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证之罪1

《无证之罪(出书版)》作者:紫金陈【完结】出版社: 湖南人民出版社副标题: 推理之王1出版年: 2014-2-1编辑推荐:麦家、鹦鹉史航、马伯庸、雷米、周浩晖推荐!《无证之罪》是近年天涯唯一点击量过千万的推理大神、天涯十佳作者——紫金陈,最新最霸气最值得期待的系列作品、网上读不到的——“推理之王”第1部。连环杀人,借尸布局,这一系列无证之罪,他说杀人是为了救人,你信吗?冷血罪行背后,却是一颗被爱和恨啃噬了十年的心。曾经至真至善,如今至忍至狠,看一个地狱中的男人,如何从业火中救赎!内容简介:繁华都市,命案频发。凶案现场,罪犯总是故意留下一枚指纹和一张字条——“请来抓我”,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破绽。面对如此高调的连环杀手,专案组成立四次又解散四次,毫无头绪,只能求助于数理逻辑专家严良,这桩悬案,疑难如一道无解方程,他该如何着手解密?精心布置这一场无证之罪的真凶,为何总是故意留下线索?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还是一个陷阱,亦或深藏着更不为人知的秘密?《无证之罪》,眼花缭乱的迷局,层出不穷的杀机,一个犯罪高手,一个侦探超人,棋逢对手,谁赢得高智商赌局?抽丝剥茧之后,真相令人不寒而栗却又百感交集。作者简介:紫金陈,社会派悬疑推理小说杰出新秀。2012年度天涯文学“十大作者”和“十佳作品”双榜榜首。出版作品有《高智商犯罪》、《禁忌之地》等。其作品逻辑严密,布局精巧,情节紧凑,结局又总能出人意料地大反转,并对人性、人情予以关怀,被读者评论为可与东野圭吾作品相媲美的原创推理。接下来几年他将专注于“推理之王”系列的创作,《无证之罪》为本系列的第一部。楔子曾经的宁市公安局刑技处处长、省公安厅刑侦专家组成员骆闻,在一次出差回来后,发现妻女离奇失踪,多年来,他一直苦苦寻找妻女失踪的真相。三年来,杭市连发多起命案,凶手每次杀人后,都在地上留下“请来抓我”四个大字,这个公然挑衅公安机关的大案顿时激起警方高层震怒,省厅领导拍桌下令缉凶,可是,专案组成立四次解散四次,始终未能破案。在杭市打工的朱慧如长期受一当地小流氓骚扰,一次意外中,她和朋友郭羽失手将他杀死。正当两个平凡的普通人对突发状况束手无策,对是否去自首犹豫不决时,一位中年大叔出现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也许可以有另一种解决方式。一起原本看似简单的小流氓被杀案,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渐渐发现,这次遇到的对手,恐怕不简单,并且,这起案子似乎与三年来不断上演的系列命案存在着某种关联。就在警方的破案工作日渐陷入僵局时,全省闻名的犯罪逻辑学专家严良介入了调查。可当他抽丝剥茧,逐步接近真相时,他却发现,凶手的真正犯罪动机,让他不寒而栗。第一部分:请来抓我1现场都是人,五辆警车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停下。杭市刑侦支队长赵铁民刚打开车门,探出脑袋准备下车,面前突然伸过一根黑漆漆的棍状物把他顶了回去。“搞什么!”他叫了声,懊恼地按住被戳痛的额头重新站出来,面前立刻冒出了一排长柄话筒,把他拦住,后面跟着一堆摄像机,还没等他找出用话筒戳他的“肇事者”,话筒另一端的记者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提问:“听说这是第五起命案了,警方这次有把握抓住凶手吗?”“凶手再次留下‘请来抓我’的字条,公安局怎么看?”“关于这起案件,能否为我们简单介绍一下?”……赵铁民抿了抿嘴,脸上透着几分不悦,刚出了这大案子,他正急着进现场查看,这帮记者实在烦人。如果换做他刚当警察那会儿,面对这些人,他一定是不耐烦地嚷道:“我都没到过现场,我知道个屁啊!”那样做的结果就是当晚的新闻节目上会出现“警察对命案线索一无所知”“命案现场突现警方咆哮帝”诸如此类的标题。