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要在一起。”薄荷微微把自己的脸和他的贴在一起。如果真的可以就这样一辈子不分开，就算死去，也会没有遗憾。客厅。墙上的时钟静静地走着。装修地很精致的房间，一个客厅，一间足够大的卧室，绝对高级的单身公寓，现在多了一个，女主人。Style孩子气地玩弄着薄荷漂亮的卷发，然后用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美女，你跟我这样的大色狼呆在一起得小心啊。”“……？”“我会偷袭你的，在夜里。”薄荷嘟起嘴巴想了一会儿，“那有什么好怕的，我再偷袭回去，哈哈。”“那我求之不得啊！”Style故意吓唬她，“小心有我的宝宝。”薄荷微笑，目光也由幻丽变得虔诚，“我不怕。”她动作轻柔地替他翻好领子，“有你的宝宝我会觉得很幸福。”Style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牢牢牵握，“那你怕什么？”“我怕……”薄荷看着他的眼睛，目光隐忍，“失去你。”交叉的指尖忽然变得松懈。他的心忽然颤动了一下，原本伸直的腿不由自主地挪移回到原点。他轻轻地在心里叹息，接着用食指挠她的下巴，“傻瓜！”于是薄荷抱紧了他，紧紧的，把脸埋在他的胸膛。窗外漆黑一片，屋内却亮通透。薄荷在他的背脊上不停地写。死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阴天。天很黑。薄荷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起床，睡眼惺忪地浑身没有力气，刚站起来腿一软又坐了下来。软绵绵的床被她震地左右摇晃。实在是困死了。她仰着脑袋走到卫生间洗脸刷牙。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Style是出了名的又帅又自恋当然也很有才的男人，走进厕所的时候，眼皮都没完全睁开就看见了好多个人朝四面八方走来，清一色的全是一摸一样的自己，厕所的墙壁天花板除了玻璃地板以外都是镜子，明晃晃的，如果天气好的话会折射成无限束光，然而开着灯缺不会让人觉得刺眼。薄荷吐着满嘴泡沫就觉得好笑，自恋的Style，真可爱，还有放慢一个架子的瓶瓶罐罐，头发考究到比女生还细致，不做化妆师真是可惜了。“亲爱的，早上好。”看见Style的时候，他已经笃定地坐在饭桌前看手机吃面包了。客厅里的等彻夜未关，透过落地窗户，可以看见冬天的无云在没有阳光的压抑下变得深沉。“靠，你打扮成这样勾引谁去啊！”Style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他今天穿一件韩版的白色外套，限量版运动鞋简直拉风到极致。面对薄荷的牢骚，他却觉得光荣，“天生长得帅，没办法！”“几点起来抓的头发？”“大概四五点。”“那你睡觉了没？”“大概睡一两小时。”他回答地含糊。“你要不要活啊！”薄荷冲着他嚷嚷，消瘦的脸蛋上有淡淡的光彩，气色，变好了些，也许是因为身边有她爱的人。“大概还能活个几十年。”薄荷放下停止早餐，抬头凝视他。竖起的头发，一簇簇，凌乱而有型。甚至超过专业。“我说正经的啊，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晚上去苹果打工吗？”“嗯，从下个礼拜开始。”Style孩子气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笑。他看着薄荷，虽然玩世不恭，却让她感觉如此欢喜。“不许给我水性杨花！”“哪敢？！”……*** ***君兰十四中。以香水调配课闻名于浅海市的私立高中。薄荷微微皱眉走在幽静的小路上，她低着头，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今天上午她和校长谈过话了，原本她只是想商量能否减免学费，然而出乎意料地得知自己所有的学费已经缴纳齐全，接下去的几个学期都不用担心了。是他吗？他不可能那么有钱！妈妈，一定是你，对吗？走到玻璃花房前。薄荷停下了脚步。这是君兰高中引以为傲的建筑。巨大的透明玻璃笼罩在一方圣洁冰凉的土地上。玻璃以一个不规则的立体图形堆砌起来，一片一片，像散落的钻石，唯美地如同不可触及的幸福。薄荷慢慢地向前，看见花房的门是被一把红色的心型钥匙锁住。鼓鼓的大红色桃心，在洁白和透明中被衬托地炫目绮丽。把目光再向里探入一些，一丛丛，一簇簇，许许多多的，钟型铃兰。