是谁给您的权利,就这样对我大呼小叫?您究竟是什么人?”陌生汉子“嗬嗬”地笑了起来,直笑得帽沿上的野鸡翎颤巍巍乱晃。“您大概从来不读报吧,老太婆?使劲儿想想看!”这时候奶奶才看清,这汉子的宽腰带上插着一把马刀七把匕首。奶奶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颤声问道:“您就是,就是大盗霍琛布鲁茨 ?”“正是鄙人!”带七把匕首的汉子说道,“您可别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这我可不答应。快,快把那咖啡磨交给我!”“这可不是您的呀!”“胡说八道!”大盗霍琛布鲁茨吼道,“按我说的去做!我数到三……”他举枪对着奶奶。“别开枪!”奶奶说道,“这咖啡磨您不可以拿走!这是我的生日礼物,转动手柄,它就会奏出我最爱听的曲子。”“说的正是!”大盗霍琛布鲁茨咆哮道,“我就想要这种会奏乐的咖啡磨!别磨蹭了!快把它交给我!”奶奶长叹一声,只得把咖啡磨交了出去。除此而外,她又能做什么呢?每天的报纸上都充斥着这个霍琛布鲁茨如何凶暴的消息。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充满畏惧,连狄姆莫瑟尔先生都是如此,他还是警官呢。“真是不识相,早交出来不就得啦!”霍琛布鲁茨得意地嘟囔着,把奶奶的咖啡磨朝自己的背囊中一放。然后,他眯缝起左眼,仅用右眼冷冰冰地盯着奶奶,喝道:“给我仔细听着!坐在这长凳上不许动弹!给我轻声数数,一直数到999。”“为什么?”奶奶不解地问。“什么为什么?”霍琛布鲁茨喝斥道,“数到999,你才可以喊救命。记住,不许提前一丁点儿!这可是我的命令,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懂了吧,老太婆!”“知道了。”奶奶嗫嚅道。“可别给我耍什么花花肠子!”临走的时候,大盗霍琛布鲁茨还把手枪在奶奶的鼻子底下晃了晃,然后他翻过篱笆消失了身影。卡斯佩尔的奶奶脸色惨白,坐在屋前的长凳上浑身抖颤个不休。大盗跑了,心爱的咖啡磨也被抢跑了。过了好一阵子奶奶才开始数数。她很驯服地一直数到999。1、2、3、4……既不能太快,也不可太慢。可是,由于紧张不安,她总是数错,于是从头来过,一直数了十多遍,这才数到999。这时,她才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救——命!”然后,她就失去知觉,躺倒在地。-------------------------------------------2 警察也需要帮忙卡斯佩尔和他的好朋友赛伯尔这时正在面包铺忙着采购。他们买了一袋面粉,一些用来发酵的酵母,还有两磅白糖。买了这些,他们还打算到牛奶铺去买些上等甜奶油。明天就是星期天,按惯例每星期天奶奶总是做李子蛋糕,蛋糕上还有一层厚厚的掼奶油。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可喜欢吃这种蛋糕了,为了这一顿美餐,他们已经足足等了一个星期。“听着,”卡斯佩尔说,“我真想有朝一日当上康斯坦丁奥伯尔的皇帝。”“这是为什么?”赛伯尔问道。“那样一来我每天都可以吃到李子蛋糕外加掼奶油了。”“康斯坦丁奥伯尔的皇帝每天都吃李子蛋糕掼奶油吗?”“这我可不清楚,不过,我会下令御厨每天给我做。”卡斯佩尔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想当康斯坦丁奥伯尔的皇帝。”赛伯尔长叹一声,说道。“你也想?”卡斯佩尔问道,“依我看这可不行!”“为什么不行?”“康斯坦丁奥伯尔只有一个皇帝,并没有两个。国无二主,你懂吗?我当上皇帝,你只有靠边稍息,这点你可得弄清楚。”“那好吧,”赛伯尔说道,“咱俩轮流坐庄好了,你当一个星期,接下来我当一个星期!”“这倒可以。”卡斯佩尔表示赞许,“这个点子不赖。”就在这时,他俩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喊救命。