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竹笋被仔细的一层层扒掉外皮皮,剩下一个小小的笋尖,笋尖薄薄的切成片用开水焯一下,嫩嫩的里脊肉切成薄片,揉上淀粉,小砂锅里炖着骨头汤,一条海鱼破解的干干净净,上锅蒸熟后,淋上生抽撒上嫩绿的葱花,嫩嫩的菜苔下锅清炒,憾生专心致志的做着每一道工序,这里面凝结着她多年前的情怀以及现在的寂寞。 憾生在叶权的提供的情报下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洒满半个院子,回廊前摆放着一张小桌,三人席地而坐,满桌的佳肴,卖相还不错,味道也还可以,多好的气氛,可惜一直在欢笑的只有憾生。 叶权觉得憾生很反常,但他又不觉得憾生是在发花痴,只能总结她是在发神经,他不能体会憾生个中的心理纠葛,只能迷茫的看着,至于叶臻,他时差还没倒过来,胃口不好,吃的不多,这顿饭只有憾生胃口最好,不歇气的吃了两大碗饭,据叶权观察她中途也没干出给叶臻布菜添饭等特别热情的举动,一切还算正常。憾生其实完全不在乎叶权和叶臻的反应,对她来说,她在做饭时寄托的心情已经完成了。 吃晚饭,叶权照样去厨房洗碗,憾生邀请叶臻一起加入他们饭后散步的行列,当时叶权正收拾了碗筷准备去厨房,三人站在回廊上,憾生提出邀请,叶权眼睁睁的看着他威严的大哥稍微有一瞬的犹豫,但很快就点头答应了,叶权再次震惊的张大嘴巴。 出门的时候屁股两爪抠着门槛死活不出门,这是它最近每天都要闹的一出,屁股知道只要他们每天的这个时候出门就都会要走很长的一段路,开始的时候还好,可以出去玩,还有冰激凌吃,但是走多了它就会累,很累,累的喘气困难,它很难受,几次以后它知道了就死活不出门了。 两人一狗聚在门口,憾生在门外抠屁股的爪子,叶权在后面推它的屁股,胖狗“嗷嗷”的叫着正闹得欢,叶臻走了出来,站在他们后面,皱眉看了一会,忽然不耐烦的咳嗽一声,叶臻的咳嗽声一落地,屁股忽然不叫也不挣扎了,嗖的一声从门槛里窜了出去,速度快的神奇,憾生和叶权对看着很是无语。 三人散步的阵容很有意思,叶臻走在最前面,憾生和叶权跟在后面,胖狗贴着憾生走,一路无人说话,走了一圈胖狗也不敢闹,最后走的呼哧呼哧的气都快倒不上来了,叶权一路也老老实实的也不东张西望的看美女了。 憾生问叶权:“屁股为什么怕你哥?” 叶权懒洋洋的回:“我哥身上有杀气。” “哦”憾生了然。 这一次散步史无前例的沉闷,唯有憾生一路都是笑眯眯的,神态最放松。 回到家各自散开,叶臻回房早早的睡下倒时差,叶权也不敢打扰,回屋鼓捣自己的事情去了,胖狗回家后就窜回憾生的房间,再不出来,誓死不在叶臻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憾生依然是留到最后,锁门关窗,最后回房洗澡睡觉,一座院子很快就沉静下来,而叶臻也就这么住了下来。 叶权第二日清晨起床后发现早餐一成不变的面条,变成了金黄的小米稀饭,奶油馒头,小包子,他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经过昨天半天已经很能调整好心态了,吃了早饭回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憾生吃了早饭后,楼上楼下的做了卫生,然后喂了胖狗又浇了花,等她忙完了太阳也升的老高了,温度升上来,她这个院子里依然阴凉,路过客厅门口的时候她看见叶臻坐在里面忽然又来了精神。 叶臻吃过早饭看见客厅里的光线好,就拿着电脑在这里面处理一些公事,憾生叮叮当当的托着昨天那套茶具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去。 憾生还像昨天一样,盘腿在叶臻对面的地上坐下,开始鼓捣着茶壶烧水,往茶碗里冲水的时候,叶臻忽然开口说:“第一遍的的水倒掉,那是洗茶水,不是用来喝的。”沉沉的男中音,陈述的口气。憾生抬头看他,叶臻的眼神放在电脑上。 “哦。”憾生应了一声,乖乖的把第一遍茶水倒掉,重新冲上水,又闷了一会,才倒出一小杯,小心翼翼的推到叶臻面前说:“你喝。” 叶臻看着电脑伸手拿过来,小口的啜着,憾生看着叶臻喝茶小心的给他续杯,傻傻的笑着,叶臻的精力全部都放在电脑屏幕上,隔一段时间会伸手拿过憾生续满的茶杯喝两口,虽不看她,却也恰到好处的配合着她。 曾经的曾经,在很多年之前,那时候的憾生还稚气未脱,那时的她二十出头,虽然憨傻,但也像所有青春的女人一样会幻想,和佟夜辉从恋爱到同居的两年间里,那似乎是最深刻最好的时光里,但她也是到处充斥着不如意的,佟夜辉不待见她,眉宇唇间的皱眉,抿唇,欲言又止的恼怒她还是知道的,后来她想的明白,其实很多的时候,不是佟夜辉在刻意骗她,而是她自己在骗自己,闷着头装什么都看不见,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个男人,不快乐的时候,佟夜辉彻夜不归的时候她靠着幻想度日,在经常的场景中就有这样的,平和的不需要语言的安逸。 后来憾生靠在叶臻脚边的沙发上睡着了,她的精神总是不济,回忆让她疲惫。 叶臻一直无声的翻动着页面,他知道憾生什么时候给他斟茶,他会适时的拿起来喝一口,知道憾生后来一直在看着他,他静默着没有动任她看,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平稳的呼吸声,他起身到楼上拿下一条毛巾被,轻轻的盖在她身上,动作轻柔没有惊动她,看着她的眼神如在看一个受伤了的小动物,一点点的怜惜。 第十八章 叶臻忽然的到来,却被憾生及其简单的接纳了,他很容易就融入了这座院子的日常生活中,三个男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像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比之朋友要亲密一些,比亲人又少一些牵绊,而这座院子还是那座院子,一年里最阳光充沛的季节,日升日落间,光阴在这里静静流逝,而它却在静默慵懒的状态下暗暗滋生出一股脉脉的生机。 静谧炎热的午后,叶权从客厅钻出来,站在院子里朝着楼上趴在栏杆上醒神的憾生喊:“憾生,大哥晚上要带我们去腐败” 憾生支着下巴问他:“蹭饭吃吗?晚上不用做饭了?” 叶权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大马金刀的样子:“当然了啊,腐败啊,吃喝玩乐找美女啊” 憾生被他逗笑了,支着下巴回他“好啊,但是屁股怎么办?它能去吗?” 叶权没把这个当事,小菜一碟的样子:“找个宠物店寄存一晚就好了。” 憾生没把屁股放在宠物店,下午好骑车带着叶权和胖狗去了莎莎那里,莎莎不在,憾生把屁股托给了那里的服务生,莎莎的员工都知道憾生是这里的房东,莎莎会照顾好屁股,没人会怠慢它,憾生把胖狗丢在这里很放心。 屁股不知道被 人遗弃了,憾生和叶权飞快的跑出大门,还傻乎乎的看着门口,小眯眼里尽是茫然。 憾生和叶权跑出大门,嘻嘻哈哈的跳上车就往家跑,没有一点愧疚。 叶臻的家族企业在沿海的几个大城市都有一两个投资公司,他这次来厦门也不完全是为了叶权,视察业务也是一方面,他这个大BOSS级的老板来到地头上,负责这里分公司的高层肯定是要出面招呼的,而且这地界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他出于长远的考虑也是要结交的。 傍晚,叶臻带着两个小的出门应酬,叶臻的话不多,三人一前两后溜溜达达的走到环岛公路上。 新修的环岛公路道路宽阔,景色优美,周围绿树葱葱,远处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憾生他们走到那里时马路边上溜停着三辆漆黑的轿车,车上的人远远看见他们一行人走近,老早就开车门迎了过来。 三辆车里,中间一部除了司机里面没人,前后两辆馆出来四个人,个个社会成功人士的装扮,年龄老少不一,上来就把叶臻围着,叶总叶总的叫着,态度无一不是恭敬的。 叶臻和迎接他的人随便打了招呼,让出身后的憾生叶权简单的介绍,“弟弟,妹妹”一圈人又围上来一阵热闹,客气话说了一箩筐。 叶权见惯这种场面,同时也腻味这种交际,懒散的就会了一圈,拉着乖巧笑着的万籁径直走到中间空着的那部车旁,司机早就下来开了车门,叶权把憾生推上车,自己也钻进去随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车上,憾生看着叶权笑,叶权吡着牙说:“马屁精,烦人” 憾生捏他的脸“小屁孩,不懂事” 叶权不服气,作势要捏回去,叶臻上车,从前面回头瞪了叶权一眼,两人立马老实了。 三辆车,低调的穿过海底隧道开进了厦门市。一路上走街过巷,城市里灯红酒绿繁荣喧哗的景象,憾生透过车窗看着,心里不再恐慌。 吃饭的地方在一个豪华的大酒楼,巨大的包厢里围坐的是清一色的钱权交易人士,在坐的有几位是厦门市的政府官员,叶臻主要的目的的与他们打好关系的。 因为顶着叶臻妹妹的头衔,叶权又生的面嫩,不像是管事的,一桌的人物们都把他们当做了小孩,大人们在推杯换盏,两个人在一边吃饭喝茶,自成一局。 两人吃饱喝足后,叶权跟憾生小声叶嘀咕“咱们先撤吧,我带你逛街去。” 憾生咬着茶杯口子嘟囔着回“偷着跑吗?” 叶权把身子靠过去,一手搭在憾生的肩膀上,小声的策划“一会咱们装着上卫生间,先溜出去,然后再打电话给大哥。” 憾生刚想点头答应,一场逃跑的计划眼看着已经达成一致,那边一直在喝酒应酬的叶臻却一个眼风扫过来“老实待着,一会去洗澡,这里温度大,你们都去蒸蒸。”叶权和憾生对望了一眼,逃跑计划流产了。 终于熬到闷长的晚餐结束,一群人车马喧嚣的驱车去了厦门最大的洗浴中心。 洗浴中心高档气派,整个庞大的建筑事例了欧洲中世纪的古堡风格和现代的简约线条,从艺术上说有些不伦不类,但视觉冲击却是气势恢宏的。大堂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明亮刺眼,迎宾小姐漂亮高挑。 一行人中只有憾生是女的,在大堂里换下鞋后,憾生被独个领进了女宾部。 浴池是仿罗马式的,正中央一个圆形的水池,台阶上一个电子温度显示器,水温恒定在42度,旁边成半圆形围着几个小水池,是提供给单人泡澡的,憾生没见过这个,从单间的淋浴房出来以后,泡进池子里就不愿出来了,周围人来人往,她自己占了一个小水池,闭着眼睛恨不得来点音乐什么的能睡上一觉就是更好了。 憾生在池子里耗时良久,以至于出来都有点虚脱的感觉,看看墙上的大钟与叶权他们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赶紧换上睡衣坐电梯上楼了。 洗浴中心的三楼是休息区,所有来这里休息的客人都穿着洗浴中心统一提供的睡衣,男人女人,管是你高矮胖瘦,有钱没钱,什么身份,睡衣出岔子在男女的颜色上有区别以外,大家穿的都一样,昏昏黄黄的灯光下彼此都面目迷糊了很多。 憾生出了电梯,看见叶臻已经带着一行人站在走廊里闲话,看见她出来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招呼着一群人往走廊的尽头的VIP休息室走去。 叶权从一堆人里走过来,一把搭上憾生的肩膀,“憾生,这里有游泳池唉,咱们游泳去?” 憾生被叶权搂着,跟上叶臻他们队伍,不感兴趣的回:“我又没带泳衣怎么游?” 叶权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憾生:“你傻吧,他们这连游泳池都有,还能少了卖游泳衣的?” 憾生在热水里泡的浑身发软,不感兴趣的回绝叶权:“我累了,不想动,想睡觉。” 叶权不干了,推了憾生的脑袋一把,“你一天干什么了,就累了,这才几点就睡觉,不行,跟我去。” 憾生被叶权推得冒火,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提高声音喊道:“不去,你去游泳池不就是想看美女吗,不去。” 两人在叶臻的队伍后面推推搡搡,迎面走来一群和他们一伙差不多的队伍,两群人在走廊幽暗的光线下擦人而过,憾生被叶权罩着半个身子,带着火气的高音穿过人群在走廊里飘散开来,已经走过去的队伍里大头的那个人豁然回头,憾生将将在这时被叶权拉着转过一个拐角,背影一闪而逝。 佟夜辉发誓他没有出现幻听,那一瞬间他清清楚楚的听见是憾生的声音,那是属于她的音质,他回头的瞬间心脏的血液似乎被放空了,有弹指间心脏停止了跳动,刹那过后血液又迅猛地回流,心脏猛地起搏,狂躁的跳动着似乎要从胸腔里冲出来。 