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之乎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是有他的打算的,因为他既不愿那四个人伤了小六林子,也不能出击伤那四个人,所以方才他才使出神水真君所授的“神水功”中一招“水卷云天”,只将那四人摔倒,而未出狠招. 当下,他吹了一声尖锐的唿哨,然后大喝一声道:“还不快滚?” 此言自是对那四个无神智之人说的,但那四人竟丝毫没有反应,倒是茶掌柜与小六林子听了,齐齐一惊! 小六林子本以为“丰少文”武功稀松得紧,哪知他竟可在一招中掀翻四人,已是把她骇得不轻,心中颇为惊疑,现在又见欧阳之乎先是一声唿哨声响起,然后又对那四人大喝“还不快滚”,立即便想起那个月夜,她与一个叫“欧阳之乎”的憨小子一同押车时,有一个神情木然的白衣人,便是为此唿哨声所控制的.小六林子自然不知眼前这个“丰少文”,便是那个月夜里的“欧阳之乎”,她只是从眼前这个“丰少文”能吹出此唿哨声,且喝呼那几个与白衣人一样无神智之人,那么他便一定是这些人的幕后操纵者. 否则,他又何必深藏不露,将自己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隐了起来? 如此一想,她自是吃惊已极! 而茶掌柜在今日午后欧阳之乎付银两与他时,他已从欧阳之乎的那只右手上看出,眼前的“丰少文”是假的,因为丰少文的右手上有一条刀疤,那刀伤正是茶掌柜划出来的,所以他才约这个假丰少文来,准备到时设法将他擒下,哪知此人竟会提早前来,让他未及准备,不由失措,何况还有一个小六林子在他身边,不便出手,唯恐此假丰少文已控制了小六林子,到时一出手,对方会以她为挡箭牌。 更恼人的是小六林子便像中了邪似的,竟一味护着他,把他喝的茶也换了过来,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时倒分不清假丰少文是什么角色.现在欧阳之乎露了一手武功,更让他吃惊不小。如此年轻之人,武功却已这般神奇,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再听他喝斥那四人后,便有些怀疑他与那四人是一伙的,当下不由惊骇变色! 这时,那四人已爬将起来,一言不发,立即向欧阳之乎攻来! 其实,此时小六林子正准备向欧阳之平出手,以报父仇。现在忽见那四人不但对欧阳之乎的喝声置之不理,反而齐齐向他攻去,一时又没了注意,欲出之招,也生生收住了。 这对欧阳之乎来说,也算是侥幸.若先是由小六林出招,然后那四人再出招,那么他便是腹背受敌了,岂不危险? 那茶掌柜见此情形,也来个袖手旁观,以察其变。 欧阳之乎见那四人竟不受自己唿哨声影响,不由大吃一惊,若不是他反应迅疾,恐怕已为那四人所伤. 见那四人竟向自己攻来,欧阳之乎又惊又怒,腰中长剑已“呛郎”一声,划空而出。 此剑一出,茶掌柜不由惊呼出声,因为他已认出此剑正是丰少文的那把“残雨剑”,“残雨剑’本是雌雄一对,雄的在丰寒星那儿,雌的便在丰少文手中.茶掌柜心中惊道:“此人并非真正的丰少文,而他所佩之剑却是丰少文之剑,那么丰少文定是凶多吉少了.” 欧阳之乎本就知道这些无魂无魄之人并非善类,眼下又不受自己的指挥,反而向自己出手,不由心头火起,手中长剑之光芒排涌冲激,弥漫汹涌如烈焰,绚丽夺目的光彩灼闪生辉,似已可连天蔽日. 而千百条剑影便那么挥泻交织,从漫天光弧中突穿而出,声势煞是骇人! 一阵叮当乱响之后,两条长鞭与那长镰竟全被“残雨剑”绞得脱手而飞! 而那个“寒玉玄掌”却不知何时已被欧阳之乎一脚踢中下腹,已痛得直不起腰来,蹲在那儿,泪眼汪汪,竟是痛得涕泪进出! 三个失了兵器的人又怪叫一声,竟赤手空拳向欧阳之乎扑来.欧阳之乎冷哼一声,身形倏闪,那三人只觉眼前一花,然后双臂一阵奇痛,竟然在眨眼间全被欧阳之乎卸下了胳膊,六只臂膀脱了臼,便那么搭拉在身侧晃荡着.