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浮华-26

苏沫知是托辞,踌躇:“那我再等一会。”  保姆认得她:“苏小姐,你要不要进来等。”  苏沫忙道:“我就在这里等。”  大约半个多小时,里边传来王亚男的声音:“让她上来。”  苏沫依言行事,不见宋天保,推想他是上课去了。  仍是那间书房,王亚男坐在桌子后面瞧着她:“你跑来做什么?”  苏沫被她问住,只说:“就是有个交待吧。”  王亚男冷哼:“我不需要你的交待。”  苏沫没做声。  王亚男恨铁不成钢:“我小看你了,为了个男人,你能做到这种地步,值得?”  苏沫说:“不值。”  王亚男说:“白费我一番苦心提拔你培养你,你知不知道那个人,从女人的角度来看,他就是个风流浪子,品行不端的货色,我要是有姑娘,肯定不会让她接触这样的……”  苏沫说:“我知道,他对女人是不怎么样,但是对天保……”她顿一顿,“内疚得很,这方面倒比我靠得住。至于安盛,家大业大,我能力太有限,扛不起。”  王亚男看着她半晌不做声,末了一声叹息。  苏沫出来,想起一件事,上车后问周远山:“关于股权激励的合同,安盛是不是有签合同两年以后才能行使权力的规定?”  周远山点头:“一般公司都有这样的规定,我经手过你的合同,但是我记得上面的条款非常宽松,连我还有其他老员工都没有这样的优待,”他忽然笑起来,“就算以后安盛的股票一文不值了,她对你至少还有几分诚意,你确实该来看看她。”  苏沫暗自叹息,想了想:“律师,上飞机之前,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安盛的股票在董事长宣布辞职当日就已跌停。  王居安正忙于组建新公司,一时接到孔书记的电话,说内部消息,检察机关转了风向,似乎要决定立案调查,正式通知过几天下来。一时又是林董来访,无非是劝他留住手里的股份,争取反击。王居安心里不以为意,着实对那样的烂摊子再无兴趣,一时轻易打发了,抓紧时间和人商谈新合同。  谈判桌上他却心事重重,两次三番地看表,惹得对方心里不悦,问“王总,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合作意向等着你。”  王居安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道:“抱歉我现在有急事,”又招呼赵祥庆,“先安排老总们吃好喝好玩好,改天再谈。”  老赵没能料到这一椿,客户还没表态,王居安已经出了门。  他快步走去停车场,心里的不好预感越发强烈,又伸手去兜里摸手机,心急火燎地打过去,那边不接,再打,仍无音讯。他忽然有些发懵,上了车,想了半天,仍是开去那人的住处。  苏沫正握着手机跟自己较劲。  周远山走过来道:“我才问了,台风,航班晚点,还要等上一会……你玩左右手互搏呢?”  苏沫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什么?”  周远山叹了口气,指指她手里的电话:“你接不接?”  她着急:“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  苏沫捏紧手机,十分沮丧:“这种感觉就像吸毒,吸上了就有罪恶感,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是忍不住。”  “拿来,”周远山伸出手,“电话给我,我帮你戒毒。”  苏沫举棋不定,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指头颤了下,按了接机键。  周远山一脸无可奈何地瞧着她。  苏沫很不好意思,赶紧走去一边,手机贴到耳边,却久久不说话。  那边问:“在哪里?”  她没吭声。  王居安急道:“说话!”  苏沫说:“你脾气能好点吗?”  “我脾气怎么不好了?”  苏沫说:“我挂了。”  “不行!”他停了一会,放缓语气,“在机场?”  “……嗯。”  “不是说周末吗?”他压低声音,“你躲我。”  她沉默,才道:“周五也是周末。”  “不要顶嘴。”  她又沉默。  他烦了:“说话。”  “你不让我说话。”  王居安叹了口气,低声道:“苏沫,苏沫,我怕了你行么?你现在哪里都不要去,等我过来找你。”  “又着急上床?”  王居安顿住,说:“我就是一见着你就想上你又怎么了,这也犯法?”他恨道,“你越不听话,我就越想收拾你。”  苏沫听到他的呼吸,心尖忽地一颤,竟满脸通红。  周远山推着行李过来,对她示意:“屏幕上的信息出来了,可以托运了。”  苏沫赶紧捂住话筒,低低“嗯”了一声。  王居安立时问:“刚才说话的是谁?”  苏沫道:“没有谁。”  手机提示有电话进来,他没理,仍是问:“周远山?”  