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阮宝玉已经死了,慢慢的,有些东西,就渗过怨恨,浮了出来。 比如初见时他那花痴万分的笑。 比如自己遇险时他那螳臂当车的痴勇。 比如最后一次见面时他那纠结绝望到死的眼神。 没有错,就算这是个棋局,而一切只是出戏,那在这出戏里,阮宝玉也是假戏真做,给了他一段没有快感却有尊严的爱情。 那一日,在大殿之上,他领萧彻之命,当时当刻,连他自己都以为只不过是在自暴自弃。 可是时日过得久了,一步一步走来,再猛然回头,他发觉自己却是踏着阮宝玉的布局,在走他未曾走完的路。 如果说升平天下,扶那龙椅上的萧彻坐正便是他的信仰,那么自己现在在做的,就是不知不觉在追逐他的信仰。 阮宝玉的确不可原谅。 可是他已经死了,这恨,竟也渐渐随他而去。 “我并不赏识你的为人,也不懂得一个能看着自己弟弟被三千凌迟人的心肝,可我不得不说,你的确是个明君,阮宝玉所选不差。”帛锦举起了杯:“但是你要记得,我助你帮你,没有一丝心甘,只是因为阮宝玉,因为你是他至死未竟的信仰。” 萧彻举了杯,因为心中空落,只觉得那杯水酒万钧沉重。 “不管如何,我已是得到了天下,得到了一切!”他低声,似乎这句已是最后的凭靠。 “很好。”帛锦淡然:“那我祝圣上万寿无疆。” 杯酒将尽,结局已定,可是他却无有怨忖悲戚。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他用这些时光消磨了恨意,最终遵从阮宝玉信仰,活着一日,仍信有爱,仍付真心,仍为那个人死生不计。 无论结局如何,帛锦终是帛锦,活得高贵坦荡。 萧彻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为什么,先遇到自己先成为知己,阮宝玉却没有爱上他萧彻。 这个纠缠磨折他太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他输了。 聪明有如阮宝玉,从来明白谁才真正值得去爱。 “帛锦,你安心去受明日凌迟三千刀吧。”萧彻恢复平静,徐徐露笑。 “说来,我帛家的确欠你萧家三千刀,该还。”帛锦举杯,一饮而尽:“但你要记得,我这三千刀,并不是在还你,而是在还我帛氏列祖列宗,是在替他们偿还罪孽。”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20 00:31 回复此发言--------------------------------------------------------------------------------186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第四十九章 被凌迟。 还差半支香的时间,帛锦仰面朝天地躺着。 眼里的天,空无一物。 帛锦从来不觉得老天爷有什么好看的,没想到,这次是来见它的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啊,最后一面。 很久很久以前,他有过这样失败的教训。如果他事先知道那是最后一面,他定然会仔仔细细地端详的。 当然如今,他会有的是时间。 须臾后。 负责凌迟的主刀手,向围观的百姓展示行刑用的刀子,把把雪亮,相当碜人。 全场哗然,怂恿声如潮。 芸芸众生,皆是命如草芥,无人例外。 心口猛地被击上一拳,狂闷。帛锦缓缓吐出口气,就要开始了。 天,在这种节骨眼上,开始下雪。 很轻,很细的那种。 这雪花,特别夺目,比明晃晃的刀子还亮。 第一、二刀。 祭天地,用他的血、用他的肉。 不残忍,却是扎扎实实的两刀。 冰凉凉的感觉,瞬间麻了帛锦的半边脸。 帛锦,心底冷笑。所谓凌迟,不过就是让他身体每个部分一步步坏死,最后拆完人生的全部罢了。 没什么稀奇。 第三刀。 副刀手粗着脖子吼出凌迟的刀数。 雪,继续零落飘着。 运气真好,雪比血多,所以他死不了,很长时间会死不了。 对此,帛锦无悲无哀,堂堂正正地躺着。 萧彻没去刑场,因为龙体抱恙。就算他去了也是假惺惺悲哀,没意思。 如今,他的君威浩荡。 身旁把脉的太医摇首,端着医骨,一颗善心向帝王劝道:“陛下,万万不可过度操劳。” 萧彻裹紧一领锦袍,含笑但问:“汤药度日,朕还能活多久?” “陛下……” “久病成医,朕自己心里有底,说实话吧。” “悉心调养,六、七年不是问题。”很复杂的措词。 萧彻垂目,嘴角一扬。