欧阳之乎生性笃厚,他本可取那三人性命,但念及他们全是无神智之人,便手下留了些情,只卸了他们的双臂而已. 那些人却是全然不知死活,又那么凶神恶煞的冲将过来,此时,他们双臂已废,自是无什么招式,竟是用头,用肩膀直撞而来! 倏地,门外响起“笃”的一声,接着又是“笃笃”二声,声音似乎是在敲击竹梆子,却比一般的竹梆声清脆得多,在这个黑夜中传得极远极远.那三个正如蛮牛般向欧阳之乎冲将过来的人一闻这竹梆声,竟如中了魔法一般,强自收势止步. 但他们去势如此之猛,倏而收步,身形自是不稳,更何况他们双臂已不能动弹,那更是没了根基,三个人竟齐齐地翻倒在地. 没了胳膊,行动便极为不便,他们虽是身怀武学之人,但情急之下,一时竟难以爬将起来. 但那些人似平一闻梆子声后,便极欲离开此茶楼,那个未摔倒的人立即便向楼下跃去,只听得下面“咣当”一声,然后是“啊”地一声痛呼,也不知那人撞坏了什么。 小六林子手中蛾眉刺已如电而出,向其中两个倒地之人直射而去,那两人没了双臂,一个闪避不及,已被那对蛾眉刺钉在楼板之上,两人双腿一瞪,僵了.另一个却全没了方才那种侥勇之气,竟不顾一切地将身子一滚,便从那楼梯上“扑通” 一声地滚了下去. “扑通”声响到楼底时,又是一声惨叫声响起.欧阳之乎不由好笑,暗道:“这帮人怎地如此倒霉,连滚下去也滚不自在,非得要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方才一场血战一直是在那楼梯口上.所以茶楼上那么几个茶客尽管吓得心惊胆战,却是无法逃下楼去,只好抖抖索索地龟缩于桌下,有一个略为机灵些的便从一个窗子爬将出去,想借粱而下,哪知下到一半,却已上不得下不得,吓得哇哇大叫,幸好有几个胆大的后生找来了梯子,才把他救了下去,但其却已吓得脸色苍白了.现在那些人一见楼梯口已空开,便争先恐后地向楼梯跑去,一阵“乒乓”乱响,向楼下涌去. 哪知快到楼底时,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又是一声惊惧已极的惊叫,一转身,又没命地往楼上跑! 欧阳之乎好奇之心大起,忙探头从楼梯口往下一看,不由也大吃一惊,原来他竟看见昏暗的楼梯下口处,有一个右手持剑,左手提了一个圆乎乎东西的人,那东西在往下“滴滴答答”地滴着什么。从那几个自楼下折身跑上来之人的眼神看来,那圆乎乎的东西定是什么可怖之物! 跑上楼的茶客又抖抖索索地躲在茶桌之下了,他们噤若寒蝉,只有身子在不断地颤栗.茶楼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只有粗重的喘息声,间或有几声“咯咯”之声,却是有人吓得上下牙齿相碰撞。 茶掌柜遇此大变,竟还是端坐于柜台内!只是他的瞳孔已渐渐收缩了.小六林子已从那具尸体上拔出她的一对蛾眉刺,正用一块手帕一下一下地擦着,她是在擦着那上边的血迹. 楼梯上响起“笃笃”之声,大约是那持剑之人在往上走.那人走得很慢,很有节奏.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那楼梯口处,到后来,大伙儿发现自己的心跳竟也变得很慢很慢,随着那脚步声响起一下,心就“扑通”地狂跳一下.终于,那人出现在楼梯口处了.无论如何,欧阳之乎也想不到那人会是丰寒星.只见他右手拿的正是一把“残雨剑”,而左手提的却是一个头颅!众茶客又是一声惊叫. 头颅已是血肉模糊,乱发披散! 欧阳之乎忍住恶心,好不容易才认出这个头颅是方才那个从楼梯上滚下的人。 现在,这个头颅的脸还是那么木然呆滞,只是因为脱离了躯体,变得苍白得骇人了.小六林子的那张美丽的脸也已煞白,她心中暗道:“怎么今天这丰寒星、丰少文父子俩全变得如此古怪?” 茶掌柜却笑了,是那种如释重负的笑. 