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旷传奇-56

莫水窈轻轻搬开她手指:“翻过山,有条青龙江,过了江再朝北走就能出去,到了那边,姓罗的手就够不着你们了。姐,我对不住你,告辞了。”她一拧身,冲了回去。曾九霄急道:“她她,她这是送死。”颜如语深深吸了口气:“你听见了?一直朝北走,翻两座山过一条河就能出去。”曾九霄一把抓住她:“小……如语,你要干什么?”颜如语回过头:“你看不见那些明火执仗的强盗么?相公,怎么说,当年我也担了个侠字名号。”她几步冲进人群,抱着儿子狠狠亲了口,猛松手,也大步流星冲下山去。十年并不遥远,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还记得,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罗家人纵马执刀闯进村子,揪出了村里最有学问和血性的年轻人,一刀一刀地活活砍死。没有王法没有公道,从来都没有过。薄薄一扇门,什么强权都挡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是莫师爷的孽种,说,她去哪儿了?”罗之涯手中的火把几乎烧着了村长的胡须:“村前村后都有人,她们能到哪里去,说!”“三少爷,查过了,没有,整个村都没有。”有下属回报。村长颤巍巍地打躬:“少爷,公子……那群人来过,我们不敢招呼他们,他们又走了。”“放屁!”罗之涯举着火把砸在村长背上,一下一下,火星乱飞:“碗里的茶水还是热的!他们上山了是不是?谁他妈走漏风声?带路——你们给我带路——”“少爷——”村长惨叫起来,声音极是凄厉:“这到处都能上山,我也不知道他们走哪条路啊……饶命啊!”他伏在地上乱滚,几个汉子已经握紧了拳头。罗之涯虽然怒极,但是毕竟有所顾忌,不至于乱杀乱砍,他打了几下泄愤,眼光阴森森扫过人群:“我差点忘了,那小贱人还有娘家,谁?站出来!别等我自己找出人来,那可就不好收拾了,嗯?”他冷笑得又轻又毒,满是威胁,跳下马来,掂了掂手里的刀:“牛氏,三十七岁,改嫁之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八岁,小儿子今年——”他手中刀背随便在个小男孩头上敲了敲,后面的娘亲惊恐万状,死死抱住儿子的脑袋:“不是我,大人不是我——”罗之涯面孔逼近:“那……是谁呢?快说,我耐心有限得很——”他一手拗住小孩儿的胳膊,向外一扭,小孩儿一声尖叫,当妈的再也撑不住,喊着:“牛嫂子你别怨我,我——”“姓罗的!”远处一声脆喊,莫水窈一手叉腰,一手单指,轻笑着向回一钩:“有种的,冲我来。”风中,她巧笑嫣然,曾九霄的袍子套在身上未免过分肥大了,只隐约看见袅娜身形,罗之涯吃过一次亏,哪里肯吃第二回,伸手一招:“抓活的!”马背上八卦刀齐齐跃出,莫水窈见势不好拔腿就跑,她身段灵活,地形熟悉,心知八卦刀一旦合围非同小可,只跑得拐弯抹角,上树下塘,娇喘微微,而八人始终在她身后,不远不近有如扇形,好像随时准备合围——罗之涯远远看着,也不出声,他知道八卦刀兄弟八人,内息深厚刀阵严密,不仅能守而且擅攻,再这么乱跑一会儿,不用动手,莫水窈自己就该累倒。莫水窈凌空而起,足尖在水田中心倒扣的箩筐上一点,人已落在彼端;八人形影不离跟上,起先二人一左一右也在箩筐一点,身形乍分未分之际,箩筐里寒芒急闪,漆黑的刀锋撕开血肉,两人直直跌入水田,各自捧着一条腿哀嚎。“杀!”颜如语踢飞箩筐,水淋淋地一跃而起,莫水窈也奔回田中,一刀一剑半空一绞一分,直取眼前人,存心要在六人尚未形成合力之前再去一个。刀剑一左一右夹住面前刀背,颜莫二人左右一带,那人单刀脱手,颜如语半空中接刀,喝一声“破月离手”,向正从背后袭来一人掷去。破月离手刀威名实在太大,那人只唬得封刀一滚,才发觉又不过是虚晃的一招。