花朵倒挂着，可爱地像一个个纯洁白皙的小精力穿着鼓鼓的泡泡袖衣裳，在绿色的一望无际的森林里恣意游蹿。君兰高中的校花，铃兰。此校花非彼校花。在学生进行香水配置的时候，必定会加少许用铃兰提炼的香油进去，而这个全年温度不变的玻璃花房，正是采集铃兰的地点，每一次都规定数量，甚至不能多摘一朵。那些素洁的花朵，都是品种精良的天使。薄荷眯着眼睛抬起头，眼角的钻石在瞬间绽放出光芒。她只是对着这么一个贵族优雅的建筑微笑，然而背后立即传来了一个挑衅的声音。“你来我的地盘做什么？你是谁？”薄荷缓缓回头。看到的是一根纤细的手指和一副犀利的眼神。她笔挺地站在那里，用高傲的目光扫视薄荷。不知怎么回事，薄荷身体一颤，头就低了下去，嘴边还溢出一句，“刚好只是路过。”“这样的？”女孩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她穿一件靴裤配一双卡其色靴子，上衣把身材脱显地刚刚好，“想进去吗？”“不想。”薄荷拒绝地干脆。更干脆的是她不喜欢接触这种腔调的人。“十四中就这里是属于我的了。”女孩耸耸肩，叹口气，“进去看看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于是，她就牵起薄荷的手了。那样轻巧自然。后来薄荷知道，她的名字叫木子。简单的两个字，和自己的名字差不多。仿佛是注定要认识的朋友一样。分班第一次上课，她和她一个班。阴天。没有阳光。十四中操场。全体学生坐成一块整齐的方正。主席台上，西装革履的校长发表开学典礼词。麦克风把声音扩大到令人耳朵发疼的程度。薄荷的旁边坐木子。木子的眼睛一只没离开过校门口。薄荷觉得木子有心事。木子嘴里低低呢喃，“他不会是不来了吧。”就在奏校歌的时候。主席台那边传来了争执声。透过喇叭的扬声。清晰地可以听见所有内容。“我凭什么不能进来？”这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你迟到了，必须等开学典礼结束才能进去。”一个陌生的风度翩翩的声音。“放你妈狗屁，老子来上课已经很好了，你还管我。”接着就听到书包砸到地上发出嗵——地一声。木子笑得开心。而周围的学生像是炸开了锅，一个跟着一个交头接耳地看着不远处的男生讨论了起来。“桀少来学校了！”“天呐，他该不会是又要来学校惹事了吧。”“有桀少在怎么可能没事发生，好期待哦！”……木子把脸凑到了薄荷旁边，“你知道吗？”她在她耳边轻轻说，吐出的温热的气体弄得薄荷只痒痒。“……？”她笑地不行，“别玩了，我怕痒。”“切，不告诉你！呵呵呵！”“哦，反正我也不想知道。”薄荷仰着脑袋，快乐地像是又见到了Style，那张帅帅帅帅的，没有瑕疵的，贵族气的脸蛋。薄荷只是希望她的世界里有她，有他，还有一些些令人烦恼和琐碎的生活，这样一个大大世界被缩小成内心的小小世界，然后永远永远在一起，安静地生活，相爱到皓首，这辈子就满足了。中午，浓密的云层像剥落脱壳般像两边散开。阳光从天边洒落下来。流泻的阳光仿佛顽皮的孩子，地面上留下金黄色的印记。午休的时候，薄荷带着学校规定的帽子走在小道上。两边是光秃秃的树干，梧桐叶还未抽出嫩芽。而天气却不冷，穿羊毛的灰色校群刚刚好。“嗨，薄荷！”老远处传来一个暖暖的声音。薄荷假装没有听见，像是纯其自然一样，她停下脚步放下书包，坐到一张木椅上，拿出午餐盒。不过一会儿，声音的主人就走过来了。“我叫你怎么都没理我？”木子不满地撅起嘴巴，抬头的瞬间，薄荷看到木子身边站着个男生。棕黄色的头发，此时此刻正盯着薄荷看。“没听到。”薄荷懒洋洋地回答，眼睛也偷偷瞄过去打量那个男生。“你叫什么？”男生直截了当地问她。“她叫薄荷！”木子抢先回答了，“我们今天刚认识的，她也是物理班的。”“哦？”男生充满疑惑地看着她，上扬的眉毛告诉薄荷他的放荡不羁。薄荷漫不经心地吃着她午餐盒里的三明治，黄油加番茄加吞拿鱼，有一点点腥味，而她却莫名其妙地喜欢这种味道，是最近才爱上的。等把嘴里的东西吃完，薄荷才淡淡道，“没错。”“那么强？”薄荷只是笑笑。“啧啧……”木子指着薄荷的三明治，“你吃的什么东西啊，味道好难闻。”“难闻吗？”薄荷拿起另一块伸过去给木子闻，木子皱着眉头后退几步，“咦……”“吞拿鱼三明治。”“听起来不错。”男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恶心哦。”木子用手扇着鼻子前的气流，夸张地仿佛鱼的味道是会阴魂不散的，“是我，我肯定都给我们家狗吃了。”薄荷抬起头看木子。木子用手牵起男生的手，“我们走吧！”“美女，我叫桀少，认识我了？”最后一句话是略带反问地问了薄荷。桀少。桀少？桀少？！