现在的他自然不会这么做,作为市刑侦支队长,现场警方级别最高的领导,保持形象很重要。赵铁民用力咳嗽一声,拍拍手,大声道:“各位,关于案件的具体情况,请大家联系市公安局的宣传部门。其他信息,无可奉告。”他懒得跟记者纠缠,挥挥手,手下一群警察立刻上去驱散人群,层层叠叠的围观者像摩西开海般被分到两边,赵铁民带着十多个刑警快速穿过警戒线,守在里面的区公安分局的刑警连忙迎上来打招呼。赵铁民面无表情地朝他点点头,问了句:“老陈到了吗?”“早来了,陈法医在里面验尸。”“嗯,”他挥下手,“那么你们的人跟我的人做一下工作交接,这案子由市局直接处理,你们分局不用管了。”赵铁民抬眼望着四周,这里是文一西路旁的一块宽幅绿地,绿地后面是一处水泥空地,空地正中架着一个临时遮阳帐篷,里面隐约躺着一个人。帐篷旁还有几个警察在勘查。赵铁民走到帐篷前,里面躺着一个胖子。胖子身上贴了很多测量标签。胖子双目圆睁突出,布满血丝,意味着眼部的毛细血管全部破裂。他的上半身赤裸,胸口和手臂上有文身,显示此人大概是个“混社会”的家伙。此外,他的舌头微微向外吐出,肥厚的嘴唇中间,插着一根香烟。“查怎么样了?”赵铁民瞧了眼蹲在尸体旁的陈法医。陈法医用戴着手套的手,抬起尸体的下巴,指着脖子上的一条瘀青,道:“这是勒痕,结合尸体眼部、舌头外吐等特征,可以判断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凶手从背后勒住死者,勒痕显示凶手左手力量更大,是个左撇子。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1点到1点间,回去做解剖能更精确些。不过时间得抓紧了。”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九月的烈日正照得厉害,“这气温,现在就开始臭了。”赵铁民摸了下鼻子,今年夏天特别热,尸体死亡时间才八九个钟头,就隐隐散发出一股臭味。接着,陈法医伸手拿过一只透明物证袋,小心地取下插在尸体嘴上的那根香烟。赵铁民皱眉道:“又是……”“对,又是利群牌香烟,”陈法医苦笑着摇摇头,“所有情况和前四起案子几乎一样。离这里五六百米的草丛里,找到了凶器,一条绳子,依旧是学生体育课常用的跳绳,两头有木柄,木柄上有凶手留下的指纹。凶手用这种绳子从死者身后袭击,勒死对方。杀死对方后,拿出一支利群烟,插入死者口中。随后留下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印着‘请来抓我’。相关物证都已经装好了。”赵铁民抿抿嘴,默不作声。通常命案发生后,都是属地的公安分局负责的。之所以这案子第一时间就从分局转给市局,并由赵铁民这个级别的领导亲自督办,是因为分局的警察一到现场,看到了尸体旁有张印着“请来抓我”的打印纸,又发现尸体嘴里插着根利群烟,马上想到了这是那个三年未破的连环命案的第五起,连忙报到市局,市局和省厅的领导紧急电话沟通后,决定让赵铁民负责这次的案子。这个连环命案非常出名,影响极其恶劣。早在两年多前,第一起命案发生时,由于现场留下了“请来抓我”这光明正大挑衅警察的字条,瞬时引发轩然大波,媒体一度大量报道,引起省、市两级领导的震怒,省厅领导拍桌下令必须抓到凶手。随后,省、市两级立刻成立联合专案组进行调查,结果半年后,由于案件侦破毫无进展,专案组只能解散。谁知专案组刚解散不久,又出了第二起,除了死者和犯罪地点不同外,几乎完全重复了第一起案子的情节,同样,第二次的专案组最后也解散了。就这样,专案组成立四次,解散四次,累计投入了几千人次的警力进行侦查,至今连凶手的基本轮廓都没有。当初领导拍桌查案也不了了之,到最后,也没领导敢拍桌了。而到今天的第五次命案发生,赵铁民成了专案组组长。这连环命案凶手的犯罪过程基本相同,都是用一根学生用的跳绳,从背后勒死死者,随后在现场附近随手丢弃了绳子,绳子的木把手上都采集到了凶手的指纹。几次办案中,警方对周边居民大量采集了指纹进行比对,始终未找到凶手。而案发地都处郊区,附近监控本就少,监控的排查中,尽管发现了几个“可疑人员”,但经调查均排除了犯罪可能。