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尘埃落定-5

“忠心?那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  “那想必你也不会可惜大司徒的死了。”  淳州侯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大司徒死了,你不能开闸口了。”  淳州侯紧紧握着双手,然后大声一吼:“给我上,杀了这个妖魔!”  半空中的一千多的人连同骑兽同时冲向了清橙。  清橙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缓缓拔出了剑,脑后的头发无风而动,飘散在空中,身上的衣服也“唰唰”飘舞响动着。手中的流光剑颤抖着发出了蓝色的光芒,蓝色的光芒不断扩大扩大,直到照亮了天空,然后所有光芒笼罩在那些骑兽身上。  正在俯冲的骑兽突然停在空中,身躯不停地扭动,嘴里不断喷着粗气。  无数的人影被骑兽从空中摔下,重重的摔向地面,呻吟着再也不能起身。一少部分人尝试着操控骑兽,有惊无险地降落在地面。但是刚下地他们就后悔了,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深沉、冰冷的杀气。在那杀气之下,他们丝毫不能动弹,额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好可怕,他们会死,会死在这!大家的心里充满了绝望的恐惧。为什么?他们是死士,为什么还会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他们明明经历了无数的死亡,自认不会害怕任何一个人,可是现在面对这漫无边际,深沉如大海的杀气,他们不想抵抗,也没有能力抵抗。那个冰冷女子的眼神告诉他们:反抗者,死!而他们丝毫不怀疑她会付诸于行动。  “所谓死士,还是一样的垃圾,和你的州师没有任何不同。”清橙对着同样被摔下地的淳州侯冷声说道,“你也一样,几年都没有任何的长进,连报仇的手段都用的拙劣无比。”  淳州侯也被清橙的杀气压的不能动弹,但是看着那张精致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是无表情,还用那种平静的语调嘲讽他,蔑视他,淳州侯猛然抬起头怒视清橙。  那眼里的血腥和仇恨让清橙身后的三人为清橙悄悄捏了把冷汗。  “住手!收回杀气和剑光,否则这些民众,马上死!”清橙的身后传来了粗嘎的男音。  清橙收回灵压,手握流光,冷冷转头看向身后:二十个衣衫褴褛、面带哀求和凄苦的民众被二十个穿黑衣的人用刀挟持着,刚刚开口之人正是站在首位的中年人。  淳州侯看到来人,不禁得意一笑:“哈哈,我的州宰你来的真及时。真是天不佑你这个妖魔呀!”  “你想如何?”清橙冷声问道。  “我想如何?!”淳州侯面色狰狞:“我要你死,用你的头颅去祭奠我的两个爱儿!”  清橙冷然不语。  “如何?很划算吧,用你一条命换二十个人的生命。”  清橙双眼看着淳州侯:“好。”  “主上……”宸莘、洪柏、骅午拦在清橙身前,想阻止她干傻事。  清橙侧身掠过三人:“你想让我怎么死?”  淳州侯狞笑:“放下你的武器,到我身边来,我要亲手砍下你的头颅。”  淳州侯觉得自己握着刀的手在发抖、发热,孩儿们呀,马上,马上你们的在天之灵就会得到安慰!  看着清橙一步步地向他走来,他的心里涌上了难以言喻的满足。  “主上……”宸莘踉跄着,对着清橙的背影伸手。  洪柏和骅午紧紧拉着宸莘,眼里是满满的焦急和心慌。  第 十四 章  “哈哈哈哈!”淳州侯的双眼充满了血丝,“走快点,快点过来!”  清橙一瞬身站到了他身前。  宸莘抓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不能呼吸。  洪柏和骅午也紧张的无以复加。主上到底想怎么做呢?现在他们也不能动手,因为那些民众被挟持着。  清橙静静的与淳州侯已渐入疯狂的眼对视。  淳州侯一瞬间恢复了神志。他已理解了茈稔为何会如此惧怕眼前这个女人。眼神平淡无波、空无一物,那种平淡好似看透了世间的一切,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进入她的眼里,也正是这种平淡让人心悸。  纤弱的身躯,黑亮的头发,弯弯的眼眉,秀挺的翘鼻,明明从哪一方面来看着都该是一个弱女子,该是被人养在深闺娇宠怜爱的女子。可是她就静静站在那儿,静静看着你,那一身的王者气势就展露无遗。没有语言,没有动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只要看着她,任何人都会觉得:她,天生就该站在最高处,受人敬仰、膜拜。天下舍她其谁?  这样的人留不得!淳州侯更加攥紧了手里的剑。  “任人宰割的滋味如何?”淳州侯眼里的恨意似要倾巢而出,“我儿当日就和你现在一样,害怕、恐惧、绝望……”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怕、恐惧、绝望?”清橙冷冷打断他的自语。  淳州侯的眼睛又红了:“是吗?不害怕?不恐惧?不绝望?”接着冷笑一声:“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闪着银光和杀气的利剑向清橙的脖子砍去。  宸莘紧紧闭上了眼睛。  洪柏、骅午手持软剑,飞身而去。  剑挥舞而下。  淳州侯瞪大了双眸,眼前已无清橙的身影,他也没有发现她是怎么消失的!  淳州侯身躯蓦地一僵。  一双冰凉的小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一动,他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形势直转而下。  挟持民众的黑衣人傻眼,到手的胜利又飞了!  淳州州宰持匕首的右手轻轻颤抖着,双眼无力地闭上。州侯大人,你刚刚为什么不趁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就动手呢?  宸莘睁眼,看见清橙无恙,先是兴奋,然后无力地瘫在地上。