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祈言,他和祈诺一样有着出色的外貌,一个快要十三岁的少年,身高一米七,黝黑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脸上总挂着坏孩子的笑容,说不迷人怕是没人信吧。 比赛结束了,祈言是第一名。展凯扬不爽地坐在地上喝汽水,我坐在凳子上,他靠着我的腿。祈言坐在我的正对面,和夏朵雪一起。 我对展凯扬说:“你这姿势像我家以前养的一只小狗,它每次都趴在我的脚边,可爱死了。” 展凯扬说:“怎么会让他得了第一呢?真是失误啊!” 我拿着罐装汽水半天打不开,最后只得放在怀里。祈言走过来,把我的罐装汽水一把拿过去打开了递给我。 “你的手不方便也不会说一下哦。”他说。 展凯扬和夏朵雪这才想起来我的手不方便这件事。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我在恢复了笑容之后,就一直试图只用左手做事,我慢慢地锻炼我的左手,是想让他们忽略我的右手残废了这件事。我不想让他们更加悲伤。 夏朵雪的眼睛霎时蒙上了一层雾,她问:“小末,疼不疼啊?” 我摇头:“不疼啊,该疼的早就疼完了。” 这个话题太忧伤了,我趁拿纸巾给展凯扬擦汗的时候转移了话题。 “我每次去安倚居都看不到你和你哥,你们都忙什么呢?”我对展凯扬说。 “他啊,不好好练字,天天打篮球呢,还整天教育我来教育我去的,烦也烦死了。” 在我和展凯扬聊天的过程中,祈言一句话也没讲,他好像很累,喝完了汽水,还把汽水罐捏成了一个扁扁的形状。 展凯扬说:“没想到考第一名的高材生车居然玩得这么好。” 祈言望了望夕阳落下的地方,把汽水罐丢得老远。 他说:“当他在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烦,但他不在的时候,你就会想念他的烦了。” 夏朵雪和展凯扬在一旁都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有我知道,他是在说祈诺。 他和我一样,常常看到他自己,就会想起在树水镇上的那个和他有一样脸孔的人。 我们都一样想念着他。 回家的时候,我们坐在77路公交车上,他拿出骰子放在手里摇了摇,问:“选大选小?” “大。” 开了之后果然是大,我得意地笑了。 突然,他又问:“那么,我们呢?”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我真不适应他这样突然的悲伤,他问的问题让我觉得很疑惑,什么叫“我们呢”? 于是我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停了停,说:“我是问,你现在能不能准确地辨认出我和祈诺?哪怕是在黑夜里。” 我想了想说:“应该可以吧。” 下车的时候他扶着我,说:“罗小末,在我的腿受伤的那段时间里,天天都是你扶我下楼的,后来我每次下楼的时候,都会想起你。” 晚上的气氛挺尴尬的,我把手抽回来插进口袋里:“就像我每次说话,都会想到咬你的那条青竹蛇一样。” 那是我错认他们的第一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冥冥中上天已经做了决策,在我错认的第一次就已经帮我下了永远的定论,无从更改。 7 夏朵雪生日的前一周,她拉着我去邀请祈言参加她的生日会。 那个傍晚天气已经很凉了,我穿着高领毛衣站在夏朵雪的身旁做路人甲乙丙丁,夏朵雪穿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耳洞,打扮得美美的站在祈言的面前。 “勒祈诺,这周六是我生日,你能来吗?”她扭捏的样子让我想笑而不敢笑。平日里做事勇往直前的夏朵雪,在面对祈言的时候居然羞涩了。 祈言可能很不满她叫他勒祈诺,他的脸色有点难看,但瞬间又恢复了他花花公子式的笑脸,说:“我也很想去,可是周六是我第一次和校队的兄弟与艺安中学比赛,怎么办?” 夏朵雪立刻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你晚点来也行。” 祈言说:“夏朵雪,你真是个贴心的女生。” 我扭回头对夏朵雪说:“贴心的姑娘回不回家啊?” 下楼的时候看到展凯扬推着自行车走出来,夏朵雪冲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小朋友,我追校草的事有进展了,谢谢你的良计。” 我这才知道鼓动夏朵雪邀请祈言参加生日会是展凯扬提议的。 展凯扬安静地笑笑说:“上车,我载你回家。” 