佟夜辉僵硬的维持着回头的姿势,有片刻动不了身,然后他缓慢的转身,向着来路走去,不是很快的脚步,迟钝的机械的们甚至是恍惚的,慢慢的似跨越着艰难,但也就在片刻之后,他忽然越走越快,一步步迈出的步履中充满了急切的仓皇。 佟夜辉的心里似乎成了一个空洞,里卖弄蔓延着无限的哀凉,眼前的世界摇晃着模模糊糊的,那个背影他没有看清,但她知道只要让他再看一眼哪怕就是像刚才镜头的能再在他的眼前再回放一遍,那样他一定能认出来,那是憾生,他多么希望那就是憾生。 佟夜辉冲进游泳区,里面白晃晃一片人影,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吵闹,男人的呼喝欢呼汇成能冲破耳膜的嘈杂音量,佟夜辉觉得他的耳朵在“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心里充满焦急,头在剧烈的疼痛,沿着泳池走着一张张的面孔看过去,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健身房,干蒸房,休息大厅,影视厅甚至是卫生间佟夜辉都闯了进去,他几乎在整个洗浴中心的三楼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但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他再没看到,转了一圈之后,最后近乎绝望了,他又不觉的回到了方才擦身而过的走廊上,怔怔的看着那个失去北京的拐角发呆,失魂落魄的样子。 佟夜辉在厦门制药厂的厂长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状态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对劲,僵硬的立在走廊上,看着一个角落像丢了魂一样,厂长踌躇了一下还是上前出声问:“佟总,您怎么在这里?”厂长是个中年人,但他在30岁还不到的佟夜辉面前还是颇为忐忑。 佟夜辉被人一叫才恍惚着回神,面前是一张他熟悉的面孔,有片刻的时间他不知身在何处,呆愣良久才清明过来。 这个夏天,佟夜辉是第三次来厦门,一个多月前这边制药厂出场的一个批号的药品在医院过质检那一关出了问题,这是个大事,惊动了当地的卫生部,以前同一类型的药品被全部召回,药厂被吓冷停产改建,卫生部专员进驻厂里调查,佟夜辉一时搞的焦头烂额,他上下活动了一段时间,基本把事态平息了下来,今天专门在这里请的就是负责调查他这个厂的卫生部调查组,工厂能不能恢复生产就看今天这最后一下午了。 现在的佟夜辉其实心里充满了疲懒,他强打起精神问对面的人,“老郑,你怎么下来了?楼上都安排好了?” “您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我是看你刚才忽然不见了才说下来找找你。” 佟夜辉说话气息虚弱:“那好,我有点晕呼,先去歇会儿,你帮我到楼上说招呼着,有事你就处理吧。” “行,那你就去休息吧,那边完事了,我在告诉你一声。”老郑应着。 佟夜辉点点头,转身准备需休息厅,刚一回身,他又转了回来,拉着要走的老整一把问道:“老郑,你说就在这。”他指指周围:“就在这会看见已经死了的人吗?” 同业会觉得自己真是心里空的没着没落了,才会对老师的老郑问出这么荒诞的问题。 老郑也是被问得一愣,然后才犹犹豫豫的回到,“佟总,那个,这地方人气旺,怕是见不到,你怕是看错眼了。” 佟夜辉心里瞬间充满巨大的失落,他无力地朝老郑挥挥手,转身走了。 VIP休息室里,里面的灯光比走廊上还要昏暗,只在房顶的四周亮着一圈昏黄的暗灯,里面空间宽阔,每一排躺椅间留下的通道宽阔,墙上贴着壁纸,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这里休息的的躺椅比普通的休息大厅的要宽大一些,每个躺椅上都配备了一台电脑,显示器用架子架在椅子上方,可随意推拉,上网还是休息随你自便,这里环境安静,因为空间广阔,整个装修又都是采用的软包装,在里面交谈的声音传得不远。 刚才佟夜辉已经在VIP休息室里找了一遍,进来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没有抱着希望,他头疼欲裂,只想找个地方歇一歇,进门后,他随眼看见直对着大门的位置有一张空着的椅子,就走了过去,来到跟前他刚准备着坐下去,就在一抬眼的功夫,就是那么一眼,他就僵立住。 佟夜辉的正前方,就在他的眼前方不到一米处,他刚才苦苦寻找的那个背影正像一只猫一样,把背脊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态,蜷缩在那里睡的正熟。 那一刻,佟夜辉觉得自己站不住了。像是一个长久睡在深沉噩梦里的人,一路黑暗绝望,仿佛就是要烂在里面的时候,忽然梦境被打破了,清醒过来后浑身充斥着巨大的庆幸和脱力感,他扶着深厚的扶手眼睛不敢眨一下的看着眼前的人,缓慢僵直的坐了下去。 只一眼佟夜辉就认出了那是憾生,他没有看见她的脸,他也不用看她的脸,他就是知道,这个人是憾生,是活生生的憾生,憾生的身上骨骼皮肤,他曾经都触摸过,那曾经让他厌烦,腻味的手感,却在往后那悠长的岁月里被他无数次的翻来出回忆过,长年累月的积累那份手感渐渐融入他的血骨,不须记忆,那是埋葬在他身体里,心里最深处的触觉感官,憾生身上的每一处骨骼的形状,血肉的链接,都是佟夜辉最隐秘的记忆,他只要看一眼那熟悉的的骨骼结构就能让他知道,那是憾生。 佟夜辉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看着憾生,从头到脚,所有他能看见的位置,憾生的右脚小腿上有一块疤痕,那是被他的第一辆代步工具,一辆幸福牌摩托车的排气管烫的,憾生蜷着双腿,细细的腿肚子露在外面,那块疤痕还好好的呆在那里,佟夜辉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巨大的委屈,他想冲上去用力的抽打憾生,嘶吼着问她:“你去哪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也想用撕裂骨肉的力量把她抱进怀里,狠狠地吻进她的血脉里,然后他想失声痛哭,他也真的哭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傻傻的看着一个女人熟睡的背影,泪流满面,过往的看客头去好奇的目光,他们没有人会知道他心里正经受着怎样的大悲大喜。 第十九章(vip缺字) 那憾生是被叶权捏着鼻子醒过来的, 趁着在换衣间换衣服的功夫偷着溜 ,虽然 的偷跑也没耽误 叶权的风流,但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憾生睡的像猫 样,有些好气又好笑。 憾生被叶权弄醒, 有低血糖醒过来有不小的起床气,从躺椅上被叶权捏着鼻子拉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看着叶权有气,又懒得伸手打人,就坐那翻着白眼瞪他。叶权被他逗的哈哈直笑。 叶权堵在憾生的身前,两只手伸到 的头上 阵乱揉,憾生的 头短发立马被 弄得炸 毛。憾生不干 , 把掐上他作乱的右手臂,两个手指头捏着 皮肉使劲 拧,还不松手,叶权疼的“嗷”的叫 嗓子,他也不想真的跟憾生还手,只有弯着腰在那疼的跳脚。 正闹得热闹的时候,隔壁座位上的叶臻在烟灰缸里掐灭手里的烟头站起来,冲着两人道:“走 。”不大的声音,充满威严 打闹的两人立刻住手,憾生的眼里叶臻很酷,冒着星星眼就要追上去。叶权让开位置, 站起来,对面松树 般挺拔的坐着的 人直勾勾看着 的眼神在眼 那么大 个人杵在那里憾生不可能看不见,但心底的波澜微小,血脉里滚烫的暗流有瞬间的涌动,但翻不出上面厚厚的冰层,心脏微微跳乱在 个起搏之间,但也就是 样 ,倒也不是真正的波澜不兴只是没有 翻滚的力气和激情。 憾生低头套上拖鞋,走出去的时候脚下踉跄 下,叶权伸手扶 把。 “ 地毯的也太软 。”憾生淡淡的 句。叶权没有回 。也真真是地毯太软 ,也只是 样罢 。 从环岛公路回家的路上,街道空旷,路灯昏昏暗暗,已经是凌晨 ,叶权和憾生勾肩搭背的走在后面,前面是叶臻 个伟岸的背影,步履从容而沉稳。 叶权搭着憾生的肩膀,侧头在路灯下仔细的看看 的面孔,伸出手指戳戳 的脸 :“憾生, 怎么就不收拾 下自己,脸色蜡黄的,要成黄脸婆 ,要不 打扮打扮,给哥做媳妇算 。” 憾生 把拍掉叶权的手,朝他吼道:“滚,就 个花孔雀 辈子找不到媳妇。” 叶权被 巴掌拍开,嬉笑着往前几步窜到叶臻身边。 叶权在瞬间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低声对 脸雷打不动的叶臻 :“哥,后面有辆车跟着 们。” 叶臻步子稳健,淡淡的回:“不是冲着 们来的,是憾生。”叶权回头看 眼,憾生慢慢的走着,眼睛望着别处若有所思,后面的黑色轿车隔着不远的距离,速度不到十码,叶权觉得 跟踪的人有意思, 明显不是跟踪嘛, 是在窥视嘛,还是 么大刺刺的窥视。 车里的人是佟夜辉,刚才在洗浴中心的时候,他知道憾生看见他 ,但那那时的他仿佛沉浸在 个恍惚的梦里,他知道眼前的 切都是真实的,但身体却迟钝的就是反应不过来,憾生淡漠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他无法反应,他和憾生之间横陈着太多东西,情感也好,往事也好, 的堆积,最后在 身上他终于连 刚出狱时,那种能厚着脸皮凑上去的底气都失去 ,死亡的的憾生,让他跨越 心底本能的现实和虚伪,他对憾生终于从情感上遵从 本能。 种最真实的本能,让他流泪淌血的,心痛如刀绞般疼的失声的,又热血沸腾的,炙热狂烈的如要焚烧起来的感情的本能。 车子里的佟夜辉觉得自己像是 个偷窥狂,眼里的憾生让他迸发出 种炙热狂烈的甚至有 要癫狂的情绪,如此的刺激又是如此的陌生。 佟夜辉眼睛 眨不眨的盯着眼前那个走的漫不经心的背影,眼神贪婪的像个神经质的偏执狂,狭窄的小巷里车子再也开不进去,他把车子停在路边,下车跟着他们,前面的三人如毫无所觉,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 叶权又落后过来搭着憾生的肩膀走着,半个身子笼罩着 , 种保护的姿态,憾生抬头朝他轻轻的笑 下,叶权揉 揉 的头发什么也没 。 佟夜辉以 种仇恨的眼神盯着叶权的背影,憾生前面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保护者, 的家庭人丁单薄,自己又不善交际,哪怕在 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站出来为 过 句同情的话,就连 的母亲,在 儿的人生里也只是占据着 个旁观着位置, 或许爱着 个 儿,也或许是那份爱太深沉又或者是 太冷情, 看着 儿受苦受难,从没有伸出过手,在 的观念里或许是要 自己去醒悟去 解,虽是种残忍的冷漠,但也不能不 也是 种冷静的人生态度。 佟夜辉知道憾生不 样 ,从内到外都不 样 ,从20岁到28岁,八年的时间跨度,他给 的磨难,生生把憾生从里到外洗涤 遍,以前的憾生外表是强壮的,眼神是空白的,从情感到感知都是 个空白的人,而现在的憾生外表是羸弱的,内里却被他硬生生的塞进 太多的情绪,如果以前的憾生是块顽石,那么现在的憾生就是 株清晨的冷风下,被风吹弯 腰,枝叶上带着露珠的花朵,脉脉无语却惹人怜爱,佟夜辉不知道他更是怀念原来的那颗顽石还是更为眼前娇弱的花朵痛心。 寂静的窄巷里,前后四人的脚步声,不 的节奏,撞击着周围的建筑回荡着空旷的回音,昏暗的空间里,如与世隔绝般的幽静,佟夜辉如走在 个漫长的时间回廊里,眼里唯 专注的背影飘飘荡荡的那么的恍惚:憾生啊!让他如此心痛的憾生啊! 28岁的佟夜辉,被野心和欲望支配 整个少年,青年时期的佟夜辉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竟然能滋生出 么 种婉转,悲伤,胆怯以及疼痛的情感,而在很多年前他却从不会想到自己会有 么 的,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 颗冷硬的心, 们在年轻的时候心里会充满 无穷的激情和莽撞的力量,眼里的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整个浮华, 切血肉模糊的残酷都是弱肉强食的牺牲品, 们冷酷的认为 是自然的规律,不会怜惜,不会回头, 们不懂珍惜朋友之义,看不明白初恋情人婉转的泪水,体会不到老父老母殷殷期望的眼神, 们 路往前走, 路自私的索取, 路毫不怜惜的抛弃,却不知道被 们冷漠的抛弃在脑后的却是 们最珍贵的,甚至是心灵的最终归依之所。 