莫水窈袖剑急出,轻轻一挑,一截拇指已经飞了出去——右手拇指一断,此生是不必用刀的了。颜如语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关头了,小妮子心里还有善念,不曾斩尽杀绝。“我就说么,合攻这种事,两个最好,三个最多,四个已经累赘,七八个一起上,早晚要练成白痴。”莫水窈见八去其三,居然还有心情调笑两句:“嗤,六合七星八卦九宫,一个个名字倒是好听,是打架呢还是算术呢。”“嗯,还有几百人的合阵,你见没见过?”颜如语面无表情问。“几百人,那是放羊吧?”莫水窈一抬头,呆住了,笑声戛然而止——水田四下已经被罗家兵马团团围住,罗之涯慢慢举手:“杀。”八卦刀中其余五个人的性命,丝毫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鹰犬有鹰犬的悲哀。乱箭齐发。弯刀和袖剑都是近攻的武器,隔了六七丈远,二人毫无还手的余地。颜如语回头道:“左右是个死,一起冲出去。”那八卦刀的领头老大也喝:“好!”转眼间,他们已经落在同一阵营。莫水窈抬头:“姐!”两人一起跃起,颜如语将落未落之时,莫水窈左腿斜飞,踢在颜如语右脚足心,颜如语借力间横越田地,身如游鸿,弯刀直指人群中的罗之涯——擒贼先擒王,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但就在此刻,颜如语余光扫过,见五人已经转身,齐齐向着莫水窈劈去——他们或许无力抗衡这百人的马队,但是可以除掉罗家的眼中钉。“该死的!”颜如语不假思索,破月刀离手飞去,顷刻间,这柄漆黑的弯刀似乎夺去了黑夜的苍茫,舞成一团旋影,刀作龙吟,在夜空中嗡嗡有声——叮,叮,叮,叮,叮,刀锋和刀锋相触,五柄刀刀路被齐齐封堵,但是破月刀似乎更加激起血性,一遇封架,立即反转而起,无声无息地划过对面人的咽喉,一停之后,才有浓血淋漓自创口涌出。五具尸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溅得莫水窈一脸泥水。破月刀正嵌在最后一人的胸口。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刀,难道真的有魔性?但是颜如语的身体也坠落了下去,一柄长矛穿过她的小腿,她立掌如刀折断矛柄,但是人也已站不起来。“姐——”莫水窈忙奔了过去,把破月刀塞回颜如语右手,伸手就要拔出矛头。“不成”,颜如语摇摇头:“骨头断了,起不来了……水窈,扶我。”看着这两个女人狼狈地从泥水中爬起,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继续下杀手,那柄刀还稳稳握在颜如语手中,看不透的黑。没有人想要一撄其锋。“让开!”一辆着火的马车从人群外直冲进来。车厢和马尾都烧着,惊马如疯如狂,在人群中左右冲突,兵丁们的坐骑再怎么训练有素,究竟还是畜生,立即乱成一团。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这些都是曾家逃难时的马车,是谁放了这把火?莫水窈回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娘……”远处,那个身材瘦小的妇人正举着火把,一边将稻草堆进车厢,一边毅然点火。只要混乱,就有机会。人马践踏,田中岸上你挨我我蹭你,火点燃火,马闪避马,有人跌下来,有人在指挥,有人闪避,当然,也有人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看着两个四下寻路的女人。“走——”莫水窈架起颜如语,乱军中拉住一匹惊马的辔头,一手将颜如语托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鞍狂奔而去。