是早晨开学典礼那个满口脏话桀骜不驯的桀少？***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公寓里空荡荡的。Style还没回来。还算轻松的一天，没有太多作业。在书房上网，薄荷打开自己的个人网站。速度很慢很慢，每天都会有上万的点击率和铺天盖地的评论。知道Mintie公主的人都会知道Style。薄荷的部落格就是她的私密小屋。所有的心情涂鸦都记录在部落格上。薄荷这样写到：我的Style。他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了。微笑着，看着惊讶地不知所措的我。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尴尬地让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我却无法自拔地爱上他了。他是这样地帅，无可救药得帅到极致。而我，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活生生的王子，我的脸红了。那年夏天。天气炎热。Style。属于我了。可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Style，他是浅海大学建筑系的高材生，是系草，还在浅海娱乐城打工。作为一个刚刚走进他生活圈圈里的人，我不想去打破他的自由，可是我真的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我发誓，我很爱你，Style。我一直告诉自己，爱上一个人就去爱吧，轰轰烈烈地去爱，那才是真爱。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那样不安。每当你不在我身边，或者我一个人感到寂寞的时候。我的心都像是被悬挂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你。可是你每次都笑得如此爽朗。帅帅的外表也有腼腆的时候。和你分离的时候。我看着你的背影。总是有想哭的冲动。回到那个冰冷地只给我留下痛苦的家，冰冷告诉我。你给我的爱，已经沸腾了血液。我的不安，我的自卑。沉沦。没有重生。下面附一张照面。是薄荷落魄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抽着爱喜苍白的笑容。没有钻石。Mintie公主不是薄荷。*** ***“你看啊，那个女生好眼熟哦。”“就是那个现在过马路的啊。穿着时尚起义的韩版衣服。”“哦，我看见了！呃，她很像叛逆王道里面的Mintie公主。”“我说的吧，她好瘦呀！啧啧……腿那么细。”“越看越像Mintie公主，不会是整容的吧，右眼角还有颗烟钉。”……下班高峰的时候，走在马路上的薄荷引来了许多大学生和年轻上班族的注意。薄荷习以为常，已经学会坦然面对。因为Mintie公主和薄荷的区别就只是眼角的一颗钻石。很容易混淆起来，也很容易认错。所以，没有人看到过Mintie的真面目，只是偶尔有人会上前拍拍薄荷的肩膀。可是最终的结果总是，“对不起，我弄错了。”然后薄荷就会哈哈地笑起来，花枝乱颤的样子就像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她喜欢做小女人。那种感觉，无与伦比。就像薄荷现在给自己部落格的注释就是——Mintie现在是个幸福的小女人呵呵。幸福的小女人天天跟Style腻在一起，幸福的小女人现在她要去Style打工的娱乐城。幸福的小女人要看他上班的样子，然后等他一起吃宵夜回家。镁光灯交错的舞台。几乎是从音响里跳出来的音符。穿着浴场出来的质地软软的衣服，舒服地躺在大大的沙发上。薄荷叫了一杯薄荷味道饮料。看见风度翩翩的Style在为邻桌的老外点单。只共饮酒水和甜品的房间，炒菜和冷盘都只能在楼下一层的餐厅享用。如此高档的场所，就算Style现在穿着服务的制服，都不可抑制地从眉宇间溢出属于他的，特有的气息。薄荷的视线离不开他，Style说很好听的英语，Style的头发抓地特别帅气，然后，看着看着，桀少就出现在舞台上了。一阵劲爆的舞曲后，所有的女生都站起来尖叫了！与此同时，喇叭里飘出立体动感的声音：欢迎桀少华丽回来！“哇哦——”“桀少，我爱你——”那些疯狂的女孩子都站到了沙发上，茶几上，她们叫着跳着挥舞着双手叫喊着他的名字。薄荷惊怔了！那个叫桀少的男生，今天刚刚才认识的男生。现在以一头挑染成蓝紫色的头发出现在舞台上。