佟夜辉在最初背叛憾生, 脚把 揣进监狱的时候没有回头,没有后悔,但是 们所处的世界,所有的事物都是在不断的变化的,不得不承认,人的气质和修养是可以在后 培养起来的,当 个人拥有 丰富的物质生活和得到足够受人尊重的权利后,人生站的高度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和观念也会发生质的变化, 就是为什么有些富豪会在功成名就后行大善之事,也有些年轻时独断专横的人到 老年却把最柔软的心奉献给 孙子是 个道理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佟夜辉记不太清是在憾生入狱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开始不断的想起 ,他记得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忽然闪现的某个镜头,每次都很短暂,但他有大把的时间,随着日久年深,不用人逼迫,也不用刻意去回想,那种某种 闪而过的情绪终于在他身体里扎根成 根让他疼痛的刺。直到某 他忽然意识到从很久之前他的无情,他的自私,他的背叛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把憾生和他的人生捆绑在 起,然后他感到 恐惧,他开始害怕憾生,他甚至到监狱里去看憾生 眼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看见落魄到极致的憾生,他恐惧看见在高强铁网后,隔着铁栏杆人生被践踏到极 的憾生。 佟夜辉对憾生害怕是源于他开始把 个人放在心上 的心疼,当他终于开始正视憾生,当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开始往 身上投注 丝感情开始,他意识到他亏欠 个人永远也弥补不 的人生,他开始对憾生既抵触又牵挂,矛盾到 极 ,直到憾生出狱后他依然是现实矛盾的,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和憾生走到 绝路,无论他多么想挽回,但曾经的他把事情做的太绝,他无论做什么他都可以预见得到他们今后的生活都将是 场灾难,因为憾生不会忘记,那样的背叛和损害也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忘记,于是他又 次彻底的自私 回,他再次驱逐 憾生, 次是阴差阳错的把 送上 死路。 对佟夜辉来 ,憾生的死亡带走和改变 他身上的太多的东西,别人看着他可能没有什么变化,但内里的空缺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不破不立就是 个意思,什么事物发展到 极致,反而那些恐惧,矛盾倒是放下 ,现在的佟夜辉宁愿在憾生面前弯下腰,哪怕不够再在 面前挖个坑自己站进去都行,只要 还能看自己 眼。 暗暗沉沉的 条回家的路上,越接近家门视线越昏暗,憾生家住的偏僻, 家门口几乎没有路灯。 叶权 直半搂抱着憾生,憾生很困倦靠在他身上几乎昏昏欲睡,挨到家门口,三人鱼贯进门,憾生习惯性的留在最后锁门户,门外昏昏暗暗的空间里 个人远远的站在那里,憾生隔着 道门目光投注过去,远远的看着,心里充满着疲惫, 轻轻的合上门,老旧的木门发出 阵“吱呀”声,伴随着 声微微的叹息单调,空旷而寂寞。 翌日起床依然是个大好的 气,吃过早饭叶权回房间抱着他的电脑工作,憾生楼上楼下的做卫生几次摸过他的房间,发现他时而神情专注,时而暴躁的在屋里抱着脑袋在屋里暴走,要不就嘴里念念有词很是滑稽,憾生也不打扰他,笑笑就去忙自己的。 楼下的叶臻在客厅里看报纸,处理公事消磨 上午的时间,憾生给他泡 杯自己特意买的新茶,时不时的还去给他续水,伺候的好好的。 快到正午的时候,太阳升到半空中,憾生给院子里晒得有些打蔫的花草浇水,叶权“咚咚”的从楼上跑下来朝着院子里的憾生撇着嘴 :“ 饿 。” 憾生扭头看他,叶权的神情也跟 正浇着的花 样蔫头耷脑的,知道他今 的工作应该进行的不顺利, 随手扔下手里的水管,跑去把水龙头关上,回身对他 :“行, 马上做饭去, 给 打下手行不?” 叶权炒菜不行,但做事很有条理,切菜切的仔仔细细,也不会大手大脚的把厨房弄的很脏乱,憾生用他用的很顺手,叶权显然是心情不太好,情绪低落不出声的做着事情,憾生也由着他,不打扰他,门口忽然传来三声叩门声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对望在 起,叶权的眼神忽然灵动起来,里面晶光闪闪,憾生抬手按向他的肩膀阻止他跃跃欲跑出去的身形,开口道:“ 去。” 老旧的老式木门,两扇对开的门板,中间甚至还带着门闩,随着“吱呀” 声,门外的大片阳光投射进来,门内门外的两个人隔着生与死,跨越 漫长的时间空间与 路艰难的历程终于再次正式的相见。 忽然投掷而下的阳光让憾生有片刻晕眩的感觉,门外的人熟悉的身材与面孔, 浑身蔓延着如山如水的沉静,血脉里翻滚着的那 热血被厚厚的盖着翻不起波澜, 甚至不用刻意的伪装,淡淡的笑着及其平静的口气 :“ 来 。”不是历经长久等待后的温婉的亲密,只是客气的问候,单纯的客气用语。 门外的佟夜辉把憾生身上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若真 起来他们在 世间怕是最 解彼此的人,佟夜辉知道憾生曾经用在他身上,那份不管不顾的感情怕是已经被他挥霍完 , 见到他心里没有波澜,心如死水来形容 怕是最恰当的, 份认知让他的心里泛起巨大的失落感。 在炫目的日光下佟夜辉温和的笑着:“憾生, 好。” 次他依然是带着心机和算计来见憾生的,只是算计的目的不再相同,他 次是为 得到 个人,所以所有的情绪都被他藏的好好的。 憾生也是微笑着 :“ 好,夜辉。要进来坐坐吗?”佟夜辉 头,憾生转身领他进门。憾生转身的瞬间,佟夜辉转头眨掉眼里瞬间涌出的泪水,多少年没有听过憾生叫他夜辉 ,他以为此生都没有在可能听见声音,恍然听见的那 瞬如心尖被微微的拨动,不是多疼痛,却酸涩委屈的让他忍不住落泪。 憾生走路的脚步轻微,宽大的T恤在 瘦弱的身体上飘荡,如此的虚幻,佟夜辉定定的注视着 的背影,不敢眨 下眼睛 他们穿过回廊里的阴影走进客厅里,客厅里叶臻还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他们进来的时候,他第 时间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 眼看见憾生身后的佟夜辉他的眉头瞬间皱成 个川字,目光沉沉露出思索的表情。 憾生走到叶臻面前, 会 不笑 ,看着叶臻认真的 :“大哥, 要用下客厅。” 叶臻皱眉盯着憾生,憾生目光平稳的回视他,片刻后叶臻似乎满意 ,他的眉头忽然松开,“啪”的 声合上膝头的电脑,起身淡淡的道:“ 们用吧, 上楼去。”叶臻径直走出客厅,与佟夜辉擦肩而过的时候,目光没有投注在他身上半分。 憾生把佟夜辉让到刚才叶臻坐的位置招呼他坐,看着他坐下,憾生 才转身准备给他倒杯水,茶几上摆放着那套茶具,憾生也没费力的再找水杯,随意的往地上盘腿 坐,开 开关就开始烧水。憾生埋头往茶碗里放着茶叶,随口淡淡的问道:“来厦门出差吗?还挺好的吧?” “啊,来出差的,也,还挺好。”佟夜辉后面回答的艰难。 他们谁也不提 年前的纠葛,如老朋友叙旧,憾生觉得 对着 人能做到的也只有 样 。 “憾生, 没有结婚。”佟夜辉忽然 憾生往茶碗里冲水的动作顿 下:“ 。” 也只是 样应 声,其实 都已经忘记 佟夜辉曾经跟 过他要结婚的事情 , 的心情没由来的比任何时候都沉静,把第 遍的洗茶水仔细的滤干净,再 次冲泡上开水,闷 会再把第二遍的茶水倒进小茶杯里,慢慢的推到佟夜辉面前:“喝吧,热 喝热茶其实解渴。”憾生心里明白 已经不再求着面前的人什么 ,所以 的心情再也没有患得患失的起伏 。 佟夜辉默默的喝 口茶,问憾生:“憾生, 呐?还好吗?” “挺好的, 妈给 留 些钱, 靠租房子过日子。”憾生低着头,觉得 样的对话让 疲惫, 甚至不想抬头看对面的人。的 “ ,那挺好。”佟夜辉应着。对话进行到 里似乎要再进行下去变得艰难起来,两人尴尬的沉默着。 “憾生,出来做饭!”窗外叶权 声无理的大喊打破 份尴尬,憾生起身对佟夜辉 :“ 慢坐, 去有 事。” 不等佟夜辉回答,憾生匆匆走出客厅,客厅外面的回廊上,叶权手里拿着把菜刀,刀锋明晃晃的闪着, 家伙笑的 口白牙露在外面,把菜刀王憾生面前 递,神情亢奋的道:“要用 个吗?” 憾生严重的怀疑叶权是知道 些什么事情的, 把夺过叶权手里的菜刀,进 厨房再没出来。从某种程度上来 ,憾生其实是个很随性的人,如今的 应付着佟夜辉觉得疲惫所以不想再去应付他 。 直到吃午饭佟夜辉都 直待在客厅里,没人去招呼他,很明显的被冷落着,他也不出来告辞。 午饭在回廊上摆开,叶臻下楼来吃饭,出乎意料的,他路过客厅门口的时候忽然探身对里面的佟夜辉招呼:“佟先生可要 起用个便饭?”赖在客厅中的佟夜辉被人叫出姓氏,微微 愣,但随后马上就欣然应邀 。 是 顿沉闷的午餐,没有人 话,整个用餐过程叶权 直用鼻孔对着佟夜辉,憾生难得的胃口不好。 饭后,叶权去洗碗,憾生是 再招呼佟夜辉的心思都没有 , 看佟夜辉还赖着不走,而自己也真的不会文明的赶人,只有眼不见为净,丢下还坐在饭桌前的叶臻和佟夜辉两人上楼拖席子晒太阳,睡午觉去 。 憾生没打个招呼,任性的走掉,两个留在原地的 人 直目送着 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叶臻先回过眼神看向佟夜辉 :“佟先生可否有兴趣聊 聊?”佟夜辉的目光闪烁 下,两个都是世故的 人,不需太多的语言就能感知对方的目的,佟夜辉 头。 叶臻和佟夜辉的谈话进行 半个小时,再从客厅里走出来的他,目光暗沉坚定,状态明显比刚才进门时多 几分底气。他在客厅门口的回廊上站 片刻,目光在院子中巡视 圈,最后循着声音,走上 二楼。 二楼憾生和叶权并肩躺在竹席上,憾生手里举着小 ,慢声念着,叶权拉着 的 只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他非 吃午饭的时候胀气 ,死赖着让憾生给他揉肚子,憾生懒得跟他拧巴, 边念着小 , 边敷衍的在他肚子上随手转圈圈。 佟夜辉的脚步极轻,他走上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 样 番景象,他定定的看 会,然后出声 :“憾生, 要走 。” 躺着的两人忽然被他的声音打断,憾生有 受惊的翻身站起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回 他 句:“啊, 要走 。” “嗯。”佟夜辉 头,他站着没动,盼着憾生能送送他。 憾生顾着最基本的礼貌刚想张嘴,却不想被叶权狠狠的拉 把打断 ,叶权借着拉憾生的 把力气站起来,吊儿郎当的朝佟夜辉 :“啊, 要走啦,那 好走,不送 啊。” 佟夜辉暗沉的目光注视 叶权片刻,最后转向憾生道:“ 先走 ,憾生。” 憾生被叶权挡住 半个身子, 朝着他的方向 头 :“那 好走。”佟夜辉不再 什么转身下 楼。 佟夜辉的背影穿过 楼的回廊,后背挺拔的像 座山,他走下回廊的台阶回头往楼上望,对上憾生静默如深潭的眼神,两个隔着无法跨越的世事的人,他们近在咫尺却有如隔着千山万水,太多应该是翻涌激烈的情感,却因走到 极致反而平静而深沉。 第二十章 憾生的午觉被脚心处的一阵瘙痒弄醒,她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发现是屁股在舔她的脚。 憾生一把搂过屁股坐起身,四处看了看,日光已经西斜,叶权正背对着她坐在一张凳子上。 叶权面朝着楼下的院子,手肘撑在栏杆上,手掌托着下巴,眼神还在朦胧着,憾生抱着屁股,拖了把椅子往他旁边一坐,眼睛也看着楼下问道:“什么情况?” 