罗之涯拉弓,搭箭,瞄准莫水窈的背心。一样黑乎乎的事物不知从哪里砸了过来,正砸在欲放未放的箭镞上,罗之涯手一偏,落在泥汤里的,赫然是一架古琴。“高山流水”四个字,貌似还是自己的手笔。罗之涯觉得有趣了:“曾兄也玩英雄救美?”曾九霄挽着袖子,擦擦汗,这一通跑下山,他累得不轻。他拱手笑道:“两个都是我的女人,曾某再不才,也不能坐视不理的。”罗之涯觉得更有趣,仰天大笑起来。曾九霄摇头:“罗三少,这纵马劫掠良民,明火执仗打家劫舍,你心里,难道真的没有王法?”罗之涯冷笑着看着他:“原本倒还有一点,可惜……尊夫人自作聪明,将宗卷放在家父的奏章里,哼哼,曾大少爷,从此以后,扶苏镇再也没有王法了。”曾九霄摇头:“是么?你回头看看?”村中最高的两处院子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改成了小小的壁垒,泥包、湿草和石块垒起了大半人高,“堡垒”的后面,山间有点点星火,排成一个“之”字形,渐行渐远——留下来的全是精壮男子,女人和孩子们已经跑了。一个汉子正在拉扯莫水窈的母亲,口中骂:“不是和你说了,女人都上山去!”“三少爷,你这样穷追猛打,水窈他娘不答应,一村人也不答应,没办法。”曾九霄前所未有的气定神闲,极度兴奋的脑中忽然涌起个念头,要写篇长文,骈四骊六的,把自己掷琴和高渐离击筑比上一比。罗之涯好笑又好气:“曾九霄,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往日没这么大胆子,什么人在给你支招?”“启禀大人——”人群中一名小卒慌慌张张跑来邀功:“是我。”那小卒子低着头:“好叫三少爷得知,我平生好名,最怕旁人抢功——叫村民筑防的是我,出主意点马车的也是我,叫曾公子拖延片刻时间的还是我,我紧赶慢赶,总算是赶来了,差点误了事。”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甚至还没有长胡须的面孔,额头上有晶莹的汗珠,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得意:“我叫风雪原,最爱行侠仗义抱打不平,近年来正在江湖闯个名号,还望罗三少爷成全。”这少年年轻的可怕,一脸的诚恳,好像真的在说——拜托您快点,滥杀无辜也好恃强凌弱也好,怎么都行,给我个机会吧,千万别走。罗之涯在犹豫,他摸不清对手的底细,这个少年做事沉稳利落,出面之前已经将后路全部安排好,心思之深沉,已经是老江湖的级别,但偏偏说话没头没脑,好像有恃无恐一般,罗之涯皱眉:“风少侠,这是罗家的私事,你何必插手?“风雪原作无奈状:“本来也不该我管,偏偏在扶苏镇外有个不长眼的官差喝茶水不给钱,我忍不住教训了他几句,他端出罗府吓唬我,我才忽然之间想起来,水窈妹妹说的恶霸强梁就是你们这一家。”曾九霄咳嗽了一声,这个“水窈妹妹”听起来实在是不舒服之极。罗之涯脸色变了:“什么官差?”“喏,就是送这个的。”风雪原从怀里取出个信封摇了摇,又大模大样塞回去,继续道:“我教训他之后呢,随手拿了这玩意,后来想起来怎么也要到贵府上说一句,可惜去的不巧,三少爷已经出府了,老将军又已经归西了,我实在找不到人,才一路跟着你们追到这儿。”罗之涯大吼:“你说什么?你说我爹怎么了?”风雪原坏笑:“这个我可不敢抢功,不知道哪位高人做的,老将军坐在椅子上就忽然一命呜呼了,听说大少爷二少爷都在边关,府里已经着人报丧,如今正好像热锅上的蚂蚁,那叫一个乱啊。我好心好意帮了一会儿忙,可惜在下年少无知,只能添乱,无可奈何,过来报信。”他笑容更加灿烂,这个“添乱”只怕不是谦虚之辞。罗之涯举刀:“你!”风雪原甩了甩长发:“敝师兄有言,锄强扶弱,切记后发制人,三少爷,你说两个女流之辈有什么好打,来来来,我们活动活动?”