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海青拿天鹅)-13

我望去,却见他正在半空,瑞气环绕,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谁要你救!”我终于忍不住,朝他怒目而视:“不须你来我也能对付!”子螭却恍若未闻,转向身后一名神色尴尬地仙官,正色道:“苍渚乃罪神流放之地,不可小觑,尔等严加监视,如有异动,当火速报往天庭。那仙官肃然一揖:“小臣遵命。”子螭颔首。仙鹤引着云彩飞来,伴着霓虹降下,子螭腾云而起,看向我,朝我伸出手。我看也不看他一眼,自己登上云车。天空浩瀚如海,澄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日头已经离开中天,正往西方移去,四周仙鹤张开的翅膀映着光辉,洁白而优美。云彩变作一张榻,子螭悠闲地坐下,眼睛朝我睨来,片刻,问:“坐么?”我转开眼睛,没有理会。腰上忽然一紧,我不及出声,跌倒在那云榻上。子螭的脸正在上方,看着我,深邃的双目泛起笑意,声音低低:“你还在恼?”太阳下,他的眼中光芒隐隐,似带着温热,衬得面庞愈加丰神如玉。心里长叹一口气。我望着他,却并不反抗,少顷,脸上渐渐露出笑意。“神君怕撷英恼么?”我唇角勾起,嗓音柔缓。子螭眸光似乎微微一怔。他没有说话,与我对视着,目光静静。那面容很近,幽瞳中,我能看到自己的样子映在里面,清晰可见。我仍是笑,突然发力,用膝头撞向他的小腹。子螭闷哼一声,手臂松开,我乘机迅速抽身。“多谢神君。”我手里拿着从他袖中取来的海目,微笑道。说罢,纵身腾云,扬长而去。四十三章当我拿着海目回到云来阁的时候,妖男正带着灰狐狸在我院子的一棵老桃树下消遣。他从屋里搬出一张矮榻来,摆起棋盘,正对着棋盘深思。棋盘对面,灰狐狸正趴着呼呼大睡,旁边还放着半张油饼。和风吹来,桃枝摇曳,满院芍药花瓣轻动。除去那煞风景的半张油饼,繁花似雪,君子如玉,若有心人想要入画,此景绰绰有余。附近,一干少女躲在门背和回廊里偷眼张望,满脸痴迷之色。“咳咳!”罗言一阵大声的咳嗽。少女们惊起,见是罗言,脸色乍变,纷纷四散开去。“总偷懒不做事。”罗言一脸无奈,看着她们的身影对我苦笑道。我看向庭中,径自往里面走去。许是听到脚步声,妖男抬起头来。我莞尔,却疲惫得不想说话,在他对面挨着灰狐狸坐下,拿出海目,放在棋盘上。日光下,海目透亮,闪闪发光。妖男唇角弯起,大方地将海目收到袖中:“谢了。”我微笑不语,看向棋盘。只见黑白二色棋子密布,皆势均力敌,各自咬住不放。“自己与自己过不去,不累么?”我把目光移开,换个姿势倚在榻上。“累些也好,静下心来,能把好些事想透彻。”妖男眼也不抬,盯着棋盘,眉头微锁。我不以为然。下界来的仙人就是这样,爱钻研些玄乎又磨人的东西。“你何时炼丹?”我问。“须再等一等。”妖男说:“下月才有吉时。”我颔首,少倾,将目光看向旁边的灰狐狸。她睡得正香,嘴边还粘着些油饼的碎屑。心中浮起一阵怜惜,我将手轻轻抚过她的脑袋,只觉温柔如故。再看向妖男,他虽一脸沉思,却神态安详。从前,他们一个爱讽刺,一个脾气直率,吵吵闹闹几乎每日不断。可就连我也不曾想到,灰狐狸出事之后,妖男能守一心一意地守在她身旁十几年。此事,我也曾好奇问过妖男,他却淡笑,说他不爱欠人情。“初雪恢复之后,公子可要继续登仙?”少顷,我问。“嗯?”妖男抬眼看看我,颔首:“正是。”我亦颔首。这样也好,灰狐狸即便醒来也不必继续内疚。“公子修为已到,天庭本来亦对公子有意,魄血之事,当还可通融。”我说。“不必魄血。”妖男却道,神色平静:“待初雪痊愈,某自去迎雷劫。”我吃了一惊,看着妖男,魄血中那惨烈的事又浮上脑海。