再经过一次这样的惧怕,就算他是仙,他也承受不起了。  洪柏和骅午稳稳落在淳州侯身前。洪柏的软剑抵在淳州侯的小腹上,骅午的软剑则直抵他的心脏。  洪柏在额头上轻轻抹了一下:“主上,请您少做一些会吓破臣胆子的事。微臣还想活很多年。”  骅午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这下,又反了。淳州侯,你要如何?”  “……”  清橙手上微微施了点力:“我最不喜欢受人威胁。不知你的那些死士会不会受人威胁?”  “如航,动手!杀了那些民众!”淳州侯无视卡着他脖子的手,以及抵着小腹和心脏的软剑,硬声向州宰下令。  洪柏带着杀意微微一笑:“要是敢动手,那么……就这样!”  “啊啊!!”淳州侯凄厉的叫声让州宰的手不停抖动。  淳州侯的右臂掉在地上,带着鲜血,手指还在抽动。  “放人。”清橙在淳州侯的耳边下令。  淳州侯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他恨恨地吐了一口血水:“你休想!既然已落在你的手里,我就没有想过还有活路,所以即使要死,老夫也要拉你垫背!”说着又哈哈一笑,“真可惜,我看不见那些民众对你恨之入骨的眼神。”接着又大吼,“如航,动手呀!”  “大人!”州宰眼泪、鼻涕一起流,“对不起,臣要违背您的意思了。”州宰持匕首的手不再抖动,稳稳的陷入了被他挟持的民众的脖子里:“陛下,只要您放了州侯大人,保证不追究他的罪责,臣马上就放了这二十民众。”  “如航,”淳州侯红着眼眶想挣脱清橙的手掌,“不要求情!我们这是叛乱,而且已经死了几百人,你认为这个女人会放过我们吗?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清橙点头:“不错,不可能放了你们。”  “陛下,求您放了州侯大人,不然,我真的会动手的!”一丝殷红在银亮的匕首上闪过。  “如航,你个笨蛋!”淳州侯大喊,“你快杀了那些人!我们这还有一千多人,我就不信这个妖魔一瞬间能杀了这么多人,只要逃脱几个出去,那么她对民众见死不救这个消息就会传遍十二国!”淳州侯解恨地一笑,“那时,就算没有杀死他,她也会比死难过。那样,我也算为我儿报仇了!”  “哼,逃?一个也别想逃!”一声冷哼从阴暗处传来。  几秒后,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大家眼前。长长的金色发丝随风飘扬,阴柔、冷漠的容颜让四周一片寂静。  “台……台辅大人!”众人都呆愣地看着那个修长、冷傲的身影。  “妖……妖魔……”又是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众人睁大眼-一看,四只散发着巨大杀气的妖魔呈四边形包围了他们。金色斑点的妖魔蹲在金发男子的脚下,刚好在他们的前方对着他们呲牙;白色的狐狸堵在他们的后面,三条雪白的尾巴高高竖向天空;红色的蛊雕扇着大翅膀挡在他们的左方,而右方则是有一对翅膀的人形妖魔,蓝色的眸子正对他们发出森冷的杀意。他们已无路可逃!  “淳州侯大人,这下……你,要怎么办呢?”修长身影的男子对着淳州侯柔柔一笑,但眼里的冷意就好像芳极国的大雪移到了温暖如春的傲霜。  看着那一笑的宸莘、洪柏、骅午深深打了个冷颤。台辅大人,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  清橙淡淡看向塙麒身后的那个潇洒身影:“延王陛下,你不是说和塙麒留在帐篷里?”  延王无辜一笑:“这可怪不了我!那小子,”他指着冷冷看着淳州侯的塙麒,“突然醒过来,说什么你有危险,跳起来就往外冲,我拦都拦不住。”  “塙麒,回去,这没有你的事。”  “不,”塙麒的固执又上来了,“我要留在这,这点血腥味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天空的月亮刚好照在塙麒的脸上。  洪柏黑线,那张比鬼还惨白的脸叫没有什么影响吗?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回去。”  塙麒的身子晃了晃,还是坚决摇头:“回去我更加不安心。主上,不用担心我,除了蓝氤和女娇有一点影响,辟邪和下友完全没有因为我难受而力量受到影响,辟邪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而且……”塙麒微微眯上了那对紫水晶的眼,“对付这等残兵,就是受到点影响的女娇一人也就足以应付。”  话音刚落,众人的眼前闪过两道如风的影子,快得只能捕捉到残影,然后就听见了比淳州侯开始还大声的凄厉叫声。  州宰躺在地上满身鲜血,已失去了生息。剩下的黑衣人也都伤的看不出原貌,只能从他们还睁着的眼睛看出他们的恐惧。  茫然的民众也醒过神,看见周围的残肢烂体,不禁抱头,呐喊,痛哭。  淳州侯身后的那一千多死士刚经历了清橙那恐怖的杀气,现下这二十余声痛哭的呐喊更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他们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踏进了地狱。  “主上,卑职降服,请主上恕罪!”  “主上,卑职降服!”  “主上……”  “主上……”  ……  还剩下的一千多人纷纷对清橙下跪,请求清橙的饶恕。  清橙轻轻偏头,问淳州侯:“死士?”  淳州侯懂她的嘲讽,他费尽心血培养的只为他而死的死士叛变了,甚至还没有正正经经的交战一回就叛变了。  “不能饶恕,胆敢伤害主上的人一个都不能饶恕。”塙麒语气森然。即使主上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能忘记刚刚梦里的无力和痛苦。一千多人对着主上挥刀,淳州侯对着主上狞笑,他在一边哭求,可那些人仍然一刀刀地砍在主上纤细的身子上,心痛得让他恨不能代替她。而他不想像在梦里一样无力,他要把那些危害全部排除,所以眼前这些伤害了主上的人,怎可能饶恕?  那些死士伏在地上,像筛子一样抖动。  洪柏翻了个白眼,对于塙麒紧张清橙的程度,他甘拜下风。  “淳州侯,你没有筹码了。”  