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我都站在考场外,只为了给玲子的承诺。出了考场的玲子脸色很苍白,我没有问她考得如何,只是陪她去车站坐车。踏上公车的时候,她突然说:"素颜,作文,我一个字也没有写,我讨厌这一切。" 我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公车飞驰而去。 九月份,玲子去了石家庄一所专科学校,而磊子仅考了一百多分,却凭借他老爸的关系到了北京一所著名的公安大学,居然还是本科,印证了那句: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瓦全>正文回目录第65节:一下子招到三名学生作者:苏小懒 75.一下子招到三名学生 而招生的事情,来得让我措手不及。 那天,磊子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情找我,于是我们约好了在市区的冷饮厅见。 "迟到一分钟,你就等着见鬼吧!"我威胁他。 磊子在电话里唯唯诺诺:"知道了,姑奶奶。"他一直都是这样怕我。看起来他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至少还像原来那样没有出息地怕我。 等到了的时候,我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 磊子给我介绍:"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贺海涛,三中的学生。" "你好!" "你好!" 我坐下来,招呼服务员,"五扣草莓味的冰糕。"一边发牢骚,"哎呀,你们不知道,北京所有的东西都贵得惊人,简直就是'北京物贵,居大不易',买点什么东西都思前想后的,偏偏我这嘴馋,没有水果就活不了,不过还最想念家里的冰糕,价格便宜量又足,特实惠……" 在我一气吃下四扣冰糕的时候,磊子终于打断了我,"素颜,能先停下一会儿吗,我找你是真的有事。" 我擦擦嘴巴,"好吃,服务员,再来一杯酸梅汤,"又转向磊子,"你说,我吃着呢,不,我听着呢。" 磊子咳嗽了一下,说:"是这样的,海涛的成绩一直不太好,这次高考考得也不理想,想去民办大学读书。而且他经常听我提起你,这次叫你出来,就是想听听你对民办大学的看法。" "对,我看到你们Z大经常在报纸、电视、网络上打广告,好像各个方面都不错,你毕竟在那里待了快一年了,给我介绍介绍吧,到底怎么样?" 我一愣神,马上想起我在招生办签下的招生协议,天,一千块钱就这样到手了?可随即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个卑鄙的梁素颜,真是见钱眼开!怎么可以把人往火堆里推呢?你不是对Z大深恶痛绝吗?怎么可以助纣为虐? 贺海涛见我没有吭声,又问:"怎么,不方便讲么?" "哪里,"我掩饰住自己的表情,"有些突然,呵呵,是的,有些突然。" 磊子在一旁嘟囔:"素颜,这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好好和他说说。" 我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掩饰道:"没有问题,你都想知道什么,问吧。" 贺海涛说:"我想知道文凭考试和自学考试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有,自考难考吗?Z大的住宿条件怎么样?听说住的都是公寓?你们那里计算机专业好不好?" 我咽了几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听真的还是听假的?" "当然是真的。" "好吧,"我闭上眼睛,永别了,随手可得的一千块! 我将在Z的所见所感原原本本地告诉他,直讲到唾沫星子乱飞,声音沙哑,又吞下了三扣冰糕,喝了四杯酸梅汤,直讲到天昏地暗,当然我省去了林傲雪的事情。 我没有料到贺海涛的眼睛越来越亮,"真的么?你讲的一切是真的么?太有意思了!是不是还有很多美女?" 一百个QQ大汗的表情。 他又说:"你们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Z大太好玩了,我说什么都要去。对了,我还有两个死党,说什么也得把他们叫上,嘿嘿,总算没有找错人。" 我哭笑不得地道:"你……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你跟着瞎掺和个什么劲啊?" 这次他没有笑,很认真地问我:"那你大二还留在Z大么?" "会啊,我都待了一年了,这样走掉太可惜了。" "那就觉得无论它怎么差,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对么?" 我想想,"也对。" 不论我怎么恨Z大,它终究是我的母校,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而且,还有文院长在,或许以后还有更多的文院长出现的,不是么?我开始动摇了。 "我已经看过一些报道了,还有很多学校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校址,临时租了几间房子就是学校了,对吧?" "还有,Z大是很有钱的,就是说它暂时不会倒闭,而且还很有实力对么?" "我也实话实说吧,凭我的成绩我哪也去不了,即便有钱都不知道该送到哪里,我家没有什么门路可以走。好在家里还有点钱,至少足够我混个三四年的……" 磊子冲我努努嘴似乎在问:"怎么样?" 我是无言以对的,良久,我扔给贺海涛我的电话,"你自己想清楚吧,真的定下来就打电话,我那里有几张报名表,反正也和学校签下了代理招生。你若真的要去,还不如钱让我赚到。" 他笑笑,"好的,那我先去找另外几个同学商量下,回头我联系你啊!"说完,他就喜气洋洋地匆忙离开了。 我无奈地摇头,正要和磊子说再见,他突然说:"素颜,再坐一会儿,我自己还有事情呢。" 我说好。 "我无论考成什么样,都要去北京。我爸爸已经答应我了,他会动用他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送我去北京。""哦,"我漫不经心地答应着。 "那,"他突然扭捏起来,"你,现在有男友么?" 我有些警惕地看着他,"干吗?你别想追求我哦,整天婆婆妈妈唧唧歪歪的,我最嫌麻烦了。" 他的脸憋得通红,"哦,这样啊,那算了,我随便问问的。我才不会要追求你呢,跟个八婆似的,谁敢追求你呀!" 我上去给了他一拳,然后并没有忘记给自己要个冰激凌再离开。 