他这么一笑,整个茶楼的气氛一下了轻松了些,几位胆大的茶客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有的已从桌底下爬了出来,脸色有点尴尬. 因为丰寒星是与他们同居于一镇上,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他武功极高,但总不会平白无故向自己的乡邻出手吧? 大约丰寒星也觉得自己手中拎了个人的脑袋挺可怖,便一扬手又将那头颅扔下楼去了.然后,他朗声笑道:“惊扰诸位乡亲了,方才老夫听见有人呼叫,便顺声而来,看见先是有人从茶楼窗口跃下,我便急赶而至,恰好又看见一个模样怪异可怖之人从这楼梯滚下,我心想此人定非善类,一喝问,他便向老夫攻来,出招颇为狠辣,老夫便一剑了断了此恶獠!” 言罢,他又一揖手,算是为惊扰诸位乡亲而赔礼了.众茶客的心更安定了,说话也镇定响亮得多,只听得有一山羊胡子的老人道:“丰大侠武学惊人,为民除去一害,可钦可佩.” 众人齐身响应,一时茶楼又人声喧哗了。 但方才情景毕竟太过可怕,所以茶食客对丰寒星恭维一番后,便都纷纷告辞而去了.片刻后,楼上只剩下茶掌柜、小六林子、欧阳之乎及丰寒星,还有几个伙计在收拾这乱成一团的局面. 丰寒星这才转过身来,对着茶掌柜施了一礼,道:“茶兄竟能处乱而不惊,真是难得.” 茶掌柜有点惊诧地望着他道:“丰兄弟怎么来得如此地早?” 那丰寒星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一笑道:“只是因为听说这边有人打斗,我乃放心不下,因此就早早地赶来了.” 茶掌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又望着欧阳;对丰寒星道:“丰兄看看你这儿子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丰寒星又是一愣,然后道:“少文,定是你又在此惹事生非,让茶叔叔生气了,还不向茶叔叔道歉否则,义父我定饶不了你.” ----------------------- 第 十 章 隐迹江湖 此言一出,茶掌柜与欧阳之乎同时吃了一惊。 茶掌柜曾派人将丰少文有假之事告诉过丰寒星,本来他今夜便是欲与丰寒星联手擒下这假冒丰少文之人,可眼前这个丰寒星却似乎并不知晓此事,他岂不心惊? 莫非,这丰寒星也与丰少文一样,是他人乔装而成? 欧阳之乎却是听此人自称“义父”这一点看出其中蹊跷的,因为丰寒星一向是让丰少文称他为义父.但凭这—点,却也不能完全肯定什么.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此人会是红儿或香儿扮成,但她们与丰寒星身材相别太大,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欧阳之乎见丰寒星向他发话了,正要回答. 却听得茶掌柜道:“我与丰兄弟开个玩笑而已.来,我们继续走我们昨夜走过的那局残棋.” 说罢,他便从一个角落里掏出一副牛角象棋,在柜台上“啪啪啪”地摆开了一局残棋.丰寒星脸色一喜,便道:“好,今日定得杀个胜负分明才好。” 便走上前去,早有一个伙计替丰寒星端来一张椅子.欧阳之乎暗自奇怪怎么二人忽然都这么急不可耐地下起棋来? 茶掌柜与丰寒星隔着一张柜台下起棋来,你来我往便下了十数步.忽听到丰寒星道:“啊,不妥不妥,此马跳得差了,如此一来岂不成了一匹岔?” 便提起那枚本已落下的“马”,大约是想悔一步棋.却听得茶掌柜嚷道:“下棋不悔真君子,你怎可出尔反尔?” 丰寒星道:“可你还未落子呢?若是你也落了子,我这‘马’便生了根,那是无法再改了,如今却是可任我改换的。” 说罢,他也不理会茶掌柜气急败坏的拦阻声,提着他的“马”,便要往对方“九官”中放,以形成“卧槽马”之势。 小六林子与他们两人都颇为熟悉,不由暗暗好笑,心道:“真是一下棋,人便变傻了,像他们这样的人,也为一步棋争执得如此面红耳赤。” 