“你听!”赛伯尔惊恐地问,“是不是奶奶在喊?”“没错,是奶奶!”卡斯佩尔说,“出了什么事呢?”“我也不知道,也许发生了不幸……”“快!咱们去看看!”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就地转身,朝家中奔去。在奶奶的园子门口,他俩与警官狄姆莫瑟尔几乎撞个满怀。警官先生也是听到有人喊救命飞跑而来的。“你们不能小心点儿吗?”狄姆莫瑟尔骂道,“你们妨碍我执行公务,这可是要受惩罚的!”警官狄姆莫瑟尔迈着大步,跟着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身后进了园子。他们发现,在长凳前的草地上,奶奶一动不动地,笔直地躺着。“情况很糟吧!”赛伯尔双手捂着眼睛问道。“不,”卡斯佩尔说道,“我想,她只是失去了知觉。”大伙儿小心翼翼地把奶奶抬进客厅,放在长沙发上。卡斯佩尔弄来凉水,喷在奶奶的脸上和手上。不一会儿她就醒了过来。“想想看,发生了什么事?”奶奶开口说。“怎么了?”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急切地问。“我被抢劫了!”“您在说什么?”警官狄姆莫瑟尔插了进来。“您被抢劫了?谁干的?”“大盗霍琛布鲁茨!”“等一等,我得做一个笔录!”警官先生急急忙忙掏出他的铅笔,并打开记事簿。“这事非同小可!奶奶,请您按照顺序细细讲来,要百分之百地说实话,说得清楚些,可别太快,这样我可以——记下来。还有你们俩,”说到这里他转向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你们俩在旁边老老实实呆着,不许弄出一点响动!直到我把笔录做完!这是在执行公务,明白吗?”于是奶奶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警官狄姆莫瑟尔一脸严肃,不停地在记事簿上作记录。好一阵子他才停下笔来,合上记事簿。奶奶这才问道:“我那崭新的、漂亮的咖啡磨还能找得回来吗?”“您放心好了。”“可是,要等多久才能失而复得呢?”“这个嘛,可就难说了。我们首先得逮住霍琛布鲁茨,眼下我们还不清楚这家伙的藏身之处。这家伙滑头得很,两年半来,他一次又一次从警方手中漏网,不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将他捉拿归案的!这方面,我们警方期待着老百姓的亲密协助。”“期待着——亲密的——什么?”卡斯佩尔问。警官狄姆莫瑟尔一脸不快地打量着他。“看来,你小小年纪就耳背了?卡斯佩尔!我说,我们期待着老百姓的亲密协助!”“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大伙儿应该帮助警方,寻找破案线索。”“原来是这样!”卡斯佩尔说道,“要逮住那家伙,警方也需要帮忙,是么?”“那是最好不过了。”警官狄姆莫瑟尔点点头,然后摸了髭须,说道,“你倒是说说,谁愿意加入到这个危险的行列里来呀?”“我俩呀!”卡斯佩尔叫道,“赛伯尔和我!喂,赛伯尔,你愿意和我一道干吗?”“没问题!”赛伯尔说道,“咱俩帮助警察逮住大盗霍琛布鲁茨!”-------------------------------------------3 小心,内有黄金奶奶为两个小家伙的决定感到有些担心,然而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得抓住大盗霍琛布鲁茨,把抢走的咖啡磨夺回来还给奶奶。遗憾的是,他俩对霍琛布鲁茨的行踪一无所知。“咱们总会有办法弄清楚的!”卡斯佩尔信心十足地说。两个小家伙使劲想啊想的,一直想到星期天中午,卡斯佩尔才“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无缘无故地笑什么?”赛伯尔问。“我终于想到办法了!”“快说说什么办法!”“你马上就会明白的。”卡斯佩尔带着赛伯尔来到奶奶的地下室,找到一个装马铃薯的空箱子,并把它抬到园子里,然后他俩挥动铲子,在箱子里装上满满的细白沙。