当年,妖男就是因为那念想过不得雷劫,终以魄血术辅助。“公子可有把握?”我问。妖男笑笑,没有说话。我默然。心底的那些长久的思绪又闪过,牵牵绊绊,总徘徊不去。少顷,我低低地问:“公子以为,前尘皆可放下么?”“并非放下。”妖男将一颗棋子落下,缓缓道:“那些事在某心中永远也忘不掉,可若是一味沉溺,就连眼前人也珍惜不得。”说罢,他的目光看向灰狐狸,自嘲一笑:“此事也是这十几年才明白的,可笑某当初竟还去用魄血那等拙术。”我望着妖男,想说什么,却又终究无言,只移开眼睛,久久盯着棋盘,既然不赶着回蓬莱炼丹,妖男和灰狐狸仍然要在云来阁多留几日。每天,云来阁的后院里都热闹极了。灰狐狸上蹿下跳,如妖男所说,非要他出手打屁股才肯屈服;而他们安静下来的时候,云来阁里的少女们就开始围观,前堂每日都有罗言的呵斥声传出。我则继续做我的云来阁主人,每天看看账本,或巡视厅堂,或招呼客人,安然自得。空闲时,我曾和妖男说起苍渚和在海岛上被潋滟袭击的事。妖男与我一样,对那潋滟的来路一无所知,却也觉得苍渚出现在八荒边缘感到疑惑。“近来天下确不太平。”妖男深思一阵,道:“就拿人间来说,有几个山门遭血洗,听说是妖物所为。”我点头。这些我也听说过,方士和妖怪之间的冲突历史久远。不过经历过灰狐狸的事,我对那些嚷着除妖修仙的人实在无多好感,这些消息听来,我并未作多想。撇开这些玄虚之物回到现实,有一件事倒真正教我烦心不已。云来阁隔壁那老宅,我两个月前回来就打算要买下来扩建店面的,可使人去问,却说那老宅刚刚转了出去,新主人是谁,却怎么也打听不到。云里雾里过了些日子,就在这月,那老宅却忽然开门了,每日泥水匠人进进出出,又是盖屋又是修墙。我遣人再去打听那新宅的主人,匠人们却说他们只管接活,来人从未跟他们说过名姓底细。我着实困惑,什么人搞得这样神秘?这事还没完,这两天,另一事却突然将众人眼球夺尽。那个从未露过面的斛珠居主人,据说露面了。把这个消息带来云来阁的是一个人称菜娘子的女人。她专以贩菜为生,闲暇之时最爱走街串巷与人蜚短流长。“老妇我可亲眼看到了!那长相,那身量,啧啧!”菜娘子的大嗓门从前庭传来,我在三楼的雅间里也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人能让娘子这般吃惊?”有人笑道:“再好看,能比得过我们云来阁白公子?”“白公子自然无人可比,老妇看来,能与白公子站在一处的,大概也就是那斛珠居主人呢!”说着,菜娘子又“啧”了两声,道:“当今天下这一等一的人物,可都在琼池边上了。”“果真?可娘子说了半天,我等却连那斛珠居主人名姓也未曾听出个所以然。”“名姓么,老妇也打听过了。”菜娘子底气十足:“可好记得很,就与那食肆同声,那主人就姓胡,单名一个珠,明珠的珠……”胡珠?我几乎被一口茶噎住。这样的名字,怎么看都觉得是唬人的吧。心里觉得可笑,这事我听过就算了,没往心里去。可过了两日,却有斛珠居的人登门,说那斛珠居主人备了歌舞酒席,今夜在店里邀四方宾客宴饮,想请我赴宴。这话传得时机颇好,众人一阵骚动。“管他什么主人,公子就该去看看,杀杀他气焰!”阿萝怂恿道,子弟们皆点头附和。我笑笑,气焰不气焰的于我无所谓,近来闲得发慌,我倒有兴趣看看这传说中的斛珠居主到底生得几手几眼。我邀妖男于我一起去,妖男亦不反对,到了傍晚,他带上灰狐狸,与我一道登车。斛珠居临水而建,一座雕砌精致的白玉石台建在水上,岸边楼阁环抱,其间以飞桥相连,所有宾客都可欣赏台上歌舞。楼阁高耸而奇巧,飞檐斗拱雕琢精美,店内膳食更是绝伦。自建成以来,斛珠居便以美景美食招徕大批食客,将原本号称琼州第一的万琼楼挤得靠边。天色已经渐暗,斛珠居的亭台楼阁明灯点缀,映着水色霞光。许是头一回夜里来看,我在楼下仰头望去,竟恍然有些置身天庭宫殿的错觉。