苏沫说:“你管他是谁,这事跟其他人没关系。”  “你以前不是还惦记着他?”  苏沫气道:“你不要说了。”  “我已经在路上了,等我。”  苏沫不想理他,却忍不住道:“你开车不要讲电话。”  这话他爱听,停了一会,他再次开口:“你听我讲,我想过,有些事我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就像你一样,有时候经历太多,想法会变得更多,是不是这样?”  苏沫低声道:“是的。”  “安盛的事你不要再管,男人有时候就是想争回一口气。”  “随你。”  他似在考虑,过了一会才道:“我问你,有欲望的时候你最先想到的是谁?”  苏沫不妨,有些尴尬:“你这人真是……”  他继续道:“你难过的时候最想见和最不想见的人是谁?高兴的时候,你最想让谁一个知道?我的答案都是你。你的答案是什么?”  苏沫还没说话,眼泪已经浮上来。  他又问一遍:“是什么?”  “是你,”她几乎被他迷惑了,“可是……”  他打断:“没有可是。我三十多岁,人就一辈子,再一犹豫,又过三十多年,还剩什么?你能不能不要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评价你?能不能在面对我的时候忘掉那些原则?”  苏沫忍不住慢慢道:“有些人在关键时候就会缺乏原则,心慈手软,最后被打回原型,这是你说的。”  他一愣:“你怎么就这么听话呢,当我说的都是混账话行吗?”他顿一顿,又道,“请你不要放弃得太轻易,再给我一个机会,也许能一起走完后面的三十多年,也许不能,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总归要试一下,对不对?”  苏沫捂着嘴,眼泪掉下来。  “不要哭,听见你哭我车都开不好,”又是数条短信进来,电话提示音又响,王居安担心公司有要紧事,叹了口气:“愿意等我么?”  很久,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心满意足地收线,低头看手机,几个电话都是王思危打来,他直接拨回去骂:“你他妈又瞎折腾什么,上次的事我要是查清楚了我饶不了你……”  王思危连声道:“哥啊,我早说了不是我,你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要是我去捅这娄子,我还会特地等着被你骂?”  王居安气不顺:“说,什么事?”  王思危道:“尚淳好像要跑路了。”  “说清楚点!”  王思危道:“他好像还有什么把柄在姓苏的手上,昨天喝多了,我听他跟人打电话,买了张不知是去哪个小国家的机票。又说等风头过去,再找个人办了她解气。”  王居安听得方向盘一歪,骂:“他有病,现在网上都是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还想翻身?”  “一边安排跑路,一边还想着买凶杀人,是他的风格。”  王居安忽然没了头绪,车停路边,给人打电话说:“你先入关。”  苏沫惴惴地问:“你不来了?”  “晚一点,现在有事,”他又说,“跟着周律师,别走散了。”  他收了线。  车子前行,尚淳正窝在后座里喝着酒等消息,随意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笑颜吟吟,漂亮极了。  他看一张骂一遍“臭□”,心里却不解恨,越发牙痒痒,忽想要是她这会儿出现在跟前,一定要给她一个大巴掌,不,是狠狠揍她一顿,揍她这张勾人的脸蛋,再给她点白粉,让她变成哈巴狗。不,都不对,应该狠狠地干她,让她哭天喊地。  尚淳这么幻想着,才稍微舒坦了点,心底却有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她不爱你。  他被刺地一激灵,恍惚中想起莫蔚清。  莫蔚清也对他欲迎还拒,费尽心思,却充满热度,又让人了如指掌。  而钟声呢,笑也冷,哭也冷,撒娇冷,上床也冷,明明埋在火热的身体里,可心里却感受不到一丝温热,越冷淡越刺激越能迷他心智。  她是真的哪怕一丁点都不爱,等他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尚淳正发疯一样删除着手机里的照片,它忽然刺耳地响起来,接通了,那边王居安开门见山:“母盘在我这里,网上只有模糊的照片,我有你的录像。”  尚淳怒道:“你想怎么样?”  王居安说:“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但这事跟苏沫没任何关系。”  尚淳顿住,嗤笑,“你有种,情种的种,你儿子像你。”  王居安咬紧齿关,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路上总有急性子的司机隔三差五的按响喇叭。  