此外,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凶手每次杀完人后,都会在死者嘴里插上一根没抽过的利群烟。凶手为什么每次杀完人后都朝死者嘴里塞上一根利群烟?这个举动有什么意义?是凶手想传达吸烟有害健康,还是凶手是利群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这个问题以往专案组讨论过无数次,始终没有结论。陈法医看着赵铁民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正在烦恼,前四次专案组同样声势浩大,却都未能破案,这次轮到他就一定能破吗?陈法医咳嗽一声,提醒道:“这次的案子和前四次还是有几点不同的。”“是什么?”赵铁民睁大了眼睛。2陈法医指了指死者右手边的地面。赵铁民顺着指示望去,意外道:“地上有字?凶手写的?”陈法医摇头:“看情形应该是死者生前最后挣扎的时刻写下的,我翻开死者右手时,看到他手里握着一块小石子,随后发现地上划的字。”赵铁民皱着眉,凝神看了一阵,缓缓道:“木……土……也,这是什么意思?”陈法医道:“不是木土也,一共是三个字,这三个字写的时候重叠在一起了。我估计当时情况是凶手用绳子勒住死者,死者拼命挣扎,最后感觉逃脱不了,于是随手抓起一块石子,靠着感觉留下这最后三个字。三个字应该是‘本地人’。”“本地人?”赵铁民又看了一阵,连连点头,“没错,是‘本地人’三个字叠一起了。既然是死者留下的,莫非是说凶手是杭市本地人?”陈法医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从死者身上找到的身份证显示,死者名叫孙红运,是山东人,具体身份还有待调查。既然死者不是这里人,那么本地人这三个字显然是指凶手身份了。”赵铁民思索片刻,道:“相比前四次的线索,这次如果能确认凶手是本地人,那么排查的范围也能缩小不少。”杭市是省会大城市,外来人口比例很大,如果能明确凶手是本地人,那么调查范围就能小一半。陈法医道:“另外,我认为,这条线索暴露了凶手很可能与死者认识。”赵铁民摇摇头,道:“未必,从前四次命案的调查结果看,凶手和死者是熟人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死者留下本地人这三个字,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确实和凶手认识,但关系很浅,连名字都叫不出,只知道对方是本地人,否则他大可以写下对方名字,而不是写本地人。二是死者和凶手不认识,凶手杀人过程中,说了杭市本地的方言,所以死者才知道他是本地人。”陈法医继续道:“除了死者留下字外,还有个地方和前四次案子不同。现在死者躺的这个位置,并不是凶手一开始下手的地方。”赵铁民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道:“你是说,凶手杀人后再移尸到这里?”如果是杀人后再移尸,整个犯罪包括了杀人和移动尸体两个过程,那样调查下来的线索会比单纯原地杀人多得多,案子自然也更容易破。陈法医摇摇头,道:“人就是在这个位置被杀的,这点错不了,因为死者快死前在这里写字了嘛。根据现场情况,我大约还原了一下昨晚的案发经过。昨晚11点到凌晨1点间,死者走在外面的马路上,当他来到绿化带旁边时,死者开始小便,此时,凶手突然从背后用绳子套住死者,把他往这里拉,一直拖到此处,才把人勒死。前面的绿化带旁发现了尿液残留,是不是死者的尿,回去验一下就知道了。死者的拉链处于拉开状态,说明他还没拉完,就被袭击了。但这里还有个问题,凶手从绿化带把人拖到这里,中间穿过了整个绿化带草地,大约有十米,绿地上的拖行痕迹一目了然,不过很古怪,绿地上只有死者的脚印,居然找不到一个凶手的脚印。”“什么!”赵铁民睁大眼睛叫了起来,“你没开玩笑?凶手把人拖过绿地,居然地上没他脚印?”陈法医略显无奈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很怪,可是找来找去,只找到死者被拖过来的过程中,一路上挣扎留下的脚印,半个凶手的脚印都没找到。”