帝王气质相当露骨。 暖阁外,有鸟悠悠啭啭地清唱。 萧彻挥手吩咐宦官:“又是画眉鸟,兴许是天寒寻不到食物的缘故。去,给它喂些鸟食。”不知为啥,宝公子临死咽下最后一口气,还会有空瞧眼窗外的画眉鸟。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心,萧彻从此对画眉上了点心思。 一旁伺候小太监伶俐地应了声,退了出去。 不消一刻,鸟食送到。 暖阁外的小太监边喂边冷得跺脚,呐呐怨道:“那么冷的天,这画眉鸟难道不南迁,这不是自己找罪受?” 这话正巧被走出阁门的太医听到,老人家捋长须,欣然答道:“只因画眉是只留候鸟。” “太医你刚刚在说什么?”不知何时,萧彻已经走出殿阁,站于廊下。 “皇上……臣说,说……”太医忐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刚刚说画眉是什么?”萧彻近身再问,双手微颤。 小太监躬身,口快率先回答:“太医说,画眉只是留侯鸟。” “什么?”萧彻眉心一动。 “画眉是只留候鸟。” “留侯鸟……留侯,只留侯啊。”原来如此。 萧彻退后半步,旋即空落落地一笑。缓缓步回殿堂,轻轻弹落肩上的雪屑,面容勾勒出君主的和善与慈悲,“也不知帛锦被挨到第几刀了。” 这是,第几刀了? 帛锦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从第几刀开始,他就开始听不清报数了。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血水可能已经浸透了整个身躯。 不开窍的帛锦,现下身上开了多少窍,他真的不知道。 周身的热血,蒸散细白的雪子。 每一刀渗出的血,融化着每片小小雪花子。 帛锦没闭眼,眼皮遇见今冬最温暖的雪。 好似起了一点风,无数的雪花在他周围盘旋。 意识越来越模糊时,眼里好似见到个非常非常可憎的人影。 而且,这该死的人影越晃越清晰。 眼睛一阵刺痛,雪与血珠子迷了整双紫眸。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20 00:31 回复此发言--------------------------------------------------------------------------------187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眼底这抹虚影,眨眨亮亮的眼睛,宝光璀璨地傻笑:“侯爷,你长得真好看!” “我对侯爷一腔赤忱,死生不计!” 筋骨断离的声音。 依稀,帛锦听到自己喉口滚出一记叹息。 神作孽哦,怎么会安排自己与这么个人狭路相逢?这人,彻彻底底是个花痴,是个毫无道德感的花痴。 男人,贱命一条,从不能靠信仰爱情存活于世。 但帛锦想,能见识了这么个花痴,此生足够刺激了。 彻寒的雪天,蒸腾的血气,氤氲着,缓缓勾画出某人灿烂的笑,及其虚幻。 然而,依旧是花痴无匹,真诚无朋。 数以千计刀光血影里,让这样的笑容,更加清明无垢。 好似,他们之间距离只差一点一点,就那么一点点星沫子的距离。 帛锦心一横,最后一次死心眼,他死心眼地去信。 不拒绝了,心不开窍就不开窍吧。 粉身碎骨的血,滴滴飞溅入咽喉,一股子腥咸。 无数雪花落下,一片落在帛锦的唇上, 最后,缓缓融化。 清清凉凉,又温温热热,如情人的亲吻。 帛锦的瞳仁好似不受控制,慢慢地,慢慢地在放大。 此时,围观的人群,“哗”地一声左右分开。 身着龙袍的萧彻还是来了。 道道冕旒晃动,隔开萧彻与帛锦的距离。雷打不动的儒雅天子,来等帛锦断掉最后一口气。 帛锦费力扭过头,嘴角漂亮地一记飞扬。 这一生,我来过,遇见了一个人,他叫阮宝玉。 苍天,细雪,见证! 尾声 这年,牛家村来了名外乡客,这爷多少有点缺心眼,有事没事都会跑到村外半里空地,独自站在大树下。有人路过,他就歪着脑袋,看看人家后脑勺,好像在等人。 太阳再毒,他也去。 雨再大,他也去。 等啊,等啊,半个人影都没见他等到过。 村里人暗地赞叹,异乡客真乃独树一帜的铁人。 两个半月后,铁人还是没等到要等的人,索性在大杉树下,路边茶摊的对面,立了个炒栗子的摊位。 这新摊老板人不大会认人,只记衣衫不记人的秉性,面皮子却生得好看,所以生意一开始就很火。 总之,有钱和美丽一样,皆是种错误,膀大腰圆的地痞很自然地找上了门,恨声恨气地向人讨好处费。 