夏朵雪“噌”地一下跳上自行车,冲我眨眨眼:“末末宝贝,我先走了,把我这小孩带走了,明天见。” “你走吧,我会代表月亮惩罚你的。” 夏朵雪坐在展凯扬的自行车后座上哼着歌离去了。我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展凯扬对我和夏朵雪而言,永远是最贴心的朋友,是夏天送冰棍,冬天送棉袄的那种类型。夏朵雪的成绩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差的,展凯扬整日整日地帮她补习,她每次自习课翻校门翘课,展凯扬也尾随其后。其实我知道展凯扬骨子里是胆子特别小的男生,他连杀鸡手都会发抖的,可是夏朵雪喜欢勇敢又有些小坏的男生,展凯扬一直在为她改变,但她始终看不见。 他一直陪着夏朵雪,这些都是我看在眼里的,但我无法想象他看见他喜欢的女生去追别的男生而毫无行动。 那天放学时间很早,我顺道去了展爷爷的安倚居。推开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我看到展钦扬坐在桌子旁写字,半年不见他,他的字比以前写得厚重有力多了,他拿笔的姿势也有了大师的风范。 看到我来,他冲我一笑:“罗小末,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上次你生病的时候爷爷去看你回来,几天都吃不好饭,说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就这样废了。” 我心里一暖,但嘴上还是开玩笑似的说:“搞得我好像身患绝症了一样。展爷爷呢?” 展钦扬往里看了看:“今天来了两个人说要学书法,爷爷领他们进内厅谈话和测试去了。你也知道,我爷爷收徒弟的要求很高,天赋不高的他懒得栽培。像我弟弟那种没一点天赋的,爷爷自小就放弃他了。” 展钦扬是展爷爷的大孙子,我五岁时便认识了他,那时他已经七岁了,他算是书法界的天才儿童,几个少儿书法比赛他都拿了大奖,是我们这一群人中最有资质的,算是得了展爷爷的真传。不过听说他上了中学之后就喜欢上了篮球,书法练得也没以前勤了。 我点头:“上次在车队他和我说你迷上了打篮球?” 展钦扬一挥手:“凯扬迷上了飙车,劝也劝不来,真是愁死我了。” “你们两兄弟是一个死脾气,现成的书法不好好练,你非要打篮球,他非要飙车,你们多像啊!” 我把我昨天练的字拿出来,说:“我新练的字,想给展爷爷看看呢。” “那你等等吧。” 于是我坐在那儿看展钦扬练写毛笔字,当他看到我的右手时,叹了一口气。 我取了一张宣纸在上面随手写了些楷体字,写完之后才发现我写出来的是一张药方,这是在树水镇时祈诺开的治感冒的药方,那时他还夸我的毛笔字写得娟秀。 展钦扬说:“你怎么了啊?写个药方写到想哭?” 我摇头,仿佛被他窥探到了心事。我说:“展爷爷还没出来,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 拉上雕花门的时候,我看到有两个人影从内厅走了出来,一男一女,穿墙草爬满了内厅外的墙,他们走在厅廊的样子模糊而又熟悉。 我没有细探,把门关上后就回家了。 8 祈言这两天变得很奇怪,吃饭心不在焉,走路也走直线。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惆怅地坐在葡萄架下,焦虑地走来走去。 我问他原因,他说我想太多了,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担心什么事。好几个晚上,我下楼喝水,都看到他握着一杯水,坐在沙发角落发呆。 周六的篮球比赛,夏朵雪说在赛场上找不到祈言的身影。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圣诞夜我在大街上寻找祈言。热闹的小店、篮球店、模型店、车行……只要他平时喜欢去的店,我都去找了一遍,可是一无所获。 我回到家里,继母对我说:“勒祈诺在警局,他在路边聚众赌博被抓了。” 我和继母一同去了警局。 十二月的冬天已经很冷了,景安下了一场不算太大的雪。在警局里,我看到一脸忧伤的祈言正坐在冷板凳上被警察问话,他的周围坐了一群小混混。 我冲上前拍了拍祈言的后脑勺:“你圣诞节不参加比赛不参加生日会,跑到街头赌博做什么?” 他趴在桌子上,眼睛眨来眨去的,可就是不讲话。 继母去帮他办保释手续了,警察絮叨地说:“他趴在这儿两个小时,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哑巴啊?” 我冲他喊:“勒祈言,你要气死我还是怎么样?”