王居安仔细听了一会,笑:“你这会儿在车上,刚过铁路桥,是急着赶去机场?打算去菲律宾喂鱼,还是去叙利亚挖沙埋了自己?”  尚淳这才明了他这番电话的目的,立马撂了手机,却见路旁杀出一台车,在后面紧紧咬住。  司机也瞧见,提醒:“先生,后面那车一直跟着。”  尚淳说:“开快点。”  司机道:“已经超速了,再超得扣六分,前面有照相机。”  尚淳心里暗骂:什么时候了,我他妈还管你扣多少分?他催促:“再快点!”  上了机场高速,车子渐少,一路畅通无阻,后面那车却想超上来。  尚淳吩咐:“别让。”  他的车不打眼,王居安这边性能更好,一踩油门就已追上,无奈行车道和超车道上都有其他的车,王居安心里早已恨极,干脆开到路肩上,又跟了一路,抄去前面,瞄准空当,直接打横车轮,实打实冲了过去。  尚淳的司机反应也算快,却已来不及。  两车轰然相撞。  ……  王居安感到身上一阵剧痛,耳边听见警车隐隐呼啸,迷迷糊糊地不知时间还够不够,想去看表,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心想:晚了,这回真他妈晚了……92队伍里最后一个人进了乘机过道,苏沫却仍是坐在那里,手里握着电话。周远山提醒:“走不走?”苏沫没说话,也没动。周远山说:“飞机晚点四个小时,你已经等了四个小时。”“嗯。”“他要来早来了。”周远山瞧着她叹一口气,拿出自己的电话打过去,照旧无人接听。苏沫忽然问:“一次又一次,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周远山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女人们都爱浪子,也许是虚荣心作祟。”“是吗?”“这样想会好点。”广播里正反复提到他俩的名字,说航班即将起飞,请尽快登机。检票的工作人员正要合上大门,看见这两人道:“缺席的是你们吗?赶紧的,别耽误这么多人的时间。”周远山起身道歉。苏沫死死捏住手机,指头已经青白,忽然叹息一声,终是站起来,跟了过去,越往里走,感觉越陌生,心里越空洞。飞机平稳起飞,南瞻越来越远,家人孩子久不见面,她本该高兴,想要笑一笑,谁知竟流下泪。王居安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里。赵祥庆正在旁边守着,见他睁眼,忙问要不要喝水。他稍微抬了抬头,发现自己还能活动,放了心,至少还活着,张了张嘴,嗓音黯哑。他说:“你,给她打电话。”赵祥庆愣了愣,转过弯来,试探:“苏小姐?”王居安重复:“苏沫。”赵祥庆早先就打过,这回再拨过去,仍是一样,他抬头,王居安正盯着自己,他不由放低声音:“关机了。”王居安躺了一会,没说话,手还能动,但是腿疼的厉害,动不了。他又道:“再打。”赵祥庆依言行是,几次后建议:“要不我给她发短信过去,说一下情况?”王居安这才问:“我什么情况。”老赵小心答:“没事,就是有点骨折,可能要上钢钉。”“还能走吗?”旁边的年轻医生道:“几个专家主任正在为这事开会,希望能得到一个最好的治疗方案。”王居安不说话。老赵转移话题:“我给她发短信,让她第一时间赶过来。”王居安闭上眼,声音冷下来:“算了,”隔了一会,又道,“不要告诉她。”一晃三个月过去,那人像凭空消失,杳无音信,苏沫走前委托周律师购入的安盛股票也一跌再跌。她在江南找了份工作,尽管同是市场总监一职,但是薪水方面远不如那边,刚够房贷和一家四口的日常消费。父母虽没多说,她心里却很歉意,好在周远山常来照应,周末的时候,二人带着清泉一起出去玩,清泉心情好,外公外婆瞧了更是高兴。清泉五岁多,人来疯,乐起来不顾形象,和周远山在家玩闹,周远山躺地板上把她举高,她一时笑得合不拢嘴,一大坨口水滴人脸上。苏沫看不过去,把孩子抱起来。清泉不干,说:“我还要和周爸爸玩。”当地方言里有个习惯,若是妈妈处得很好的女性朋友,小孩们为了表示亲热,一般会带着姓地喊人妈妈。可周远山是男性,清泉嘴甜,自动自发地喊人“周爸爸”。童言无忌,大人们听了心里却多了点微妙。苏家二老都有意为这一家三口创造更多相处的机会,私下里更淡定不了,苏母偶尔小声对老伴说:“周律师年轻有为,模样又好,也没结过婚,我们别是误会了人家吧?”苏父也拿不定,却给她鼓劲:“我们姑娘长得也不差,也年轻有为,没什么配不上的。就是清泉……”“清泉怎么了?”“清泉这么乖,也不会给人添多少麻烦。”苏沫悄悄听见了,心里不舒服,渐渐开始有意回避周远山。清泉却不愿意,一天问几次:“周爸爸今天来吃饭吗?”苏沫说:“不来。”“为什么呢?”“这里不是他家,哪能天天来?”清泉想了想,大人一样叹气:“我好喜欢周爸爸,不喜欢上次那个人。”苏沫又是笑又是奇怪道:“上次哪个人呀?”清泉说:“上次在你家吃饭的那个人。”