赵铁民倒抽了一口冷气,凶手把人拖了几十米,居然不留脚印,难道凶手走路可以脚不沾地?难道他会飞?他感觉浑身一阵不自在。3八月已经过去,酷暑丝毫未减。晚上7点,天光依旧大亮。郭羽疲倦地下了公交车,往租住的小区走去。他戴着一副略显沉重的黑框眼镜,面色黯淡,身形清瘦,一看就是长期加班的苦命人。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到了一家私企成为一名程序员,一干就是三年。他不是技术牛人,只是底层的小程序员。每天工作繁重,经常加班,唯一值得他欣慰的一点,每个月银行卡里会打进六千多的工资。在这个城市生存并不容易。尽管他租的只是一套市郊的三四十平小房子,但每月依旧要为此付出一千五,此外,他还要拿出几千给农村的父母。当初他考上了一所三本大学,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借了几万。去年父亲干活出了意外,也花了好几万。他还有个残疾的妹妹在家需要照顾。什么都要钱,每个月的工资总是捉襟见肘,他也想过以后在这个城市买房买车,安身立命,可是每次想了一阵,他都苦笑一番,那纯粹是做梦。有些人生来就可以衣食无忧,有些人注定了一出生就背负了诸多压力。所以他很珍惜手里的这份工作,他太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了,尽管加班很辛苦,可是他能力有限,想要跳槽去大公司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从公交车站穿过一条街后,是小区侧门的一条路。不远处,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当地小流氓用铁丝系住了一条土狗,那狗就四五个月大,脖子被铁丝缠住,铁丝上连着电线,两个小流氓拉着电线的另一头,开始拖着狗跑来跑去,肆意地笑着。而那条狗,嘴巴和四肢很快就磨出了血,发出刺耳的哀叫,眼中充满惊恐。很快,两人的行径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众人纷纷斥责:“喂,你们干吗,这样弄狗干吗,快把狗放了啊!”那个头上一撮染黄的小流氓不屑地回应:“这是我自己家的狗,爱怎么着怎么着,谁他妈规定我不能弄自己家的狗了!”郭羽经常见到这两个小流氓,据说都是本地人,原是附近农民,前几年拆迁,家里都分了几套房,从此更是游手好闲,经常在周边惹是生非,派出所也带去过几次,但因他们没犯大事,最多只是治安处罚。郭羽出身农村,从小家里就养狗,他也很喜欢狗,若是手里有吃的,常会分一些给流浪狗。对于这两个流氓残忍地拖行小狗,他心中泛起一阵怒火,可是他是个内向胆怯的人,从不多管闲事,又身在异乡,更不敢当出头鸟,所以他也只是暗自愤慨,站在人群中,当一个旁观者。这时,一位当地的老大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你们两个干吗!有这样弄狗的嘛!你是不是张家的小子?你再弄叫你爸来了!”两个小流氓尽管已二十出头,但都没工作,生活尚靠父母,所以对父母仍有些忌惮,见更多人围拢过来,不敢惹众怒,遂放下绳子,末了还踢了狗一脚,强撑面子骂骂咧咧几句,慢慢走开。人群中马上跑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冲到躺地奄奄一息的小狗旁,抱起狗并解开铁丝,查看伤口情况,其他路过的好心人也纷纷上前帮忙。郭羽认得这个小姑娘,她和她哥哥在小区门口开了家面馆,郭羽几乎每天都去她店里吃,能看到她的身影,是郭羽每天最期待的事,只是他从来不曾向她吐露过喜欢之类的话,因为他认为现在的自己不能给女生带来依靠。他只是把这一份感情静悄悄地放在心里。每天看到她,偶尔说上几句话,就足够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黄毛小流氓对同伴道:“这小婊子多管闲事,等下再去她店里找她!”同伴揶揄地笑着:“你想干吗?上了她?”他歪嘴邪笑:“早晚的事,上次要睡她,她居然不肯。哼,这小婊子长得确实挺性感的,老子肯定要睡了她!”4夏季的白天总是格外长,晚上7点,日头恋恋不舍地抛下最后一片余晖,一天的燥热正在慢慢冷却。