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其中一名处处有鞭痕的青年前,正要挑他,忽地烛火遽灭,厅内外顿时陷进黑暗之中。「怎么回事?」车艳艳喝道:「快将烛火点起!」有天奴奔到烛台,要点上蜡烛,却发现烛芯被人抽去,再一回头,人就僵住再也动不了。江无波还没来得及反应,纤腰被人搂住,整个身子枕进某人的怀里,如神人御风,眨眼间出了厅,掠过个个僵住不动的天奴,来到远处某个隐蔽点。接着,她下巴被人抬起,硬是撬开她的唇瓣,然后强吻她。她愣了愣,这气息……这吻,真是热情缠绵。他是笃定她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于是就尽情的吻?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心跳有些快,但她想她能控制,这样的热情,她生平仅见……好吧,她必须说,她的人生历练只有二十年,见识过许多事,但这种事呢,只在春梦里遇过。她还是能忍。不对,她忍什么啊?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可以不用忍。于是,她正要「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好生回报一番时,发现对方以舌尖递过一颗药丸后,就抽身而退。「……」她摸摸湿润的红唇,吞下那颗药。「你没事么?」他哑声问着。「……还好,只是心跳得有些快。你给的是毒药?」夜里,竟带来他低微的笑意。随即,她又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她是不是老想着自己孤独一人,却忘了当日他这个没救成功的人心里的想法?他抱她抱得极紧,不像是情生意动,而是怕她又坠崖似的。这男人顶天立地,人人都能依靠他,但……见鬼了,她竟在安抚他了……「你也不必有歉意,迟早我都会回来找何哉,这一次,算是顺水推舟。」他应了一声。她抬起脸,正好擦过他光滑的颊面。她想象着他笑若春风的样子,不由得愉快起来。说来真是奇怪,这半个月来,她想的都是他在云家庄里对自家人的笑容,这样可不太好,太过沉迷是很容易受到伤害的。他不知动了什么手脚,一抹火光遽起。她定睛一看,原来他们身处假山之后,他掌心上是半截平齐的小蜡烛。她徐徐抬眼,对上他的俊容,不由得暗地心震。他一身夜衫,长发不若往日束起,而是缚在身后,些许黑丝落在额前,清俊的脸庞竟有几分出尘孤傲之美。原来,他不是喜白色,而是白袍能衬出他的淡冷与距离,其它颜色却能让这个人具有夺人心魄的光彩,如泻了一地的迷人月光,不分男女。 ※※妖孽啊……她心里想着。原来,她练忍功就是为了今晚啊……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像看不够似的。她舔舔唇,低声道:「我想,今晚不是来救我们的?」他嘴角抹起笑。「不是。」「哎,那是什么药?」「再见倾心药。」她闻言,傻眼。他眉目带春,简直是春意融融,春花满天飞,春天……她吞了吞口水。「那个……」「你有话,就快问。L他轻声道。她想了想,忽地笑了出来。问什么呢?还有什么好问的呢?问他对唐家堡的千金感觉如何吗?这种话绝对是白问。「也没什么,只是告诉你,我很好,不必担心。」公孙云闻言,只是嘴角噙笑,灭了烛火。顿时,又是一片黑暗,他道:「你回地牢后,运功一阵,这药可以护住你心脉。」「我还没那么弱……」她咕哝。「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他平静地说道:「白明教胆敢在武状元婚宴掳人,就是要惊动在场老前辈跟官员,如今他们正在山脚下,明天一早就会上山来。云家庄有祖训,不得插手江湖中事。我从未见过白明教教主,你曾提过他走火入魔,明天要是发生什么事,你定是首当其冲,我不见得能护你周全,若是有人击向你,至少,它能使你不损心脉。」「你就为了送药来?」「……嗯。」她笑了。「我明白了。」他又抱着她一会儿,才道:「你保重,我送你回去。」她应了一声,忽地拉下他的颈子,摸上他的嘴角。果然,嘴角未扬,是他一派带冷的模样。刚才的春日融融原来是做给她看的,今晚他前来,怕是心神未宁,非要在第一时刻确认她的生死、她的安危吧?当夜她与车艳艳打斗,车艳艳手下天奴不少,有强有弱,打斗不免有伤,留在院里的血迹不少,只怕那时他盯着地上的血滩,推测这到底是谁留下的吧?