清橙淡淡说完这句话,手微张开,然后又骤然合拢,紧捏着淳州侯的脖子手腕轻轻一转。  “咔”的一声,淳州侯的脖子九十度转动后,头偏在九十度的地方,静止。  清橙松开右手,淳州侯缓缓向下倒去。直至“嘭”的一声,带起了一阵灰尘。  看着淳州侯双眼圆睁地躺在地上,死士们的脸变的惨白。当死亡真正降临在他们身上时,他们才觉得死亡是多么的恐惧,也真正理解了以前被他们杀的人面对他们时的那种恐惧,恐惧卡住了脖子让他们不能出声,只能任凭冷汗流下。  “淳州侯啊……”看着那个即使死亡也睁着不甘的双目的淳州侯,延王静立低叹,“你一开始就没有弄清你对手的实力呀。别说她是王,就算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上她你也只有输的分,那样的女子,要作为她的敌人你……还不够格呀!”  “主上,这些人要怎么处理?”洪柏看着那些一脸害怕的死士,静静向清橙问道。  塙麒强忍因为血腥味引起的难受,一步一步地挪到清橙的身边:“主上,这些人想对你不利,不能放过他们。”  洪柏听着塙麒淡然的话语,不禁有趣的淡笑。这个台辅大人很不同呢!所有的麒麟都很恋主,仁慈是他们的共性,在有灾难发生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民众,会对血腥感到难受和痛苦,如果他们的主人杀人或是让民众流血,他们也会为那些人感到心痛,会不由自主地向王求情让王赦免那些人,可是这位台辅却似乎有种想迫不及待地见到那些死士的血的意味!  延王也在心里打了一个突,麒麟的特性,塙麒表现出的只有恋主和畏血,但最重要的仁慈他一点儿都没有瞧出来。  那难忍的寂静让死士们的冷汗“唰唰”从额头流下。他们恐惧地等待着清橙的宣判。  “把他们带回翠篁宫,编入左军。”清橙宣布的结果让那些以为死定的死士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愣住,这算是高升吧?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因祸得福?  延王和洪柏挑起了眉。不杀他们,不处罚他们,反倒把他们编入王军?  塙麒心急:“主上,可是他们……”  清橙淡淡的一个眼神让塙麒静静低头不语。  “洪柏,骅午你们回各自的地方继续领导民众开荒。宸莘你带人把尸体烧掉,把那些民众送回家,然后留在傲霜城主持大局,整理各州送来的奏折,我带着这些人和塙麒回翠篁宫。民众已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需要我看的奏折,由宸莘送到翠篁宫来。”  听到吩咐的三人静静颔首。  “另外,把我的命令发到各州:地官长、左将军和淳州侯、以及淳州州宰叛乱被当场格杀,地官长的职位由小司徒晋上,淳州侯以及州宰之位一个月后会派人前去接任,左将军的职位暂时空着,王师现在由我亲自领导。”  不理听到命令后宸莘几人的震惊,清橙径自把头转向那一千多的死士:“统领出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走出一个身材普通、长相普通的男子。  他惊惧地向清橙行礼:“禀陛下,小人是统领林义。”  “一天之内,把你们所有人的名字、特长、爱好全部整理出来交给朕。”  “遵命!”林义的额头抵在地上,死都不敢抬起。  延王一直在一边看着清橙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在听到对那个统领的要求时,眉间闪过一丝了悟,他大概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接着微微一笑,巧州国呀,在她的带领下,将来一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  天亮后,清橙和塙麒目送延王带着气势威武雄壮的雁国禁卫军离开,然后和原本是淳州州师现在是王军的一千多人回到了翠篁宫。  第 十五 章  虚海边,浪潮拍打着海岸,一浪高过一浪。  骆理甩了甩晕眩的头,艰难的从岸边爬起来。  肩膀还很痛,虽然没有流血,可是被海水浸蚀过的伤口已经肿胀、流脓了,更不用说里面还留着一颗子弹。  这片海一望无际,而且给人虚无的感觉,和他昏迷前所掉入的日本海不同。这片海美的妖异,平静的过分,但是却让人感到恐惧,因为海里没有活的生物,连一根水草都没有。  骆理捂着手臂四下察看。他昏迷前,那个毒枭也被他打中了,希望他还没有逃脱。  前面好像有一个人影。骆理睁大眼睛瞧着,希望是那个毒枭。  蹒跚地走到那个人影身边,骆理把那个人埋在沙堆里的脸翻过来,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失望。这个人并不是毒枭杜庭,估计是被那场枪战牵连到的无辜路人。  飞扬的剑眉,高高的颧骨,薄薄的嘴唇,这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那种长期居于高位、惯于发号司令的人。  骆理苦笑,这下他回去会被局长批死,抓一个毒枭四年都没有抓到不说,现在还连累了一个在日本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人。  不过还好,幸好这个人还没有死,不然会引起国际争端的。  骆理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把那个男子拖离了海水,然后静静坐在他身边,等待他清醒。没有办法,他刚刚在身上摸了一下,手机没了,枪没了,连打火机都没有,他要庆幸现在还是白天,所以只有等到这个昏迷的男人醒了再作打算。  正午了吧,骆理用手遮着眼睛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看了看昏迷的男子,再看看眼前的地方,除了水就是沙。  无力地垂下头,然后任命的拖着昏迷的男子在沙滩上慢慢地走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只感觉太阳已经慢慢地西下了,可是他们仍然没有遇到一个人。  