“现在干什么?”“把箱盖盖上!”他俩在马铃薯箱子上盖上盖子,卡斯佩尔又找来几个钉子和一把锤子。“现在把箱盖子钉上,尽量钉牢固些!”赛伯尔点点头,马上开始干活。可是,第一锤就敲在大拇指上。忍痛再钉第二下,真见鬼,又敲了大拇指,这下可痛得不行!赛伯尔咬紧牙关忍住痛,继续钉着,就好像面临的是一场国家级的“马铃薯箱钉盖子”考试。卡斯佩尔跑到贮藏室找来了一支粗大的画笔,又在一个颜料盆里调上红颜料,当他端着颜料盆,拿着画笔跑回园子的时候,赛伯尔已经第57次敲到大拇指了。盖子终于钉牢了。“现在瞧我的!”卡斯佩尔说。他把画笔在颜料盆里饱饱蘸上红颜色,在赛伯尔诧异不解的目光中,往马铃薯箱上写上鲜明夺目的大字:小心 内有黄金这是什么意思?赛伯尔在一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嗨,赛伯尔!与其在这里傻看和吮大拇指,还不如到工具棚去帮我把手推车推来!”赛伯尔马上朝工具棚跑去,把手推车推了过来。然后,他得帮卡斯佩尔把箱子抬上手推车。这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儿。两个小家伙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就像是两只小河马。“好家伙,”赛伯尔叹气道,“今天可是星期天呢,我们还干这种苦差事!”本来今天可以大吃奶奶做的李子蛋糕外加掼奶油,可是由于奶奶老惦记着被抢的咖啡磨,没有心思烤蛋糕了。这还不算,两个小家伙还得辛苦干活儿。不过,箱子终于被抬上了手推车。“下面干什么呢?”赛伯尔问。“等着看压轴戏吧!”卡斯佩尔从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手钻,在箱子底上钻了一个小孔。拔掉钻子以后,细白沙子就籁籁地流了出来。“成啦成啦,”卡斯佩尔满意地叫道,“这就成啦!”说着,他又用他的小折刀把一根火柴棍削得尖尖的,用它把箱底的小孔重新塞上。赛伯尔在一旁摇着头,不解地看着。“对不起,”赛伯尔说道,“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呀,我怎么弄不懂呢?”“弄不懂?”卡斯佩尔笑了,“很简单嘛,明天早晨咱俩推着这箱子朝森林走去。那霍琛布鲁茨肯定在林边某处窥视过往行人呢。当他看到咱俩时,也一定会看到箱子上的大字。这家伙就会想,哇!一箱金子!”“原来如此!”赛伯尔叫道,“说下去!”“那家伙肯定要抢这金子。咱俩让他来抢,自管逃走就是了。霍琛布鲁茨抢得箱子,他会把它弄到哪里去呢?”“我怎么知道?卡斯佩尔!我又不是霍琛布鲁茨肚子里的蛔虫!”“这又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赛伯尔!他会把箱子弄回去,弄回他的巢穴!半路上,细白沙会从箱底漏出来,大林子的地上留下一条细细的沙迹。要想弄清霍琛布鲁茨的藏身之处,只要沿着沙迹寻找就得了。你以为这个主意如何?”“太伟大了!”赛伯尔说道,“咱俩一齐干!不过在我们逃跑之前,千万别忘记拔掉箱底的火柴棍!”“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卡斯佩尔叫道,“这个我早就想好了,这事让我来干!”说首,他在手帕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结①。 [①这是德国人的一种习惯。手巾上打个结,可以不把要紧事儿忘记。]-------------------------------------------4 老手失算霍琛布鲁茨干他的强盗职业颇有“敬业精神”。夏天,除了周末,他都是清晨六点钟起床,最晚七点半,他就会离开强盗洞去打劫。就说今天吧,他从早上八点钟起就躲在林边的金雀花灌木丛后面窥视过往行人。他用他的望远镜瞭望着大路。现在已经是上午九时半了,他还是一无所获。“光景不好!”