蓦地,意外之事发生了。 只见茶掌柜那本是去阻拦对方悔棋的手,忽然箕张成爪,奇快无比地向丰寒星脉门切去! 几乎就在同时,丰寒星手中的那枚“马”也已电射而出,疾袭茶掌柜胸前“神封”穴.两人同时一声闷哼. 丰寒星后撤了二步,而茶掌柜却连人带椅腾空而起。 待茶掌柜身形落下时,他的嘴角已有一缕鲜血渗出,显然已受了内伤! 而丰寒星此时“铮”地一声拔出他的剑,一挥之下,他自己的左臂便齐根而断! 鲜血立即狂涌而出!但见他出指如电,转眼间已点了自己左肩的“抬肩”、“肩前”、“周荣”三穴,同时立即从腰中掏出一粒药丸,一咽而下。 立时,他的左肩断处涌出的鲜血慢慢变少了.小六林子惊得目瞪口呆,而当她看了欧阳之乎一眼时,更是吃惊不小.因为这个“丰少文”竟对他父亲自断一臂无动于衷,仍是那么平静地站在那儿。 却听得茶掌柜冷声道:“阁下倒是机灵得很,若是再迟一步,烂的就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心了.” 小六林子闻言,不由低头一看,赫然发现丰寒星自斩下的那条手臂的肌肤已化作一滩浓水了,只剩一根森森白骨在那儿. 丰寒星哈哈一笑,道:“能在那么近的距离逃过我一击,你丰千星也应道声侥幸了.” 此言甫出,欧阳之乎不禁为之一愣! 茶掌柜是丰千星? 那么丰千星与丰寒星怎会出手相搏? 若是他们早已心存介蒂,那么为何又共处这么长时间,不时还在棋盘上拼几招呢? 但看那茶掌柜的神色,似乎并不惊讶,显然丰寒星说的没错.欧阳之乎觉得自己一个头大成二个头了,而此时,小六林子反而不吃惊了,大概她早已知道茶掌柜便是丰千星. 却听得茶掌柜,也就是丰千星“哈哈”一笑,道:“丰魂星,你的鼻子也真灵得很,老夫隐身于此,终还是被你嗅?出来!” 欧阳之乎又愣了,这次他觉得本已大成二个头的头,现在变得大成五个头了。 此时,小六林子也吃惊地盯着丰寒星,但她的目光不仅仅是吃惊,还夹着愤怒与仇恨! 她恨丰魂星! 那“丰寒星”冷笑道:“要取你的狗命,还不需要我的主人亲自出手.” 丰千星冷声道:“看来阁下是丰魂星手下走狗了.老夫倒差点走眼了,可惜你不知道这丰寒星他最不喜欢走残局,因为他说那便像吃别人的剩饭一般.” 那人道:“走不走都已无所谓了,因为反正你要得死.丰飞星死了,丰灵星死了,而丰寒星大概现在也死了,至于丰红月,那更是早已死了。将来,‘邪佛上人’必将只有一个弟子在人世间,那便是我的主人丰魂星!” 说到此处,他忽然一声长啸! 却听得一阵“咔嚓”声响,四周的窗户全有人飞身而入! 而楼板此时也“咯咯”有声,少顷,大块楼板轰然飞起,从楼底下也飞出两个人来! 转眼间,茶楼上已多了六个人出来! 但见他们六人全是神情木然呆板! 茶掌柜,即丰千星脸色变了变,他心中暗道:“若是这假扮丰少文之人也是他们的同党,那今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而此时,欧阳之乎已是杀气大炽! 因为方才那人提到了他的母亲丰红月! 他决不容许任何人以此等口气说他的母亲,在他心目中,他娘是最为神圣的,尽管他从未见过他母亲. 无论是哪一位母亲,她若能做到以自剖其腹之方式换救儿女的性命,那么她便已是伟大如神明了! 但眼前这个扮作丰寒星之人居然敢对他母亲无礼! “铮”的一声,他的长剑已出鞘! 长剑出鞘声引得那“丰寒星”回过头来,望着欧阳之乎,沉声道:“你是丰寒星之义子,也得死!” 然后,他又转首望向小六林子,道:“丰灵星的女儿,也得死!” 似乎,他便是阎罗殿中的判官,他说谁死,谁便得死。也许,他已对形势作了个估计: 丰千星武功虽高,但已受了伤;小六林子终是女流之辈;而丰少文一向不学无术,武功稀松的很,不足为虑. 所以他才会胸有成竹地口出狂言。 可惜,他不知此“丰少文”非乃真正的丰少文,这便是他的致命错误.” 欧阳之乎也不言语,手中长剑斜指于地,长剑发出秋水似的泓泓冷光,晃映如电.