说完,我又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幸好继母当时不在场。 祈言抬起头看着我,接着又看了看警局大厅里的玻璃灯。 灯突然熄灭了。 作笔录的警察骂了一句:“该死,又停电!” 整个警局顿时乱成一团。我有些紧张,其实我很怕黑。 我问:“祈言,你在哪儿?” 一双温热的手扶住了我,祈言轻轻地问:“罗小末,你希不希望我离开你?” 我准确无误地拍到了他的脸:“你发什么神经装什么情圣呢,快交代为什么今天又去赌博了?” 祈言松开我的手,灯又亮了。他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一点都没改变,整个警局的人在刚才的黑暗中都听到了我冲祈言发火。 一个警察开口说:“你看你姐姐多担心你。” 祈言这才仰起他的头,懒懒地张开嘴说:“她不是我姐姐。” 我们从警局出来时,继母仿佛有话要讲,我先开口:“对不起,阿姨,这事怪我,我前两天和他吵架了,他这是在和我赌气呢,这件事您能不能别和爸爸说?” 我很久没有用这种谦和的态度和她说话了,我不希望爸爸知道这件事,好在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外地出差。 继母有点受宠若惊,她点了点头,继续走路。 我转过身对祈言说:“夏朵雪的生日会你去不去?她最希望看到你去了。” 祈言问:“你说我去不去?” 我点头:“夏朵雪可是非常希望你去啊,当然,我肯定也要去的。为了找你,我已经耽误了两个小时了。” “那走吧。” 9 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和继母交代了一下,因为第二天没课,继母也就同意了。车子开了十五分钟,祈言在车上沉默了十五分钟。他这种不寻常的行为让我坐立不安,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他的五官在夜晚微弱的灯光中忽明忽暗。 他在忧虑什么呢?他到底在忧虑什么呢? 到了夏朵雪的生日会现场,我终于明白了他这么多天所忧虑的原因了。 那是一场无比浩大的生日会,夏爸爸给夏朵雪建了一个小型游乐场,这个小型游乐场在夜晚闪烁着童话般甜美的光芒。 夏朵雪款款地走来,捧着蛋糕走到祈言的面前,说:“勒祈诺,你终于来了,下午我去看你比赛,你居然没来。”她指了指我,“你们俩怎么一起来的?” 我支吾着想说只是凑巧遇到。 突然,一个身穿黄色羽绒服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一把抱住祈言,欢快地叫道:“祈言,我好想你哦!” 这个动作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夏朵雪有些纠结,祈言则一脸的镇定,我瞪大眼睛在黑夜里看清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是苏灵珊。是那个在树水镇上抱着祈言喊“你有没有事”的苏灵珊。 她穿了她最喜欢的黄颜色衣服,她身上厚重的羽绒服像冬天里最温暖的回忆,一下就把我拉回了四个月前的夏天。 “祈言,你为什么连走都没有告诉我一声?害我待在树水镇上快要疯掉了!”苏灵珊一下子就看到了我,顿时,她愤怒地盯着我,“还有你啊,罗小末,你凭什么带走我的祈言而没有通知我一声?!” 夏朵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展凯扬问:“这个疯女生是谁?” 我的脑子开始变得混乱,说话有点结巴:“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啊,你别凶我。” 夏朵雪也郁闷了,她冲上去拉开苏灵珊:“你这个疯子,干吗跑到我的生日会上来抱着勒祈诺不放?” “勒祈诺?”苏灵珊大笑起来,“罗小末,你的朋友怎么和你一样蠢?总是把祈言和祈诺弄混!” 夏朵雪一听别人说她蠢,立马就拿着手里的蛋糕往苏灵珊的头上扣去。苏灵珊秀美的长发在瞬间松落下来,她尖叫了一声,随即和夏朵雪扭打起来。 我上前去拉她们,但被她们甩到了地上。 祈言扶起我,然后冲她们喊:“你们都别闹了。” 他拉着我冲上马路,我连甩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大街上车来车往,我说:“勒祈言,你疯了吗?” 突然,他站在马路中间一动也不动,说:“罗小末,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呢?” 昏黄的街灯,过路的人。 此时的祈言显得异常不安。 我笑着安慰他:“你这个情圣还怕什么啊?