大盗霍琛布鲁茨自言自语地骂道,“这种状况继续下的话,早晚我得换个买卖了。干强盗很少有干得长的,再说这活儿也实在太累人了。”  他掏出一小摄鼻烟,正想解解乏——他干活儿的时候,通常是极少这样做的——就在这时,他听到大路上远远传来手推车“嘎吱嘎吱”的声音。  “妙哇!”霍琛布鲁茨心中叫好,“看来我埋伏在这里不是白废劲。”他不再嗅鼻烟,拿起了望远镜。  远处有两个人绕过林子拐角,正推着手推车走上大路。手推车上有一个大箱子,看样子箱子挺沉,那两个推车人正使尽吃奶的力气推着它前行。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是卡斯佩尔,打老远就可以看到他头上戴的独有的尖顶帽。另一个是谁呢?唔,假如其中的一个是卡斯佩尔,另一个必是他的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赛伯尔,这一点连大霍琛布鲁茨盗都了如指掌。“噢!我顶想知道的还是那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霍琛布鲁茨思索道。且慢,那箱子上不是写着字吗?那色泽鲜红、耀眼夺目的字写的是什么呢?“小心,内有黄金!”大盗霍琛布鲁茨终于看清了箱上的字。为了不致于搞错,他又迅速地读了第二遍,第三遍。没错!千真万确!强盗自有强盗运啊,霍琛布鲁茨心花怒放,这强盗活儿还是有干头!他迅速从腰里拔出手枪,装上弹药。他等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推着车子来到离他没几步远的地方,这才一个箭步跳到大路上来。“举起双手!”霍琛布鲁茨大喝一声,“否则我就开枪!”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撒丫子就跑,不过,这倒没有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惊讶。“快跑吧,两条好汉!”霍琛布鲁茨冲着他俩的背影大喊道,“只要这箱子不跑就行了,哈,哈哈……”霍琛布鲁茨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把手枪重新插到腰带上,然后绕着箱子转开了,他要从各个角度仔细地打量打量这个箱子。“唔,这箱子钉得严严实实。也难怪,里面装的是黄金嘛!要不要现在就打开它瞧瞧呢?最好还是别在这当儿。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必定是跑到警察那里去报案了。倒不是我怕警察,要知道我是响当当的大盗霍琛布鲁茨!还是赶紧走吧,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小心在意没亏吃!”霍琛布鲁茨气喘吁吁地把沉重的箱子背到背上。那手推车可无法在林子里派用场。他飞起一脚,把手推车踢翻在路旁的沟里。然后,他喘着粗气,脚步沉重地跨过灌木丛,背着他的掳获物朝强盗洞走去。他匆匆忙忙往回赶,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背上的箱子越来越轻。那卡斯佩尔在逃跑之前并没有忘记拔掉箱底小孔处的火柴棍,于是那细白沙源源不断地淌了出来,在霍琛布鲁茨的身后留下了一条细细的沙迹。一回到老巢,霍琛布鲁茨便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把洞门从里面拴紧。接着他便从工具箱里取出锤子和钳子,迫不及待地前来开箱。霍琛布鲁茨是一个久走江湖、经验丰富的强盗,撬起箱子来毫不费劲,没多入,箱盖子便打开了。他弯下身子朝箱子里看去。这一看使他呆如木鸡。这是怎么回事?箱子里只有一堆沙子,普普通通的,普普通通的白沙子!“哈!”大盗霍琛布鲁茨火冒三丈,大叫起来,“他们骗了我,把我当白痴给耍了!”霍琛布鲁茨双手握紧他的大马刀,对着那可怜的马铃薯箱子乱劈一气,把它劈得碎片乱飞,就连那张用结实的橡木板做成的桌子,也被剁得支离破碎。