他们是拍着胸脯来,抽着耳光走,被好看的摊主滋润地送上几个烫烫的栗子后,再不敢在这块空地惹事生非了。 由此,更多机灵的小贩子纷纷转移来这里做生意,空地成了街道,商业街。 对此变化,栗子摊主没有意见,他安分地卖卖栗子,瞧瞧人后脑勺。瞧瞧人后脑勺,卖卖栗子。 栗子是时货,过了月头,便没了。摊主也不贪心转搞别的产业,省下银子过日子,天天在茶摊喝茶吃李子蜜饯,耗到下一年栗子上市的日子。很亏的生活方式,却与他摆摊情况相同,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风雨无阻,天天如此。 如此安定地过了几年。 某年秋,寒雁横空。栗子摊,迎来了位贵客。贵客风轻云淡地试尝一枚栗子后,半眯着笑眼,示意要称上几斤。 摊主点头,却见远处知府领着一干官员,心急火燎地追来。见了贵客,赶紧齐齐跪下,音带惶恐地高唱,皇帝陛下。 摊主方与街上的乡亲们一同领悟,这是君主微服私访。 顷刻,跪下一大片。皇帝颔首微笑,却独独只拉起了摊主:“朕来,只想与你说说会话。” 随后,传言当今天子与小摊主在茶摊聊得万分投机。 有几个耳尖的还号称,自己隐约听到摊主问皇帝,有没有想过放过阮宝玉他们两个。皇帝沉了好一阵,才答,有过。 无名的小村,当然不晓得,皇帝说的是谁。不管是谁,皆是他们高攀不上的人物,所以所有名字均无关紧要。 据说帝王临走前,动了动嘴唇想再言语些什么,可最后啥也没说,只嘴角浮笑,重重拍了拍摊主的肩膀,走了。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20 00:31 回复此发言--------------------------------------------------------------------------------188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天子欲言又止的态度丝毫没影响到摊主情绪,他依然贤惠地卖着他的栗子,继续一门心思地守望他要等的“后脑勺”。 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风雨无阻,天天如此。 只是打这以后,栗子摊头倚了当今皇帝做靠山,生意火得能烧到天上的白云。于是,即使没栗子的日子,也有人给摊主下定金,来预定下一批的栗子。 茶摊跟着生意好了起来,茶老板干脆下大血本,建起了茶楼,还从外头聘了位说书先生过来凑趣。 栗子摊头还是没变,只是摊主忙了许多;忙得连上门说亲的媒婆都没工夫搭理,气得一个个穿戴得如花似玉的媒婆,全都高支绿得滴水的脸蛋子,无功而返。 这样,又过了几年。茶楼说书的老头,菊花笑脸,越绽越大,牙也落了几颗,说话多少有点漏风。 栗子摊主发鬓染了点点寒霜,却依旧是干净的娃娃俏脸,岁月不犯。没有半分怨怼神情,也从未变过,左眼下的泪痣,仍如血在滴。 都说嘛,人长得后生,自然是好。 可惜,他从没改掉看人后脑勺的毛病,也就是,他要等的人一直、一直没出现过。 这年,说书老头故事翻新花头,不再讲戎马倥偬岁月。只因江湖上出了个邪教,传奇里这位教主姓阮。 故事里头的阮教主,才二八风华,人却邪乎得做任何事都没有概念,功夫底子不错,拳脚门路倒正派,很不左道旁门。 如此书段子,入摊主的耳,坦坦然然,又蹉跎了那么几个月。全村大伙儿一块,千里同风。 不知从何时,小村外头卷进了八卦,说邪门阮教主出关,第一目标竟是要来牛家村。 天下之大,当然不知是指哪个牛家村。然而这个消息,让全村大众的心,齐刷刷地开始忐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许多有原则的商贩,早早歇了铺子,躲进家门,好避开这传说中的人祸。 只剩栗子摊头,肤浅地一切照旧。 然而,报应的时候终于来到。 某日傍晚,摊主收摊,听得对面有人唤他的名:“苏银。” 好看的摊主眨眨眼,逆着光,风可能吹迷了眼,他几乎什么都瞧不清楚。 唯见眼前秋景萧瑟,而对面夕照下,唤他那人,愣是站出了一杆喧哗。 是时,枫叶当红,西风正瘦。 村外河边,有几名路人边饮马,边休息。 “你说咱教主化了装扮,去见的会是哪尊神啊?” “不知道。”答话的那位,埋头在整散了线春宫册。 一阵风袭,册子最后一页带着凄美的调调,被刮进河里。 路人惋惜,不过所幸的是,最后一张无图只印一首诗: 拨弄银钩笔入画,黄金铁骨也酥麻。 风流春宫谁家好?无根攻略甲天下。 