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去过蓝宇那里的病院么?” “没有啊。”她有些惊讶:“怎么了?” “怎么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冷笑:“蓝宇又发病了,还严重了好多,别告诉我你对于这件事一无所知。” 林静平看着我,她眼里的神色从柔和变得僵硬,又从僵硬变得冰冷,最后居然带上了一抹讽刺:“……陈捍东!你真他妈的操蛋!”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优雅的林静平骂人,不过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死死的看着她:“静平……你说实话……” “我说什么?”她反而平静下来,身子往后一靠,自顾自的点起一根烟:“他犯病,关我屁事。” “林静平你不要太过分!”我继续冷笑:“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他的病根。” 她根本不看我,吸了一口烟又硬生生掐灭,摔在地上:“不是我。”站起身来欲走。 “你到哪里去,你今天要说清楚……”我连忙站起来拉住她的胳膊,她回头看我,正要说些什么,一个人影忽然扑上来,抓住林静平的双手,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叽叽哇哇大叫起来。 我几乎呆住了,扑上来的女人居然是爱莎,天知道她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现在她激动得像个什么似的,嘴里的英语快得叽里咕噜连我都听不懂,林静平明显是被吓到了,呆在那里任她大叫,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连忙把两个女人分开,可是爱莎依旧在骂,我依稀分辨出她说的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留在国内不走了,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我想林静平的英语不错,应该也能听懂一二,我赶快把林推出门外,一脸歉意的解释:“不好意思,她是我太太……她可能误会了……” 林静平愣愣的看着我,忽然转身拦了辆出租车就上去了,车子开动的时候,我瞄见她在车子里抹自己的眼睛。 车子都开远了,我才想起来今天要问她的话其实还没问完呢。我叹了口气,转身看到还在店里气愤的叫骂的爱莎,自己竟然从不知道那个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她,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子的呢?我烦躁地揉着额头。************************************** 和爱莎的解释颇费了一番唇舌,好在有刘征在旁边替我作证,说明林静平是我的前妻,但是如今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说这次见她只是为了问问我弟弟的病情的一些情况,爱莎最后总算接受了我们的说法,诗玲安慰着她,两个人进屋子去了。 我和刘征沉默了一会,刘征看看我,我却先开口:“刘征,我想把蓝宇接出来。” “啊?你说什么?”刘征吃惊的看着我:“你丫没病吧?你不想让他治好了?” “我见不得他遭那份儿罪。”我摇头:“看那群大夫护士给他强行打针的样子,我就受不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受那个苦。” “那你把他接出来,受苦的就是你了!”刘征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想过没有,他出来以后,万一犯病怎么办?你按得住他么?捍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很认真。”我燃起一根烟:“刘征,我每天都在想他,我工作的时候想着他,坐车的时候想着他,我希望每天回家都能看到他……你不知道,每次我从那个病院离开的时候,我有多舍不得……我想好了,反正只要不提我的名字,他就不会犯病,我们可以很正常的生活。我把他接到‘庆贺‘去,万一触景生情,他还能想起来点什么呢?我相信我会帮他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来那些往事的。”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要他的过去里有我,现在里有我,将来,也只能有我。” 刘征看着我,扑哧一声乐了:“捍东,这是我听过丫说的最肉麻的话了。” 我好气又好笑,顺手擂了他一拳:“少贫嘴,这么说你同意了?” 他摊摊手:“他本来就是你的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不过……你将来可别后悔。” “我后个屁悔。”