然后他跑到洞口,打开洞门,他需要呼吸新鲜空气。那又是什么?地上有一条细细长长的白线……从灌木丛那边延伸过来,直通他的洞口。霍琛布鲁茨不愧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强盗,他立即就知道其中的机关了。他发出一阵狂暴的咒骂。“卡斯佩尔,赛伯尔,好两个臭小子,你们把我骗惨了!瞧我怎么来收拾你们,我要让你们俩知道我的厉害!!竟敢来耍弄我霍琛布鲁茨,哼!我要报仇、报仇!”-------------------------------------------375 化装顶重要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并没有去找警察报案,他们只是跑到附近的林子拐角处,躲到一丛灌木的后面等着瞧。当他们看到霍琛布鲁茨背走那个马铃薯箱子的时候,那高兴劲儿就甭说了。“想想那家伙也够倒霉的。”赛伯尔说。“怎么呢?”卡斯佩尔问。“死沉死沉的沙箱,他一个人得背那么远,不把他压成平脚才怪。”“那家伙哇,”卡斯佩尔气哼哼地说,“他活该 !你可别忘了,他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就是他抢走了奶奶的咖啡磨!”为了安全起见,他俩在林子拐角的藏身之处还呆了一阵子,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返回到霍琛布鲁茨袭击他们的地方。那辆手推车两轮朝天,躺在路旁的水沟里。“就让它翻倒在那里好了。”卡斯佩尔说道,“等我俩回来再说。”那条沙迹怎么样了呢?要找到那沙迹并不费时间,那儿,朝着林子深处穿过去的,不正是那条细细的沙迹吗?卡斯佩尔只想赶快追踪,可赛伯尔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下摆说道:“等一等,我们得先化化装!”“化装?”“没错,化装!无论如何不能让大盗霍琛布鲁茨认出咱们来!”“唔,说得有理。可是匆匆忙忙的,从哪里去弄化装的衣服呢?”“再简单不过了!我把我的帽子给你,我来戴你的尖顶帽!”“我要你的帽子干什么?”“愚蠢的问题!帽子不就是戴的吗?怎么样?戴上合适不合适?”“一点也不合适。”卡斯佩尔说道。赛伯尔的帽子实在太大,卡斯佩尔戴上它,活像一个闲逛的稻草人。可是在赛伯尔看来这样最好不过。“太伟大了!”赛伯尔说道,“谁也认不出你来了!怎么样,我戴上你的尖顶帽不错吧?”“丑死了!”卡斯佩尔说道,“奶奶看到你这副模样,又会吓得昏倒过去。”“那就对了!那样大盗霍琛布鲁茨就认不出咱俩了,咱们走吧!”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循着霍琛布鲁茨留在林中的沙迹向前追踪。沙迹倒是清清楚楚,可是越往前走,林子越来越密,光线越来越暗。“呀,”赛伯尔惊叹,“这真是一座强盗出没的林子。所幸的是咱俩事先化了装。”就这样,他们向前追踪已近一小时了,走着走着,前面的卡斯佩尔突然停下了脚步。“你怎么啦?”赛伯尔问道。地上的沙迹突然分成了两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一股沙迹好好的变成了两股,一股向左,一股向右。“你能解释解释吗?赛伯尔?”“当然没问题啦,卡斯佩尔!两股中必有一股是假的。”“废话,那么哪一股是真的呢?”“这就难说了。我俩来检测检测。最好咱俩也分成两拔。”“好吧,赛伯尔。你愿意向左还是向右?”“抽签决定吧!”“没问题!”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用抛硬币的方法来决定。赛伯尔扔了两个正面一个反面,这就是说,他得向左。“当心呐,赛伯尔,千万小心!”“好的,卡斯佩尔,我会尽力的,你自个儿也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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