纸片吻贴河面,洒脱地随波逐流,不知天高地厚地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被水浸没,消失不见。 弯弯小河波光粼粼,细水长流,笑过春秋。 ——“陛下,有没有想过放过阮宝玉他们两个……” ——“有过。和帛锦那年并肩作战,行军时,我与他深夜论事,阮宝玉就守在一边打盹,毕竟宝公子出生在南方,即使不大畏冷,入了夜还是也蜷着身。当时,帛锦就时不时地偷笑他,便是那一刹,我的确想过。情到刻骨,原来如此。” 情到刻骨,原来如此。 “店主,卖副画草的图给这么好看的顾客,你居然要二百两。” “爷,这个不是草,是最最著名的墨兰图。”胖笃笃的店主咳嗽补充,“无根墨兰图。” “哦。”阮宝玉胸闷半天,终是喃喃,“那我看看,就看看。”反正,看,是不要钱的。 尔后,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无根墨兰图》,偶尔花痴地流下一地口水。 口水,只是偶尔;口水,只会一地。 如斯,宝公子凝视了画整整三日。 店主熬不住了! “县太爷生得光鲜,可您日日如此横刀立马站在这墨兰图跟前,实在影响本画斋的生意。”店家咬牙软语劝道。 穿着官袍的宝公子一如既往念经:“那你把画卖我吧,卖我吧,便宜点卖我吧。” 店主眼眶发红,嘴唇略颤地问道:“那……您出多少?” 宝公子作奸犯科样的痞笑,伸出二根指头,好声好气打商量:“二两银子把画卖我。” “亏本生意是不做的。!”官有官腔,商有商骨,店主的商骨此刻体现了,“画可烧,不可辱!就算你是做官的,也一样,这画二百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一柱香后,阮宝玉掏掏发涩的耳朵,一路小跑来找萧彻借银子。 当日黄昏,阮宝玉怀抱着现银来买顶顶好看的墨兰图。 店主却笑吟吟地摇头:“县太爷,您来晚了,画刚被人买走了。” 银子“哗啦”掉地,宝公子发出一声惨叫:“谁!” 其实,买主早已离开,但是这把惊悚的声音,气势如虹,吓得店主寒毛倒竖,硬生生把“不知道”这三个字逼回了肚里。 虽说阮宝玉为官端正,然而店主为了他以后的商人生涯顺当考虑,还是不负责地指着远处一个即将跳上马车的身影,道:“好像是他。” 宝公子望去,煦日下,紫色的背影不过在瞬间,在他眼前浅浅一抹。 这一抹,抹上了阮宝玉的心尖尖。 萧彻喝完苦药,望望痴呆的宝公子,浅笑。 阮宝玉好兰,非同别人。没有文酸的典雅,只解释说,这样的草质地多好,还能开花、释放一屋香。 然而宝公子肯为墨兰图,大出血本,倒是罕见。 问他缘由,只赞这图忒好看了。 可惜借到了银子,还不能遂心。萧彻心底也为宝公子抱屈,于是他出声安慰宝公子道,画没买成,但只要有心,以后总会有机会得到的。 阮宝玉茫然摇首:“这你不懂。见过最好的,其他难入眼了。” 过了几日,宝公子肃穆地来求萧彻代养兰花。 萧彻侧目:“我倒想瞧瞧这《无根墨兰图》究竟如何漂亮,会让你连真的兰草都不想要了。” “不为画,是为人。见到个人,人如兰,气质万丈,孤俊无朋。” “谁?” “不知道,只见到个背影。”阮宝玉将头浅浅低埋,脚尖慢慢地刨着地土。 花痴痴迷、了断都是极为干脆,不拖泥带水。 反正,彻底,邪了! 光阴荏冉,萧彻没缘见墨兰图,却见到一人。 那人,斜斜靠立青墙下,墙头上闹盈盈的杏花压枝怒放。 灰天,青墙,润娇的红杏,都镇不住人那份质地。 宝公子彻底痴迷了,眼里、嘴里、和心里只有两个字:侯爷。 萧彻眉心随之一动,了然:这,不容征服的傲气,确实无以伦比,确实无人比肩。 随后,他又庆幸。幸好,阮宝玉不记得许多往事。 只是,那人有时出现在跟前,于是他空落落地一记苦笑:“我养了一屋的兰,却没有一支比得上侯爷,你,这般香。” 那人挑眉,“少保讽我?” 萧彻摇摇手指:“不是。是妒忌。” 阮宝玉就是阮宝玉, 阮花痴从来就是花痴。 烈受不事二攻的阮花痴,从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萧彻该是谁。 所以—— 他们止于此。 也因此,萧彻报复性地不点破《无根墨兰图》的记忆。 是的,他绝对不去补充说明。 只当从未发生过。 若干年后,萧彻称帝,终于有幸见了此画。 暮日映照,浮云如锦。 见画,当真就如见帛锦。 萧彻皱眉,果然,人与画一般清致。 萧彻拂袖:“画入库。” 天南地北,你们去地底下执手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