我呵呵的笑着,一转念又压低声音:“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把爱莎送走。”********************************* 又去病院的时候,蓝宇正靠在床头,身前放着个画板,在画画。 我看着他笑:“身体好点了?” “恩。”他也笑:“……陈哥,那天又要谢谢你,我犯病……” 我挥挥手:“说什么呢你。”顺便凑过去看他的画:“你还能记得画画啊,真不错……你画的这是什么啊?” 他的头冲窗外点一点:“喏,就是那些树啦。” 我接过他的画夹,蓝宇是学建筑的,原来就很有绘画功底,看来他的失忆丝毫没有损害他的美术神经,画起画来像模像样。我随手往后一翻,不由得愣住了。 树,都是树,几乎是相同的画面,相同的景色,相同的树,只是角度不同,有的画面上多了几只小鸟而已。 我拿着画夹的手有点抖:“你只能画这些树?” “是啊。”蓝宇诚实的点头:“我不能出去啊……就算出去,腿也不大方便……只能画这些能从屋子里看到的东西,而且这些树总也不开花,真没劲。”他笑着。 我放下画夹,看着他:“蓝宇,你愿不愿意搬出去和陈哥一起住?” “搬出去?”蓝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闪闪的看着我:“……真的能搬出去么?” “恩。”我肯定的点头:“只要你想,就能。” “可是……”他眼里的光芒又瞬间黯淡了下去:“我有病啊……陈哥我哪能拖累你呢?” “你胡说什么?”我坐到他的床边,看着他:“陈哥……陈哥喜欢你……不想让你在这里受憋,陈哥带你出去,肯定不让你受委屈。你刘哥已经同意了,只要你想出去,咱就办手续去。” 他看着我,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恩!”他重重点了点头。 我笑笑:“好,那我就去办。”转身要站起来离开,自己的手却突然被他拉住了。 我回头看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他的手温热而湿润:“陈哥,谢谢你。” 我曾经无数次的触碰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此刻,我握着他的手,身体中最普通的一个部分,我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跳加速。我想我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他的温度,那种怀念,和眷恋,已经快要把我打垮。 我反过手去,紧紧的,也握了他一下。anna 更多 留言 资料 邮送 联络时间:2004-4-24 19:40:30第八章 我问过蓝宇他发病那天有谁来,他说没谁来,就是他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什么,然后就一下子头疼了起来,其他的记忆都很模糊,我问那声音是男是女,他也说不准,我看他费力而痛苦的表情也不忍心再追问下去。医生的诊断是他的脑部神经依旧有些紊乱,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他先在病院里再观察几天,也给自己留下一段时间准备他出院后的事宜。 爱莎那边却有点麻烦,她没有走。我观察蓝宇,她在观察我。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考虑再三,最后给爱莎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总住在刘征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让她自己在北京随便玩,又给她介绍了几个朋友,她研究了我脸上的表情半天才嘟起嘴来说好吧,不过你必须常常陪我,我敷衍的说好的好的。 我的公司一切进展的都比较顺利,以前生意上的伙伴一一联络上了,电话里听起来每个人的声音都很热情,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只要有价值,你就有朋友。 我想这个世界唯一不需要价值的,就是我和蓝宇之间的感情了。 刘征那边似乎不大顺利,他的生意在走下坡路,听说还和诗玲吵了几架,有时候还不回家,我陪他喝了几次酒,他嘟嘟囔囔的跟我说他活得太累,太不容易。我喝多了但是头脑还清醒,谁活得轻松呢?自从上次的入狱出狱我就看清楚了,人无非就是活个顺畅,要得太多,反而就是羁绊。所以我目前的公司生意从不走邪路,我怕自己出事,我出了事,就没有人来照顾蓝宇了。 可我没想到,接蓝宇出院之前,他居然又一次发病了。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一个外商老头儿谈生意,我匆忙解释了几句就跑了出来,手机里嗡嗡的信号不好,大夫说蓝宇在**医院。 医院?我大吃了一惊,怎么会送到医院去呢?无暇多想,我驱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看到病院的大夫,他也一脸焦急,我急忙拉住他问:“蓝宇呢?” 他指指抢救室。 