叶权打了个哈欠回的无精打采的:“熟男熟女,**了。” 楼下阵阵低语轻笑,断断续续的若有似无的传过来,朦胧而暧昧,憾生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去,客厅对着院子的窗户里,美丽的莎莎姐低眉浅笑,坐在沙发的一首身体前倾,极有风情的姿态,而她身边的叶臻也是个懒散的坐姿,一向威严严肃的面孔竟然也挂着笑容。熟透的了俊男美女,眉宇眼梢间流传着的诱惑,窗棱把他们框成一幅很有韵味的画面。 “唉!”憾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垂下眼皮,不知道为啥叶臻脸上的笑容她看着怎么那么淫i荡呐,她有种幻相破灭的感觉,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晚上莎莎顺理成章的留下来用晚饭,然后饭后不久就和叶臻一起消失了,憾生和叶权心照不宣的各自不言,依然带着屁股出门散步,没有叶臻在,屁股又开始耍赖,憾生威逼利诱让它多走两步,叶权跳着脚要踹它,来去一路闹的轰轰烈烈,日子仍然热闹的进行着。 第二日傍晚,莎莎又打扮的风情万种的上门,这一屋子的人都知道她是来干啥的,没人把她当外人,晚饭后莎莎提出去市区过夜生活,叶臻一句半命令式的语气;“你们都去。”就把叶权,憾生还有屁股都带上了。 四人一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入夜时分进入了厦门市最热闹的酒吧,莎莎带路去的演艺吧门庭若市,他们去的时候里面还没正式开演,包厢卡座就几乎已经满座了。 憾生他们的包厢在二楼,正对着舞台,视野极佳,憾生是在出狱后第一次接触这种场所,看哪都新鲜,感觉和多年前她在B城接触过的卡拉OK,小酒吧之流的这种娱乐文化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叶臻,叶权还有莎莎都是这种场合的常客,进了包厢点酒,要吃的,神态自然,和他们比起来,憾生抱着屁股一路东看西看的眼里满是好奇,穿着又朴素像个乖宝宝。 屁股新到一个环境,跟它主人一样好奇,就是碍着叶臻在不敢撒野,坐在憾生的怀里,小眯眼四处看着,蓄势待发。 进了包厢四人就分成两边,莎莎就和叶臻凑在一处,两人几乎挨在一起,中间留了那么一点暧昧的距离,小声的低言细语着,奸i情四溢,憾生和叶权和他们隔开半个沙发,吃着果盘,自成一国装看不见。屁股也从憾生的身上溜了下去,胖狗在屋角和沙发旁边各挤了一点尿液,动物的本能,宣告这是它的地盘,包厢里的四个文明人统统对它这种傻帽的行为装没看见,其实他们报的都是一个心思,如果招来服务生会很丢人。 节目一开演,憾生和叶权就移架去了包厢外面的走廊上,两人趴在栏杆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往下看,视线更好,就是两人堵在那里把包厢里的视野挡了个结实,不过那两人显然也不是来看表演的。 憾生趴在栏杆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下面一个穿的像骇客帝国一样的帅哥正在表演激光曼舞,周围一片暗黑,只有舞台中央射出的一束笔直的光束,帅哥操纵着光束变幻出各种形状,很有点科幻,炫目的感觉,很酷,憾生扭头看叶权:“那人好帅啊。 叶权的眼神望着下面飘荡,哼着鼻子不屑的说:“能帅过哥吗?”憾生决定无视他。 开场节目演完,周围的灯光又恢复明亮,主持人上场插科打诨几句后请上来一个男歌手,据介绍此歌手在某个央视主办的某个歌手大赛中获得了某个奖项,来人是个一身蒙古族装扮的大汉,上台就飚了一个高音,把憾生的耳朵震了一下。 憾生对这个不感兴趣,转头去找叶权,却发现身边没人了,她勾着脖子望楼下看,果然在舞台下面的一张卡座上看见了叶权笑的欢快的脸,那卡座上围坐着一圈女人,他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这才一转眼的功夫,憾生忽然感觉到寂寞,她转身无聊的回了包厢,身后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她却满是寂寥 包厢里叶臻和莎莎依然暧暧昧昧的,憾生抓过还在撒欢的胖狗,抱在怀里支着下巴,没精打采的望着下面的舞台。叶臻的眼神往她的方向投注了片刻,转过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后,叶臻再次看向憾生忽然开口说:“憾生,帮我去买包烟行吗?那种白色软包装的七星,这里面没有卖,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应该有。” “哦。”憾生应着起身,她严重的怀疑叶臻是要支开她,自己觉得这点眼力劲还是应该自觉的,她把胖狗放在地上就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憾生出门过马路买了烟,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她觉得自己应该知趣点,给那两人多留点时间。 憾生拿着烟无聊的蹲在酒吧门口的马路牙子上,身边一个垃圾桶,她望着车来来车往的马路发呆,有那么一会后,忽然鼻子里传来一股恶臭,她一扭头发现一个乞丐正在翻垃圾箱,翻转过来稀烂的垃圾忽然重新暴露在空气里,一群苍蝇“嗡”的一声腾空而起,憾生差点被熏了个跟头,她站起来,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走回了酒吧里。 酒吧进门一条长长的走廊昏昏暗暗的,墙壁的角落里投射出红红的暗光,不知采用的是什么装修材料,里面大堂的音乐声传到这里低低,闷闷的,走廊中间靠墙的位置,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脉脉的目光投注在憾生身上,憾生慢悠悠的走过去停在他面前。佟夜辉的五官在灯光下有些模糊:“憾生。”他出声叫她,专注的神情低缓而认真的口气。 憾生低头摸摸额角,在她的记忆里佟夜辉从来没有用过这么认真的口气叫她的名字,以前无论她为他做过什么,哪怕就是一年前她出狱,他们短短的纠缠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用真心面对过她,哪怕只是一秒。只是一个称呼,一种语气,憾生就能感知到佟夜辉的很多东西,她有点疲惫有点恍惚,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憾生退到佟夜辉对面的墙壁上靠着,和他隔着半个走廊说道:“你好啊,夜辉,真巧哈。”从那天在洗浴中心预见佟夜辉后,憾生就有种预感:她和佟夜辉在她未来的生命里还会有段纠缠。这种认知让她感觉很疲惫,但也不想就这么躲开,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心理。 佟夜辉的笑容有些虚弱的恍惚:“是挺巧的,我在这里应酬客户,刚才正好看见你在走廊上。” “哦。”憾生不感兴趣的应道。 两人维持了片刻的沉默,憾生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对面佟夜辉的脸,目光坦荡里带着一些些讥娱,佟夜辉在她的眼神下有点无所遁形的难堪,一时打好的腹稿全乱了 憾生见他不说话,懒懒散散的站直身子说道:“那行,估计你也挺忙的,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憾生往前走几乎要错身而过的时候,佟夜辉伸手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臂,憾生似乎也不意外,她转头朝他笑笑:“怎么?还有事?” 佟夜辉端正的五官,格外的深沉:“憾生,让我回去吧。” 憾生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她定定的看了佟夜辉片刻问道:“夜辉,你要回哪里去啊?”淡淡的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惆怅的心情。 佟夜辉抬起另外一只手臂,难受的想要去触摸憾生的脸,他心里很疼,他想要把憾生拥进怀里,他想占有她,想告诉她他很疼,只有把她紧紧的抱紧怀里才能缓解这种疼痛,但是憾生把脸偏到一边,他只有颓然的放下了手臂:“憾生,让我回到你身边吧,我难受。”佟夜辉知道憾生是应该知道他疼痛的,他难受的几乎要弯腰去按住心脏。 憾生挣脱佟夜辉的手,另一只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然后又回到刚才的位置靠着墙壁,低头不紧不慢的撕开手里的烟盒,拿出一颗烟点燃,她抽烟的姿态娴熟,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在她面孔前袅袅散开,很久以后憾生轻轻慢慢的说:“夜辉,我坐牢的五年你在干什么?”佟夜辉如遇雷击僵硬在原地。 憾生拿烟的手垂下身侧,在看不见的阴影里剧烈的颤抖,没有人知道她自己的这句话一出口,她的身体里忽然如冰雪燎原一样刮起了飓风,风吹到的地方,血液,皮肤,肌肉骨骼“咔咔”作响,立时冰冻僵硬,她甚至能听见血液结成冰渣的“嚓嚓”声,磨砺着她的耳膜,刺激着她是心脏,一股股寒气直冲头顶。 憾生扔掉手里燃烧过半的烟头,缓缓的从佟夜辉身边走过,这会佟夜辉再没有勇气伸手去拉她,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一点是能翻检出来的往事,今时今日的佟夜辉憾生随便一句话就能击垮他。 憾生往前走着,她冷的受不了,牙齿在磕碰着打颤,心理的一些情绪激烈了会直接反映到身体上,他们其实谁都不好过,可是为什么还要继续呐,自己为什么就非要这么难受呐,憾生恍恍惚惚的想着。 第二十一章 憾生回到包厢里,莫不吭声的把烟交给叶臻,自己就坐到一边,看见桌子上的酒,伸手拿过来就灌了两口,鲜红的酒液没喝出什么滋味来,倒是觉得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沿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不一会身上也滋生出一阵阵暖意来,憾生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又多喝了几口,旁边的叶臻和莎莎都看在眼里,两人对望过一眼,但都没有说话。 叶权在楼下勾搭完小姑娘再上楼的时候,演出已接近尾声,包厢里,憾生抱着屁股,脸上白白的,眼神有点恍惚,但在昏暗的灯光下不是很明显。 叶臻看到叶权回来就招呼着们准备回家了,他们来的时候叶臻特意叫了公司里的一辆车来接他们,但到了市区他就把司机打发走了。 一行人出了酒吧站在门口,叶臻要去停车场取车,走的时候特意回头叫了叶权:“叶权,你跟着我去。”叶权对他哥向来是服从习惯了的,没有想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直到他坐上车,看见莎莎抱着屁股跟在他们后面也上来后才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叶臻缓缓地把车直接从停车场开出,根本没有往憾生所在的方向转方向盘直接开上了大马路,叶权一时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看向酒吧的大门口,正好被他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蹲在门口的憾生面前,憾生拉开后面的车门就坐了进去。 叶权回头看向前方的叶臻不敢置信的口气:“哥?你在干什么?” 他、叶臻看向前面的路面,路灯的阴影下,他面孔平静。 叶权突然像疯了一样去掰门锁,在手还没使上劲的瞬间,一阵“咔咔”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响起,车子的自动门锁全部升了起来。 叶权朝着前面的叶臻大吼:“叶臻!你马上给我把门开开,马上!” 叶臻稳定的打了方向盘,把车子停在了马路边,他回身看向叶权冷淡的口气问:“叶权,你喝醉了吗?” 