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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乐婷的心里咯噔一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晨八点十分——这么早,葛院长就到医院去了?他已经到狄农的房间去看过了?难道他猜到要出事?  伍乐婷忐忑不安地接起电话。  “喂,伍乐婷吗?”电话那头传出葛院长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  “怎么了,葛院长?”伍乐婷试探着问。  电话那头叹息一声,接下来是葛院长不耐烦的声音。“行了,伍乐婷,别装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早就该猜到的!我昨天听到你们俩在房间里窃窃私语,就该想到你们在商量什么!昨晚回家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早上我提前到狄农的房间去一看,果然发生这种事了!好了,现在我不怪你,伍乐婷。我只希望你立刻把那件‘东西’交给我!”  伍乐婷捏着手机,紧绷着嘴唇听着院长说完这番话。她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决定跟他敞开天窗说亮话。“好吧,葛院长,我也不瞒你。你想要的‘东西’,确实在我手里。”  “很好,很好!伍乐婷。”他的声音异常激动。“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地点,我马上过来拿。”  “我为什么要把它给你?”伍乐婷问。“那东西你拿着没用,相信我,它对你一钱不值!”“那你拿来又有什么用?”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伍乐婷——我们约好了的,如果狄农死了,你要第一时间告知我。”  “对。但是并没说我一定要把什么东西给你。这件东西,是狄老给我的。”  “但他是叫你把它销毁,对吧?”葛院长紧张起来。“你千万不要这样做!你没有这样做吧!?”  “暂时还没有。”伍乐婷意识到自己掌握了主动权。“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说服我留下它的话,我只能把它销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葛院长说话的腔调突然变得凶恶起来。“听着,伍乐婷,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非常清楚你现在的状况。如果我报警的话,形式只会对你不利!”  伍乐婷猜出葛院长只是在恐吓她。她说道:“好啊,那你报警吧。如果警察介入此事,我看你还能不能得到这件‘东西’。而且,提醒你一点,葛院长,我有证据能够证明——你利用职权和手段将狄农秘密地拘禁了十三年。如果你不害怕这些事情曝光,就尽管报警吧。”  此番话一出,葛院长的口气立刻就软了。他竟然哀求起来:“对……对不起,伍乐婷。是我的错,我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求你了,把它给我吧……时间已经快过十二个小时了,再迟些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没等伍乐婷说话,他又接着说道:“只要你把这件东西给我,我给你一百万!好吗?求你了!”  伍乐婷绷着唇思索片刻,说道:“你要我把这件东西给你,你就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东西对你到底有什么用?”  又一阵短暂的沉默。“……好的,我告诉你,但是电话里说不清楚。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过来当面跟你说,好吗?”  伍乐婷能够听出,这是他在极为急切的情况下,所用的缓兵之计。她思忖着该不该相信他。  葛院长着急地说道:“告诉我地址吧!我马上带着一百万过来!求你了!”  伍乐婷眉头深锁,她再次沉思之后,说:“这样吧,我考虑一下。然后再跟你联系。”  说完,没等院长再说话,她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迅速将手机关机。  伍乐婷吁了口气。她能想象出,现在葛院长一定心急如焚。  但是,她确实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想。一百万,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但伍乐婷还没有到利令智昏的地步。她相信这个数字只是葛院长随口说出来的,就跟答应告诉她真相一样,只是为了骗自己说出住址而已。如果他真的到这里来了,完全可能硬抢,甚至干出更可怕的事情……  伍乐婷现在丝毫不怀疑,葛院长为了得到这件“东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另外,伍乐婷注意到,刚才葛院长说的话里,无意中透露出来一个信息。  时间已经快过十二个小时了。  现在看来,他非常焦急的原因,显然是想利用狄农的头颅来做什么事。而且是有时间限制的。  伍乐婷眉头紧蹙。我到底该怎么办?要不要采取一些措施?或者……这件事情,有没有谁能帮我出出主意?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凌迪!  对了,我和凌迪医生都是签了那份特殊合同的人,算是“同盟战友”。我们之前就约好了的,可以私下沟通这件事。  伍乐婷在手机的电话薄中找到了凌迪的号码。拨打过去之前,她又迟疑起来——这件事情太恐怖,也太离奇了,凌迪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是否明智?  犹豫片刻,伍乐婷认为,没有别的选择了,凌迪是唯一一个还介入了此事的人,只能找他商量。  电话打通了。伍乐婷听到凌迪有些无精打采的声音:“喂,伍乐婷吗?”  “是的,凌医生,你现在在医院吗?”  他沉吟一下。“不,我在家。我已经没在那家医院上班了。”  “啊?为什么?”  “……我,被辞退了。”  伍乐婷大叫起来。“你也被辞退了?就是昨天?”  凌迪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怎么?难道……你也被辞退了?”  “是啊!但是我没想到你也跟我一样。”  凌迪沉默片刻。“看来,我们两个跟狄农有关的人在同一天被辞退了。”  伍乐婷现在非常确信凌迪跟自己是同一阵线的了。她急迫地说道:“凌医生,我正想跟你说关于狄老的事。这件事情,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并且帮我出出主意。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伍乐婷缓缓摇头。“电话里恐怕没法说清楚,你现在能到我这里来一趟吗?”  “好的,你在哪儿?”  伍乐婷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他。  “从我家到你那里,最快也要40分钟,如果不堵车的话。”凌迪说,“我尽快过来,好吗?”  “好的,谢谢你,凌医生。”  伍乐婷挂了电话,轻轻吐了口气。她下了床,到卫生间快速地洗漱一番,然后走到门厅。装着狄农头颅的深色皮包放在原处。伍乐婷思量一下,提起这个皮包,把它藏到了床下。  之后,她出了门,在楼下的早餐店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她计算着,凌迪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打算到附近的美发店去洗个头。每当她觉得紧张不安的时候,轻轻按摩头部总能让她放松许多。  洗头时,她想到了一个主意。第九天晚上的故事 狄农的秘密 二十  九点二十,凌迪来到伍乐婷住的地方。进门之后,凌迪把门关好。他无暇参观伍乐婷的住所,坐到沙发上之后,问道:“你知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要同时辞退我们两个人?”  “还会是因为什么?当然是狄老。”伍乐婷说。  “狄老怎么了?”  “葛院长对我说,狄老要转院到其他地方去,所以不用再雇我照顾他了——他对你不是这样说的吗?”  凌迪沮丧地摇着头。“院长只是说,我的试用期过了,他对我不够满意……但我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  “对,是谎言。他对我说的也是谎言。”伍乐婷说。  “那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凌迪问道。  伍乐婷说:“狄老说他根本不知道要转院这件事。而且,不止如此,院长之前所说的很多话都是谎言。我们都被他蒙在鼓里了。”  “比如说呢?他说了哪些谎话?”  伍乐婷凝视着他:“我们那天探讨过的。后来被我证实了——实际上,狄老根本就没患什么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他被院长秘密地软禁在这里,足足有十三年!”  凌迪张大了嘴,显得十分惊诧。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们俩被辞退,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任何负责照顾狄老的人,都不能在那里待太长的时间,否则这件事就穿帮了。”  凌迪愣了许久,问道:“葛院长为什么要把狄老‘养’在那里这么多年?”  “因为他想要狄老身上的一样东西。”伍乐婷盯着他说。  “什么东西?”凌迪疑惑地问。  伍乐婷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就是关于这件‘东西’。凌医生,这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听起来非常疯狂。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发誓,我没疯。我说的都是实话!”  凌迪咽了口唾沫,好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吧。”  伍乐婷开始叙述昨天发生的可怕的事情。“狄老知道院长是用谎言把我支走。他也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所以拜托我帮他做一件事情……”  接着,伍乐婷把整个过程详细地讲了出来,包括今天早上,院长打电话给自己的事。凌迪在听的过程中,好几次都要惊叫出来。最后,整个人呆掉了。  过了好一阵,脸色苍白的凌迪才瞪着眼睛问道:“这么说,狄老已经死了,而他的头……”他费力地咽了下口水。“现在就在你这里?”  “对,这就是葛院长想要的‘东西’。”  凌迪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要一个死人的头,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而且,更让我迷茫的是,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按狄老交代的那样做,还是把这颗头交给院长?凌医生,我需要你的建议和帮助。”  凌迪注视了伍乐婷一刻,低声说道:“抱歉,我真的很想相信你说的话,但是……嗯,让我帮你量一下体温,好吗?”  伍乐婷把头扭到一边,烦躁地叹息道:“天哪,你认为我是在说胡话?”  凌迪为难地说:“伍乐婷,这种事情……换成是你,或者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接受和相信呀。”  伍乐婷思索片刻,说道:“好吧,我让你看看证据。”  说着,她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拿出那个深色皮包,递给凌迪。“狄老的头就装在这里面。”  凌迪迟疑了几秒,接过这个皮包。伍乐婷诧异地发现,他刚刚接过这个包,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呼……”凌迪长长地吐出口气。“终于到手了。时间都过十二个小时了,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伍乐婷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了起来。这股凉气正将她的身体从下至上的逐渐冻结起来。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人,缓缓问道:“你说什么?”  凌迪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突然回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好了,东西到手了,进来吧。”  “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了。葛院长提着一个医疗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然后迅速回身,将之前虚掩着的房门锁好。他看到凌迪手中提着的皮包,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里面装的,就是‘那个’吧!?”  凌迪轻轻点了下头。  伍乐婷的眼睛几乎都要瞪裂了,她面无血色地指着这两个人,颤抖着说道:“你们……是一伙的!”  “抱歉,伍乐婷小姐,直到现在才让你知道,一直在欺骗你的,除了我以外,还有这个面善的凌医生。”葛院长冷笑道。“不过你知道得太晚了。”  说着,他打开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一支针管。