我的情绪差点失控,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你们把他怎么了?啊?” 大夫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我的手下挣脱开来,气喘吁吁的说:“我们能把他怎么样啊?还不是他自己又突然犯病闹的!” “他犯病!你们给他打一针不就行了么?” “这次出现了点问题……”大夫叹口气:“今天他发病的时候又很突然,我们都在吃午饭,赶过去慢了一步,他居然往窗子上撞,撞得碎玻璃一地,身上好几处伤口,流血不止,我们吓坏了,就赶忙送到医院里来了。” “我——操!”我愣了两秒钟,然后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急救室的门开了,我急忙拦住急匆匆走出来的大夫:“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皱眉看我:“失血过多。”回头又问护士:“A型血,还有么?” 护士摇头:“还有,但是可能不够。” 大夫看我们:“你们谁是A型血?” “我。”我毫不犹豫的把胳膊伸出去,我从来没像此刻一样,庆幸老妈给了我这么强健的身体和这么合适的血型。 我看着针头扎入我的胳膊,鲜红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身体里慢慢流出,有点疼,不过我有种刺激后的快感,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欠这个男孩的,能为他做这些事情,我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我闭上眼睛,想象着这些血液一点一滴的流入蓝宇的体内,仿佛感受到自己的温度与他的合二为一,融为一体,我感到幸福。 几个小时以后,我坐在医院长椅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急诊室的门又开了。我被惊醒,急忙站起来:“怎么样了。” “脱离危险了。”大夫笑眯眯的:“给他送到病房里去,好好休息吧。” “好的好的。”我紧走两步,往大夫的衣兜里塞了沓钱,低声道:“大夫……麻烦你,给用点好药……” 大夫笑着点头,招过个护士来吩咐了几句,回头冲我说:“成了。没问题。” 我点头笑着,跟着蓝宇和大夫进了病房。*********************************** 我一直坐在床边守着蓝宇,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孔上,几绺汗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漂亮的眼睛合拢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嘴唇有点干,我突然想起那年车祸后,在太平间里我看到的他的样子,我的心里忽然一阵恐惧。我不能,我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他的打击,那种痛苦,实在不是人遭的罪,我再也不想重来。 不知道守了多久,我觉得头有点发昏,这才想起来自从献血以后还没有吃饭,我下楼买了个盒饭,回到病房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刘征打来了个电话,问我晚上去不去他那里喝酒,我简单给他讲了讲我这里的情况,他也很紧张,问需不需要帮忙。我想了想说,你拿点钱过来吧。我还真怕自己身边的钱不够应付蓝宇住院的费用。 一个小时以后,有人轻轻的敲门,我以为是刘征,随口应道:“进来。” 进来的不是刘征,而是林静平。 我意外的看着她,她走到我身边,冲我温和的笑笑,探头看了眼熟睡的蓝宇,然后把一个罐子放在我身边的桌子上:“这是我在饭店给你买的人参红枣鸡汤,听说你献血了,喝这个有利于恢复……要是一会儿他醒了,给他也喝点。”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这是刘征托我给你带的钱。” “刘征怎么会找到你?”我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他家里有点事,突然走不开,就托我过来了。”她似乎不愿多解释,把钱放在桌面上,一眼看到了我缠着纱布的手,犹豫了一下,她拉起我的手,纤长的手指在纱布上轻轻抚摩着,良久,她抬起头来,我看到她的眼里有泪光:“捍东,你为了他……就能这么玩儿命?” 我轻轻把手抽回来,我的感情,没法跟她说清楚,我笑笑:“静平,谢谢你,你回去吧。” 她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 …… 她转过身去向门口走去。 我突然又叫住她,语气中故意不带任何痕迹:“……静平,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一直和刘征在一起,谈生意。”她回过头来:“怎么了?” 刘征?她和刘征在一起?谈生意?我顾不上想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谈生意,我只是在想,这么说林静平今天没去过病院?