叶权狠命的握着自己的拳头,眼里要喷出火来:“没有”他压抑着愤怒回答道。 “那好,我问你,你对憾生是什么感情?”叶臻轻轻淡淡的对叶权说:“只要你现在能肯定的跟我说,你对她的感情是可以把她娶回家,有安安稳稳的跟她共度余生的勇气,只要你现在哪怕就是这一刻能让我看出你具备了这样的勇气,我立刻就去把她追回来。” 叶权不具备叶臻的气度,他的身体里充斥着愤怒的情绪,但是在极不稳定的情绪下他还是不自觉的避开了叶臻的目光,他确实不具备那种勇气,他对憾生很多时候他看着她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心疼的情绪,憾生是在他生命中少有能牵动他感情的人,但比之爱情对他来说又少了那份激情,而憾生的内心他也直觉的感觉到自己是不能真正碰触到的。 叶权被叶臻的问话弄得心里更加的混乱,他看着车窗前方的路面有片刻沉默的思考,叶臻在前方安静的等着他。 “你把她卖给了那个姓佟的了是吧?”片刻后叶权转回目光定定的看着叶臻问他。 叶臻直视着叶权的眼睛:“叶权,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从那天佟夜辉找到憾生家里的那一刻就已经证明,他们之间从来就插不进去别人的。”他点到即止的说完,再不多言转身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车子缓缓的启动,很快融入了庞大的车流中,车内的叶权扭头看着窗外,皱着眉叶臻的话让他心绪更加纠结着解不开,前面的莎莎一直默不吭声,手掌轻抚着屁股肥嘟嘟的身躯,嘴角含着一个寂寞的笑容。 憾生是在坐上车后才发现自己上错车的,但她看清前面驾驶座上的是佟夜辉后反而心定了,她其实已经喝醉了,出了酒吧门被风一吹就想吐,她赶紧蹲下身想缓解一下不断往上翻涌的胃液,他们一行人走得只剩下她自己也没注意,等到她前面开来一辆车,她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叶权他们,直接就开了车门上车了。 憾生浑身软绵绵的,酒精的作用让她的神经末梢反应迟钝,她要笑不笑的从后视镜里看着佟夜辉道:“夜辉。我上错车了,你就把我在路边放下吧。” 佟夜辉绷着嘴角,面孔是深沉的严肃,一声不吭的看着前方的路面,黯沉的目光,眉宇间压抑则某种危险的情绪。 憾生久等他的回话,忽然就扯开嘴笑了,她几乎是瘫靠在座椅上痴笑出声:“夜辉,你这要是带我去哪啊?” 这会佟夜辉终于回答了她:“憾生,我需要和你谈谈。” 憾生听见了他的回答,身子歪斜着把头抵在了身旁的车窗上,没有神采的眼睛看着窗外的光影流动,她几乎是用呐呐自语的音量轻声说出一句话:“你需要?”说完她嘴角牵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闭上眼睛,再不说话似乎就那么睡了过去。 佟夜辉把憾生带进厦门的一家五星级宾馆,他在厦门出差的期间就一直住在这里,在宾馆门口停下车,他谢绝了门童给憾生开门,自己下车走到后面,小心的拉开憾生靠着的车门,憾生的身子顺着车门的打开歪了出来,佟夜辉赶紧伸手接住她,她是真的睡着了。 佟夜辉是把憾生一路背着上楼的,一路穿过大堂,进入电梯,招来很多目光,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他会觉得很丢人,可这会把憾生背在身上鼻子却一阵阵发酸。 进了房间佟夜辉小心的把憾生放在床上,憾生保持着从她肩上歪倒在床上的姿势,侧着身子,额头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睡得安静一脸平和。佟夜辉看着她,珍惜的从头到脚的慢慢的一点点的看 憾生还是那个憾生,只是身上少了几十斤的肉,六年的时间,佟夜辉走过了漫长的心境变化,看着憾生睡得安稳的脸,他忽然生出了莫大的委屈,他弯腰给憾生脱了鞋,然后抱起她把他放在了枕头上,最后他自己也脱了鞋上i床小心的在她身边躺下,伸出一只手臂,把她轻轻地搂在怀里,然后他把头埋进憾生的胸口里终于呜咽着哭出了声。 憾生再睡梦里,被“呜呜”的哭声吵得心烦,她似睡非睡,意识里知道是谁在哭,但是只感到烦躁,胸口湿呼呼的难受,她伸手不耐烦的要推开埋在她胸口的脑袋。 佟夜辉被憾生推得往后仰了一下,等憾生收了收他抬头看她的脸,发现憾生依然闭着眼睛,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两腮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嘴唇嫣红,佟夜辉忽然就不管不顾的凶狠的亲吻了上去。 憾生在睡梦中被疼醒:“滚。” 她发现自己的处境后,扭开脸,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憾生。” 佟夜辉整个身体罩在憾生的上面, 专注的看着她,沙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埋头又向她的脖子亲去。 憾生聚起一股狠劲狠狠地一脚踹在佟夜辉的跨部,佟夜辉没有防备被踢下了床,但下一秒他又紧接着扑了回来,他熬红着眼睛把憾生按在身下,泛起她的T恤,顾不得去解她身后的胸衣扣子,直接把她的胸衣推到胸口处,俯身凶狠的把她的一个乳*头含进嘴里,手在另一边大力地揉捏着,他根本不管身下憾生的反应,其实他也管不过来了,喊声白净净的身子在他面前暴露的越多,他越是癫狂,现在的他几乎是为了性而性,他有一种极大的不安全感只有通过进入憾生的身体才能得到缓解。男人是欲望的动物,他们有时候行为会受到欲*望的支配,他们会把性当做占有一个女性的手段,也会用性来寻求一种安全感。 憾生觉得身上疼,眼前发花,精神屈辱,她恨着佟夜辉伸手抓他的头发,挠他的脸,身体能动的地方都反抗者扭曲着,脑袋撞着后面的枕头“呜呜”的叫。 佟夜辉下了狠劲按着她,他现在是昏了头了,那一年漫长的日子太让他绝望了,他压抑的痛苦只有憾生才能给他缓解,但是憾生不愿意,他只能强迫她。 两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手上撕打的再激烈,嘴里都不漏半点声音,激烈的肢体纠缠着,憾生也红了眼睛愤怒,凶狠的像只小兽,而佟夜辉的眼神也同样不像个人类。 佟夜辉脱去憾生的热裤,憾生腾出手来不停地使劲扇他耳光,佟夜辉手上不停,让她打,终于连拉带扯的扒下憾生的裤子后,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受伤的眼神,憾生瞪着他使劲全力一巴掌扇过去,指甲在他的脸上划出几道血口,佟夜辉没躲,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硬受了这一巴掌,然后直起身压着憾生的两条腿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佟夜辉解开皮带,褪下裤子,男人那丑陋的,怒张的东西直挺挺的出现在憾生眼前,憾生被怒气和屈辱冲击的有快晕过去的感觉,眼角晃眼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烟灰缸,她想也没想,伸手抓在手里下了最大的力气就往佟夜辉头上砸去。 一声闷闷的响声,喊声感觉到手里的冲击,佟夜辉抬起头暗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发迹流向他的眼角,最后在他半边面孔上流成一条血线,他殷红的眼睛里蔓延着一片哀伤,手下却坚定的分开憾生的双腿,俯身埋了进去:“我以为你死了。”他带着哭腔的叫喊,坚定执着的奋勇直前,憾生一阵剧痛,放弃的闭上了眼睛。 整个过程中憾生很痛苦,她的甬道干涩,每一次摩擦对她来说都是痛苦的折磨,最后下身一片湿热,剧痛不断的蔓延,她知道自己怕是流血,而佟夜辉大概也没有多舒服,一边哭一边做,到最后射、精的那一刻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哭吼,终于把一只压在心里的委屈,不安,绝望都发泄了出来。 佟夜辉最后是昏倒在了憾生的身上,憾生身上到处是血迹,半张床铺他的鲜血,很惨烈的场面。 憾生一度身体麻木的没有知觉,死寂的目光一直瞪着窗外,直到天色发白她推开身上的佟夜辉,下地,镇静的穿好衣服,一切都惨烈的乱七八糟,看着这一幕的憾生忽然觉得她和佟夜辉之间生命轨迹就像两条乱了的线,各自用力的时机不对,最后纠缠着乱成了一团,解不开,却也不能扯断,硬生的扯断了,两条线也就都完了。 憾生的心境凄惶而疲惫,不想再看,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清晨海岛上的空气带着寒意,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清亮的晨光里,小岛已经苏醒,大街小巷里充斥着人生,车铃声,嘈嘈杂杂的流转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憾生漫步在回家的街头,缓慢的脚步,疲惫的眼神,闷沉的心情。走到高处,她感应般的回头,远处海平面上一轮鲜红的日出正徐徐的升起,鲜红的色彩,浓墨重彩的抛洒下来,周围的云彩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绚烂到极致的色彩如某种发展到了极致的无处宣泄的情绪,红艳艳的涂满整个胸腔,她终于耗尽半生的精力,掏空了整个人生,把自己毁到了极致,然后也终于在那个男人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孤身而立的憾生面朝着大海,朝阳,迎风而立,单薄的身形,空旷无依的内心,她损害的太厉害,心里除了苍凉和疲惫不剩下什么了,她付出的太早太多已经被掏空了。 拖沓着脚步,憾生慢慢走回自己的房子,到了门口她隔着点距离默默看着自己院墙片刻,静默的面孔,暗沉的眼神。 憾生拿钥匙开门,木门忽然从里面猛的拉开。 “憾生。”叶权担忧的语气,焦躁的面孔,眼睛熬出血丝的面孔忽然在憾生面前放大。 憾生隔着极近的距离和他短暂的对视后,从他身边低头绕过走进门内。 叶权心虚气弱的跟在憾生身后:“憾生,憾生。”他只会叫她的名字,别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到憾生的房门口,一直走在前面默不吭声的憾生忽然刹住脚,转身:“我一晚上没睡,现在要补觉,不许来吵我,吵我者死知道吗?”憾生瞪着眼睛,凶狠的警告。 “啊?啊。”叶权讷讷的应了两声,收声了,憾生进门回身关上房门再没声息。 在憾生的房门前僵立良久,叶权忽然猛的转身大踏步的走向叶臻的房间,他没有敲门,用力一把对开面前的木门,房门撞击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后又弹了回去。 叶权一手支着房门,瞪着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叶臻阴沉的问:“你把憾生卖了什么?” 在叶权推门的那一刻叶臻走动的动作有短暂的停顿,随后他根本无视叶权的愤怒,走到床边,慢条斯理的解开睡袍准备换衣服:“国内的很多行业,如能源和重点的建设项目,不是有资金就能进入的,我需要有能帮我打通关系的人。”叶臻的语调的冷漠,没有抬头看叶权一眼。 叶权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的哥哥,嘶哑着嗓子对他说:“哥,憾生她很可怜。” 叶臻抬头淡漠的扫了叶权一眼,什么也没说,低头扣着衬衫的扣子。 叶权终于摔门而去,良久后叶臻发出一声低微的叹息,失望的气息。 的睡着,蒙着被子缩在黑暗里,有人推门进来,轻柔的脚步声,床铺塌陷下去一边,头上的被子被拉开,憾生抬眼看着上方的莎莎,清清明明的一双眼。 莎莎靠过去,倚在床头一手拨弄着憾生额前的头发:“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我们回去后就没有看见你。打过你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莎莎说话的语调轻轻柔柔的,憾生弓着身体望着对面的墙壁,眼神空白。 