快走吧,等下在马路上被车撞死就完了。” 我拉着祈言的手,他死都不动,苏灵珊和夏朵雪还在不远处扭打。 “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我转过一个45°角,突然在街的对面看到了一张和祈言一模一样的脸。 他站在街道旁边的槐树下,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干净而有穿透力。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蓝色的牛仔裤。夜太暗,也太静,周围没有声音,一切又回到了八月的那个夏天,他提着一盏萤火灯笼,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只是为了等我来。 我依旧想起了那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不知道,我们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逢的,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隔了一片海,怎么也跨不过去。 祈言说:“罗小末,你高兴得傻了吧?”他仿佛一早就知道了一切。 我的眼睛潮湿一片,我转过身朝后面走去,走了两步就飞速地跑了起来。 我突然很害怕面对祈诺,害怕面对一个丢下自己的人,更加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盘问他为什么如此狠心。 这个圣诞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混乱,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就像我离开树水镇的前一天晚上那样的倾盆大雨。我从来没试过自己一个人在圣诞夜的雨中在街上奔跑,周围的树木全是最刻骨的回忆。我的眼泪无休止地掉下来,路上的行人纷纷在庆祝这个圣诞夜,我却因为再次见到祈诺而哭得像个丢了宝贝玩具的傻小孩。 当你再一次站在那里,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再也无法无动于衷地对自己说,我已经要开始忘记你。 你要多久才会知道,你是我夏天的记忆里,最绵长最绵长的幸福和疼痛…… { Chapter three } 一颗牙齿的疼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窗边的风铃变了颜色 我在记忆的童话里 去思念你留给我的 温暖 要走了吧 要再见了吗 还是一开始 我们就只是平行线 我想拥抱你 我牵挂的你 我一直思念的你 ——罗小末·四个月后的初见 1 圣诞节的夜晚,一切注定没那么简单。我像一条刚从河里爬上来的落水狗一样站在客厅中央,时钟在墙上滴答作响,窗外雷电交加,田阿姨给我拿了毛巾擦头发,又去厨房给我煮红糖水。我把灯统统关掉,打发走田阿姨,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茶几上摆着大盒的蜜饯,有甜腻的杏子、桃肉和甘草话梅。我一颗一颗把它们送进嘴里,拼命地往肚子里咽。妈妈在世的时候教给我一个克服紧张的方法,就是吃很多蜜饯。我好久都不曾这样紧张了,不曾这样紧张地去面对接下来的事。 夏朵雪的疑问,苏灵珊的归来,祈诺的出现。 这些一下子涌入我的脑海里,让我措手不及。 尤其是祈诺的出现。 祈言开门进来,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我旁边,安静地坐下。 “你一早就知道他来了?”我问。 “我并不想知道,可是双胞胎有这种感应,在每次不想发生的时候就无比灵敏。” 所以刚才他在马路中间说的“他为什么回来了”,指的不是苏灵珊,而是祈诺。 祈言推了推我,问:“你为什么跑掉?” 我想了想,说:“我害怕。” “怕什么?”祈言开始吃茶几上的蜜饯。 雨越下越大,我没有回答,客厅的时钟敲了一遍又一遍。十二点的钟声刚刚响起,变了身的灰姑娘又要变回原样,童话在十二点后就会消失,我理不清楚自己的思绪。 祈言帮我拿毛巾擦头发,他说:“你什么都不要想,去洗澡睡觉吧,明天的事明天再做。” 圣诞节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明天要面临更多的事,我竟然理不顺我的思绪,我开着窗,让雨水打进来,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妈妈,她坐在榕树下帮我梳头,我想和她说说我的烦恼,可又怕惊扰到她。