那么是谁又一次刺激了蓝宇,让他发作的这么厉害?我攥紧了拳头。 林静平轻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捍东,你怎么了?” “啊?没事。”我抬起头来,冲她摆摆手。 她担忧的看了我一会,转身出去了。 而我,还在苦苦的思索。anna 更多 留言 资料 邮送 联络时间:2004-4-24 19:42:14第九章 蓝宇苏醒的时候我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睡得很香,我甚至又做了那个梦,蓝宇在白色的花海中回过头来,冲我微笑,我抱着他,想要吻他。可是当我的唇刚刚触到他的唇的时候,我醒了。 我感觉头顶有轻微的呼吸,我抬起头来,蓝宇半靠在床头,怔怔的看着我手臂上的纱布。 “你醒了?”我马上爬起来,帮他把身后的枕头拉高点让他舒服一些,伸手到桌子上去拿水,倒了一杯递给他:“鸡汤都凉了,我让医院的人给你热一下,一会你喝点儿,啊。”我拎着鸡汤罐子站起身来。 “陈哥。”蓝宇声音低低的叫我。 “恩?”我回头看他。 “谢谢你……”他嗓子有点哽。 我笑了,看起来他恢复的不错:“今晚想吃点什么,恩?” …… 蓝宇整个晚上都很沉默,我喂他喝汤他就喝,给他买的饭菜也乖乖的吃光,话却很少。我甚至有点怀疑他的病又有些加重,想叫医生来给他再检查检查,却被他阻止了。 “陈哥,我就想你这么坐着,在我旁边陪着我。”他说。 “好。”我坐着,把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拉:“那我陪你说会儿话吧。” “陈哥,”他又开口:“我想问你……你……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我愣了愣,企图哈哈过去:“你这孩子,问这干吗,我……” “我不想连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他的声音闷闷的。 救命恩人。我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酸,是的,我在他的面前,也无非就是对他很好的一个“陈哥”,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不是捍东,也不是他的爱人。我和他的距离啊,那么近那么远。 “你别问我的名字了。”我笑得有点苦涩:“我对你好是因为……是因为……”我想着应该怎么说:“……是因为你也曾经救过我的命。” 蓝宇抬起头来,看着我:“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故做洒脱的笑:“原来我犯了事儿,进去了,死罪。是你拿了一大笔钱把我赎出来的,现在我自然要报答你。” 他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点头,认真的看着他:“蓝宇,相信陈哥,陈哥会永远对你好……” “那如果我病好了,你还会对我好么?”他的眼睛那么纯净,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我。 “病好了?……”我的笑更苦涩,会有那么一天么?我扶他躺倒:“睡吧,别瞎想了。” ……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救过我的命,我现在回报他,这都没有错。 我唯一隐瞒他的是:他曾经爱我,而我,也爱着他。*********************************** 转眼已是深秋了,在立冬的前几天,我把蓝宇接出了院。 这次住院还是有点收获的,我遇到了一个旧识,他现在是骨科大夫,他诊断了蓝宇的腿,说以后完全可以恢复。他又给蓝宇做了个手术,别说,手术后,蓝宇走路真是好了不少,只是还有点微跛而已,大夫说,以后慢慢的,就会全好了。 此刻,蓝宇正坐在我身边的副驾驶位置上,看着车子在市里奔驰,欣喜而贪婪的看着车窗外的风光:“真好,陈哥!”他喃喃着:“我在病院里从来都不能出来看这些景儿的……不过,我看有些地方,好象还很熟悉呢……” “那是好事。”我哈哈笑着:“这些地方你都来过的,肯定会有印象。”我侧过脸去看着他:“一会儿啊……我带你去个更熟悉的地方。” 他追问我是哪儿,我笑而不答。************************************* 打开“庆贺”小屋的门的那一刻,我看到身前的蓝宇愣住了。 屋子里被我打扫得一尘不染,但是,四周都是花,色彩缤纷的花,盛放的鲜花……桌子上,椅子上,床上,地上,冰箱上……甚至厨房里……全是花。 “我记得你以前特别爱花。”我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可我那时候花粉过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给你买来这些花,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喜欢……”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知道他一定很激动。 “我知道这地儿小……”我继续说着:“但是我也不想让你在病院里面再屈着……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我们先将就着在这住着,等过一阵生意好了,陈哥再换个大点的房子给你住……其实你以前就是住这儿的,我想,你感觉也能挺熟悉,万一对你的病情有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我……” 我下面的话没说下去,因为蓝宇突然转过身来,一把紧紧抱住了我。 他开始无声的哭泣,我感到他的肩膀在抽搐,一阵一阵,仿佛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泪水和呜咽,我的胸前很快就被沾湿了。他抱我抱得那么紧,仿佛在洪水中的一个孤零零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要把我嵌到他的身体里,生命里去一样。 我慢慢的伸出手去,也反抱住了他,我听到自己哭出来的声音。 ……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蓝宇尽管被大夫警告不能沾酒,可是他也陪我喝了一些,我们两个都很高兴,后来我醉得倒在了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身边有动静。我以为蓝宇要拿什么,酒立刻就醒了,伸手要去开灯,手却被他按住了。“嘘……”我听见他声音低低的。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听到身边悉悉梭梭的,我愣了几秒钟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脱衣服!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心脏开始无规律的狂跳,我还没等开口说什么,突然,一个温热的身体就毫无预警的到了我的怀里。 “蓝宇……”我的声音低哑,酒后的脑子还有一点昏沉,身体的反应如此诚实,我无力抗拒那股灼热,几乎可以把我融化:“你……”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动作更加的柔顺,我根本无法克制,一个翻身,他已经在我的身下。 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体,默契的动作……每一寸光滑的肌肤,汗水,呻吟,压抑的低低的呼喊……有多久……我渴望了多久……那个我深爱的,需要的爱人,如今,他真的在我的怀里,又一次,和我合二为一……我不是在做梦么?一定是……这是梦…… 幸福而激情的浪潮向我涌来,一波一波,我叫出了声音,几乎晕眩…… …… 清晨的日光洒进来,我缓缓睁开眼睛。 蓝宇在我的身边熟睡,我低头看去,他的肩膀上还带着我的齿印,那是我昨晚高潮时留下的。我有点发呆,难道昨晚……是真的? 他也醒了,孩子气的伸出手来揉着眼睛,然后看着我,轻轻的笑:“早,陈哥……” “蓝宇……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看着我,只是笑。 …… “陈哥,别把我当傻瓜。”蓝宇在我的怀里,声音很低,但是清楚。 “恩人……恩人怎么会对我这么好?陈哥,我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是……我有潜意识……真的……陈哥,我知道的,我们原来……一定也是像现在这样。”他仰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竟然带上了我所熟悉的那种忧郁……朦胧:“……这不是报答,这是很正常的选择,对么?” 我看着他,是的,他遗忘了过去,可是他依旧是我的,我的蓝宇,他太聪明,太敏感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幸福,我爱的人,回到了我身边,这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即使他一辈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又如何?那些曾经的伤害和悲哀,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这样的结局,又有什么不好? 忽然之间,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就云开雾散了。 我伸出手去,紧紧的,把蓝宇抱在了怀里。anna 更多 留言 资料 邮送 联络时间:2004-4-24 19:42:57第十章 刘征又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一直处在傻笑的状态。 “你丫疯了?!”刘征自己喝了三杯酒,看我没有反应,忍无可忍的伸手推了我一把:“你也失忆了不成?” 我哈哈大笑起来,刘征被吓了一跳:“捍东,捍东?