憾生不说话,莎莎也不催促,一点点的拨弄着她的头发,房间里凝结着闷闷的寂静,很久以后,憾生才沙哑着嗓子,用一种麻木粗糙的腔调说道:“昨晚碰见了一个以前认识的人,所以跟他走了。” 莎莎低低的笑出声:“以前的情人吗?做了吗?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惨烈的?” 憾生翻了个身背对着莎莎不耐的口气:“是啊,做了,下面流血了,肚子疼的很。” 莎莎伸手要摸憾生后脑的手停在半空:“肚子疼?流血了?” 憾生把脸闷在被子里“嗯”了一声。 片刻后莎莎站了起来说:“我去给你买药去,你好好躺着不要起来。”憾生没有应她,莎莎走出去的脚步比来时的多了一份匆忙,直到关门声响起憾生才抬起头,默默的看着房门的方向,凝视良久。 莎莎回来的很快,手里提了一袋子口服的妇科消炎药和栓剂,憾生被她催促着乖乖的到浴室里上了药,出来又被喂下去几颗药丸,等折腾完了她又窝回了床上,懒懒的看着莎莎不想说话。 莎莎收拾完也回到床上,她还像刚才一样坐在憾生的身边,用轻缓的口气问她道:“你有很严重的妇科病,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 憾生似乎很逃避这个问题,她又翻过身去,明摆着不想回答莎莎的问题。 莎莎的话语中没有谴责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忧伤:“憾生,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憾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母亲在这里,她会是什么心情吗?” 耳边传来一声莎莎的叹息,憾生盯着前方的墙壁不自觉的想着:如果她妈真的在这里是会对她默然不理呐,还是会暴怒的压着她去医院。她恍恍惚惚的想象不出个具体的画面,翻了个身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呆呆出神,莎莎什么时候出去的她没有注意。 憾生在床上养了一天,第二天下地出门,对于她那一晚的失踪,她没有提,叶权两兄弟也沉默,日子还是如常的继续,只是从那天起憾生伺候叶氏两兄弟不在那么上心,接下来的三天里,憾生每日的三餐凭她的心情有一顿没一顿的做着,而叶权也隐隐在躲着她,他吃了饭就躲回房间里,中午的晒太阳午休,晚上的散步他也再不张罗了。 ,憾生在房门口晒太阳,看小说,叶权吃了中饭就躲回了房间,憾生望着他的房门寂寞的笑了笑,一把扯过胖狗抱在怀里把眼睛埋进了小说里。 晚上憾生又没有做晚饭,叶臻叶权两兄弟下楼来找不到饭吃,憾生也正好一觉睡醒下了楼,三人聚在楼下的走廊里颇有大眼瞪小眼的意思。这是个有点怪异的场面,憾生的本质来说不是个厉害的人,她只是随性,忽然就对照顾叶家两兄弟的生活起居失去了兴趣,但让人家没饭吃,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而叶臻是个有脾气的人,他被人伺候惯了,但憾生不是他家的佣人,他也无从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意。 三人僵在那里,最后还是叶臻这个场面人自己放下架子圆了场,他看看厨房又转头看着憾生随意的说:“要不就出去吃吧。” 憾生晶亮的眼睛望向叶臻:“出去吃?” 叶臻回望着她:“是啊,出去吃,不走远,前街的小饭店就有吃的。” 两人的眼神在一问一答之间交换着信息,最后憾生微微笑了下:“行啊,那就走吧。”无所谓的眼神和姿态。 三人前后走着来到前街的小饭店,这家饭店很小,但口味很好在这里已经做出口碑来了,他们来的时候,里面已经爆满,饭店的老板在外面人行道旁又支了几张桌子,三人也没讲究很多,随便选了一张桌子坐下。 等上菜的功夫,他们这桌又加进了一个人,来的人是莎莎,莎莎的到来憾生和叶权没觉得多惊讶,他们在路上就听见叶臻打电话了。 莎莎的加入让他们之间沉闷的气氛稍稍活跃了一些,正值夏天,临近夜晚,炎热温度已经消退不少,微微的海风吹着,其实是很惬意的环境。 莎莎陪着叶臻吃着东西喝啤酒,聊着闲话,依然是亲密的态度但各自保持着姿态,莎莎微笑时眼角有着浅浅的皱纹,她的坐姿永远是腰身笔直身体前倾,岁月沉淀的风情更是美丽。叶臻靠在椅背里,随意的坐姿,散发着不一般的气势,微微侧着头,听着莎莎的低语,偶尔也适当的回上几句,嘴角虚浮的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是两个精彩的人物,他们坐在那里就是一个故事,憾生毫无坐像的缩在椅子里歪头看着他们。 他们都没有怎么吃东西,享受惬意的海风和这种散漫随意的气氛到成了他们的主要目的,后来天黑下来的时候,路灯亮起,晕黄的灯光洒在他们的周围,更让人心里生出了几分慵懒,憾生转头去看叶权,发现他正拿着一瓶啤酒,独自喝着,目光投向远处的大海,出着神,眼神有几分悠远。 憾生沉默的看了叶权一会忽然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啤酒瓶,就着瓶口大大的喝了一口,叶权转头愣愣的看着她,憾生抹了一把嘴角流下的酒液问他:“你为什么不理我?” 叶权躲避着憾生的目光,他垂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闷闷的说:“没有。” 憾生看着叶权忽然就笑了,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叶权在本质上其实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有着高傲的性格却有着一颗赤子般的善良的心,她其实没有和他计较,但他却别扭着,憾生又灌了一口酒,嘟囔着小声说:“笨蛋,叶权。” 叶权抬头憾生撅着嘴笑他,故意做出的娇憨的表情,叶权的脸忽然红了一下,他好像第一次发现憾生其实张的挺好看的。 叶权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惊慌,他掩饰一般的急慌慌的伸手到桌子上去够啤酒,带翻了一旁的另外一只酒瓶,一阵哗啦的杯盘撞击之声,他的动作随之慌乱,莽撞的像个愣头的少年,憾生在一旁“哈哈”的大笑出声。 叶权窘迫的回头,恼羞成怒的低吼:“笑屁啊。”憾生更是笑得大声,两人之间的那份隔阂算是过去了。 后来憾生和叶权喝了不少啤酒,最后尿急起来去上厕所,从饭店的卫生间出来,穿过热闹的前厅,出了大门,一个人直挺挺的堵在憾生的面前,把她的前路挡严严实实。 路灯下的佟夜辉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脸色是一种病态虚弱的苍白,看见佟夜辉出现在面前憾生没觉得一点意外,她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佟夜辉似乎张嘴要说什么,在那之前憾生阻止了他,她把一只手伸到佟夜辉的手里握住他说:“跟我来。” 憾生把佟夜辉带到马路边的路灯下,和饭店外面的食客离开了一段距离,两人站定后,憾生转身淡淡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佟夜辉觉得在憾生面前他什么都没有了,自尊,骄傲,镇定,气魄他全都拿不出来在她面前,他在她面前永远失去了挥洒自如让他骄傲的口才。 佟夜辉难堪的沉默着,憾生静静的看着他,不带着什么情绪,耐心的等他开口。 良久后佟夜辉终于嗫嚅着说:“憾生,那天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以为你死了,一年前你本来要坐的那般要飞往加拿大的飞机在海上失事了,我以为,以为你死了,我,我亲手给你立了一个衣冠墓,把你关在了一个空坟里,我真的以为你死了,你死了。”他磕磕巴巴的近乎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说道最后他的语调艰难,不断的重复着你死了这几个字,眼角泛着泪光,没人知道他在这一年里失去了什么改变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有了死意却要麻木的活着的痛苦,他的世界在曾经知道憾生死亡的那一刻被颠覆了,如果不要自尊,骄傲能让他靠近面前的人的话,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憾生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静静的听着,从头至尾的目光冷漠,等佟夜辉住口以后,她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那又怎么样呐?我死着活着跟你有什么关系?” 佟夜辉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要老了,一种力量压迫的他要弯下腰去,他的脊梁再也挺不直了,憾生冷漠的眼神,淡漠的口气说:“我死我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佟夜辉在再遇憾生后一直坚定的认为她是还爱着他的,他曾经有多怕她就有多了解她,即使是冷漠的憾生,他也能感觉到她身体里那一生只为他流淌的感情,但是这一刻他第一次正视了这样一个问题:憾生能不能再回到他的生活里,他们还能不能在一起,其实和憾生还爱不爱着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他把一个人损害的太厉害了,即使她还爱着但也不想要了。 憾生不要他了,佟夜辉有着一种恐惧的情绪,急切想挽回一点什么,他往前一步,离着憾生近了一点,带着满腔的表白,表达着他挖心捣肺能说出来的最真心的话:“憾生,我不求别的了,只求你能让我看见你,随时能照顾你就好了,我只求这点安心了行吗?” 面前的男人皱着眉,五官充满痛苦的哀求,憾生心里充满了苍凉之感,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憾生倒退了两步,抬眼望着佟夜辉她很平静的说了一段话,她说:“夜辉,你好好的听我说,我真不知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打不死砸不烂的金刚不坏之身吗?我从十几岁上的时候就知道你不喜欢我,那时候可真的天真,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真是有愚蠢的勇气啊,那时的我认为你虽然不喜欢我但至少是需要我的,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我甘心的被你利用,只是奢望着能从你那里得到一点稀薄的爱情,因为从小就只有你一个人在我递给你一块糖的时候没有拒绝我,只有你一个人,在我拿东西讨好你的时候会搭理我,可你最后一脚把我踢到监狱里去了,我才知道我真的完了,我最后的那点利用价值为你贡献完了,坐牢的那几年我开始恨你,后来又幻想着,你能后悔,你对我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我幻想着你能最起码有愧疚的一天,哪怕是来看我一眼,我也算值了,我日日盼,天天守着心里的那点念想。你知道绝望的滋味吗?我就是在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等候中守出绝望的滋味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是空的,知道空是什么感觉吗?就是把一个人扔在一个没有一丝光亮,声音的地方,那种地方没人能待上两天出来不疯的,有一段时间,我真的觉得我要不正常了,可我没疯,知道为什么吗?” 憾生站的直挺挺的身子,双手在阴影里颤抖,她本来想控制着不要激动,她本来也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但她不能回忆,不能翻捡那些破破烂烂的伤口,每说一句她就疼痛一分,她极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但控制不住自己逐渐提高的音量,她冷冷的看着佟夜辉不间断的说:“因为后来我终于有一天明白了,愧疚这个词就不是为你这样有野心的人造的,你所有的心思被野心,欲望,金钱,地位占满了,情意那玩意在你心里稀薄的就像是一张纸一样的东西。” 