骆理用受伤的右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心里不停地抱怨:这是日本的哪个鬼地方呀?而且日本有这么大吗?走了几个小时都还是荒无人烟。  “……嗯……嗯……”  骆理停下脚步,仔细聆听,然后面色一喜。被他拖着走了几个小时的人终于醒了。  他小心地把男子放在一棵大树下面。  昏迷的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凌厉,然后双眼一震,因为他眼前晃着一张笑眯眯的不认识的脸。  “哟,你好呀!”骆理随意的用中文打着招呼。  “你是谁?”  骆理心里一喜,用的也是中文,希望他看在同胞的分上不要投诉他。  “骆理,中国的警察。你呢?”  “长野逸冷,日本人。”  骆理一呆:“你说的是中文!”  长野逸冷酷着一张脸:“那是因为你先用中文和我打招呼,我会八国语言。”  骆理抬头望天。完了,真的是日本人,而且看他说话的语调,不像是那种能轻易私了的人。  骆理的脸上挂着一抹笑:“这个地方你熟悉吗?因为你当时昏迷着,那里也不是一个养伤的好地方,所以我就拖着你走,结果走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听见了吧,我救了你哦,所以千万不要恩将仇报地投诉我呀!  长野逸冷看着四周高大的树木,眯着眼摇头:“这个地方我也不熟悉。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骆理在心里干笑:“我掉入海里前就受伤而且被车撞晕了。”  “我记得我是在东京湾附近开着车,然后从后面突然出来两辆车,而且还有人开枪。我的车被两辆车夹在中间,然后我就看见东京湾发出了巨大的光芒,之后那阵光照住了我就不省人事了。”  骆理镇定地说道:“在你前面那辆车里的人叫杜庭,本名山本信庭,是一个大毒枭。我追了他整整四年了。这一次本来完全能够抓住他的,但是你们日本方面有人通风报信走露了消息,估计又被他逃了。”  长野逸冷凌厉地看着骆理:“意思就是说我后面的那辆车就是你开的?”  骆理干巴巴地点头。  长野逸冷眼神更凌厉:“不顾民众安危,在有悬崖的高速公路上飞车开枪的也是你?”  骆理连连摆手:“是杜庭先开枪。”  长野逸冷冷冷看着他:“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躺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  骆理真诚地低头:“对不起,我为连累到你而道歉,但是我不后悔,我一定要抓住他。你知道因为他贩毒残害了我多少中国的同胞吗?我的父母、妹妹都被他杀了,还有其它国家的人,他手里的命案数不胜数,更不用说那些死于毒瘾的人。好不容易,有了国际刑警的配合知道了他的下落,我来到东京打算瓮中捉鳖,谁知东京政府高层给他报信,让他逃了。”  长野逸冷还是冷冷看着他:“我昏迷之前,也看到了他的车掉入了东京湾。”  骆理嘴角一勾:“只要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我就不会相信他死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可能和我们掉入了相同的地方,也许没有死。”  骆理沉思:“但是我醒来后除了你,没有看见其他人,沙滩上也没有脚印。”接着又是一笑:“只要他没死,我总有亲手抓住他的一天,我早发过誓,我要亲手处决他。现在我们俩要担心的是怎么走出这片森林,在哪儿找到一个人?”  长野逸冷起身,淡淡看着骆理:“谢谢你没有把我独自一人丢在海边。”  骆理呵呵一笑:“我是警察,做不到把一个昏迷的人独自丢在一边。现在你清醒了,我就轻松多了。”  “你手臂流血了。”  骆理淡淡看了一眼流出浓稠血液的手臂,淡然一笑:“没关系,我们只要早点走出这片密林就可以去疗伤了。”  长野逸冷皱眉:“再不处理,你的手臂会废掉。而且看那伤口,那里面应该还留着子弹。”  骆理点头:“是呀,子弹卡在骨头里,没有工具取不出来。”骆理随意向周围一看:“如果有刀就好办了,用刀把子弹取出来,这片森林里到处都是草药可以止血。”  “我有。”  “啊?”骆理转头看向长野逸冷。  长野逸冷淡淡道:“我身上有一把小刀。”说完就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瑞士军刀。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采几味草药。说实话,这片森林太大了,我根本没有把握我们能在天黑之前走出去,所以我们先准备一下过夜的东西吧。”  长野逸冷点点头:“那我去拾些柴火,顺便找些吃的东西。”  骆理笑着点头:“今儿我们就过上一次原始人的生活吧!”  约两个小时后,两人在原地集合。  骆理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而长野逸冷的手里却是空无一物。  “怎么?没有找到吃的?”  长野逸冷摇头:“找到了,两只兔子和一些野果够我们两人吃了,我把它们放在那边的一棵树下。”长野逸冷皱着好看的眉头:“骆理,那颗树很奇怪,长满了果子,却一颗都摘不下来。”  “噢?”骆理好奇,“走,去看看。”  两人在一棵银白的树下站定。  金色的果子,银白的树干、树枝向四周伸展着,但是树上却没有一片树叶。  突然两人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一个金色的果子破了,然后从里面掉出一个肉团。肉团慢慢伸展着四肢,接着是一身带点红色的绒毛,最后探出了圆圆尖尖的脑袋。是一只可爱的小松鼠呀!  小松鼠圆溜溜的眼睛警戒地看了一下骆理和长野逸冷,然后一刺溜地就逃跑了,留下两个傻呆呆的男人。  “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看见一只松鼠从果子里面出来。”骆理边说边揉着眼睛。  “我也看见了。”长野逸冷在一边语调僵硬地说道。  骆理的手呆住:“那么都是真的了?”  长野逸冷点头。  骆理放下手里的草药,左手伸向了淡金的果实,然后狠狠一拽。果子纹丝不动。  