你没事吧你。” 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我望着面前的刘征,我实在需要有人分享我的喜悦,我笑着开口:“刘征,我和蓝宇又在一起了。” “啊?”他很吃惊:“他都想起来了?” “没有。”我摇头,给他讲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刘征一脸稀奇的听,等我讲完了不由得“啧啧”着:“你小子真有艳福,这人都失忆了还能重被你弄上床。” “说什么呢你。”我推了他一把:“这叫感情的……水到渠成!对,水到渠成,好不好?” 刘征笑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为我高兴:“来,捍东,为了庆祝你们破镜重圆,干一个!” “好!干!”我笑着,撞杯,一饮而尽。 “最近你和诗玲还吵架么?”酒至半酣,我随口问着。 “咳……”刘征挥了下手。脸上的表情有点沮丧。 “怎么了?”我关心的问。 “不说这个,扫兴。”刘征不看我的眼睛,低头斟酒。 看得出他是真不想谈,我也不好多问,只是嘱咐了一句:“刘征,诗玲可是个好女人,你得好好对她。” 刘征苦笑:“捍东……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他欲言又止:“算了,喝酒喝酒……哎,对了,爱莎你打算怎么办?” “她后天可能回温哥华,她的签证马上到期了。”我想了想:“……过一段时间,我会和她提离婚。” “离婚……”刘征喃喃着,他突然问我:“捍东……你说离婚对于女人来说,是不是一个毁灭性的字眼。” “不至于吧。”我心不在焉的答道:“你看林静平离了婚,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么?” 酒吧的灯光昏暗的洒下来,我看不清刘征的表情:“……可能吧。”他说。 …… 那一晚,刘征很快就醉了。我送他回家的时候,他还醉醺醺的说着:“捍东……捍东……你可真幸福……能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捍东……你丫准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好好,我积德我积德。”我笑着,心情好,怎么样都是高兴的。*************************************** 这个冬天,我和蓝宇是在“庆贺”的小屋里用彼此的体温,暖融融的度过的。 爱莎终于已经回国,我也就免去了所有的后顾之忧,每天我白天出去工作,有了时间就往家里跑,跟蓝宇聊天,给他买各种我觉得他能喜欢的东西。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事事都为他想到。不过这样的我,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满足,幸福。 既然蓝宇也猜出了一二,我也就断断续续跟他说了些我们的事。不过,关于那些伤害和痛苦的不堪回忆,我丝毫都没有提起,我只是告诉他我们以前是很要好的一对,后来我因为重要工作去了温哥华,他在我出国其间就出了车祸,我回来就找到了他。我讲得更多的,是以前我们的甜蜜……尽管仔细回忆起来,那些甜蜜并不多…… 看得出,蓝宇对我的答案并不满意,他那么聪明,自然会察觉到很多我话里的漏洞,比如他会常常问我,为什么你会一去温哥华五年都不回来,难道刘征也没告诉你我生病了么?我说没人知道我的联系方式,他反问我说为什么没人知道?你连我也没告诉么?是不是我和你吵架了?我说你胡说些什么啊,就算你和我吵我还舍不得和你吵呢。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甜蜜的笑,于是我便低下头去吻他,吻他的睫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然后我们做爱……所有的语言,就都在激情中消失殆尽了。 过年的时候,我们自己在屋子里支了个火锅,我们都不是厨艺很好的人,大过年的又不能出去吃,只有火锅是最省事的东西了。我们俩吃得不亦乐乎,我教他划拳,他总学不会,我就笑他笨,他咬着嘴唇不吭声,吃了一会,主动要和我划,居然就熟练了起来,还赢了我好几把。 我吃惊的看着他:“你小子行啊,深藏不露嘛。” 他不说话的笑,唇抿得紧紧的,眼睛里带着孩子气喜悦的光。 该死的,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冲动起来,我伸手过去解他的扣子,他有点惊讶的看着我,然后又笑:“你干吗?饭还没吃完呢。” “我现在只想吃你……”我压到他身上,扯掉他的衬衫,天知道我有多迷恋他的身体,那微褐的,健康的肤色……我熟悉的感觉……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 “哐啷——” 我们两个惊跳起来,不知道是谁脚下一用劲,那个本来就不稳的小桌子被蹬了一下,火锅啊调料碗啊菜啊肉啊,淅沥哗啦的全倒在了地上,一时间汤水横流,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