我又看到了苏灵珊、夏朵雪、祈诺和祈言,他们四个人站成一排在远处看我。黑夜里,他们像两对亲密的恋人,可是他们的眼神却不快乐,仿佛这些不快乐都是我给予的。 梦做得太冗长,是田阿姨把我从梦中拉醒过来的,桌子上放着牛奶和面包。 “小姐,你昨天也不换件衣服再睡,现在都感冒外加发烧了。”田阿姨说。 我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那祈诺呢?” “勒少爷出门了。”田阿姨把牛奶端给我喝。 阳光已经照进我的房间,我穿上厚厚的棉袄,靠在床上喝牛奶。药是家庭医生开的,白色的药丸,我将它们泡在水里溶解,然后随手翻开一本书看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是苏灵珊打来的,她说:“罗小末,我想和你谈一谈。” 2 我换了件外套,戴了手套就出门了。我在彩虹街的CC咖啡店看到了苏灵珊,咖啡店里正放着抒情歌曲。 我坐到苏灵珊的对面,我从来没有这样正经地坐在一个女生的对面和她“谈”事情。我点了两块草莓蛋糕,她不说话,我就吃蛋糕,一口接一口地吃。 她终于忍不住先开口:“罗小末,我们能不能把祈诺和祈言换回来?” 咖啡店的音乐卡了一下,我的思维也卡住了,什么叫“把祈诺和祈言换回来”? “我知道祈诺和祈言调换身份了,本来一开始祈诺是为了让祈言过上好日子才和祈言换的,可现在我让我爸领养了祈诺,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私下偷偷地让他们换回来好不好?” 我喝了一口咖啡,仔细地想了想,苏灵珊的这个建议确实挺不错的。 “好的,只要他们俩同意。”我觉得我从此就要告别祈言那个小麻烦了,倒也挺省事的。 突然,邻桌有个人站起来对着我咆哮:“罗小末,我又不是东西,你爱换就换!” 我也赶紧站起来,看到了隔壁桌上坐着的祈言和祈诺,他们一个穿白色的衬衫,一个穿灰色的衬衫,一个如水般平静,一个却如火般猛烈,虽然是两张同样的面孔,但却拥有完全不同的气质。他们就坐在我的邻桌,我居然没看到他们。 我刚想张口辩解,就被祈言一把拽了出去,我转身去看苏灵珊和祈诺,想让他们“救”我。祈言这架势好像要杀人,我想对祈诺说句话,可是一下子就被祈言放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飞快地骑着走远了。 祈言拼命地踩着自行车的踏板,说实话,我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挺吓人挺恐怖的。他的脸绷得紧紧的,他像一头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狮子,仿佛要把我当成盘中餐似的。 他把自行车骑到一个小湖边停了下来,我突然有点害怕,他不会是要把我丢到湖里去吧? “我要回家。”我害怕地说。 他看着我,然后走近我。 我说:“你离我远点,男女授受不亲!” 他沉着的目光像一把刀,仿佛要将我碎尸万段。 他说:“罗小末,你凭什么把我换回去?” “你别激动,不是我要换,是苏灵珊啊。”我赶紧推卸责任。 “那你同意得那么干脆干吗?你就那么希望我离开你是不是?你就那么想把祈诺换回来是不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被他震得不知道讲什么好。 我选择安抚他,我说:“那对不起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我为什么不生气?我非常生气!”他拼命摇我的肩膀,我的骨头都要被他摇得散架了,真不知道一个还不到十三岁的男生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的脑袋被他摇得很疼,我没吃早饭,头又开始晕得厉害了。 “你别摇,我头晕。” “你别给我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 “啊……”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昏了。 我真不是装的,请相信,善良的罗小末是不会为了不想面对一个小屁孩的质问而假装昏倒的。医生说我淋雨加没吃药加又吹了风受了寒,所以才会昏倒的。 我躺在床上对祈言说:“我都说我没撒谎了。” 祈言把药放在我嘴边:“快吃药,别那么多废话。” “你还生我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