苏沫立马想起来,忽然心里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低声问:“怎么就不喜欢他呢?”“不知道,”又听见妈妈追问,清泉才勉强道,“他看起来凶巴巴。”当晚,苏沫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最初从盼望到绝望的等待时刻艰难过去,为了那人她还在使用异地的号码,她以为自己会比年轻姑娘们更加洒脱,到了夜深人间,才知相思入骨,她捏着手机发着呆,瞪着天花板流着泪,心里越来越多的怨气却使她把电话又塞回了枕头之下,第二天肿着眼睛上班,忽然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狠下心肠,换了手机号码。面对她的回避,周远山却很有耐心,偶尔去公司接她下班,同事们以为两人正在相处,一时想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领导也都消停了。有一天晚上,她忽然接到陌生来电,苏沫听到对方的声音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那人笑:“苏助,我是老韩呀。”苏沫笑道:“韩工?好久不见。”韩工也笑:“你叫我好找,以前的号码打不通,还好我上次走之前,我老婆留了你家里的电话。”苏沫想:是的,有心找总能找到,是我自作多情。她一晃神,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又问一遍。韩工重复:“我老婆有个同学一直在国外,帮我们代理了一项很小的汽车项目,主要是零配件这一块,我们想自己办个公司,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过来一起打拼,自己当老板总比一辈子替人打工要好,你说是不是?。”苏沫听得一愣,笑起来:“谢谢你们,这真是个好机会,可我也没钱入股啊?”韩工道:“我老婆说你人好,合伙人就应该找你这样的,”又问,“你是不是认识北中汽的孙总?他现在是一把手了,我们想和他们家做第一笔单子。”苏沫会意:“认识,还有南边几个大厂的老总,逢年过节都会慰问一下,一直有联系。”韩工很高兴,开起玩笑:“你用人脉入股就行了,当然,有钱就更好了。”一时两人都笑起来。过了几天,韩工偕家眷到访。韩工的老婆瞧见清泉正拿一只小碗喂家里的小猫喝牛奶,也蹲□去和孩子们一起瞧。苏沫笑道:“你也喜欢猫?小猫打过疫苗,才洗了澡,很干净的,摸摸没事的。”他老婆却道:“不是,”她伸手护住那碗,等猫把里面的牛奶舔尽了立马拿起来,看了半天,叹道:“你还谦虚自己没钱入股,这么好的碗你拿来喂猫?”苏沫不解。她接着道:“要是我没看错,这是明代嘉靖时期的东西,叫做百花争春,我以前当学生的时候在拍卖行打工,见过差不多的。”苏沫笑:“不可能。”韩工插嘴:“这你可要信她,她在这方面有点兴趣,做过研究,当时还特地修过第二学位。”韩工老婆笑起来:“妹妹啊,这碗的市价至少二十万,还是好几年前的价格。”苏沫愣住。韩工笑道:“卖了它入股吧。”苏沫定了定神,赶紧把那碗捏在手里:“不行。”大伙一乐,又谈起法律方面的程序,苏沫说正好认识几个律师,便打电话请了周远山过来吃饭。周远山很久没接到她的主动邀约,立刻答应,两人见了面,心里都有事,不觉有些客套的尴尬,却又和其他人相谈甚欢。苏沫心不在焉:等人走了,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问问情况也好。她捱到晚上,才送走客人,又接到电话,周远山说:“我就在楼下,你能不能下来一趟?”苏沫问:“你有东西忘了拿么?”“你先下来,”等她下去了,周远山又问,“我的东西呢?”苏沫笑:“你到底忘了什么也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呢?”周远山看了她一会,才道:“心。”苏沫没说话。他又看向旁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哎哟好肉麻,”停了一会,正色说,“这么久你不可能不明白,我现在……我的心全在你这里,别再躲我了,好吗?”苏沫一辈子头一次被人这样直接的表白,听得有些晕:“我、我……”周远山问:“你还忘不了他?”苏沫要面子:“不是。”周远山点头:“那就行了,我们的年纪都摆在这里,早过了冲动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应该找个适合的,我们俩性格什么的都还挺合适的,你觉得呢?”苏沫推脱:“你也知道,马上要开始创业,更忙了,我现在还没心思考虑这些。”周远山挺理解:“也对,女人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我最欣赏你这一点,你忙你的,就是别再躲着我了。”