这种感觉,真的很陌生,但她内心却莫名泛起喜悦。她想,毒罂粟也有小小失去控制的时候……虽然他平常很尽责地散发他的毒素。她微地垫起脚尖,释放小小的冲动,亲上他的嘴角。「这是最后一次。」他哑声道。「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这句话令她有些疑惑,但她没有细问,只笑道:「闲云,现在我觉得,吃着云家庄的养生饭菜也不错。」「以后你就知道苦头了。」那声音,终于隐着笑意。接着,她被搂住,才一眨眼,她发现自己竟回到厅堂。颊面被他轻轻碰触,突地穴道被点,她只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熟悉的气息远去,她却面带微笑。一名厅外被解穴的教徒狼狈地奔进来,亮起火折子。「车护法!」江无波眼珠骨碌碌转着,瞧见天奴们跟车艳艳都被点住穴道。那名教徒见状,奔前先解了车艳艳的穴道。后者立即甩了他一巴掌。「一群废物,让人就这么堂而皇之进来劫人……你还在?」江无波眨巴眨巴地望着她。车艳艳狐疑着,一一替其它天奴解穴,再来点开江无波的穴道。江无波喘了口气:「吓我一跳,我以为是你点了我的穴……」「我点你的穴做什么?」「当天你惋惜我不是男子,谁知你要做什么?」车艳艳瞪着她,而后转头怒声道:「还不快去查!把下山的路都封了,我倒想看看是哪个人胆敢上白明教来示威?把她先押回牢!」第九章翌日一早。何哉洗去面上浓妆,还他本来面目。邓海棠瞪圆了眼。「既然已等回姑娘,天贺庄也知道贺月华是天奴,我不必再隐藏了,今日之事将是最后的结束,至少,得以本来面貌面对。」他道。江无波收回属于她的玉箫,笑道:「这又不是你我的最后一刻,你这么从容就义做什么?」「姑娘又用错词了。」何哉跟着笑了。车艳艳亲自来领人,随即美目暴睁。「你是何哉?」何哉冷面以对。江无波要笑不笑的,现在车艳艳不知会不会懊悔,明明有个英俊的战将型男子在她面前晃了十年,她却一直没发现。「姑娘。」何哉瞪江无波一眼,喝止了她忍笑的目光。他们三人被迫服下软筋散,接着被带往前厅。来到正厅,她撩过红艳的绸幔,发现要亮不亮的正厅里,多了十几名中原武林人士。「在正厅的,都是些名声高雅的武林前辈,厅外是年轻子弟,想来是要先礼后兵了。」何哉头也不回,低声跟她说着,同时有意无意,挡住她泰半身形。她应了声,思考着。难怪这些武林人士看起来至少有五十以上,屠三珑也在场,他身穿百姓服饰,但身边跟了一名穿着官袍的老者。江湖事里混进朝廷,那就麻烦多多,这老官八成是逮到机会一块来,官兵此刻定在白明教外,只要一有大规模的激斗死伤,就能堂而皇之占据此地,摆平两方。她叹气,一切皆如教主心意,只怕现在白明教徒都被暗地召了回来。一开始,白明教里也有能人隐士,之所以被人称之魔教,就是这些人不理道德规范,随心所欲,不管世俗常规,这正是中原武林所不能认同的。后来,许多人不见了,她才发现教主走火入魔疯了,从此,她隐藏着,任着白明教龙蛇混杂。历代教主向来自左右护法择一,从无例外,但这一代的白明教实在已非昔日野鹤集聚之处,只怕许多人对两名女护法早无敬心,对教主之位更是虎视眈眈。这正是教主的目的。她聆听着宝座上教主与众人的对话,心不在焉地瞟着,忽然瞧见对面厅旁正是清一色云家庄的数字公子,却不见闲云在场。她再跨半步,微微偏头。守在厅门的果然正是闲云。今天他是惯常的月白长衫,但手中并无任何江湖册,厅门大开,外头就是一触即发的对立。他双手负后,逆风而立,身姿如夏风青松,清冷沉静调子如昔,却少了往常那优雅的客气,多了幽冷的寒意,一时之间竟无人敢跨过那扇门。他仿佛察觉有人在打量他,于是抬眼瞧来。那双带俊的黑眸依旧平静,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明明此刻他瞳眸无波,没有令人遐思的玉采,但她仍是掩咳—声,挨不住这样的注视,不由得撇开目光。当她再度调回视线时,发现他衣袍下摆沾有鲜红的血迹。「教主,人都带来了。」车艳艳道。「白明教与中原井水不犯河水二十多年,姜教主掳来今届武状元屠三珑的妻子与闲云公子的义妹,这不是存心生事吗?」唐家堡的老前辈道。在宝座上的教主,理也不理他,迳自懒洋洋道:「何哉,你过来。」何哉一语不发,来到宝座的侧边。「你说,左护法还活着吗?」「自然是活着。」何哉平板道。「既然如此,你说为什么她还不出现呢?」「属下不知。」「难道要本教主一个个都杀了,她才会回来?」