他似笑非笑,一双眼杀气逼人,右手轻轻一招,银光闪过,罗之涯左侧七八柄长枪齐齐断裂,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招数,只见一个银色小球在掌心滴溜溜乱转,好像随时随地就要弹出。罗之涯面上一阵阴晴不定,终于吼一声:“走!”目送罗家人远去,风雪原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半靠在曾九霄身上:“我的妈呀,这祖宗总算走了。”曾九霄奇怪地望着他,咦?这小子不是一直挑衅,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风雪原回头,理所当然地大叫:“你以为我是谁?这百十号人真刀实枪的,这么好打我早就上了!”他轻轻推了曾九霄一把,勾肩搭背地向前走,不住口地恭维:“收工了打烊了,我说九霄兄啊,你这么顶天立地的一站,还真像个爷们。”曾九霄沉着脸,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小子难道有什么阴谋?可是自己现在穷匮潦倒,哪有他看得上的东西?一看见莫水窈,曾九霄什么都明白了。莫水窈一边料理着颜如语腿上的伤口,一边微笑着听风雪原“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策略,她摸出怀里的小木牌,扔过去:“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大丈夫一言九鼎。”风雪原挤挤眼睛:“说正经的,跟我走吧,借刀堂需要人手。”曾九霄哼道:“胡说什么,成何体统!”风雪原也哼一声:“她留在你这儿才成何体统呢,水窈,你考虑考虑,天下不平,借刀一用,毕竟一己之力难成大事,我借刀堂人才济济——”莫水窈似笑非笑:“我好像听说尊师不问世事,令师兄云游四海,一心重组借刀堂的,只有风少侠你一个人吧?”风雪原脸红了:“千里之行,总要始于足下,现在是我一个,加上你不就两个了?我师兄没理想没追求,不代表我也是。”曾九霄忍无可忍:“风少侠,你的理想追求总不会是在下的小妾吧?”风雪原目光一转:“颜侠姊,家兄和颜中望颜大侠也有些交情,颜大侠挂念你得紧,不如——”颜如语正在轻轻摸着儿子低声说话,闻言,手就是一抖。熙官抬头笑:“娘,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曾九霄一把握住她手:“不许走,如语,再给我一次机会。”颜如语默然,“我给了你十年的机会。”曾九霄急道:“你何尝真的给过我机会?你何曾坦诚对过我?如语,熙官在这儿,我在这儿,家在这儿,你要去哪儿?”风雪原远远说风凉话:“天下之大,处处为家。”曾九霄忙打断:“罢了罢了,水窈我留她不住,风少侠,我求你莫要打我夫人主意。”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冷落了妻子十年,或许,还有补偿的机会。风雪原点头:“那这样吧,我送各位上山,青龙山几位当家的倒也不是草菅人命的主儿,我们还有那么点交情,风声未定,各位还是先在他们寨子里躲一躲。然后我和水窈直奔京城,想法子把这卷东西送上去,老头子归西了,朝廷什么举动谁也说不准。”他站起来,拍拍莫水窈的肩膀:“行啦,装什么小媳妇,打起精神跟我去拜山,善后的事情多着呢。”莫水窈被他推搡着向前,只回头看着颜如语,一家三口头碰头的旖旎,好温馨的画面……颜如语看着莫水窈忙碌起来,充实起来,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两个年轻人,加在一起不过三十多岁,再大的伤痛疲惫,一觉睡醒立即活力十足。他们筹划未来和明天,对于过去,就好像是一大团垃圾,说扔了,就扔了。