最后的话语憾生几乎是在嘶吼,愤怒让她的血往上涌,眼前一阵阵发黑,其实她已经不想在继续往下说了,但未完的话语由不得不让她继续,她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语气稍稍又平稳了一些继续说道:“坐了五年牢出来,本来我已经没有什么念想了,可我出狱的时候你又来招惹我,你我赶我走,给我下跪,你骗我,最后又捅了我一刀,那时候我是真疼啊,我想朝你吼,别捅了,太疼了,可我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你也一点都没手软,该捅 的还是照样捅进去,我疼的快要疯了,四处乱跑,要不是最后到了这座岛上说不定就真的疯了,我来了这里后,稍稍清明了一些,然后我就跟自己说,既然老天要为难我,那我就干脆闭上眼睛吧,我什么都放弃了,什么都不想了,我死心了,你明白吗?夜辉,我死心了。” 憾生疲惫的蹲□去,她耗费了心力说了这一段话,眼前已经出现了黑斑,她怕自己晕过去,只有蹲□,她弓着背看着地面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继续把最后的一点话说完:“我死心了,夜辉,这被你糟践死了,没有你了,也再也装不下别人了,我认命了,你明白吗?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了。” 最后的最后憾生摇着头无奈的说:“可你还来招惹我,你这些日子对我干的那些事,让我恶心,知道吗?我恶心你!我不待见你!不想见到你,你懂吗?” 佟夜辉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憾生的那一长段话的,很久以来他一直拒绝去真正明白憾生遭遇过什么,因为他害怕承受不了那种良心被折磨的痛苦,但这一刻,短暂的几分钟里,憾生把它都翻捡了出来,赤i裸i裸的把它摊在他面前,于是他终于知道他一直逃避,惧怕的感觉是什么了,那是凌迟一般的疼痛,憾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他。 憾生蹲在地上两只胳膊伸长了搭载膝盖上,放弃,疲惫的姿态,大段的语言让发泄,也让她筋疲力尽,佟夜辉站在原地,眼里是憾生一个突着蝴蝶骨的后背,他在清凉的海风里大汗淋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惊慌失措的想要把憾生拥进怀里,他怕她不见了,他怕她不要他了,而他也真的蹲□,从后面把憾生紧紧的抱住,带着绝望的力量,他把头埋进憾生的脖子里眼泪顺着憾生的脖子滴到地面上。 他们无声的拥抱,紧密的留不下一丝空间,只是他们朝着的不是彼此的方向,远远看去像两个走到了绝路,迷茫的绝望的孩子。 离着他们不远处叶臻,叶权,莎莎一直看着他们,他们静默着,悲伤的气息似乎也传到了他们这边,看着他们忽然静止了下来,叶臻拿过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遥遥望着绝望相拥的两个人,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说道:“他们两个一个是情深不寿,一个是惠及而伤,一个看似多情实则寡情,一个看似寡情实则专情。”叶臻转头看叶权:“叶权,你懂了吗?他们这种深刻的纠缠你一生能见到几人?又怎能不去成全,不帮他们把纠缠的线理清?” 叶权没有回答,他站起身默默的走了出去,沉重的脚步,落寂的背影慢慢走远一直消失在黑暗里。 莎莎望着那个方向也忽然说:“憾生是多么的有勇敢,为了爱一个人,把自己毁灭的这么彻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和狠心。” 两个在尘世中翻滚了数十年,智慧的男女,望着同一个方向脸上的神色相似,唏嘘中带着回忆的失落,满满的惆怅,无处言说的遗憾。 憾生带着疲惫放弃的心情,无动于衷的任由佟夜辉抱着,很久以后她缓过劲来了,无力的对佟夜辉说:“佟夜辉,我累的很,我们算了吧,你饶了我吧。我这没力气了,是真没力气了,我的身体现在不好了,佟夜辉实话跟你说,我在监狱里为你打过一个孩子,刚入狱的时候怀上的,没检查的出来,那时候我胖,自己没发现,别人也没看出来,怀了已经六个月了我有一天肚子疼的受不了去检查才被查出来的,当时检查出来就已经是死胎了,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在我肚子里死了快一天了,我是干生的,熬了一晚上流了半桶血。出院后,在监狱里没有调养这一说,从那以后就落下的毛病,我现在是真的折腾不起了。” 憾生如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惨烈的遭遇被她用一种平和冷静的语气表达出来,但她这样比歇斯底里的控诉更能感染人,佟夜辉觉得憾生终于最后在他的心脏处捅进去了一把刀,然后把它搅的稀烂。 就在佟夜辉疼的冷汗淋漓的时候,憾生伸手推开了他,站起来,慢慢的走了出去。 憾生走的很慢,机械的迈动着脚步,脚下步履虚浮,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单薄而孤独,她走出去了一段距离佟夜辉才忽然缓过神来,踉跄着脚步跟了上去,佟夜辉终于意识到憾生是真的不要他了,巨大的悲伤攒捏着他的心脏,疼痛中他从嗓子里挤出带着哽咽的腔调对前方的憾生喊着:“憾生,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走的太远了,想回头找你可找不到了,你不等我了,你别不要我。”佟夜辉的是真正的哭了,眼泪鼻涕都留了出来,他此生最狼狈最真实的样貌就在这时,憾生始终没有回头,他最后终于知道追上去也无望,绝望的靠在一盏路灯下,呜咽出声。 憾生没有停下脚步的往前走着,佟夜辉看不见的正面,脸上爬满了泪水,那声“憾生,对不起”她听见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太多的情绪喷涌而出,她付出了整个青春,她经历了五年的牢狱之灾,终于这个男人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憾生的眼泪流的汹涌,她压抑着声音无声的哭泣着,最后她越走越远,浑身抽搐着,两只手臂在剧烈的颤抖,就在她以为要控制不住自己就要崩溃的时候,前面的道路出现了一个转弯,转过弯道,路灯下叶权默默的站在那里,静静的守候着她从那个转角处走出来。 憾生扭曲着面孔一脸涕泪交加,摊着两只手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走到叶权面前,叶权默默的守着她走进,然后什么也没说轻轻的把她带进怀里。憾生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憾生很想对叶权说:“叶权,叶权你听见了吗?他跟我说对不起了。”可她的声带被哭声霸占住,她说不出来。 叶权也很想说:“憾生,憾生,我该拿你怎么办?”他能如此真实的感觉到憾生那充斥着整个身体的委屈,悲哀,他也是同样的失去了语言。 第二十三章 憾生和叶权又和好了,关系比以前似乎有亲近了一些,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两人基本都没有出过这房子,叶权守着憾生默契的躲着什么,两人窝在屋子里吃了睡,睡了吃,倒也自在的很。 中午,两人躺在一张竹席上睡午觉,中间夹着一只打着呼噜的胖狗。 “六年前的八月八日,我还请医生破例把那位好心人的名字告诉我,好让我纪念她。” “她叫什么?” “她叫谢云生。” 成祖猛地抬起头,正好看到家敏凝视他,成祖在刹那泪盈于睫。 憾生低低的语调,这回她终于完整的把《来生》念给了业权听,当她的声音落下,眨眨眼睛转过头去,睫毛上带着一滴泪水,叶权正扭着头默默凝视着她,那么安静的眼神,憾生朝他微笑,叶权问她:“小说叫什么名字?” 憾生轻轻的回他:“来生。” “来生。”叶权低低的重复,寂寞的把头转了过去。 叶权望着头顶湛蓝的一小片天空:“憾生,跟哥走好不?”他的语气轻轻缓缓的,陈述的口气,对于答案他似乎渴望不大。 “我家的房子很大,前面有一个庭院铺满了草坪,天气的好的时候,我会和我家的杜宾在院子里玩,洒水器打开时,周围都是水雾,我还有栋度假屋,盖在森林里,房子前面是一个湖,后面有我小时候经常玩的树屋,我很多年没有去过了,我带你去好吗?”叶权望着天空如在自言自语,他停下话语,静默的等候良久,再转过头去,果然憾生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是不是真的睡了,嘴角一个浅浅的笑容。叶权凝望着她片刻,无言转过头,一只手臂遮住眼睛,他的情绪,闷着,沉着,走不出去,下不了决心,得不到回应也无处述说。:] 叶权睡不着,无聊的拿着渔具到码头上钓鱼,空旷的海堤上隔着几米就是一个钓鱼的,全是中年以上的老头,叶权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支好折叠椅,面朝大海,甩出鱼竿,看着海面发呆。 叶权甩出鱼竿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身后停了下来,电能的发动机没有什么声响,片刻的功夫后叶权的头顶罩下一片阴影,他没有回头,一个人走到的他一边,弯腰坐在海堤上。 佟夜辉望着海平面,眯着眼睛眼神虚无,叶权支着下巴,望着他的后背,似乎在研究他,两人都没有说话,良久后叶权忽然开口,语气里尽是鄙视的嘲讽:“我说你这人真是顽强啊,你不会是一直守在那房子外面哪个角落里,一直跟着我的吧?” “你说的差不多,这些日子我一直守着那房子。”佟夜辉两只手臂撑到身后的地面上,望着天际翻飞的海鸟毫不忐忑的承认了。 叶权嗤笑出声:“我可不是我哥,什么都可以拿来做交易。” “叶权,你带不走憾生的,只要知道我在这里,她是哪都不会去的。”佟夜辉说的不急不徐,悠悠远远的声音里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叶权觉得佟夜辉说的是对的,他隐隐约约能明白憾生的心情,他沉默了,很久以后,他带着好奇的心思问佟夜辉:“佟夜辉?你为什么会回头?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你正常的反应不是应该把你那段背信忘意的发家史,挖个坑埋了,连着你对不起的人和事让它一起烂掉吗?” 佟夜辉转头,看着叶权的目光复杂,然后他缓缓的说:“我那样干过,但是后来我以为憾生死了,相信我,那段日子我经历的心情无法用语言给你描述,如果你经历过至关重要的人的死亡你就会知道,死亡对人的心灵冲击是多么的巨大,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处处伪装的世界里,人连自己都在欺骗,而死亡是不能伪装的,死了就是死了。我可以这样告诉你,如果我在二十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然后欺骗,利用,背叛了她,我对憾生做过的事情如果是对别人这样做了,我可以肯定自己是不会回头的,但是憾生不一样,我和她九岁就认识,我们一路长大,她对我来说代表了太多东西,我跟你解释不了,解释了你也理解不了。” 叶权再度沉默,思索的目光盯着佟夜辉,有那么一会后他又问:“你对憾生好过吗?我是说你们小时候。” “没有。”佟夜辉回答的迅速而直接。 “为什么?” 佟夜辉坦然,毫不做作的隐藏:“因为她小时候又胖,又难看,还不会说话,周围没有喜欢她的人,我那时候还小就知道不能站在大众观点的背立面,我们从小就是物质友情的交换,可她一直缠着我,从来都没走开过。”佟夜辉说道这里眼神里带着回忆,自嘲的笑了一下。, 叶权皱着眉头看他,口气里充满的鄙夷:“你这种人,说你没有人格都是客气的。” 佟夜辉整个转回身体面朝着叶权,坦然道:“在憾生面前,我确实是一个卑贱到了连具备最基本的人格都谈不上的人,但是我想回头,叶权。”他说的很认真。 叶权眯着眼睛问他:“你是内疚吗?” “有一部分是因为这样的。” 