他把医疗箱放在茶几上,然后缓步走向伍乐婷。“别紧张,这不会让你丧命的,我只想让你睡一觉。”  伍乐婷惊恐地朝后退去,但仅仅几步就退到了墙边。“你……你别过来!”  “我没骗你,真的。”葛院长做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慢慢靠近伍乐婷。“我不会杀你的,你乖乖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不!”伍乐婷抓起旁边的一把椅子,挡在面前。“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跟你拼命!”  葛院长叹了口气,对站在一旁的凌迪说:“你过来帮个忙呀,这丫头没这么老实。”  凌迪默默无语地走到茶几旁边,把皮包放在上面,然后从医疗箱中取出另一止针管,向伍乐婷走来。  完了。伍乐婷在心底发出绝望的悲鸣。我无论如何都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看着葛院长和凌迪一前一后地慢慢逼近自己,伍乐婷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令她手脚发软。别说是和他们搏斗,就连手中的椅子都要抓不稳了。  葛院长离伍乐婷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那根尖针眼看就要朝她扎过来……  这时,令伍乐婷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葛院长脖子上动脉血管的位置,突然扎进了一根针管。他惊呼一声,扭过头去,惊愕地望着身后的凌迪。不到五秒钟,他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伍乐婷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大脑里一片混乱,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而此刻,凌迪已经把手中那支注射完了的针管丢到一旁,对伍乐婷说:“好了,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伍乐婷仍然紧紧地抓着椅子,挡在面前,一副戒备的姿态。  凌迪笑了一声,坐到几米远的沙发上,温和地说:“伍乐婷,请你把椅子放下来,然后坐在上面,仔细听我说,好吗?现在,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伍乐婷迟疑片刻,然后照他说的那样,坐到了这把用来防身的椅子上,紧紧盯着这个让她看不懂的男人。  凌迪倒是显得特别放松。他笑着说:“你真的不必紧张,如果我要害你的话,刚才就已经下手了,干嘛还要等到现在呢?”  伍乐婷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变化莫测的男人的话,她不敢相信。  凌迪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这个叫凌迪的人,到底在唱哪一出?最开始,跟我是同盟战友;一瞬间又变成了院长的同伙;而现在的状况就更让人搞不清楚了。”  他又笑了一下。“你听我把一切讲完,自然就明白了。”  伍乐婷的声带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你说吧。”  凌迪沉默了几秒钟,好像他的思维到很远的地方遨游了一趟又回到现实。“你听说过‘记忆移植’吗?”  伍乐婷疑惑地望着他,微微皱眉。  “让我跟你解释一下吧。”凌迪说,“科学家们其实早就发现了一个事实——人类大脑中的记忆空间,实际上非常大。举个例子来说吧,假设有一个记忆超常的人,他能将大英百科全书完整地背下来,大脑中的‘记忆硬盘’也只使用了不到10%的空间。”  伍乐婷不明白凌迪讲的这些,和她所遇到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耐心听我说。”凌迪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很多先进国家的科学家,都在尝试以各种技术进行记忆移植——手术、记忆芯片移植等等。”凌迪望着伍乐婷。“你知道为什么这些科学家们,如此热衷于这项研究吗?因为,如果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记忆,能够移植到另一个的身上,那就意味着,这个人以一种特殊的形式‘重生’了。”  伍乐婷微微张开嘴。她有些明白了。  凌迪继续说:“可惜的是,我们现在最先进国家的科学家,也没能真正找到一种安全、稳妥的方法来进行记忆移植。有些科学家甚至已经放弃这项研究了,认为难度太大。但是——”  说到这里,他激动起来。“没有人知道——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在一万多年前,就已经有人掌握了这项伟大的技术!”  伍乐婷讶异地注视着凌迪,仿佛在看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很难以置信,对吧。我这番话,如果讲给别人听,受到质疑或嘲笑,都不奇怪。但是你——”凌迪指着她说,“伍乐婷,只有你不应该怀疑我说的话。你这两个月以来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  伍乐婷睁大眼睛说:“你是说,狄老跟我讲的那些故事,实际上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因为他……”  “因为他是一个亚特兰蒂斯人。你做梦也没想到吧?”  伍乐婷的呼吸都暂停了。“你说……他是什么人?”  “你没有听错——亚特兰蒂斯人。你当然是知道亚特兰蒂斯的,但是,你却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跟一个亚特兰蒂斯人相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失落的古大陆……亚特兰蒂斯,真的存在吗?”伍乐婷惊愕不已。  “它当然存在过,这是毋庸置疑的。”凌迪严肃地说,“科学家们早就在大西洋底找到了亚特兰蒂斯的遗迹——海底城市、神殿、金字塔,还有神秘的亚特兰蒂斯文明——这些难道还不够证明它的存在吗?”  伍乐婷的脑子费力地转动着。“你说狄老是亚特兰蒂斯人,但是根据记载,亚特兰蒂斯大陆不是在一万多年前就沉没到海底了吗?”  “没错,这片大陆是沉没到海底了。但是,亚特兰蒂斯人却并没有完全灭绝。一小部分幸运的人活了下来。”  “就算是这样,狄老也不可能活一万多年!”  凌迪笑道,“那是当然。亚特兰蒂斯人也不是长生不死的。”他把身子往前倾一些,盯着伍乐婷的眼睛。“但是,他们却找到了一种特殊的实现‘永生’的方法。”  “记忆移植。”伍乐婷明白了。  “对!亚特兰蒂斯有超越我们现在数倍的先进文明。他们拥有很多伟大的发明和神奇的技术。其中一项,就是进行记忆移植!”  “狄老就是记忆移植的对象之一?”  “不是之一,而是唯一的一个接受了记忆移植的亚特兰蒂斯人。”凌迪凝视着伍乐婷。“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一个实验体。”  伍乐婷瞪大了眼睛。“实验体?”  “没错。亚特兰蒂斯的学者,研究出了进行记忆移植的方法。于是,他们选中一个人,作为实验对象。但是,他们实验的并不仅仅是记忆移植这一项,而是——这个人能够进行多少次记忆移植——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方法,能够让一个人‘活’多久!”  伍乐婷震惊地许久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后,她才开口道:“结果……他‘活’了一万多年,直到现在?”  “对!”凌迪再次激动起来。“这个结果,恐怕是亚特兰蒂斯的学者都没有想到的。他们设想的这个方法,真的从某种角度实现了‘永生’!”  伍乐婷思索一刻,问道:“记忆移植怎样进行?”  “这正是这项技术的伟大之处!不用进行复杂的手术,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道具,就能办到了!”  说话的时候,凌迪从上衣的内包里,小心地摸出一样东西——这是一个像针筒一样的小道具,但不是透明的。它的前端比针管还要细长,周身绘有奇妙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一件极其古老而神秘的物品。  “这,就是进行记忆移植的工具。”凌迪用两根手指捏着这支特殊的“针管”。“它叫做‘记忆抽注器’。”  伍乐婷说:“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万多年前的亚特兰蒂斯人发明的东西?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是什么人?”  “亚特兰蒂斯人发明的‘记忆移植法’十分简单。但问题是,必须等实验体死亡后,才能进行记忆移植。也就是说,必须有一个人守在他身边,当‘实验体’死亡后,‘执行者’就帮他进行记忆移植。”  “你就是那个‘执行者’?”  “准确地说,我是一万年以来,无数个‘执行者’之一。”凌迪带着自豪的口吻说。“你可以想象——通过记忆移植,实验体一次又一次地在不同的人身上重生。一直‘活’到了现在。但是执行者显然活不了这么久。所以,每一代的执行者,都会选择一个‘接班人’。这个接班人会继续守候在实验体的身边,当实验体死后,就帮他完成记忆移植。”  “这种事情……竟然进行了一万多年?”伍乐婷的声带在发抖。  “很不可思议,对吧。这确实是个奇迹。而且,这漫长的过程极具戏剧性。”  凌迪接着说:“最开始的实验体和执行者,都是亚特兰蒂斯人。但这项实验才刚刚进行一两次,巨大的天灾就降临到了亚特兰蒂斯头上。就像传说那样,这片大陆沉到了海底。绝大多数的亚特兰蒂斯人都随着他们的先进文明一起葬身海底了。但是,一小部分人利用先进的逃生设备逃了出来。实验体和执行者就是这些幸运者之一。  “后来的若干年中,这些残存的亚特兰蒂斯人逐渐和我们现在的人类融合。而实验体‘重生’的对象,也变成了我们现在的人类——执行者自然也是。”  伍乐婷想起了狄农跟自己讲的那些故事,她懂了。“这个实验体经历了无数次的‘重生’,他所‘占用’过的身体中,有一些还曾经是人类历史上的重要人物。”  “没错。”凌迪浅浅一笑。“不止是他。历代的执行者中,也有很多是历史上的著名人物。”  一瞬间,伍乐婷想起了很多——路易十六和路易十八、麦考密克医生、华莱士、蒙娜丽莎、建造金字塔的神人……她还想起了狄农胸前的“希望蓝钻”——上帝啊,难道这些人,都是这个实验体曾经重生的对象?而守候在他们身边的——比如达·芬奇——难道就是执行者之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凌迪看着伍乐婷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没错,狄农跟你讲的那些故事,显然不是他瞎编的,你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伍乐婷说道:“这个实验体重生到了现在,就是狄农。但是,他恐怕不是真心想当实验体的吧?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要求我把他的头带走,然后销毁?这不就是想结束这一切吗?”  “没错。”凌迪承认道,“这个实验体,一开始是很愿意配合这项试验的。但是随着重生次数的增加,若干年之后,也许他感到厌倦,或者活累了。他期待能像普通人那样,彻底地死去,而不会再次从另一个陌生的身体里醒来。所以,他才会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是你这个执行者,却不能遂他的心愿。你必须将这个试验继续下去。”  凌迪站了起来,走到伍乐婷面前。“我问你,假如你是被托付的执行者,难道你会让这个存在了上万年的奇迹,终结在自己手里吗?”  伍乐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凌迪望着昏睡在地上的院长。“可能你已经猜到了,葛院长就是预定的下一个重生对象。”  “这是你选定的吗?”  “不。”凌迪摇头道,“葛院长年轻时,曾经是狄老的一个学生,和狄老关系很好。他和你一样,听过狄老讲的那些故事。他非常聪明,意识到这些故事不可能是瞎编的,而是狄老通过某种神奇的途径获知的。”  “所以他从狄老口中套出了关于‘记忆移植’的秘密?”  “不,狄农对他的信任还没到这种程度。实际上,‘活’了这么久的他,似乎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了。”说到这里,凌迪饶有兴趣地望着伍乐婷。“除了你。他竟然拜托你帮这样的忙,足见他有多相信你。这真是难得。”  伍乐婷缄口不语。过了一会,才说道:“那么葛院长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  “你想不出来吗?”凌迪有些奇怪地说,“当然是我告诉他的。”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凌迪吁了口气。“作为隐藏在狄农身边的执行者,我一直在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在他的身边挑选合适的重生对象。葛院长是这么多年来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他自己也非常愿意。因为,一旦他的记忆和狄农的记忆融合到一起,就意味着,他也成为了‘永生’的一部分。所以……”  “所以他利用这家临终关怀医院把狄农秘密地软禁起来。而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伍乐婷愤慨地说,“对于每一个新来照顾狄农的女孩——先由院长告知,狄农有精神病;然后,你在每一个人面前,都装成是新来的医生,实际上是在暗中监视。”  “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凌迪盯着伍乐婷,“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伍乐婷和他对视着。  “我是在选择下一个‘执行者’。”凌迪俯下身来,贴近伍乐婷的脸,凝视着她。“而我找到了。这个人就是你。”第九天晚上的故事 狄农的秘密 二十一  伍乐婷惊愕不已。  “……什么?”  凌迪说:“我一直试图在这些负责照顾狄农的女孩中,选定一个可以接班的执行者。但是很可惜,之前那些女孩,都是些平庸之辈。而你不同——通过这两个月和你的接触,我发现你是一个善于思考、并且具有钻研精神的女孩。你对于狄农跟你讲的那些故事,不像其他女孩那样,只是当成笑话或疯话。你对未知事物,具有一种严谨和执着的态度,这些都符合一个科研者——也就是执行者的条件。”  伍乐婷呆呆地望着凌迪,突然想起,以前他也这样夸奖过自己。  看见伍乐婷有些动容了,凌迪继续劝说道:“你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历史上一些著名的伟人和科学家,都曾经担当过执行者——比如你知道的达·芬奇。想想看吧,伍乐婷,人类历史上最长久而伟大的一个实验,你就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你和达·芬奇在进行同一个实验——这难道不是一个莫大的光荣吗?”  伍乐婷看着凌迪。“这就是你把这一切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告诉我的理由吗?”  “是的。”凌迪望着她。“那么,告诉我,你愿意吗?”  伍乐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葛院长。“那他怎么办?”  “他是重生对象啊。但他和我想的不同,他没有意识到你是个人才。所以刚才他想对你下手的时候,我阻止了他。”  “他刚才到底想把我怎样?”  “令你昏睡。然后让你彻底失忆。”  “怎样令我失忆?”  凌迪晃了晃手中的记忆抽注器。“当然是利用这个。”  “这东西还能让人失忆?”  凌迪说:“让我告诉你原理吧。实际上,亚特兰蒂斯人发明的记忆移植法,就是利用这支像针管一样的道具,把它伸进死者头部——后脑勺的某一处特殊位置——然后抽出包含那个人记忆的一部分脑汁,再把脑汁注射到另一个人的头脑里。这样就能完成记忆移植了。”  “这么简单?”伍乐婷感到不可思议。  “对。神奇的亚特兰蒂斯。”  “如果把活人的那一部分脑汁抽出来,这个人就失忆了。”伍乐婷推测道。  “完全正确,你果然具有科研者的天赋。”伍乐婷继续问道:“这么说来,这个试验不是必须等到实验体死亡后,才能进行?那院长为什么要一直等待狄农死亡?”  凌迪回答道。“因为我延续着每一代‘执行者’遵循至今的原则——必须等实验体自然死亡后,才能进行记忆移植,不能人为提前。所以院长只能等待。”  伍乐婷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好了,现在我已经解答了你所有的疑问。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到底愿不愿意当下一代的‘执行者’。”凌迪说,“如果你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怎样进行记忆移植。”  伍乐婷垂下眼帘,抿着嘴唇思考了许久,抬头说道:“好吧,凌医生,我被你说服了。我愿意。”  “太好了。”凌迪欣喜地说。“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行。”  伍乐婷说:“时间已经过了12个小时,还来得及吗?”  “没问题,24小时以内都不晚。”  说完,凌迪缓步走到茶几旁,然后回过头对伍乐婷说:“过来吧。”  伍乐婷走过来坐到沙发上,将皮包的拉链拉开,那颗头颅的后脑勺正好对着外面。她说:“就这样进行,可以吗?别把这颗头拿出来,我……有点害怕。”  “你可是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呀。”凌迪笑了一下。“好吧,就这样。”  凌迪坐在伍乐婷旁边说道:“我指导你怎样进行脑汁的抽注,你来操作。”  伍乐婷显得有些紧张:“我从没试过,你就直接让我来操作?”  “相信我。更要相信亚特兰蒂斯人的智慧。这个方法真的很简单,而且易于操作。不然的话,这么多代的执行者,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失误过?”  伍乐婷点了下头。凌迪开始教她:“你用手按住这颗头的后颈窝,找到了吗?”  伍乐婷用手摸索着头颅。“好了,找到了。”  “对,就是这个地方。”凌迪把手中的记忆抽注器递给伍乐婷。“你把它从后颈窝插进去。”  伍乐婷拿着抽注器,不敢下手。“从哪个角度插进去?”  “随便哪个角度都可以。”  伍乐婷皱起眉头。“这样可以吗?”  “我说了,相信我。”  伍乐婷小心地试着把细长的针管插进后颈窝。  “好了,”凌迪进一步指导,“现在,你慢慢地、上下左右地移动抽注器,就像是用针管在脑部寻找什么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伍乐婷问。  凌迪向她解释。“知道吗?这个记忆抽注器和普通注射器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它插进去的针管具有识别‘记忆脑汁’和‘普通脑汁’的作用。当针管探寻到‘记忆脑汁’后,你现在握着的抽注器尾部,就会发出提示性的黄色亮光。这时候,你就像使用普通注射器那样,把这一部分的脑汁抽出来就行了。抽完之后,亮光就会消失——你听懂了吧?”  伍乐婷震惊地点着头。“真是太神奇了——之后注射到另一个人头部去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方法吧?”  “你非常聪明,就是这样。做吧。”  伍乐婷按照凌迪说的那样,小心地移动着抽注器,仔细探寻着。但是五分钟过去了,尾部并没有亮起黄光。  “怪了,我进行记忆移植的时候,几乎不到半分钟就亮起黄光了。”凌迪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蒙蒙汗。“怎么还没找到?”  伍乐婷说:“会不会是我的操作有误?”  “不,”凌迪摇头道,“我一直看着的,你的操作完全正确。”  伍乐婷说:“要不,你来试试吧。”  凌迪接过她手里的记忆抽注器,小心地探寻着,全神贯注。  这时,一支针管插进了他脖子上的动脉血管,他就像刚才的葛院长那样,毫无防备。  “啊!”凌迪惊呼一声,调转头来看着伍乐婷,这种超强麻醉剂的药效令他瞬间就意识不清了。“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背着我走到茶几旁的时候,我就把院长手中的这支注射器悄悄拾起来了。”伍乐婷冷冷地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狄农是我的父亲,你做梦也没想到吧?”  后面的话,凌迪大概已经听不到了,他倒在了沙发上。  