此时骆理爱笑的脸皱成了一团:“长野君,我们恐怕已经不在日本了。”  “……我也想到了。”  两人相对无言。  长久的静默之后,骆理又挂上了一抹笑容:“中国人常说‘既来之,则安之’,咱们随机应变吧!”  长野逸冷点头:“那我来生火。”  这一次,两人真实的体验了一次原始人的生活:砖木取火。  直到长野逸冷累的满头大汗,干木上的干树叶才飘起了一丝青烟,然后“轰”的一声,树叶燃起来了。  火堆熊熊燃烧着,火堆边的两人,一淡然,一笑意深深,在夜色的照耀下,安宁平静。  “要开始了。”长野逸冷提醒着。  骆理点头:“来吧!”  长野逸冷拿着烧的通红的小刀划在了骆理的右手臂上。  伴随着肉体烧焦的烟雾,还传来一阵阵的“吱吱”声。  长野逸冷冷静地用刀去除被海水泡过的烂肉,然后再深深划下几刀,直到看见镶在骨头缝里的银色子弹。  “找到了。”长野逸冷的眼里划过一丝欣慰的笑意。  “那就把它取出来吧!”  “忍着点,会很痛。”  骆理点头,左手拾起一块木头,咬在嘴里。  因为怕感染,长野逸冷完全是用小刀操作,取子弹的时候,也是用小刀一点一点地把它挖出来。  当那颗子弹被挖出的时候,长野逸冷的身上、额头上已满是汗珠。  他不禁敬佩地看向骆理:“中国的警察都是你这样的吗?”能忍受这样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  骆理吐出已被他咬碎的木头,把事先捣烂的草药敷在伤口上,然后抬起一张满是冷汗却仍然挂着笑意的脸:“中国的警察比你想象中的更能忍受这样的痛苦,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抓毒贩的刑警,这样的痛都已经成家常便饭了。我们以前的老局长,在中国的云南边境抓一缅甸的毒贩,当时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毒贩挑断,可他仍然爬着回到了边境最后还指挥云南的缉毒警抓到了那个毒贩。比起那种痛,我这算什么呀!”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定要走出这片森林。”长野逸冷又烧红了小刀,然后麻利地给兔子去皮、挖内脏,再把它架在火上烧烤。  骆理点头:“不错,而且一定要弄清楚我们来到了什么样的地方。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去?”  长野逸冷淡淡看着红红的火光,没有说话。  “对了,长野君是干什么的?”  长野逸冷挑眉:“职业病犯了,想查我户口?”  骆理一笑:“接下来我们要一起行动了,总要相互了解一下吧!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勉强不是?你又不是我的犯人。”  “听说过长野财团吗?”  “日本数一数二的集团,当然知道。旗下涉足电子、汽车加工出口、通信、服装等一系列产品的大财团,……等等……长野……你姓长野,难不成……”  长野逸冷点头:“我是长野财团的总裁。”  骆理垮下爱笑的眼眉:“啊……我真的完了。你这一离开,长野财团的股市会动荡不安的,还有你的财团,说不定……我完蛋了,局长会拔掉我一层皮。”  “无所谓。”长野逸冷冷冷道,火光印在他的眼里却添加了一抹冷意,“长野财团垮了更合我的意。”  骆理愣愣张大嘴。  长野逸冷森然一笑:“我的目的原本就是毁了它,只是我才上任不到一个月还没有准备齐全。”  没有等骆理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你开始说的你想抓的那个毒贩因为有人通风报信而逃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给他报信的人应该就是东京警视厅厅长长野郁夫。”  骆理愣愣点头:“不错,一直和我联系的人就是警视厅厅长长野郁夫。”  长野逸冷眼里闪过讽刺:“长野财团就是靠贩毒起家的。”  “那长野郁夫是你的……”  “叔叔,我父亲的兄弟。”  “那你为什么……”  “我姓长野,那是因为我妈妈也巧合的姓长野,我并没有承认我是长野财团的长野。”  骆理心有所悟:“那你是长野家的……”  “私生子?”长野逸冷又挑眉,“这几乎是每个日本人都知道的事实。我的妈妈被长野信夫强暴然后剩下了我,因为我是个男孩子所以被长野家承认了。”  骆理摆摆手:“呵呵,这关系到你的私生活了,你可以不用讲了。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会睡不安稳的。”  “兔子烤好了,可以吃了。”长野逸冷撕下了一条肥嫩的兔腿递给骆理。  骆理接过兔腿,慢条斯理地吃着:“我们要作好不能回去的思想准备。动物从树上生下来,你看过这样的神话故事吗?”  “我从不看神话故事。”  骆理摇头:“那你的童年还真无趣。”  长野逸冷不语。  深夜,两人躺在银白的树下,看着天空朦胧的月光。  “如果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  “你不想你的妈妈吗?我虽然没有父母家人了,但是我是被局长养大的,他就是我的父亲,还有局里的那些同事,我会很想他们的。”  “我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被长野信夫送给了山本信庭,我八岁的时候,她就被山本玩死了。”  骆理默然,他知道为什么他想毁了长野财团了,那些人除了他的妈妈,其他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亲人。相比于长野逸冷,他真的是幸福了。爸爸妈妈都是警察,因为在抓山本信庭的时候暴露了身份,山本信庭潜入了家里想杀了他们一家人。可是爸爸妈妈还是拼却性命把他和妹妹藏在他们床下,直到局长领了人来帮忙。虽然最后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死了,但是局长收养了他,把他当亲生孩子养着,一个院子里的叔叔阿姨有好吃的给他留着,叔叔们的孩子也整天陪着他,让他没有时间去伤感家人的离去。他的童年是充满了欢笑的。  “我的家人被山本信庭杀了,所以从那时起我的志愿就是当一名缉毒警察,我要亲手抓到他,然后继承局长的位置,尽量多抓一些毒贩。”  “我的志愿就是搞垮长野信夫一手建立的长野财团,然后把他、长野郁夫、山本信庭送入监狱一辈子不能出来。”  骆理一笑:“如此说来,我们还有着相同的目标。对了,我二十四岁,你呢?”  “和你一样。”  “厉害,二十四岁就做到了总裁的位置。”骆理赞叹着。他知道像长野逸冷这样的人要走到今天这一步需要付出多大的心血和痛苦。私生子,母亲没有家族势力,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他付出的努力估计是他想也想不到的。  “你是纯种中国人?”长野逸冷淡然的语气里增加了一丝好奇。  “是呀,怎么了?”骆理不解。  “你的头发是棕色,眼睛还带点淡黄色,开始我还以为你染发以及带着隐形眼镜,后来帮你取子弹的时候才发觉是自然的。”  “不是吧?!我可是正宗的黑发黑眼中国人呀!”骆理一下子坐起身,用左手摸着自己的寸头,“现在没有镜子,我自己也看不到呀。”  “你看一下我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长野逸冷也是短发,所以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变化。  骆理靠近长野逸冷:“头发是黑色,眼睛也是黑色,没有什么变化。”  长野逸冷看着骆理:“只有你变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骆理无力地抓着一头短发:“老天,这到底怎么回事呀?被一阵光带到大海,然后看见一只松鼠从一颗果实里出来,现在自己的头发和眼睛颜色都变了……”  长野逸冷拍着骆理的肩,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笑意:“既来之,则安之。”  骆理哀怨地看着长野逸冷:“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不然呢?指天咒地?”  骆理又无力地躺在地上:“算了,明天先找到人再说。”  银色月光下,两人慢慢聊着,然后各有所思地进入了梦乡。  第 十六 章  骆理和长野逸冷像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傻愣愣地站在街道中央,不管周围的人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骆理使劲掐了一下受伤的右手臂,然后展眉一笑:“不痛,果然还是在做梦。”  “你掐在我的手臂上了。”长野逸冷冷言打破他的幻想,“你还是面对现实吧,我们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长野逸冷说着也更加呆傻了,因为他看见一头穿着人类衣服的黑熊从他面前走过。  他像机器人一样,把头僵硬地转向骆理:“我觉得我们可能确实是在做梦。”  骆理转头看向长野逸冷,正准备说些什么,倏然眼睛睁大,然后靠近把眼睛贴在长野逸冷的头上。  “怎么了?”长野逸冷被他盯得怪异不已。  骆理没有说话,又把眼睛贴在了长野逸冷的眼睛前,两人之间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近的能清晰感到彼此间的呼吸。  长野逸冷定定看着骆理:“到底怎么了?”  好一会,骆理才轻轻答话:“我收回昨晚的话。”  “什么话?”  “说你的头发、眼睛颜色没有变化的话。”  长野逸冷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一下:“意思是说我的发色和眸色也变了。”  骆理点头:“头发和眼睛都变成了墨蓝色,深蓝到发黑的颜色。昨天晚上在月光下看所以不是很明显,刚刚被太阳一照我才发觉。”  两人相对苦笑。  “怎么办呀?听不懂他们的话,连这儿是哪都不知道。”骆理看着眼前全是身着中国古代时期服装的人,但是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却是多的乱七八糟,只有看不到没有想不到的颜色呀。  “我们回到了中国的过去?”长野逸冷也看着眼前一些穿着古袍、留着长发的男人猜想。  骆理肯定摇头:“绝对不是中国的古代,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是黑发黑眼黄皮肤。”  “现在怎么办?我们连和他们沟通都不能。”  骆理还是摇头。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计。他们天亮的时候出发,又走了几个小时才看到了人影然后来到了这个类似城镇的地方,进城门的事候和守门人说话才发觉彼此语言不通,最后城门守卫把他们领在这儿就离开了。  “你们是海客?”  骆理二人惊喜转头,终于听见他们能听懂的话了。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朴实的长相,但是眼睛里那温暖的笑容却让人从心底感到舒心。看着他的笑容,骆理和长野逸冷觉得他们走了几个小时的疲倦都消失了。  “好了,你退下吧!”中年男子对他身边的人说道。  这是骆理才发觉中年男子身边的年轻小伙子就是刚刚把他们领在这的城门守卫。  中年男子对骆理、长野逸冷一笑:“二位跟我来吧,我已等候你们多时了。”  长野逸冷戒备的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会来?”  骆理也紧绷了身上的肌肉。  “呵呵,别紧张,我是庐江乡的乡长林义,知道你们会来是因为昨天这附近发生了‘蚀’。这附近的几座城镇都有乡长守候,就是怕有和你们一样的人,来自另一个世界且不懂这边的语言。”  “‘蚀’?”  林义点头:“‘蚀’是连接这个世界和蓬莱的通道,每一次‘蚀’发生时就会带来一些蓬莱的人。这一次的‘蚀’发生的范围比较广,除了我们巧州国,庆东国也同时发生了‘蚀’。所以奉吾王命令,要妥善安排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人。”  “王?”骆理和长野逸冷异口同声。  “是的,我巧州国的女王陛下。”接着又微微一笑:“如此,你二人可以放心跟我走了吧,你们站在这会引起大家的不安的。”  骆理四下一瞧,刚刚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现在脸上明显地带着不安和紧张。  骆理和长野逸冷对看一眼,而后点头:“我们和你走。”  林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跟我来。”  林义把骆理和长野逸冷二人带到了一座精致的有四层楼高的木楼。雕栏玉砌,楼梯回旋,华丽的古朴中却又透着一丝现代的气息,因为窗户上安的是透明的玻璃。  刚一坐下,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就端上了几杯茶和三碟点心,然后对着三人盈盈一笑:“三位大人请慢用。”伴随着一阵香风离开。  林义把两碟点心推到了二人面前:“尝一下配浪的特产糕点吧,陛下给它起名叫‘千层酥’。”  两人分别拿了一块品尝,骆理在心里点头,确实是千层酥,但是味道比他以前吃过的更为清脆、可口,还带有一丝的清香。  “我们能听懂你说的话,为什么听不懂刚刚那个女孩的话?”骆理边吃边问。  林义笑着喝了一口茶:“能听懂我说的话,是因为我是仙人。仙人能听懂任何人说的话。”  “哐当”,骆理和长野逸冷手里的千层酥掉在了茶杯里:“仙人??”  林义点头:“不错,我是仙人。”  “不会还有玉皇大帝、妖魔什么的吧?”骆理脸上挂着一抹假假的笑。  “玉皇大帝?那是什么?我们这个世界的主宰是天帝,妖魔也是有的,但是都生活在黄海,平常是见不到的。”  骆理和长野逸冷的眼里是满满的惊骇。这个世界有仙居然还有妖魔?!  “那么请问,我们要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已经明显的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林义又是微微一笑:“明显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错了,当你们飘过虚海的时候,应该说你们已经完全和你们以前的世界脱离了关系,你们彻底的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不能回去了。”  骆理和长野逸冷感觉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用尽。  “真的不能再回去了?”骆理干涉地问道。  “也不是完全不能。”  骆理精神一震:“那还有什么方法?”  林义面带同情地摇头:“那种可能性太小了。”  “再小,我们也愿意一试。”长野逸冷语气坚定。  “去求台辅大人,如果他愿意,也许你们还能回去。在常世中,只有麒麟才能发动‘蚀’。但是我劝你们别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如果只有台辅大人一人,那么他能轻易发动‘蚀’,但是如果要另带人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你们知道刚刚为什么外面的人看着你们感觉都很不安吗?”  两人摇头。  “因为‘蚀’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灾难。卵果会随‘蚀’漂流到蓬莱,然后大量的农田被毁,严重时地面会下陷,就像地震一样。昨天的‘蚀’,因为配浪不是主要发生‘蚀’的地方,所以还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淳州的另外一个県—槐県因为‘蚀’,那里的农田全部被毁,今年什么收成也没有了。”  “‘蚀’有这么厉害吗?”长野逸冷淡淡地问。  林义点头:“是的,而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庆东国有哪些损失。台辅大人是仁兽,他不可能为了送你们回家就冒着会给民众带来灾难的危险贸然发动‘蚀’的。”  “兽?你们的台辅大人是兽?”骆理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  “是的,这个世界一共有十二个国家,所以就有十二个王,十二个台辅。台辅是出生于蓬山的麒麟,代表着天意。麒麟可以在兽和人之间转变,而且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王和麒麟,估计这对你们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骆理和长野逸冷点头。  “那么,现在我来给你们讲一下常世的规则吧,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骆理和长野逸冷凝神细听。  讲了一个多小时,侍女也来换了无数次的茶,骆理和长野逸冷渐渐弄清楚他们来到了一个君权神授的地方,不是中国古代的那种虚假的由天授权的地方,这里是真实的有仙、有妖、有神、有皇帝的由天帝授权的神奇的地方。  “你刚刚说本身是这边世界的人,随‘蚀’到了我们生活的那个地方然后在那边出生最后又回到这个世界的人叫‘胎果’?”长野逸冷想起了一件和他们相关的事情。  “是的,现在的延王、延台辅、景王、泰台辅都是由蓬莱回来的胎果。”  “他们回来后都有一些变化?”  “嗯,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变化。因为常世的人都是由里木出生,到了那边却是由女性的肚子里出生,所以为了适应那边,他们身上都会有一层壳,回到了常世那层壳才会脱下。”  骆理苦笑:“长野君,看来我们两个都是胎果呢!”  长野逸冷点头。  林义好奇地看向两人:“你两位是胎果?”  “是呀,我的黑发黑眼变成了棕发黄眼,长野君的眼睛和头发则都变成了墨蓝色。”  林义哈哈一笑:“这不更好吗?这边的世界本身才是你们的世界。说起来,是你们的运气好,巧州国快一百年没有发生过‘蚀’了。