屠三珑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沉声道:「姜教主,皇甫芸确实已死,死因与我们无关,就算你想报仇,也找错人了。你掳走屠某的妻子与闲云公子的义妹,我们都可以不计较,只要能让我们带她俩走,今天的事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江无波瞟向邓海棠,正好瞧见邓海棠极力掩饰无奈,当武状元的妻子真不好受,丈夫连替她出个气都不能,被人掳来掳去,却得顾及两方和平。平常要聚集这些人,不容易,现在这个疯子教主到底是想要毁了白明教,还是要看她一手如何扶起白明教?她拒绝去推测,要真推测中了,她岂不也是疯子吗?「要放人,那绝不可能。」教主笑盈盈,道:「车护法,既然你抓来的那两个姑娘家属都在,就顺道让他们收尸吧。」车艳艳迟疑一会儿,点头。「是。」邓海棠咬咬牙,当机立断,立即掠向屠三珑。意外之举令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奔前力助屠三珑。江无波只是看着这一切,并未有所动作,哪知这正成了她的致命伤。「姑娘小心!」一抹黑几乎不成影的窜过来,她瞬间恍然大悟,何哉只来得及追上一招,她就听见极粗的喘息就在耳侧。「芸儿,我找着你了。」刹那又有人单手拉住她的腰带,将她卷至怀里,单手与教主连过数招。招招简单而精妙,几乎只是近身的见招拆招,每一招几乎都蕴着内力相搏,最后一次,轰的一声,双掌相击,厅内不知什么东西被爆发的气劲给崩碎了,各自滑退十来步。何哉与屠三珑身手迅疾,及时抵住公孙云的背,稳住他的去势。「姑娘没事?」何哉问得极快。屠三珑这才明白为何公孙云止不住去势,原来相搏之中,内力相互流窜,极易伤人,何况江无波夹在白明教教主与闲云这两个内功修为极高的高手中,一不小心,就此没了呼吸也有可能,难怪闲云以先保住江无波为主,任由对方内力在自身体内四处流窜。何哉拢眉,再道:「姑娘?」闲云看了何哉一眼,声音略地沙哑:「她喘不过气而已,没事。」「好功夫!」白明教教主笑道,双眸晶亮得不似常人,慢步走回他的宝座。自公孙云接他那—招开始,厅内外便打成—团,有人阻碍了白明教教主的去处,他直接挥袖,那人便飞了出去,砸个脑浆迸飞。今日事,难善了!屠三珑与公孙云对看一眼。前者不由得暗怪江无波,先前闲云主动插手,摆脱云家庄公子的身份,镇守厅门,让两方不得一见面就动手……如果闲云不是为了救她,万万不会离开厅门。他咬牙又看见那跟来的地方官员正满面喜色。他怎不知这老头子打的如意算盘?两方械斗,朝廷便有理由派兵镇压。「芸儿,你猜猜,本教主是怎么认出你的?」江无波张开眼,瞧着那教主宝座上白发苍苍的中年人。她自公孙云怀里起身,低声叹道:「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在一团混乱中,负手走向教主,何哉立即尾随其侧,遇有人杀过来,他出手要击毙,但有人旋招挡住。何哉一看,正是公孙云。「得饶人处且饶人,能忍则忍吧。」公孙云冷静道,周身气旋清而稳,完全看不出他之前曾用尽全力与白明教教主对掌过。何哉冷冷哼了一声。姜教主非常玩味地笑道:「当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时,只有一个人不会动,那就是你啊,芸儿。你凡事谋定而后动,没有确定下一步是不会跟人乱的。」「教主真是了解芸儿。」她笑,来到当年替何哉套天奴环的玉阶之下。她抚着长箫,再道:「教主想尽办法考验芸儿,今日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吗?」「你掉下悬崖后,体会到什么了?」她偏头想了一会儿,笑道:「死而复生后,莫名其妙多了很多需要晨昏定省的家人。」公孙云闻言,垂眸,偏冷的唇线隐约勾起。这个答复显然令白明教教主错愕,所以她又改了答案,叹息道:「人还是要信自己的好。连何哉,都去救自家兄弟,教主,你这炸药,是存心让我认清这世上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可靠。」何哉撇开脸,咬牙着。教王满意地点头。江无波慢吞吞地上了阶梯,来到宝座前,微微弯身,轻声道:「教主这么急着逼我出来,是要到尽头了吧?」那白发中年人目光炯炯,如烛火将熄前的回光反照,他笑道:「芸儿真聪明,不枉我疼你十多年。」「唉,我不是聪明,教主你当年走火入魔,一夜遽老,又因病缠身,命不久矣,不料你竟能撑得这么久。