城西的一条河边,此刻,几个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纳凉闲话。前面,一对年轻夫妇牵着一条贵宾犬,慢吞吞地闲逛。旁边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看到小狗,想跑过去逗玩,被她严肃的母亲喝止住了。再往前,公交车站旁有对大学生情侣似乎正在闹矛盾。整个城市的生活因夜的到来而放慢了节奏。骆闻斜挂着一个挎包,不紧不慢地按着他固有的节奏低头往前走,散步的行人擦肩而过,他一次都没抬头,穿着超短裙、露出坚实秀美大腿的年轻女人在旁边谈笑风生,他同样视若无睹,仿佛一切事都惊不起他情绪上的一点波澜。不远处是一个安置小区,也就是通常说的城中村,这里租金相对便宜,很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都会选择租在这里。小区外的一排沿街店面大都开着各种餐馆和水果店。骆闻和平时一样,走到一家名叫“重庆面馆”的店里坐下,叫了一碗片儿川。面馆是一对来自重庆的兄妹开的,哥哥叫朱福来,个子瘦小,还是个瘸子,平时不太说话,只负责做面点。妹妹叫朱慧如,人如其名,一个聪慧开朗的女生,帮着店里招呼客人、送外卖、做些杂活。等吃面的时候,骆闻掏出口袋里的钱包,翻开,里面夹着一张三口之家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自然是骆闻,不过比现在的骆闻看上去年轻多了,还有一个算不上漂亮可他深爱着的妻子,两人中间,有个四岁的小女孩耷拉着脸,似乎一点都不想拍照。看着女儿的古怪表情,骆闻不禁莞尔一笑,但很快笑容就收敛了,只剩下不可捉摸的一脸阴郁。他把钱包收回口袋,微微皱着嘴抬头看向空中。算起来她们失踪已经整整八年多了,现在到底还活着吗?如果女儿还在人世,此刻都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为了寻找妻女,八年来他一直苦苦追寻着点滴线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放弃了工作和事业,放弃了宁市公安局刑技处长的身份,放弃了法医和物鉴两个部门双料主管的职务,放弃了省公安厅刑侦专家的头衔,只为寻找那一个答案。沿着妻女失踪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他从宁市一路追查到了杭市。在杭市一住就是三年,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反正,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追查下去。可是如果没有希望了呢?他略显无奈地苦笑一下。这时,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哥,我捡来一条小狗。”朱慧如神色慌张地抱着一条浑身是血的黄色小土狗跑进店里。小土狗眼神布满惊慌,身体瑟瑟发抖。朱福来站在厨房里向外张望了一眼,埋怨道:“脏死了,你抱这样的狗回来干吗呀,快扔掉。”“不行!”朱慧如似乎早料到她哥一定会这么说,道,“那几个流氓用铁丝缠着小狗拖来拖去,小狗差点被他们弄死了。”“哪个流氓?你可别去惹事啊。”朱福来担忧地看着她。“就是住小区里的那两个,可坏透了!”“那两个?”朱福来皱眉道,“你干吗去招惹他们啊。”朱慧如生气地分辩:“不是我去招惹他们,他们要把小狗弄死了,很多人都看不下去!”这时,郭羽也来到店里,叫了一碗面,他听见兄妹两人的争吵,偷偷抬眼瞧着朱慧如,并没说话。朱福来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拿给骆闻,随后转头打量了几眼小狗,皱眉坚决地道:“你快点把狗扔了,以后别去惹那几个人!”朱慧如不满道:“我哪里会去惹他们啊!再说了,这狗我也没想一直养着,看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现在小狗这样了,扔了它肯定要死的,等把它养大点再送人吧。”