叶权嘴角微微牵动,他说:“佟夜辉,你今天舔着脸贴上我,不就是想让我像我大哥一样为你和憾生牵线搭桥吗?让你演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吗?你说的动听想回头,也不想想这世间的事情在时过境迁以后你想回头,还是原来的样子吗?你想过憾生稀罕你的回头吗?你想过我可以把憾生带走,让她过一种新的生活吗?” 叶权的话让佟夜辉低下头去思考,片刻后,他抬起头,望向叶权的眼神沉稳,语调有力,充满说服力他说:“叶权,我不为自己辩解,只想你能想到:一个人在二十岁和三十岁的时候心境是不一样的,再有,纯粹的爱情会被时间冲淡激情,对一个男人来说掺杂了愧疚的感情更加的坚固,还有,有你永远也不能给憾生真正的治愈,她所有的损害,都是我给的,只有我,一生都会被她守在心里,她伤的有多厉害,就会记得我有深刻,能够让她有机会在今后能过上正常生活的只有我。最后,憾生会老,她老了以后怎么办?谁能让她不孤独,不寂寞?她终生的不平由谁来补偿她。” 佟夜辉说完后,叶权把身体靠近椅背里,眯着眼睛研究他,半晌后他说:“佟夜辉,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话很有说服力,但是我还是想把憾生带走,你会怎么办?”: 佟夜辉摇摇头,清淡的说:“你带不走憾生,她有案底,光办签证我就可以把她拦住,你们的家族势力还伸不到国内来。还有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可以用尽一切手段让她回头,我可以断了她所有的生活来源,让她无处安身,走投无路,人可以在命运面前不低头,但是一定会对生活妥协。” 叶权忽然就笑了,“人可以在命运面前不低头,但是一定会对生活妥协。”他自嘲的无奈的笑着重复着这句话,然后他不再看佟夜辉,弯腰开始收拾渔具,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谈话了。 佟夜辉也站起身,他望着叶权的背影妥协安抚的语气:“叶权,你以后会恋爱,结婚,会有自己的生活,你有你既定的生命轨迹要走,而憾生只能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你觉得她很特别,但你不能真正插入她的内心,而她也不想进入你的生活,这些是无论你拥用多么大的恒心都跨越不了的。” 叶权收拾完东西直起身,他面对着佟夜辉道:“佟夜辉,你这人身上拥有一种勇敢的野心,和执着的气魄,身为男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有些理解你,但是我还是非常非常的讨厌你。”说完他转身留给佟夜辉一个背影,直直的走了出去。 佟夜辉在他身后轻轻笑了一下,他忽然朝着要走远的叶权大声的喊道:“叶权,帮我住进憾生的房子里吧,就当是帮帮憾生。” 叶权猛然回头,他眯着眼望着佟夜辉站立的方向,他慢慢的把右手握拳举到胸前,稍一停顿,然后忽然坚定的竖起中指,最后,他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豁然转身走远了。 日子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忽忽的往前走着,憾生窝在自己的房子里不怎么出门,她和叶臻不怎么再打交道,屁股在持续的餐后散步的折磨下似乎是瘦了一些,莎莎最近不来了,那一对熟男熟女的露水姻缘似乎散去了激情,叶权还是老样子,他似乎经常开开心心的,带给憾生一种愉快的心情,但憾生转过身去的时候也会感觉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寂寞目光,憾生能感觉到她和叶权的缘分也要尽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例行的午休时间,叶权躺在憾生的身边,摸摸索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憾生,脸上是极不情愿的表情,他嘟嘟囔囔的说:“那个,憾生,我给你找了个房客,他出的价钱很高,那个,回来我们要是走了,你不也是寂寞吗?我就做主给你答应了。” 叶权递过去的是一纸房租合同,里面还夹着一张支票,憾生看见支票上佟夜辉的名字,什么也没说,把纸张连同支票叠好,揣进了裤子口袋里。 憾生知道叶权是要走了,她把头靠向叶权的肩头:“叶权,最近我老是肚子疼呐。”忽然冒出来的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婉转的话语,挽留的语气。叶权明白。 他们都知道,其实他们是谁也留不住谁的,憾生这种婉转的挽留只是片刻的惆怅的心情罢了。 叶权低低缓缓的说:“憾生,别太跟自己倔知道吗?以后要是觉得实在憋屈了,就给哥打电话。” 憾生把头扭到一边,泪水充盈上她的眼眶,她这一生没有人这样嘱咐过她,只是片刻间她眨掉眼里的泪水,转回来,嗤笑一声:“你是我的骑士吗?” “我想做你的王子。”叶权低沉的寂寞的语气。憾生再无声息。 第二日清晨,憾生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楼下传来来回上下楼的走动声,院门开开合合的声音,闷闷的吵杂声透过门板传过来,憾生起床,换下睡衣走出房门,她站在楼上望向自家的院子,两个打扮像是公司职员的年轻人正往外搬着一些文件和办公用具,叶臻住进来后这些东西也是被人陆陆续续的送进来了。 叶权从院门外走进来,和楼上站着的憾生目光对在一处,他们沉默的对视良久,憾生幽静深邃的目光下,叶权艰涩的开口:“憾生,我们要走了哦。” 憾生看着他没有说话,叶权又说:“对了,你的新房客也来了,他今天就会住进来。” 佟夜辉像是应景一样,正好从院门里走进来,出现在叶权的身后。 佟夜辉仰头望向憾生,三人在一条直线上,憾生看着叶权,伸到栏杆外面的手臂忽然垂了下去,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失落了一样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又想不明白,所以也无从找起,只留下一片巨大的失落感和茫然的心情。 憾生送叶权他们去机场,佟夜辉不用人招呼自己也跟着他们的车去了,一路上憾生拉着叶权的一个衣角,到了机场也不松手,她像个孩子一样傻气执着的行为没有人笑话她,包括叶臻在内都用一种怜惜包容的目光看着她。 叶权一路也没有说话,始终微笑的看着憾生,眼神温暖,憾生专注的看着他的笑脸,一遍一遍的要印在心里,她知道她留恋着叶权给她的那些温情,她舍不得他走,她也不觉得自己行为丢人,她从来都是一个自我随性的人。即使人们的眼光总是鄙夷的,但她还是勇敢的表达着,她不够圆滑但她是最真实的。 临到分手的那一刻,一个关口就要把两人分隔在地球的两端,在人流里,在人们注视的目光下,叶权把憾生拥进怀里,他们用力的拥抱对方,叶权在憾生的耳边说:“憾生,跟哥走吧。” 憾生的心里涌上瞬间的冲动,那一刻她真的就想随着叶权走了,但下一秒钟,两个相拥的人,被关口一内一外的两个男人分别抓着他们的肩膀硬把他们扯开了。 被扯开后的两人,叶权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憾生眼里闪动着泪光,叶权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对着憾生说:“憾生,我喜欢你,憾生,再见。”他没有出声,用的唇语,静默的无声的,憾生看懂了,她的心脏再次被一种钝痛袭击。 叶权一直倒退着微笑着,渐渐就要消失的叶权,憾生的眼前出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叶权站在瓢泼的大雨里,笔挺的身姿,英俊的面容,狡猾的微笑,他说:“小姐,你好我走到这里正好赶上大雨,不知可否冒昧的借您的房子避雨?”当时他们不认识,当时她觉得他有些不正常。憾生的眼泪忽然就喷薄而出。 第二十四章 叶权走了,在一个憾生措不及防的清晨,叶权这种有意或者无意的做法,留给憾生的是巨大的失落感,以及需要长时间来愈合的惆怅。 憾生坐佟夜辉的车回到岛上,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狭窄的巷子里,车子开不进去,两人下车一前一后的走到房门口,憾生推开院门,空荡荡的院子,如很久之前的寂寞,那时候心里总是很平静,今时今日却忽然不能忍受. 憾生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昨日叶权给她的房租合同连同支票一起递给佟夜辉:“你走吧。”她冷淡的说。 佟夜辉矗立不动,他摇头:“我不走。” 憾生聚不起心力来和他战斗,她黯沉着目光说:“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局。” 佟夜辉目光平静的如一潭湖水,他点头:“我知道,我陪着你,这回我不逃跑了,会一直守着你。” 憾生的心情恶劣到极点,她迈步入屋,屁股从她推开门就嚎叫着扑到门口,她也不管了,直直的走上二楼回了房间。 佟夜辉目送着憾生离开,弯腰抱起胖狗,摸摸它的鼻子,逗弄着纠了一下它的尾巴,胖狗好奇的看着他,他朝它笑笑说:“走吧,给你弄点吃的去。” 佟夜辉从餐厅里找出狗粮喂了屁股,楼上的憾生毫无动静,他在房子里自由的行走,微笑的看着胖狗吃东西,屁股是个会看脸色的,知道佟夜辉是个好相与的,马上就狗腿着跟他黏糊上了 憾生回房就闷头大睡,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没想到会一觉睡到肚子饿醒。 憾生睡醒已经是正午过了一点,她忽然想起屁股,下楼去找,屁股在厨房门口,脑袋埋在它的专用饭盆里大吃,听见憾生的脚步声也就是脑袋往她那边侧头一下。 厨房里传出阵阵不太有节奏的切菜声,憾生走到厨房门口,佟夜辉的一个背影,他正在切菜,专注的神态,笨拙的动作,看得出不太熟练,憾生倚在门框上看了他很久带着久远的记忆,心情复杂,她忽然开口说:“你会做饭了?” 佟夜辉的切菜的动作猛的一顿,他转过身,脸上一点点的羞愧的笑容:“还不会,但我很快会学会的。” 憾生皱眉望着他,复杂而难过的神情,曾经的这个人在她的面前是多么的高高在上。 佟夜辉看着憾生道:“我看见冰箱里有一盆煮熟的拌饭,想着应该是狗粮,所以刚刚热给它吃了。” 憾生没吭声,转身走了,佟夜辉朝着她的背影提高音量说:“憾生,别又睡了,一会我叫你吃饭。”憾生脚步不停没有回头。 憾生知道佟夜辉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只要他想学的东西,上手都会比一般人要快,一顿饭虽然卖相不佳,口味倒是也还过得去,至少在正常可以入口的范围内。 他们的饭桌依然摆在回廊下,憾生胃口不佳,挑挑拣拣的吃的无精打采,她不看佟夜辉,佟夜辉却紧紧的盯着她。 “你先忍耐一两次,以后我会做好的。”佟夜辉带着歉意的语调,轻声说。 憾生抬眼望他,她的眼神有点无奈,也有点厌烦:“你说你这又是何必?” 佟夜辉睡下眼皮:“憾生,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找不到别的能够接近你的方法。 憾生有一瞬间的愤怒,她很想说:你接不接近我,你想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但她出口的那一刻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她和他说不通,这人自私是他的本性,他本能的欲望支配着他所有的行为方式,而且他从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能伸能屈,又有绝对的恒心和毅力。你休想通过你的语言改变他的思维方式。 憾生扭头看向院子里,门口传来“啪嗒”一声,她看过去,一朵开败了的广玉兰落在地面上,巨大的花朵开到极致残败了,落下枝头,秋天来了,叶权走了,在这个阳光格外艳丽的盛夏里,他为她带来了生命中唯一的温暖,然后又匆匆的离去,他曾经给了她多少温暖就留给她多少的惆怅。 憾生最后一点胃口也尽失,眼前所有的景致都让她心里空落落的,她失落的抛下筷子,无声的起身扭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