我还以为可以躲到你老人家仙逝去,哪知,这么快就把我给揪出来了。」她直起身子,淡声再道:「你接了闲云一掌,只怕当真是灯枯油尽了!」「正是。」那教主不悲反而哈哈大笑,笑声如天雷,震得厅内外的人五脏六腑遽痛。江无波距离极近,她晃动了下,身后立即有两人以内力支持她。她忍!今天绝对必须忍到最高点!公孙云面色不改,啸声立出,其声平和而绵长,一时阻塞了那狂放的笑声。姜教主咳了咳,看向不动如山的公孙云。「你的功力真是不弱啊。」「姜教主过誉了。」他客气道。姜教主嘴角掀了掀。「若是你早生二十年,本教主倒可跟你一战。」语毕,忽然道:「白明教左护法皇甫芸听令,自今日起,你就是白明教第三十一代教主!」其声巨响,内外皆闻。她与教主对望良久。接着,她反身走下玉阶。她走过面色不豫的车艳艳、走过震惊的屠三珑,她全都视而不见。「世上哪有人能让你相信?芸儿,你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人,你不可能会信任何人,何哉更是你的心头之痛。今日你离去,白明教没有教主,到头不是让中原正道歼灭,就是让朝廷官兵给剿了,你会是白明教的罪人,一辈子遭白明教徒追杀,中原也容不得你!」内外教徒目光皆落在她身上。她跨出厅门,淡淡地扫过长阶下的众人。白明教的正厅位于山腰间,由厅门往前看去,正前方正是高耸的天璧崖,中有宽展的峡谷,不绕路走是上不了天璧崖。站在此处,众人皆得仰望她。她这一辈子可没出过什么风头,这一次不知算不算出了点小风头?可惜,以后要顶着这张素颜在中原里混,是不太可能的了。她又回身,遥望坐在那厅内宝座上的教主。他将要气绝,她知道,然后丢下烂摊子给她,这正是他的目的。如果不是他疯了,她真要以为这个教主以磨练一个人为毕生的志愿。如果当日她掉下崖,就怀着那样愤世嫉俗的心思独自走了,那么教主磨练出来的江无波,就是他真正想要的人吧。她笑了,徐徐朝宝座作揖,道:「皇甫领命。」☆☆☆ ☆☆☆ 4yt独家OCR ☆☆☆ ☆☆☆众目睽睽之下,她接下教主之位。「姑娘!」何哉难掩震惊。她没理会他,负手立在厅外长阶之上,朗声道:「今日起,皇甫芸为白明教第三十一代教主,众徒听令,跪下为前任教主送终吧!」厅内外,教徒迟疑一会儿,纷纷放下兵器伏地。她扬眉,瞟向公孙云。「闲云公子,今日之事你可会记在江湖册里?」公孙云平静但目不转睛,清冷的声音响彻内外——「今日之事,将巨细靡遗记在江湖大事册中。」她难得笑开怀,又看向即将含着得意的笑而终的教主。她神色一凛,又喝道:「何哉何在?」何哉上前。「属下在此。」「你十六岁起,习皇甫绝学,尽得真传。从此刻起,你便是新任左护法!」这命令来得唐突,但何哉还是说道:「谨尊教主之命。」她又看浑身僵住的教主最后一眼,实在不忍见他就这么去了,于是面部扭动,面对厅外,再度朗声喝着:「左护法何哉听令。」何哉疑惑,仍是作揖等着。「白明教需有能人带领,方有千秋万载之路,本教主无能,自认有负前任教主托负,何哉,由此刻起,你就是白明教第三十二代教主,还不快接令?」宝座的方向,似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但没有人回头看,只是傻傻地看着那站在长阶上的女子。她一身绝俗月白衫裙,长发飘扬,非常之美丽,甚至带点无垢雅致,可惜,她之后将要做的事,令她这身形象遽毁。她垂下脸,嘴角抽搐。她绝对能忍,这一刻终于让她等到,并且顺利通过了!教主,你安息吧!「姑娘……」「何哉,你不听令吗?」她斜睨他一眼。山上强风正好拂过她的刘海,露出她淡淡的疤痕。他心底一抽,咬牙:「姑娘,你这是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我了?」唉,话说得这么明白,那就伤感情了。她神色冷冷,抚着玉箫,道:「你这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何哉回头寻找公孙云的身形,不料却见公孙云接过册子,垂眸在写些什么。这分明是……集体嫁祸?「何哉!」她声音放低,只让他一人听见。「你性子如何,我最是明白,白明教将是你大展拳脚的地方,天贺庄太过正派,已经不适合你了,白明教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啊。」「姑娘这些都是推托之词。将来姑娘要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