“别人怎么不抱回家,就你多事!”“那总得有人管的吧。”“你管不着!”朱福来生气地转过身,回到厨房继续下面。朱慧如气呼呼地把小狗放在地上,小狗艰难地想站起来,却马上倒下趴在地上,然后又费力地朝骆闻的桌子下爬了几步,缩在角落,恐惧地打量着周围。骆闻低下头,瞧了眼狗,那条狗的目光也正好对向了他。这是条很普通的小土狗,灰黄的毛,两个眼睛中间有撮白毛,像是三只眼。骆闻愣了一下,随即,汹涌的回忆向他袭来。八年前,他下班回家,看到家里多了条小土狗,女儿正在逗狗玩。他不是个动物爱好者,就把女儿拉到一旁,说狗很脏,不要玩,要把狗扔出去。女儿急得哇哇大哭,妻子也阻止了他,说这条狗是刚刚路边捡来的,只有几个月大,大概被车撞了,站不起来,所以先抱回家。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小动物的女儿显然对小狗非常喜欢,一定要把狗留下来。骆闻只好无奈答应,又发挥了他医生的才能,帮小狗治好了伤。可是几个月后妻女失踪时,连那条狗也一并消失了。他记得很清楚,那条狗也是黄色的毛,眼睛中间有一撮白毛,像极了这条狗。对视着小狗的眼神,骆闻不禁心中一颤,夹起碗里的一片肉,弯下腰递到小狗嘴前,小狗犹豫了一下,马上把肉吃了。骆闻笑了一下,转头对朱慧如道:“能把小狗给我吗?”朱慧如认得他是店里的常客,只是向来只吃面,从没说过话,她犹豫地道:“你要养着它吗?”骆闻点点头:“我会把它治好伤,养起来的。”还没等朱慧如回答,里头的朱福来连忙答应:“那好啊,慧如,你给找个箱子,方便这位老板带回去。”朱慧如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店里确实不适合养狗。做完这个决定后,骆闻突然又开始后悔刚刚的举动了,现在应该专注做自己的事,哪有精力管狗呢?可是低头看到缩在角落的小狗的眼神,他又笑了笑,如果女儿在旁边,她一定也会这么做的。结账后,骆闻正要抱起纸盒子离开,店里闯进了那两个小流氓,带头的黄毛瞪着朱慧如道:“喂,你把我的狗拿哪去了?”随即他看到了地上纸盒子里的狗,冷笑道,“原来在这里啊!”他正要去抱起纸盒子,骆闻伸出脚把盒子往自己这边一勾。小流氓怒道:“你要干吗?”骆闻平静地问:“狗是你的?”“当然,快还我!”“哦,原来是你的。那么,卖给我好了。”“卖给你?”小流氓看着对方是个中年人,也不敢太放肆,想了想,道,“好啊,三百块行吗?这是我家母狗生的,已经养了好几个月,喂得很壮——”还没等他把优点夸完,骆闻打断道:“没问题,三百是吧?”说着就拿出钱包,干脆地掏给他三百。小流氓看着对方爽快地掏出三百买了条土狗,颇为惊讶,接过钱后才后悔应该多要点,估计开口要五百,这傻瓜也会给的。平白得了一个傻瓜的三百块,两人得意地往旁边桌上一坐,张口叫道:“来两碗爆鳝面!”朱慧如生气地道:“不煮,你们前几次的都没付钱!”“我操——”朱福来害怕妹妹生事,连忙瘸着腿跑出来道:“没事的,没事的,慧如,你到里面去!——我马上煮,你们稍等啊。”“哥!不要煮!”朱慧如怒道,“干吗让他们白吃!这都好几次了!上次我送外卖,他不但没给钱,还……还对我……”“对你怎么样啊?不就摸了几下嘛,哈哈,别说你没被男人碰过哟。”黄毛马上露出了无赖的嘴脸。朱福来流露出疼惜又无奈的眼神,可是他是个瘸子,从小到大都受同龄人欺负,已经习惯了忍气吞声,他只能咬咬牙,轻轻拉着妹妹的手臂,阻止她和对方继续起冲突。这时,听到朱慧如受辱,在旁边桌子吃面的郭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放下筷子,拍在桌上,紧鼓着嘴,愤怒地瞪着这两个流氓。听到声响,黄毛转过头去,发现郭羽瞪着他们,立马站起身:“看什么看,小子!”他径直走上去,指着郭羽的鼻子问:“你他妈想出头吗?”郭羽抿抿嘴,他只是一时激动而已,怯弱的他马上被对方吓住了,慌忙把头低下。“没种就别他妈乱瞪眼,知道吗?”那流氓瞧着他的模样,就知道好欺负,更是重重地拍了一下郭羽后脑勺,随后趾高气扬地坐回位子上。“你……你没事吧?”朱慧如跑过去,关切地问,同时怨恨地瞪着流氓,流氓丝毫不以为意。