曾家老爷子虽然对这种行径深恶痛绝,但人生在世,难免要事急从权。尾声 旁若无人小隐隐于野,大野隐于朝,曾家隐于匪类,倒也悠然自得。自然,隐得不那么舒心的也有一个人,颜如语。大家都说,这位昔日“贤良淑德”的少奶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脾气分外暴躁。“少奶奶起身啦?”话梅殷勤问候。颜如语无名火腾的就上来了:“少奶奶起身啦?少奶奶休息啦?我说你还有第三句没有?我又不是被子。”话梅抿嘴一笑,这丫头这段日子好像高兴得很。颜如语着实好奇:“话梅,你天天都高兴什么?”话梅端着面盆:“这回少奶奶立了大功,上上下下的哪一个不另眼相看?等咱们回去了,少奶奶就是当家主事的人,奴婢也有光沾。”颜如语愕然:“话梅,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话梅绞了面巾递过去:“少奶奶不会错待我的。”颜如语接过面巾,也不揩脸:“你不怕我走?”“怎么会?”话梅笑道:“花木兰得胜还朝了,也要回家不是?少奶奶不忍心的,熙官少爷总不能成了没娘的孩子。再说现在有什么不好?少奶奶平日想的,可不都有了?”“喔……”颜如语将面巾还了回去,看小丫头得意洋洋出去耀武扬威,她跟了自己十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娘——娘——”熙官蹦蹦跳跳跑进来:“奶奶说让你过去一趟。”颜如语皱皱眉,她腿上有伤,婆母并不是不知道:“奶奶说什么事了没有?”熙官挠挠头:“我听见……好像是圣上英明,问了罗家的罪,爷爷说要打点下山祭祖,奶奶说要收拾行礼给你置办新衣裳什么的……其他我没听清!”颜如语摸摸儿子:“去,给娘跑个腿,问清楚再来。”临时的小屋里,阳光照在破月刀上,刀锋上是一张略有清减的面孔。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只有手里的这把刀知道,夜夜龙泉壁上鸣,它不肯再回到那漫无天日的匣子里去。或许真的就象婆母说的,心野了,尝到了自由的江湖人,就好像是尝到血肉的兽,一瞬间,什么都复活了,如果那天风雪原真的邀请自己,会如何回应?临走时,她要把破月刀赠给莫水窈,莫水窈执意不要,只是说——姐,别忘了那天我们说的话,你休息几天,好好想想,方便的时候到青龙山峰顶看看,我给你留了样东西。颜如语坐起来,抓起拐杖,晃晃悠悠站直了身子,她的伤好的不慢,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走了。“娘——娘——”熙官险些一头撞在她身上,满脸委屈:“奶奶说了,还是你过去,真不方便她过来好了,都是女人的事儿,叫我问什么呀!”“好了,娘知道。”颜如语慢慢向外走去。她没有去婆母的屋子,而是奋力向峰顶爬去,她只能靠着双手,攀爬得分外艰辛。青龙山山形如卧龙,最高峰就在龙角的位置,一路崎岖蜿蜒,颜如语费了好大力气才挪了上去。此时正是清晨,山岚泛起白雾,阳光照在面前一块平坦大石上,刻着三个字:向右看——右边,几畦田地青青,河沟闪着金鳞般光芒,一路汇聚到远处条白练般长河,那正是青龙江,几艘大船扬起帆,白白的一点,驶向无边无际的晨霭。初升的阳光洒在远山的轮廓上,连绵金黄,夹河而去,若再放纵目力,能看见青龙江在远处转过弯,顺着山势在天地间写意游走,如一条巨龙,脱困而出,逍遥远游。更远处呢?那些金的光,白的水,黑的土,绿的田都已经不见了,只能见到水墨般灰白莽苍,浅灰色在深灰色的天幕上随意抹过,宏大中藏着无数的未知。那是江湖的呼唤,天宽地阔。刹那间,颜如语什么都明白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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