大概都想来一睹斛珠居主人的真面目,斛珠居前停满车马,宾客纷沓而来,一干店里的管事仆从迎接不暇。今夜我穿得很是不错,银冠缀珠,身上穿的是一袭轻盈的绫锦袍,正如阿萝所说,行止皆风采翩翩。灰狐狸前几日大闹了田昌的宴席,恐怕好些人还记得,今夜带她来时,我索性把她的皮毛变成白色。妖男一身淡青衣裳,虽普通,那俊逸的面容衬着怀里雪白的灰狐狸,引人注目不在我之下。许多人都认得我,纷纷过来打招呼,见礼之余,又好奇地看向妖男。我也并不遮掩,大方介绍说这是我的表兄,一路微笑作揖,进了斛珠居。层层阁楼上,宾客已云集而作,热闹非凡。管事亲自引着我们走到正中一处席上,我看去,只见四周宽敞,陈设精致,玉台和后面的水光夜色更是一览无遗,竟是店里最好的一处。“此乃主人吩咐。”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管事一揖:“主人说他与公子有旧,须以上首招待。”有旧?我愣住,只觉懵懂不已。再看向席上,除了我和妖男,再无别的宾客。正疑惑间,这时,悠扬的乐声从玉台上传来,阁楼之中,宾客的喧哗声忽而响起。“主人来了。”管事望向那边,微笑道。我随着他望去,片刻,登时睁大眼睛。只见灯烛通明,一人踏着缀金丝毯,自前堂缓缓行来。他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身姿修长,绯色锦袍映着烛光,愈加衬得面容明媚生辉。虽隔得尚远,那美眸的目光扫过,一下停在这边。不时有宾客上前见礼,那人皆从容应对,径直走来,不曾缓下脚步。“子螭?”妖男声音诧异。我看看他,心中仍有余惊,却倏而冷笑。什么斛珠居,什么胡珠。果然是与我有旧,谁能想到堂堂神君,也下界做起了食肆主人。未几,子螭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笑笑,忽而回头:“弁羽,我说过什么,她果然来了。”这时,我才看到子螭身后跟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细长的双目瞄着我,那样貌,竟是南海龙君。“男装也还是那么丑。”他白我一眼,低声哼着扭过头去。第四十四章玉台上传来歌伎婉转的歌声,玉台前,觥筹交错,谈笑声琅琅。我的席前却静得出奇。妖男神色自若,将案上的小食喂着灰狐狸。许是感觉到了面前几人不凡,灰狐狸只将乌溜溜的眼睛睁着,规规矩矩地趴在妖男膝头上一动不动。不远处,南海龙君倚在几上,眼睛看也不看这里一下。我终于知道他这副样子到底像谁,瞧向上首,子螭姿势相同,更随意慵懒。开席以来,他不对宾客说话,也不敬酒,只见玉台上歌舞翩翩,仆从流水一般讲各式糕饼呈到各人席上。“怎不吃东西?”他的声音低低传来。不知是否有意为之,我和他的坐席靠得很近,子螭在榻上挪动一下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转头,他的脸正凑向这边看着我,墨目含笑。我并不答话,只问:“南海龙君怎会在此?”“嗯?”子螭眉梢微挑,微笑:“弁羽么?前任南海龙君弥留时,曾托我教习弁羽。他许久前就说要来人间游历,故而今日顺道带来。”原来这二人是师徒。我睨着他,又瞟向龙君,心想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是至理名言。前任南海龙君竟将独子托给了子螭,亏得天庭史册里还说他有知人之贤。不过看看那边龙君的神情,我心中突然精神倍增。他虽是少年模样,却也活了一万几千岁,我可没傻到拿他当真正的少年来看。但凡子螭同我凑近一些,龙君那边的目光就刺得像妒妇一般,让我觉得着实有趣。天庭里男神仙们之间的轶事也不少,对于这些,我还是很通达的。