他缓缓地道:“你错了。” 那人一笑,不屑地一笑,道:“丰公子说我何处错了?” 欧阳之乎道:“你不该提起我母亲的名字!” 那人一愣,方道:“你母亲?莫非你竟是丰红月之子?好,好!” 语音未落,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根银鞭! 欧阳之乎冷哼一声,长剑一闪,便有寒光猝闪暴飞,闪出一片深莹的精芒! 那灼目之光如匹练般向那人卷去! 扮作丰寒星之人一声暴喝,银鞭便如利箭射出,在空中一卷一抖,立即“啪”一声巨响,欧阳之乎被那声大响震得一愣,几乎被鞭梢扫中.欧阳之乎大怒,手中长剑已似瀑布侧泻,如黄河决堤般浩浩荡荡地挥洒而出,银亮的剑芒似匹练绕回,凌厉猛卷而扫! 那人的鞭法却极为奇特,极少有卷扫之招,多是些点。刺之招.如此一柄软鞭,要使它如一杆长枪般刺将出来,那么凝于鞭身上的内力自是不同凡响! 更奇的是他每鞭挥出,必会抖出一声巨响,与高手相搏时,如此响声是极易撩乱对方的心智,欧阳之乎几次抢攻,都因这响声而未能将其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却听丰千星在一旁叫道:“此人乃‘枪鞭’萧秋木,注意看他的手腕!” 欧阳之乎心中一动,注意观察着他的手腕,才知他的手腕处有两块响木,方才那声音便是从此处发出. 欧阳之乎的身形开始如行云流水般的旋飞飘移,长剑的出剑方式也开始变得古怪诡异,向对方所施展的各个方位刺、削、撩、劈。 萧秋木的长鞭乃柔软之物,被欧阳之乎这么来回飘移后,变得无所适从,极难把握方向,加上他的左臂已残,更是有顾此失彼之感. 倏地,欧阳之乎的剑已在萧秋木长鞭末及回卷时,闪电般切向他的右腕.萧秋木大惊,若是他的右腕又断,以后便是废人一个了.无奈,他只好一运真力,贯于右臂,一抖. 他的手腕上系着的二块响木疾然飞起,齐齐射向欧阳之乎手中的“残雨剑”,声势颇为凌厉. 欧阳之乎只好一挫腕,“残雨剑’避过两块响木,但同时,萧秋木的手腕也幸免遇难了.此时,小六林子已扑向那六个神情木然之人,她是一见此种人物,便会恨意顿升。 但方才她应付四个无魂无魄的杀手,已是颇为吃力,何况现在是六个人? 很快,小六林子已是险象环生?‘ 丰千星又惊又恐,双手一按柜台,连人带椅腾身而起,人在空中,便击出一掌,掌风激荡汹涌,声势煞是骇人. 他手上所握的,竟也是一根银鞭,与“枪鞭”萧秋木不同的是,他的鞭之末端还有两个倒钩,寒光直射。 他连人带椅飘落下来后,立刻有二个人向他席卷而来.但见丰千星双掌在椅子上一按,人便离椅而起,飘飞出数丈后一挫腰,又落于另一张椅子上. 那两人双双扑了个空后,又一齐回身,向丰千星这边袭来.奉千星似乎不愿与他们动手,竟再次从那张椅子上飞身掠起,遥遥扑向西侧窗下的那张椅子.同时手中长鞭一抖一卷,他身侧的一张椅子已被卷得飞起,却不是砸向那二人,而是拖向东侧. 那二个无魂无魄之人两次扑空后,甚是着急,便分作两路向奉千星包抄而来.丰千星的身子倏地向下急滑,似乎要滑下椅子了,便在身子将要及地时,突然双掌一翻,向后齐齐推出一记罡烈无比之劲力,那劲力不但凌厉,而且力道颇奇,那张椅子被他这么一掌推中后,竟未被击得向后退去,而是在原地如螺蛇般飞旋起来,半天才停下。 而丰千星的身躯已借着这一推之力,离地半尺平平飘掠而出,在身子将要撞上另一张椅子时双手疾出,箕张如爪,扣住了那张椅子的两只腿,如此一来,借着飘掠之势未退,他便这么推着椅子飘飞一段后,双腕用力一压,人便倒卷而上,又遥遥飞向南侧的一张椅子.而这张椅子则立在了原地。 欧阳之平暗暗称奇,不知这奉千星为何不正面迎敌,而一味在几张椅子上腾走挪掠.他心里想着,手上却不闲着,“残雨剑”有如群星流泄般飞舞旋闪.此时,萧秋木的响木一失,无法再击出那声巨响,鞭法便显得大为逊色,左拦右挡了一阵,一个不留神,长鞭已被削了一大截,变得像一根猪尾巴,晃悠晃悠的。 