颓废忧伤的眼神仿佛可以让人忽然心痛起来。薄荷揪紧了自己的十指，闪烁的瞳孔带着不敢置信的惊讶。薄荷有些颤抖，指尖在瞬间失去温度，变成冰凉。那眼神，明明在哪里看见过！他只是捏着话筒静静地站在中央，无数透明色泡泡从两边冲出，汇聚到舞台上方，在镁光灯的照耀下泛出七彩的晶莹。两行泪，悄无声息地划过脸颊，浸湿了薄荷美丽的淡棕色瞳仁。她用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透过手指的缝隙溢出滴落。双脚不由自出地迈出去，薄荷不能自控地贴在厕所冰凉的瓷砖上哭泣了起来。那样的颓废忧伤，像没有风的森林，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枯萎死去的花。很疼痛。薄荷用手捂着自己脆弱的胃部。它又开始不听话了。为什么总是要任性地和她作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薄荷的脸色渐变成苍白。她佝偻成一团蹲在角落。从门缝里可以看见有女生陆续走进厕所补妆。很流行的朋克妆，整个眼眶和眼睛都涂抹成黑色，然后黑色的直发，削尖的脸廓。用手把眼泪擦干。薄荷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音调，“桀少终于回来了，好期待好激动哦！”“傻×！”旁边的一个女孩用凸起的指骨，敲敲她的脑袋，接着那个女生就拉起她的手走出去了，那么轻易与自然。木子。木子也来这里了。目的是为了桀少？薄荷扬起没有血色的脸蛋，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凄惨地笑。那个颓废忧伤的笑容，明明和镜子里的那个笑容。一摸一样。伤神和枯颓。像失去水分的花草。没有精魂。褪去颜色。“难过的时候，抽根烟啊！”忽然眼前出现一根没有包装的香烟，等薄荷意识到是在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大惊，“你怎么可以进来？！”然后就感觉到桀少温暖有力的双手勾上她的肩膀把她拉了出去，“担心你啊，你一直呆在里面！”薄荷不说话，低垂的眼睑，睫毛浓密修长，因为哭过而没有粉脂的脸色显得格外憔悴。“为谁哭？”见薄荷不要他的烟，桀少拿出打火机用手做成一个拱形，点燃，用手指捏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厕所旁边就是吸烟室。薄荷贴着墙，眼神涣散地如同一潭死水。“我的眼泪，流给我自己。”扑鼻而来的烟的味道，桀少邪佞地勾起嘴角。他暧昧地靠近薄荷，一只手撑在墙上，眼神不停在她脸蛋上游走。薄荷一脸漠然，仿佛他的轻佻丝毫不会挑起她的慌乱。“靠。”桀少低低诅咒，“真他妈的失败。”薄荷睁大眼睛，怔怔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眸子里搜寻出些什么，让他觉得有些慌神。良久。薄荷淡淡道，“我恨我自己。”“问你个问题。”桀少皱起眉头。“……？”“你是不是Mintie？”“抱歉。”薄荷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喜欢叛逆王道。”“好吧。”桀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刚才那个表情是跟Mintie公主学的，枯萎的笑容，我的最爱，当然，Mintie公主也是我的最爱。”“枯萎。”薄荷深吸一口气，“真是一个……漂亮的形容词。”转身要走。而两腿发软颤抖。绷紧身体大步向前。“薄荷。”桀少的声音。薄荷回头。“你真的很像Mintie公主！”没有回答。一路向前。浓郁的绿茶香水。铺满了整个回廊。她的笑容。枯萎？可明明她是很用力地在伪装。如果不能带给你们快乐。那么她也无能为力了。因为。她的强项。就是掩饰自己的悲伤。对着镜头假装微笑。***　***“背我！”员工休息室里。薄荷孩子气地嘟起嘴。她仰着小巧精致的脸蛋，用手勾着Style的脖子孩子气地喊道，“背啦！”Style瞅她一眼，“靠！伺候完老外还有一个家伙。”“你别无选择！”薄荷哼哼。“你说的？”Style挑起眉毛，余光邪佞地溜到薄荷腰上。“我累了！Style！”她撒娇地拍着他的肩膀，“我要做树袋熊。”“树袋熊？”他斟酌了一番，“……啊，你想得真美！”然后说时迟，那时快。Style搂住薄荷的腰弯下去勾起她的腿，薄荷身子被惯性一甩，一溜烟就已经躺在他怀里了。“啊——”薄荷尖叫。“我喜欢抱抱。”Style嘿嘿地笑，“不喜欢背背。”