我拿过茶盏,轻抿一口:“北海王之事至今也不过十几年,你这般声势,不怕给人认出?”子螭不以为意一笑,并未回答,却眸光流转:“撷英莫非担心本神君有难?”我心底嗤一声,扭过头去。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管事引着几人前来,俱是上座的宾客。“我等久仰公台,今日得公台相邀,幸甚!”他们向子螭举盏敬道。子螭坐起,含笑拿起案上酒盏,道:“某身体不适,未亲自招待诸公,实在惭愧。”是懒吧。我腹诽。众人望着子螭,皆颔首而笑。一人看看我,带着醉意笑道:“原来白公子认得胡公,怎不早说?教我等空对这斛珠居猜测许久。”我正要开口,子螭却微笑着出声道:“公台错怪了白公子。某与白公子乃是旧交,却失散多年,不知彼此所在。故而两家食肆开在同处,竟不知原是熟人。”说着,子螭目光将我一瞥,唇漾浅笑:“某也是这几日来到才知公子下落,故而今日设宴,一为款待琼州诸公,二为与白公子再聚首。”这话从他嘴里出来,竟有些暧昧的意味,我不禁皱眉。“原来如此。”众人皆颔首称道,微微交换目光,再看向我和子螭时,似多了些心照不宣。“诸公误会,”我忙澄清道:“白某……”“白公子不必谦虚。”有人笑道:“常言兰蕙为友,二位公台皆天人之姿,却是应了此言。”一时间,笑语声声。我瞪起眼睛。看看子螭那没心没肺地笑容,再看看对座,果然,南海龙君正冷着脸,目光如刃。宾客接连来了几拨,好不容易得清静,一只精美的鱼形米糕忽而被夹到我面前的盘上。“来,尝尝我这店里的小食。”子螭温和地说。我碰也不碰。“你何意?”我冷冷问道。“嗯?”子螭抬眼看看我,面色不改,目光无辜:“什么何意。你我莫非不是再聚首?你难道不是今日才知晓这斛珠居是我的?”我气极反笑。要玩么?我倒不介意,反正恼的是对面那个龙君小儿,他憋死了才好。我拿起牙箸,夹起那米糕,放入口中轻轻咬下一小口。香甜味道顿时溢满舌间,似糖似酒,滑糯可口。似乎是天庭里的做法,心中讪讪,不禁未田昌那个倒霉的人一叹,他若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不吐血才怪。“好吃么?”气息流动,只听子螭嗓音低低。我没有躲开目光,抬眼望入那幽深的眸中,亦勾起微笑,唇齿轻启:“你尝尝不就知道了。”两张脸离得很近,我的视线微微扫过子螭绯红的衣领,只见脖颈光洁如玉。这位置相当显眼,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正有无数目光窃窃张望。片刻,子螭笑起来,拿起牙箸——却不落向案上,而直接将我箸上吃剩的半块米糕接过。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子螭将米糕放入口中,片刻,唇边笑意愈盛,声音甘醇:“果然香甜。”阁楼上的声音似乎瞬间低了下去,四周目光变得火热,忽然,“砰”一声,一个瓷盘在地上摔得粉碎。只见南海龙君站了起来。“你们……”他涨红了脸,眼睛圆瞪,少顷,“哼”一声,拂袖而去。“……没想到,公子是个断袖呢。”“我倒不觉奇怪,你看公子总不成亲不纳妾,连个贴身侍婢也没有,自然不是常人。”“听说那斛珠居主人也生得美极,啧啧,我们公子虽断袖,做派却还是那么雅致得一丝不苟……”庭院里,几个扫地的子弟窃窃私语,声音一点不落地传入我的耳朵。我趴在窗台上,一手托腮望着天空,未几,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随着那夜斛珠酒宴盛况传开,我的清白已经荡然无存。坊间的传说有好些版本,最出名的一个就是:斛珠居主人与云来阁主人少年相识,互生爱慕。十几年前一场洪水,二人不幸天各一方。