伍乐婷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  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了一分钟。接下来,该处理房间里这两个昏迷的男人了。  她将茶几上的深色皮包完全打开,把里面的“人头”拿了出来——这是她早上花了500元在美发店买的仿真人头。  还好我多长了个心眼。伍乐婷在心中庆幸。这个凌迪果然是不能完全信任的。  她将假人头上的记忆抽注器拔了出来,然后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里放着狄农的头颅。  伍乐婷看着这颗头颅,忽然间,黯然泪下。  狄老,我知道你写在那本书后面的几个字符——也就是蒙娜丽莎眼中隐藏着的字符是什么意思了。  α、δ、η、τ、ν、α、λ、τ、α——把这些字符反过来排列,将组成一个希腊文的单词——ατλαντηδα。  亚特兰蒂斯人。  狄老,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但我该怎么做呢?  你能告诉我吗?第九天晚上的故事 狄农的秘密 二十二 结局  一个星期后。  餐桌上,摆着红酒和美味佳肴。这是一套新租的房子,比原来那套单间大多了。因为有两个人要在这里居住。  伍乐婷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各坐在餐桌的两边。他们微笑着碰了碰酒杯。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伍乐婷说。  “是的,庆祝我们的重逢。”说话的人,是“凌迪”。  “尝尝我的手艺吧。”伍乐婷说。  “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凌迪”用餐刀和叉子切割盘子里的牛排,送了一块到嘴里。“嗯,真不错,肉很嫩,味道也恰到好处。乐婷,我真不知道你的西餐竟然做得这么棒。”  伍乐婷笑着说:“我在没读医学院之前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西餐大厨呢。”  “西餐界的重大损失。”“凌迪”咀嚼着一大块肉汁丰富的牛肉。  “你喜欢吃就好,狄老……啊,爸爸。”  “凌迪”停下吃东西,和蔼地望着伍乐婷。“乐婷,我跟你说过的呀,不用叫我爸爸。我现在在凌迪的身体里——实际上之前的‘狄农’,也不是你的父亲。”  “我知道……但是,你的记忆里,有我的父亲呀。”伍乐婷说,“况且,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实在太特别了,我该怎么叫你呢?”  “既然你都习惯了,就还是叫我‘狄老’吧。我也希望你一直把我当做狄农。”  伍乐婷抿着嘴笑了一下。“好吧。”  狄农感叹道:“真没想到,我还是再一次‘重生’了。”  “但这次重生和以往不同,你的脑子里没有凌迪的记忆。你就是原来那个我熟悉的狄农。”  “你用抽注器先把凌迪的记忆脑汁抽出来,丢掉了——对葛力(葛院长)也是。然后,你才把我脑子里的记忆移植到一片空白的凌迪身上。”狄农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乐婷?”  伍乐婷神色黯然地说:“我恨他们,不想保留他们的记忆。他们欺骗和利用了我——还有你,他们把你软禁在那里这么多年。”  狄农埋下头说:“其实,我也是为了赎罪才……”  “好了,狄老,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伍乐婷说,“我已经不怪你了。”  他们沉默了一阵。  狄农喝了一口红酒,问道:“这么说,葛院长彻底失忆了?”  “是的。这是他的报应。”  “我留在医院里的……自杀的尸体,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吧?”  伍乐婷摇头。“没有。警方根据现场迹象,定性为自杀——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那颗消失的头颅成了一个谜。不过,说到这里,我实在是想知道——狄老,你那天为什么要拜托我帮这样一个忙?”  狄农垂下眼帘,显得十分沉重。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对不起,乐婷。我知道你会被吓着……但是,原谅我,那天的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从而失去唯一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所以……才出此下策。”  “这我能理解,狄老。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带着你的头离开,然后销毁——结束这一切?”  狄农放下餐具,深深地凝视着伍乐婷。“乐婷,我是一个‘活’了一万多年的人。我的经历和感受,是你永远难以想象和体会的。你不会明白,在这漫长的一万多年里,我有多么孤独、痛苦和悲哀。”  伍乐婷凝神注视着狄农。“无数次的,我看着身边的亲人和爱人死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孤单地活着;我变换成不同的人,继承他(她)们的记忆,最后怀疑自己到底是人还是怪物;我永无止境地承受着人世间的病痛和苦难。  “别的不提,就拿死亡来说吧——我经历过砍头、溺毙、黑死病和癌症……这个世界上所有你能想得出来的死法,我都亲身体会过。请注意,我不是真正的‘长生不死’,而是在痛苦地死亡之后,又再次从另一个人身上‘醒来’。  “换句话说,普通人一生只会面对一次死亡的恐惧,而我——死去了数千次!这是多么可怕和悲哀!像葛力这样的人,显然没有这些体会,竟然还向往着这种‘永生’。他怎么会知道,这是人世间最大的不幸和折磨!”伍乐婷双手捂着嘴,黯然泪下。“狄老,我懂了。所以,你才希望我帮你终结这一切。”  “是的。”狄农说,“实际上,我早就想结束这一切,却总是做不到。因为守候在我身边的‘执行者’,每当我死亡之后,都能让我再次重生。而且到了后来,我完全不知道谁是执行者,根本就无从防范。  “达·芬奇——他曾经在临终前,出于愧疚而告诉我,他就是隐藏在我身边的‘执行者’。为了他钟爱的科学,他背叛了我。他祈求我的原谅,却直到最后都没有告诉我,他托付的下一个执行者是谁。因为他希望这项研究能够继续下去。”  伍乐婷问:“这么说,你在那家医院的时候,也不知道凌迪就是‘执行者’?”  “我只能猜测,但无法确定。”狄农望着伍乐婷。“乐婷,我不怪你,但你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不按我说的那样去做,而要让我再一次重生?”  伍乐婷的眼泪簌簌而下:“我……之前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厌倦和憎恨这样的人生状态。