“我的裙子！我的裙子！”薄荷挣扎，“曝光了！哎呀你……！”Style微微把手向上一挪，像是一根束缚力强的绳子，把松散的裙裾箍紧。他一语不发地笔直向前走着。薄荷伸出双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脸颊。没有胡子和一切尘染的脸蛋，仿佛天地间最纯净的皮肤，薄荷用力把脸埋进他的左边胸口。听心跳一下一下有力地敲击。“你不高兴吗？”见他一路什么话都没有说，薄荷开始紧张了起来，“如果你……”“没有。”未等薄荷说完，他打断道，“你知道吗？你好轻，轻的我心好痛。”从薄荷的视线里看出去，是一片模糊的，没有线条的世界。手又渐渐放松了下来，贴着他的胸膛颓然滑落。“我很担心你，你都不知道你的体重轻到什么程度。”他的脚步越发越变得沉重，每一步都让薄荷的心跳纠结。“都像一朵云一样能飘起来。”他深深叹气，“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看到你脸色如此苍白的样子都会心不在焉！我会想你是不是又忘记吃饭了，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又在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快乐的事情，我是真的很爱你，知道吗？”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深深，飞入了薄荷的心底。她也不想这样的，真的，有时候她还会很害怕。可是她说不出一句话来。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让Style相信她是好好的。因为她一点都不听话，吃不下饭的时候会不吃饭，偶然吃饭，又会忍不住要吐出来。减肥过渡而引起的想吐就吐的症状，到现在连不想吐都会习惯性的不可抑制地要反胃。自作孽，自受罪。薄荷紧紧地闭上双眼，让黑暗吞噬她的世界。没有尽头的黑暗，喷涌而出的无法自救的无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薄荷咬住嘴唇，没有血色的脸蛋仿佛是夜里的一支白玫瑰，“有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吃下去，可是……”Style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薄荷以为他不要听她解释了。却没想到，他把他的头埋入她的肩膀。“答应我。不要再任性减肥了。”“我答应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要你。我爱你，一辈子。”“永远……不分开。”那个黑夜，逃亡。Mintie公主部落格。我被他抱在怀里，宽大的肩膀，温暖地让我不想离开。我多么希望我只是一个孩子，依赖着他，依恋着他，依附着他，不分开，直到皓首。可是他总是对我说，我会等你长大。我希望我一只是个孩子。我的孩子气只在他一个人的面前任性。Style是Mintie的专属恋人！我想我是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他所有的一切了，就算是他皱起眉头着急的样子，我都会觉得好帅气。可是现在，我的心好难过，因为他在疼痛，为了我而疼痛。然而他一疼，我的心就跟着难过起来了。像是绵延不绝的潮水，一滴一滴，躺着血。Mintie公主觉得，这一刻，她仿佛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苦悲。母亲，薄华，Style。心里的伤疤，结痂了脱落，脱落了结痂。断断又续续，无休无止。我又想起了那年夏天我去学校的样子。我只是穿了一件妈妈最喜欢的碎花裙，踩着一双高跟鞋，有一点点成熟地去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在那个时候，浅海市还没流行底裤，没流行腰带，我只是朴素地穿着一条碎花棉布长裙。质地很柔软的触感，白色的布料上点缀着碎花图案。妈妈的最爱，复古中的经典。而他们却嘲笑我，——“肥妞，胖死了。”——“以为自己很漂亮啊！”——“大象腿，还穿高跟鞋！恶心爆！”——“成绩好的人，也就张这样的命。”我的手紧紧捏着裙角，当场就自卑地哭了出来。躲在角落，哭得昏天黑地。真的真的，我是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