许久以来,二人苦苦寻觅不得门路,斛珠居主人被父母逼迫成家而育下一子。不料世事瞬息万变,多年以后,二人在琼池边上相遇,此时方知原来手中产业开到了一处。旧人重遇,分外激动,情愫脉脉,于是便有了那斛珠居宴上的幕幕……“咔”一声,手中的一根细木簪被我折断。子螭那竖子!想到这些我就咬牙生恨。我晃晃脑袋,想把那些烦人的回忆通通甩掉,站起身来,朝楼下跑去。妖男仍坐在那棵老桃树下,悠然对着棋盘。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不是要炼丹么,今日就回蓬莱好了。”我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地说。“呜……”灰狐狸低低地叫唤了一声,趴在他膝头上望着我,似好奇不已。妖男抚抚灰狐狸的脑袋,看我一眼,淡笑:“不忙,岛上丹鼎药引皆已齐备,过几日再回也一样。”“不一样。”我忙道:“过几日天气有变,落雨可不好启程,而且我现在就想走。”“哦?”妖男不紧不慢,神色揶揄:“子螭知道么?”这家伙,存心揭我伤疤么?我瞪起眼,正要说话,这时,阿萝匆匆地走进院子里来,兴奋地对我说:“公子公子!旁边那老宅里搬来了人家呢,你猜是谁?”“谁?”我没好气地问。阿萝脸庞通红,望着我,却有些结巴:“是……嗯,是斛珠居主人!”什么?我懵然。我当然不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下光明正大地闯到那家宅里去质问子螭意欲何为。幸好我是神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隐没身形穿墙而入,轻易地就到了隔壁那老宅的后院。浓云遮在天空中,星月皆不见踪影。我站在主室门前,只见门扇里透着橘黄的光照。静谧的夜风中,子螭的气息很明显。我深吸一口气,想着质问之词,一把将门推开。室内水汽浓浓,温热而氤氲。我愣了愣,朝室内看去,却见一个巨大的木桶摆在屏风前,一人悠然坐在泡在水中里,□的胸膛上,水珠泛着湿亮的光。耳根猛然一热,我转开脸去。“你……你怎不隔上屏风!”我尴尬不已,气急地问。“屏风?”子螭声音缓缓:“我在自己房中沐浴,怎会料到有人突然闯入?”真是可笑至极。一个神君不在天上好好待着,下凡来泡什么木桶!我不与他多舌,想即刻出去,门却“呀”一声在我面前一下阖了起来。再想穿墙出去,却一下碰在了壁上。心中又惊又恼,我回头:“你这是……”话才说一半,却看到子螭正背对着我从水中站了起来。热气腾地蹭上脸颊,我像被蜇了一样,急忙再转过身去:“你这是做什么!”子螭却不慌不忙:“我做什么你还不知晓?你把房门踹开,莫不许我关上?”岂有此理!我正欲反驳,忽然,一只仍带着潮热的手捂在了我的嘴上。“嘘……”子螭低低的气息拂在耳旁。“主人。”外面传来些家人的声音:“小人听到动静,可是主人有吩咐?”“无事,”子螭声音平静,他的手臂结实地箍在我的肩头,胸膛贴着我的背,嗓音振响:“下去吧,有事我再唤。”外面的家人应了一声。我睁大眼睛,只觉他的胸膛热得发烫,周身被那陌生的温热包围,我的脸颊似烧灼一般。听着那家人脚步离去,我立刻挣扎起来。子螭没有松开手,目光一闪,突然又道。“慢着。”“主人有何吩咐?”家人转回来。子螭看着我,近在咫尺的脸上,双眸笑意愈深,似乎仍染着水汽的氤氲。他语气轻松:“我听到庭院里有鼠叫,尔等仔细搜上一搜。”第四十五章 ...  家人们在外面应了一声,竟留了下来,院子里传来窸窣走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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