郭羽憋红着脸,低头道:“没……没关系。”骆闻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整场冲突的开始和落幕,随后,盯着那小流氓看了几秒,摇头笑了下,抱起纸盒子离开了。5市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坐着本次专案组的核心成员。侦查员杨学军正向众人说明最新调查结果:“案发时间经陈法医确认,是在昨晚11点到12点间。被害人孙红运,45岁,山东人,曾有多次犯罪前科,三次服刑记录。19岁时因盗窃罪在老家判了四年,25岁因故意伤害罪在老家判了七年。出狱后第二年来到杭州,一待十多年,据说起先贩卖些赃物等,这几年纠集了一批人,在城西一带经营货运,通过威胁等非法手段垄断了一个钢材市场的物流,前年因纠纷把一名货车司机打成重伤,今年刚出狱。据说为人很凶狠。他在这里有两个姘头,我们通过初步的侦查,两人均对他昨日的情况不知情。调查了他手下多人,说他平时作息时间不固定,昨晚与朋友在城西一条街上吃完夜宵后回来,到文一西路上与众人分手,独自回家。走到那块绿化带旁时,他开始小便,此时被凶手从背后袭击,一路拖行至绿化带后的水泥地中间勒死。绿化带上的尿液经过鉴定,是他本人的。而昨晚和他在一块儿的人,均未发现有异常表现,我们接下来还会逐个调查,确认是否有犯罪嫌疑。”赵铁民吸了口气,道:“他昨晚回家独自走文一西路,有没有人事先知道?”杨学军摇头:“我们问了昨晚和他一起吃夜宵的朋友,说吃夜宵是临时提议的,事先并无安排,几点吃完、他是否会独自回家,以及会走哪条路,这些都无法预料。”赵铁民点点头:“那意味着凶手是一路尾随跟踪了他,而不是事先就在绿化带附近蹲点守候的。”杨学军道:“我想也是如此,但据其他人回忆,当时均未感觉到有人跟踪,看来凶手跟踪时很小心。这路段监控探头不是很多,我已经跟交警调了监控,正在查,看看能否发现可疑人员。”赵铁民道:“前四次案子里,监控都没发现可疑对象,这次路段的几个监控都是拍马路的,人行道和绿化带等区域存在大量死角,我个人对监控的结果不太乐观。不过嘛,监控还是要查的。”赵铁民转向陈法医,道:“老陈,现场都查过了,还是没找到凶手脚印?”“水泥地本来就不太容易保存脚印,而且还存在凶手故意破坏部分现场的情况。绿化带上的足迹倒是保存很完整,可居然没有凶手的。”赵铁民抿抿嘴,看向其他人:“凶手把死者拖行几十米,却没留下脚印,大家怎么看?”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因为这按常理,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凶手会飞。赵铁民摸了摸下巴,众人对这问题的沉默,也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想不明白凶手是怎么做到的。沉吟半晌,他对大家道:“这个细节,大家一定要保密,每个人都跟手下人员通知一遍,除了专案组成员,这细节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非专案组的其他警务人员。”他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写着不解,解释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凶手把死者拖行几十米却不留下脚印,又加上这连环命案我们查了三年,到现在都对凶手情况一无所知,恐怕社会上会出现类似‘凶手不是人,会飞’等谣言,尤其一经某些媒体渲染,很容易造成恐慌情绪,对我们办案也会增加很大的舆论压力。”大家纷纷点头,这里开会的都是老刑警,他们都是唯物论者,知道凶手肯定不会飞,是个正常人,一定是用了某种手段而已。但社会上的普通人不一定会这么理性,各种传言一散播,会给警方接下来的工作带来各种麻烦——当然,最主要还是案子传得越玄,上级领导对限期破案的要求自然越强烈,他们的办案压力也更大了。赵铁民已经是支队长了,手下直接管着几百号人,这案子即使破不了,他不过是面上无光,倒不至于受处分,不过他一直想进省公安厅的领导岗位,案子尽快告破的话,能为他的将来加分不少。