要是你们九十多年前来到这儿,你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为什么?”骆理好奇。  “那时的错王固执的认为‘蚀’是由海客和山客带来的,所以大部分像你们这样通过‘蚀’来到巧州国的海客都被杀了。之后仇视海客的法令被当今的陛下取消了,告诫大家是先有‘蚀’的发生,才有海客的到来。所以刚刚那些民众才没有拿起锄头、扫把之类的撵你们。”  骆理偏头:“这样说起来,你们的陛下是一位明君?”  林义点头,眼里是深深的敬佩:“除了‘明君’,我想不出还有其它的词能形容陛下。”  “就因为取消了仇视海客的法令?”长野逸冷不信。  “当然不是。”林义轻轻转动着茶杯,“现在是紫橙四十五年,国家安定,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四十五年前,这个地方是一片荒芜,除了几棵树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房子,没有农田。而且诺大的一个国家,只有十多万人,是陛下她一步一步把它发展起来的。”林义笑看着漫不经心的两人,“那个时候整个巧州国都是一贫如洗,吃、穿、用全靠他国提供。不过也只靠了他国一年,陛下把所有巧州国的仙都组织起来到下界开垦荒地,一年以后,基本上都能够自给自足了。那段日子真的很艰难啊,除了要开垦荒地,还要面对一些大臣的叛乱,不过陛下她却以最快的速度把它平息了,然后又带领大家修建城市。你们知道吗?发展还不到五十年的巧已经超过了邻国快一百年的庆,这都是陛下的功劳。”  “作为王,只要他知人善用要做到这些不是很困难的事情。”长野逸冷他很清楚如何管理一个大财团,而管理一个国家也多是相同的道理。  林义慢慢摇头:“不是那样的,陛下她刚上任的时候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怎么知人善用呢?”然后一笑,“现在不说这些了,如果你们以后要留在这个世界,这些事情你们早晚会知道的,说不定将来还有共事的时候。”  “共事?”骆理一笑,“我们还能当官吗?”  “为什么不能?你们两人可不是平常人呀,经过陛下的训练,我认人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那么你现在直接带我们去见台辅?”  “现在还不行,要等台辅接见你们至少要一个月后,你们两人就趁着这一个月好好的在我国游览游览吧。”  “一个月后呀,”骆理眼角都带着笑意,“你很清楚你们陛下和台辅的行踪嘛!”  林义但笑不语。  傲霜 翠篁宫  “主上,可以出发了。”塙麒身着一身简洁的蓝衣,静静走向了清橙。  清橙点头,叫出了下友,准备出发。  “主上,请记得遇见无耻的仙人时一定要用冬器解决。”洪柏手摇一把深紫色的扇子对清橙说到。站在他身边的骅午和天蓝都一幅忍笑的样子。  清橙登上下友的脚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才稳稳坐在了下友的背上。  宸莘也在一边啰嗦地唠叨着:“主上,要把您的剑带好,要不离身,千万别遇上以前淳州侯的事情……”  清橙的一道冷光让啰哩叭嗦的宸莘吞下了后面的话。  塙麒淡淡开口:“放心,有我呢。淳州侯那次的事件是我们大家的失误,我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洪柏用扇子遮住了嘴角的笑意。确实,有台辅在他们都很放心。  清橙被几人看好戏的目光惹的有点恼怒,然后轻轻一拍下友,飞出了清凉殿,塙麒坐在辟邪的背上紧紧跟随。  “哈哈,主上又被惹怒了。”天蓝唇边绽开一朵柔美的笑意。  洪柏继续轻摇着扇子:“没办法,只有这件事情才能微微勾动主上的情绪。”  骅午拍着洪柏的肩膀:“所以你就一直捋虎须,总有一天你把主上惹毛了,她会让你好看的。”  “不错,”天蓝点头,“你现在还嫌台辅给你的白眼不够多吗?”  洪柏继续笑。  “不过,当年的那件事确实有点好笑呀!”宸莘笑着捋胡子。  天蓝一脸遗憾:“可惜当时我没有能亲眼看见。”  骅午摇头:“只能说淳州侯太倒霉了。”  洪柏补充:“而且更好笑的是我们都忘了仙要用冬器才能杀死。”  宸莘也笑:“只能怪主上之前太勇猛了,让我们大家都忘了这一点。”  几人相视一眼,又是一阵大笑。  当年,清橙用手掐断了淳州侯的脖子,却忘记了仙只能用冬器才能杀死。  清橙回到翠篁宫后,留下宸莘处理尸体。却不想她刚离开一天,淳州侯就清醒过来了,然后抢了一匹骑兽,提着一把冬器冲去了翠篁宫。  那个时候洪柏和骅午也还没有离开,得知事态严重,连带着宸莘三人迅速赶回了翠篁宫。  当他们回到翠篁宫的时候,正好看见清橙又在掐淳州侯的脖子。但是这一次淳州侯变聪明了,不管清橙把他掐的快要断气,他直接提起刀就砍。不过都被清橙躲开了。  “主上,仙要用冬器才能杀死呀,您的剑呢?”洪柏急得大吼  清橙听见这句话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偏头闪过淳州侯的刀锋。  “主上,给您剑!”塙麒不顾自己的安危,拿着流光剑跑到混战的场地中。  清橙狠瞪了塙麒一眼:“笨蛋,你不会把剑扔过来或是让你的使令拿给我吗?”  塙麒呆愣:“抱歉,主上,我忘了。”  “啊,主上,台辅,别光顾着聊天,后面又来了呀。”宸莘提着长袍跳脚。  清橙和塙麒同时回头,就看见淳州侯拿着刀一脸凶狠地向塙麒砍来。  “主上,台辅!”洪柏和骅午惊喊。  清橙是可以快速安全地离开,但是这一次塙麒刚好挡在她面前,她又不可能把那个笨蛋扔下。没有办法右手一把迅速扯过呆愣的塙麒,左手提着流光剑挡在头顶。  “当”的一声,淳州侯手里的刀砍在流光剑上,然后断了。  众人傻眼。断了的冬器经过流光剑的反弹刚好从淳州侯的喉咙穿插而过,淳州侯不甘地倒在了清凉殿的地毯上。  “主上……”回过神的塙麒轻颤着站到了清橙的身边。  清橙捡起地上断刀的另一半,狠狠插在淳州侯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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