他原本转身要走,忽然停下来,折回来飞快的亲了她一下,低声道:“我会比他好。”王居安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早已烦躁得不行,得空就撑起拐杖练习走路,却又不得力,偏生护士来劝:“不能这样乱来,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你现在骨头上有两根钢钉,万一二次骨折,骨头移位,可就麻烦了。”王居安扔掉拐杖:“什么时候才能扔掉这玩意正常走路?”“至少还要三个月。”“有后遗症吗?”姑娘麻利地给他铺床叠被,扶他坐下说:“看哪方面。”王居安坐床沿上认真瞧着她:“大幅度活塞运动,会有困难么?”姑娘脸一红,却笑:“有问题看男科,”她扭腰出去,轻轻扔下一句,“流氓。”王居安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微怔。赵祥庆这才进去,手里拿着几本文件,心道:“能调戏小姑娘了,说明已经走出情伤,是好事,”他嘴上道,“头儿,这是合同,需要您签名。还有,安盛的股票跌得不行,王思危那小子水平太糙,几位董事整天打电话要和你谈。”王居安看着合同,头也不抬:“免谈。”老赵又说:“林董和另一位姓什么的老先生一定要见您。”“不见。”老赵笑着叹气:“他们成天往公司跑,我还得抽时间应付。”王居安利落地签了字,合上文件夹:“不理不就完了,再来直接轰出去,用不着对他们客气。”那边厢,王亚男也正被人烦得焦头烂额,几位董事隔天就过来对她轮番轰炸一次,她前些时候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心说阑尾都割了,怎么又闹腾起来了。换了家医院做检查,结果出来,阑尾白割了,胆囊有问题,还要做手术。进了医院,几位董事却不放过她,又跑来病房围着她长篇大论。王亚男自顾不暇,又担心儿子,终是松了口:“你们去试试,只要他答应,”她冷笑,“就怕他心高气傲,咽不下去这口气吧。”去当说客的人果然都铩羽而归。王亚男沉吟不语,想起那天苏沫说的话,才道:“只有一个人能说动他,”她叹息,“叫天保去吧。”手术时间安排下来,因没有家属可以替她分担,医生只好对她直言:做了手术,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王亚男强势一辈子,这会子临进手术室了,忍不住老泪纵横,心道:我要是孤家寡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下面还有个小的,就算死了也还要惦记着他。想来想去,一定要见王居安一面。过了老半天,那人才来,王亚男见他冷着张脸,低哼:“你不想来就不要来,又没人拿刀架脖子上逼着你,板着个脸做给谁看?等我死了,你就高兴了。”王居安上前打量她:“你这么怕死啊?现在是一只脚放进棺材了,又没人推你,自己倒慌着把另一只脚先给挪进去。”王亚男叹息:“你们两个,还真配,”又问,“我要是真死了怎么办?”王居安凑近她,慢慢地道:“你放心,祸害遗千年。”王亚男气得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他又说:“你死不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你死了,谁跟我斗?”王亚男不由抓住他的手:“天保怎么办?”“怎么办?被人拐去街上,剁了手脚,跟前放个碗,也能活。”她急了:“我这么大年纪,你就不能说点中听的么?”王居安皱眉:“你想听什么,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他那半口?”再要说,他不耐烦,摆手道,“罗嗦,赶紧推进去,她不死,我要被她烦死。”王亚男气得点着他:“你,你……”王居安道:“又不是直接把你推去烧了,你怕什么?”她无法,赶着嘱咐一句:“这几天家里没人,你记得去瞧瞧他……”他直接回一句:“没空。”话虽这样讲,王居安还是抽时间去了趟宋家大宅,上楼一瞧,宋天保又在那儿傻乎乎地唱着情歌,这回又拉住他唱《萍聚》。王居安往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妈病了,你还有心思玩。”宋天保却痴痴地看着屏幕:“苏秘书,唱歌好听。”王居安陪着他席地而坐,冷哼:“别想了,人都走了。”宋天保一脸向往:“苏,不走的时候,对我很好。”王居安没做声,过了一会才道:“她对我,一点也不好。”93☆、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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