欧阳之乎的长剑又一抡,萧秋木的腿上便鲜血狂射了,欧阳之乎的剑又如鬼魅袭身而上,萧秋木闪避不及,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已滚出老远。 欧阳之乎无暇去追他,因为他已看到小六林子已难以抵挡那四人的进攻,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了! 情急之下,他将手中剑鞘飞扬而去,剑鞘贯注了他的真力后,去势如利箭,向其中一个高瘦之人当胸刺去! 同时,他的身躯也已如鹰隼般翩然而起,又一个腾越,已冲进小六林子这边战围里,身形未落,双腿已循环踢出,招式极为狠辣,而他手中的“残雨剑”也已攻向一个秃顶汉子.“残雨剑”剑鞘所袭向之人长得又高又瘦,手中握的竟是又长又细的一双铁筷子.此人身手颇为了得,见剑鞘飞射而来,也不闪躲,手中铁筷疾出,交叉如十字,在将及剑鞘的一瞬间,他的手腕一拧,一双交错着的铁筷便以他的手腕为中心,急旋一圈。 在前边那只铁筷先磕中剑鞘之前端,“砰”地一声,剑鞘掉了头,变成了开口的那端向前. 这时,后面的那只铁筷便电闪而出,准确无比地插入那柄剑鞘里! 他又一抡,剑鞘便马上向欧阳之乎飞射而来。 欧阳之乎的双腿没有击伤对手,长剑也落空了,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小六林子已从危险中脱身而出. 现在,已变成四人围攻欧阳之乎了. 小六林子对这些无魂无魄的杀手极端的仇恨,她手中蛾眉刺一扬,正欲上前,却觉身后有寒风劲袭而来! 小六林子吃了一惊,反手一格. “哧”的一声,她的衣衫后背处已被划出一道口子! 小六林子这才转过身来,方知是那个刚刚侥幸从欧阳之乎剑下留得一命的萧秋木。 小六林子见他如此不知羞耻,暗中偷袭,气愤不过,双刺一错,“落梅刺”招式已绵绵而出! 萧秋木的左臂已残,长鞭又被削去一大截,又加上腿上中了一剑,武功已大打折扣,几招过后,已被“落梅刺”逼得极为狼狈不堪.欧阳之乎的武功虽然神奇,无奈那四人全是神志不清之人,出招只求伤敌,不计代价,欧阳之乎被他们死缠滥打着,一时也脱不了身.便在此时,却听得丰千星那边有“哇哇”怒吼之声.小六林子应付萧秋木已是游刃有余,便偷眼望去,却见那二个无魂无魄之人在那边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奇怪的是他们窜来窜去,仍是在几张椅子之间! 而丰千星则坐在居中的一张桌子上,面露得意之笑。 那二人则像中了邪一般狂呼乱叫,东奔西跑,手中兵器舞得虎虎生风! 但他们的招式却全是击向虚无的空气. 丰千星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右手握着长鞭,不时地挥出一鞭,卷住其中一张椅子,挪一下位置. 那二人已是累得气喘如牛,大汗淋漓了. 小六林子看得心惊,初始还不明白其中之奥妙.后来,方才恍然道:“是了,定是丰千星布下的‘千极阵’了,我道他为何一味地搬动椅子,原来是早有计谋.” 丰千星习过“邪佛上人”所授这奇门遁甲术,其中最为拿手的便是“千极阵”,此阵布成后,由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互生互克,层出不穷,幻成千极。 被困于“千极阵”中之人,会生无穷幻象,顿觉自己身陷无限险恶之境,阴风怒号,飞沙走石,鬼哭狼嚎,到后来,更是奇想翩翩,似乎四周有无穷无尽之敌奔袭而来,被围之人必定拚死抵挡,最后便力脱而亡. 丰千星布下的椅子,在他们眼中,已是千丈绝壁,万丈深渊,而丰千星挥出之大鞭,在他们眼中便是惊电划空,响声雷霆,而那高峰绝壁便被这惊电击得平飞而出! 如此场面,岂不让他们心胆惊骇欲裂? 萧秋木已看出情形不对,便大呼道:“踢飞椅子,踢飞椅子!” 