所以在案子没明朗前,他不想舆论方面压力太大。赵铁民接着道:“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大家回去都想想,看看有哪些办法能做到不留脚印。现在我们先综合分析一下五起案子的共同点。首先,加上今天这个,五名被害人均为刑释人员,而且犯的罪都不轻,有强奸的,有盗窃的,有故意伤害的。”一名老刑警道:“赵队,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法外制裁犯人?”赵铁民道:“通常命案的犯罪动机,无非是过失杀人、劫财、仇杀。这五起案子显然不是过失杀人。而所有死者身上财物完好,自然也不是劫财。看样子似乎就剩下仇杀了。可是根据之前的调查,几名死者间完全互不相识,也找不出有任何可疑人员跟他们全都结仇的。所以仇杀的动机也站不住脚。排除这三个常规犯罪动机,再结合五名被害人均是刑释人员,所以我认为凶手想替天行道,法外制裁的可能性很大。”杨学军道:“可是我看过五名被害人的资料,他们当初犯罪被抓判刑时,量刑基本合理,并没有被轻判啊。”赵铁民道:“也许在凶手看来,他们所犯的罪应该判死刑。”一名犯罪心理学的专家点头认同:“从犯罪心理学的意义上说,这凶手自认为是正义的化身,想要替天行道。他不屑法律的判决,而是依照自己心目中的量刑标准。”另一老刑警不以为然道:“可是其中有名被害人只是个盗窃犯。盗个窃也该被判死刑,凶手是不是疯了?”赵铁民思索了下,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道:“那个杀人动机这个问题权且先放一边,犯罪动机的分析对这次的案情帮助不大,光凭动机我们无法勾画出凶手的具体特征。先说说五起案件的第二个共同点,凶手每次犯罪后均在现场不远处丢弃了作案工具,而且每次都用绳子。凶手为什么每次都用绳,而不用刀具等?用刀具杀人更快吧,而用绳勒死对方,如果被害人反抗能力强,凶手很可能会失败。”手下均摇摇头,表示不解。如果成心要谋杀,用刀具是最快捷、成功率最高的手段,干吗每次都把人勒死?赵铁民继续道:“第三,每次的绳子都是用了两头带木柄的体育课跳绳,均在上面找到了凶手的指纹。难道凶手不怕指纹对自己构成威胁?”杨学军道:“要么此人并未意识到留下指纹是对他的威胁。”“不,”赵铁民坚决地摇摇头,“从五起案件看,我们到现在对凶手的基本轮廓都没掌握,可见此人一定具备了相当的反侦查意识,不会没想到指纹对他的威胁。”另一人道:“我想此人第一次犯罪中,经验不足,杀人后慌乱丢弃了犯罪工具。此后犯罪中,他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他的指纹,继续掩饰也没有必要,所以索性每次犯罪后都丢弃工具,把指纹给我们看。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挑衅,和他留字条的行为一致。”赵铁民道:“这倒是有可能,只是我们以往几次办案中,都采集了附近大量居民的指纹进行比对,始终找不出凶手。”那人道:“比对没办法把所有人的指纹都采集到,肯定有漏网之鱼,而且凶手是否住在附近也不好说。”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打赏
夜间
日间
设置
15
正序
倒序
无证之罪1
无证之罪1-2
无证之罪1-3
无证之罪1-4
无证之罪1-5
无证之罪1-6
无证之罪1-7
无证之罪1-8
无证之罪1-9
无证之罪1-10
无证之罪1-11
无证之罪1-12
无证之罪1-13
无证之罪1-14
无证之罪1-15
需支付:0 金币
开通VIP小说免费看
金币购买
您的金币 0

分享给朋友

无证之罪
无证之罪
获月票 0
  • x 1
  • x 2
  • x 3
  • x 4
  • x 5
  • x 6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网站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