我没有考虑这么多,我只想让你活过来,再次和你说话……”她的声音哽咽了,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我只想和我的父亲……一起度过此生。”  狄农离开座椅,走到伍乐婷身边,我她紧紧相拥。“好的,乐婷,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走完这最后的生命旅程。”  伍乐婷扑在狄农的怀中说:“是的,最后一次……那个记忆抽注器,我在使用完之后,就将它毁掉了。再也没有人会使用它,也再也不会有‘执行者’了。”  狄农深呼一口气,眼眶中溢出了泪水。  他们分开之后,对视在一起,两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狄老,牛排都凉了。”伍乐婷擦干眼泪说。  狄农说:“别忙,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他从裤包里摸出闪闪发光的希望蓝钻。伍乐婷惊讶地说:“啊……您是怎么把这个带出来的?”  “那天,我把这东西放在了给你那个皮包的内层。你显然没找到。”狄龙把项坠挂在伍乐婷的脖子上。“它陪伴我几百年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的女儿。”  “啊,狄老……这……”  狄农轻轻摆手。“别说了,好好珍藏它。你知道它的价值。”  伍乐婷抚摸着这颗硕大的蓝钻,心绪万千。  狄农微笑道:“以后慢慢欣赏吧。现在快吃东西,别浪费了这美味佳肴。”  两个人重新坐下来,像父女那样谈天、吃饭。  晚餐之后,狄农坚持要洗碗。他对伍乐婷说:“在你交男朋友之前,咱们约定好——你做饭,我洗碗,别争了。”  “好吧。”伍乐婷笑着说,“那麻烦你了,狄老。我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儿。”  “去吧。”  狄农端着盘子进了厨房。伍乐婷进入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  她靠在门边思索了一刻,然后跪到床边,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  她打开盒子,注视着装在里面的记忆抽注器。  不行,我得把它藏在更加隐蔽的地方。  对不起,狄老。  我恨凌迪,但他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  我不能让这个存在了上万年的奇迹,终结在自己手里。  我必须将这个试验继续下去。  原谅我。  (第九天的故事完)  ※※※※※  一直在负责记录故事的龙马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本子,又望向北斗:“你怎么可能凭空想出这样的故事?抛开悬念、创意和题材不谈,这个故事简直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完成!”  龙马对照着自己本子上记录的内容说道:“这个故事中,涉及到了大量的历史人物、事件和各种史料、背景资料。如果坐在一台可以上网的电脑面前,或者置身图书馆中,当然可以在查找大量资料的情况下,完成这篇小说——但是,我们现在置身一个封闭场所,身边没有任何可供查阅的书籍或网络资源。你怎么可能创作得出来?”  “而且,我虽然不能完全判断他故事中的时间、地点、事件和人物是否全部准确,但是也知道,他绝对不是胡乱说的。”夏侯申补充道,“因为我也很喜欢看历史类的小说和书籍,对这些比较熟悉。但是要想全凭记忆就创作出这样一个故事——根本不可能。”  暗火此时也站了起来,直视北斗,质问道:“北斗,你是否对我们有所隐瞒?你表面看起来,一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样子,但从你讲的这个故事看来,你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歌特两根手指放在脸颊,歪着头,斜睨着北斗说:“我看,他可能在进入这里之前,就已经创作好这个故事了吧?所以才准备得如此充分。”  夏侯申望着歌特:“你这意思不就等于说——他就是主办者?”  面对众人的质疑,北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也站了起来,说道:“我在讲之前不就说了吗,这个故事不是谁都能想得出来的。”  “那为什么你能想出来呢?”南天问。  “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北斗无奈地说,“本来不想让大家知道的——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震惊,同时显得半信半疑。北斗接着解释道:“我看过的书、电视节目或者接收的所有知识、记忆,都会保留在我的头脑里,这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我觉得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不想告诉别人。”  克里斯短暂地思索了一下,说:“你能不能让我们当场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  “夏侯申讲的《谜梦》这个故事中,第一个死亡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北斗想了想:“好像叫蓝田宇?”  夏侯申汗颜道:“对,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连我自己都忘了……”  克里斯点了下头,继续发问:“龙马讲的《活死人法案》中,主角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洛森。”  “千秋讲的《吊颈之约》中,三本题材相同的小说,分别叫什么名字?”  北斗好像在参加快问快答节目一样,已经进入状态了。  “千秋写的叫《反光》;安玟写的叫《镜中的女人》,渔歌写的叫《诡脸》。”  千秋瞠目结舌地看着北斗,惊呆了。  克里斯的语速加快了。“莱克的《灵媒》这个故事,男主角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筱凡?”  “暗火的《新房客》,女房东叫什么名字?”  “韦隽。”  “我抽到的号码是数字几?”  “13”  “龙马呢?”  “6”  “我们当中谁是主办者?”  北斗张开口,正要说话,突然一惊,呆呆地愣住了,几秒之后,他缓缓说到:“……不知道”。  克里斯眼神凌厉地盯着北斗。  北斗擦了一下额头上浸出的冷汗,说道:“克里斯你什么意思?想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  克里斯低下眼帘,没有说话,似乎若有所思。  龙马此时说:“不管怎么样,刚才的现场测试,应该能证明——北斗确实有过目不忘——或者说过目不忘的本领,我想了起来,尉迟成被害时,我也曾经问过北斗一个问题——我写的逃出恶灵岛这本书的大致情节,故事结局,男女主角和凶手的名字——他全都回答对了,可见他的记忆力非凡。”  “对,”纱嘉说,“我们14个人刚聚集在一起时候,也是北斗最先认出我们当中的一些明星面孔,比如说荒木舟先生,龙马,白鲸,哥特等人。”  北斗松了口气——他终于获得了信任。  “难怪你会创作一个跟记忆移植有关的故事,”千秋说,“应该是受到自身的启发吧?”  北斗低下了头,“当然也是因为——我认为只有我才能在这种状况下想出这样的故事。”  “的确。”南天用赞赏的口吻说,“是一个非常棒的故事,刚才我们一直在探讨关于你过目不忘的事,但实际上,你这个故事的情节,悬念,想象和结构都堪称上乘。”  “是啊,我们这些人当中,真是卧虎藏龙,没有任何人是可以小瞧的,”夏侯申感慨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给北斗故事打分吧。”莱克说。  “好的,我去拿纸笔。”北斗向大厅一侧的柜子走去,从里面拿出签字笔和白纸,分给每个人。  除了北斗外,其余的十一人分别在白纸上写下一个数字,然后由南天龙马一起收集统计,计算平均分。  北斗最后的分数是9.2分——一个和龙马一样的高分。但龙马由于已经犯规,所以北斗成为了目前最高分的获得者。  北斗似乎没想到,作为14个里面最没有名气的一个,他竟然能获得如此高的评分和肯定,他兴奋的满面红光,不住搓着手。  夏侯申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是五月一日凌晨一点了,这个故事可真是够长的,——明天,不,今天晚上该谁?”  “该我。”荒木舟不紧不慢地说。同时站起来,“我要回房间休息了,养精蓄锐。”  大厅里其他人也纷纷散了,(此时某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  现在已经很晚了,但他却没有睡意,因为之前北斗讲的故事,让他心绪难安。  北斗讲的这个叫做狄农的秘密,故事中,多次出现了父母亲情这样的情节——这让南天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九天了。父母在外地,但他们一般都会每隔几天就跟我通一次电话,现在过了这么久,他们联系不到我,一定非常着急。”  南天烦闷的吐了口气,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温馨欢乐的画面——自己和爸妈在老家的房子里,还有家里的亲戚们——大家一起开心谈天说地,吃饭喝酒,一起打牌,看电视……他的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我能活着离开这里吗?记忆中的画面,还能成为现实吗?  他现在好想回家,好想爸妈,好想跟他们取得联系,和他们说话——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等等。  南天心中一颤,这未必不可能。  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南天参加高考那一年。因为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件事之一,所以父母自然十分关心,重视。第一科语文考完后,南天刚走出考区,一直等候在外的父亲就迎了上来。当时的对话南天至今记忆犹新。  南天:“爸,这么热的天,你不用在门口等我吧。”  爸爸:“没事儿!天儿,你告诉我,作文题目是不是跟城市建筑有关?”  南天一愣:“你怎么知道?问别的同学了?”  爸爸兴奋地说:“没有——这么说我猜对了,真的是跟城市建筑有关的题目?”  南天疑惑地问:“你怎么可能猜得到?”  爸爸哈哈大笑:”都说父子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看来真是这样!刚才你在考试的时候,一定用心思考着这个题目。而我的脑子里,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些与此相关的字句,我猜想是不是跟你的作文题目有关,没想到真是这样,太奇妙了!”  南天:“有这种事?真是神了!”  爸爸:“怎么样,考得好吗?”  南天:“语文是我最擅长的科目,当然没问题了……”  ……  南天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父子间的心灵感应……真有这种事的话,我为什么不试一下?!  南天的心脏加快了跳动。他认为自己也许找到了一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方法!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尽全力尝试!  也许,在我集中全部精力思考一件事情的时候,就能把这个念头传递给远方的父亲!  说干就干。南天端坐在床边,闭上眼睛,摒除一切杂念,在心中反复默念一句话——  爸,我被困在一所封闭的大房子里。这里连同我在内,一共有14个人。  南天不敢想太多复杂的内容。他打算先试试能不能将最基本的信息传递出去。这句话,他在心中反复默念了十遍,二十遍……  ……  千里之外的一张大床上,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男人,猛地从床上坐起,他呼吸急促,冷汗直冒,神情惘然,呆呆地直视前方。  睡在他身边的妻子被惊醒了,她打开床头等,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中年男人扭头望向妻子,“我刚才在睡梦中,好像听到了南天的声音,他在跟我说话!”  母亲立刻做起来,关切地问道:“天儿跟你说什么了!”  父亲眉头紧蹙,双手撑住额头:“具体内容不是很清楚,但未能感受到他伸出困境之中,而且我能非常强烈地感应到一个数字——14。”  “14?”母亲急切地问,“代表什么?”  “不知道。”父亲走下床,睡意全无,“但是,我敢肯定,这不是一个梦。是天儿在向我传递某种信息!”  母亲有些被吓到了:“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在通过心灵感应跟我沟通。告诉我,他现在可能遇到了危险!”  “心灵感应?”  “对,我和他以前就发生过。天儿一定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用这种方式和我取得联系!”  母亲也跟着从床上起来,担忧地说:“这么说,我前两天打他的手机无法接通,不是电话欠费或手机丢失,而是他真的出事了?”  父亲沉默不语,心中焦急不安。  “那我们该怎么办?”母亲着急地问。  父亲略微思索,从床边的衣架上取下衣服。“现在就去报警!”  母亲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一点过呀!”  “没关系,我能联系到车。几个小时就能到。”父亲说,“你留在家里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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