他如此一分神,小六林子一脚踢来,萧秋木闪避不及,又是一个“懒驴打滚”.他的一招“懒驴打滚”倒是练得颇为纯熟,竟又让他避过了小六林子的一击。 但小六林子却不像欧阳之乎那样一击之后转攻他人,而仍是抢步上前,双腿连环向尚未来得及起身的萧秋木踢去,其速迅疾无比. 《玄功邪佛》卷二终 ----------------------- 第 一 章 千极阵法 萧秋木只好又将身子就地一滚,同时鞭子一挥,卷中身边的一张桌子,用力一拉,那桌子便向小六林子这边轰然而撞来。 乘小六林子一闪之间隙,萧秋木已单掌撑地,飘飞而起。 再看他的脸,已是一片灰土,手中握的又是一截短若猪尾之鞭,模样颇为滑稽。 小六林子一看,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萧秋木先是一愣,再一看自己,便明白过来,不由又窘又怒,一张老脸已是通红! 他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一声不吭,又向小六林子疾攻而上。 现在,他已不顾其他了,一心只想将小六林子拿下。 小六林子本是一个极为活泼的小姑娘,只是这些时日因家遭巨变,才变得沉郁起来,现在一见萧秋木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那顽皮之性子又上来了。 但见她抢上一步,蛾眉刺暴射出万道光芒,向着秋木面门狂点而去。 如此声势,把萧秋木骇得一楞,短如猪尾之鞭已顾不得伤人,立即一抖腕,向小六林子蛾眉刺的这片光芒扫来。 小六林子手中蛾眉刺本是挥动如虹,现在突然一滞,变得极为缓慢。 萧秋木一喜,以为此乃小六林子换招之间隙,短鞭便不失时机的向小六林子的蛾眉刺席卷而来,准备将其卷得脱手而飞。 倏地,那本已滞缓的蛾眉刺突然又暴涨开来,如万道霞光,同时闪向萧秋木的短鞭。 一阵“咔嚓”声响过后,地上已多了十几截半寸来长的鞭子。 再看萧秋木之手,已是只剩下那么一根铁制的鞭柄握在手中了。 萧秋木先是觉得手中鞭子一轻,不由一楞,低头看时,才知他的“枪鞭”现在只剩一根鞭柄了。 萧秋木极为尴尬,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把手中这根短短的铁棍扔了,神情有点茫然。 那边,小六林子已忍不住“咯咯”地笑得直不起腰来,不知什么时候,被困在“千极阵” 中的人已二个变为三个。 原来,方才萧秋木喊了一声:“踢飞椅子”之后,阵中人却浑如末闻,仍是气喘吁吁地狂击不止。 但在阵外的四个无魂无魄之人一闻萧秋木之声.便欲去踢椅子,其中有二个却已被欧阳之乎紧紧扯住。 只有一个人借机脱身,向其中一张椅子掠去,抽腿欲踢。 便在此时,丰千星的长鞭已疾然划空而出,抖出万道寒芒,向此人卷来。 那人一惊,竟发现唯有向丰千星这边撤一步,才有可能避过这凌厉至极的一击。 于是他便向阵中跨了半步。 果然,鞭子被他躲闪过了。 但那鞭子突然一转,又呼啸着向他落在阵外的那只腿卷去。 此招也不难破,只需再向里跨进一步。于是,那人便又将那只脚也跨进一步。 丰千星哈哈一笑,长鞭回收,脸带微笑地看着那人。 那人已是全身进入阵中,立刻也是幻象迭生,似乎已陷身于穷山恶水之中,四周全是怪石嶙峋,狰狞突兀。 更有无数奇禽怪兽向他奔驰而至,呼啸无比,凶悍刁猛! 于是,此人也与先入‘千极阵’中之人一样,乱冲乱撞,怒吼不已了。 而欧阳之乎所面对之敌猝然少了一个,应付起来自然轻松了些。 现在,那三人已是各持一剑,血流如注了。 欧阳之乎心慈手软,并未伤他们要害,而是将他们的右臂各自刺了一剑。 那三人立时把持不住手中的兵器,一阵“叮当”声之后,三人的兵器皆已落于地上。 他们却不管不顾,便那么赤手空拳冲将上来! 于是便又是“蹬蹬蹬”之声连响,三人连退数步。 再看他们,已是血流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