我没有想到我赚的第一笔"大钱"居然就是给Z大招生的代理费。贺海涛不但自己决定去,还叫上了两个铁哥们,他们均从我这里拿了报名表,要去Z大读书。 我终于没有再劝他们,反正他们自己乐意,我又没有欺骗。到手的钱,我为什么不拿呢? 整整三千块啊!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瓦全>正文回目录第66节:水欣的多事之秋作者:苏小懒 76.水欣的多事之秋 招生的事情已经基本结束,将三份报名表传真到Z大招生办后,离返校还有十天左右的时候,水欣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改变了我的行程。她说有急事,叫我务必第二天提前回校。问她什么事情,又不肯说。 我了解水欣的为人,想她肯定是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否则她不会如此。 和家人打声招呼,告别磊子和玲子,我匆匆地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Z大的招生果然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进了闹市区,处处都是人,教学楼、食堂、洗澡堂、超市又新添了几处,甚至还开了一个保龄球馆…… 寝室只有王惠和水欣在,王惠这次十月份的自考,好像还要再报八门,我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惠前脚出了寝室的门,水欣就号啕大哭起来,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她的衣襟随即就湿了一片。 "水欣,这是怎么了?"我慌了手脚,"发生什么事情了,咱好好说。" 她不说话,仍然是哭。 我只好抓过面巾纸,小心地替她擦眼泪和鼻涕,同时小心地拍着她的肩。 "你,能,你能替我保密么?"水欣哭过一阵,有些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问我。 "好,当然。到底怎么了?" "我,我联系不上侯明了。" "嗨,我还当什么大事呢,"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今天联系不上,明天再联系;打手机不通就打座机,实在不行就给他室友打电话问问。" 她揉揉通红的鼻子,抽噎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水欣?别哭了,你呀,太多心了。" 她摇摇头,"素颜,我,我……我已经三个月多没来月经了。前一个月我还存着侥幸心理,总以为不会那么寸……可是回家后,已经有了反应,总是恶心,我怕家里人看出来,就忍着。给侯明发信息,告诉他我怀孕了,叫他带点钱,快点想办法,我们约好了提前回学校。可是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他手机一直关机,家里人说他上学来了。他寝室说他根本没有回来……我现在,我现在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啊……我该怎么办?" 我这才发现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小心地问:"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我偷偷买了试纸,"她咬着嘴唇,"是两道线。" 我深深吸口气,"听我说,水欣,我这里有两千块现金,不行的话,再借点。咱们马上去医院,好不好?至于侯明,我再帮你联系着,问问他寝室的室友。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咱回头再慢慢商量。当务之急是把……是打胎,你明白么?" "我,素颜,我好怕……" "别这样,现在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要为你自己着想,联系侯明的事情交给我,你必须去医院。" 我好像曾经听李雀说过,药物流产是不能超过五十天的,为了防止因我们的无知造成危险,当天下午,我和水欣来到了市区的一家颇有规模的医院--纵然我懂得不是很多,但我至少懂得找一家正规的医院。 我陪着水欣挂号,化验…… 但是,情况很严重:水欣怀孕已经三个月了,医院不给做人流,只做引产,同时还要求家属签字,并声明,如出现生命危险和其他意外情况,与医院无关。 生命危险!怎么会这样呢?我蒙了。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瓦全>正文回目录第67节:第二个堕胎的室友作者:苏小懒 77.第二个堕胎的室友 想了一下,我决定还是先联系下侯明。 我先拨通了侯明和水欣租的房子,一直没有人接听。侯明寝室的电话响了四声才有人接听。 "喂,你找谁呀?"嗬,好稚气的童声! "你好,请问侯明在吗?" "噢,你找爸爸呀,他在和妈妈收拾行李呢,等我去叫他!爸爸,爸爸,有个阿姨找你!" 我的头"嗡"的一声,爸爸? "喂?哦,王班长啊,我这次报五门,对,没错,谢谢!"侯明对我说了这么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随即挂上了电话。 这个王八蛋!我气得直跺脚,耐住性子按了一遍重播。 "喂,我是侯明!" "姓侯的,我是梁素颜,我不管你现在怎么回事,水欣怀孕了,你马上带上三千块钱来XX医院妇产科302室,否则,"我咬着牙,愤愤地说道,"否则,我叫你爬着出Z大。" 说完,我挂了电话,我没有想到这是我犯的一个大错误。 因为,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侯明,也再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侯明从此从Z大消失,手机停机,房子也退租了,他在寝室的行李全部都收拾走,而且收拾得相当干净,连个屁都没有留下。 水欣,对你我是多么的内疚,一度我认为是我吓跑了侯明。我时常想,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冲动,那么,所有的一切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给侯明打完电话,我又跑到门诊去找水欣,她表情漠然地靠在门柱边,见我过来,只是将眼皮轻轻抬了抬,她在等我说话。 我不能确定侯明是否会来。 见她看着我,只好说:"水欣,我这就去交住院押金,以后的,咱们慢慢说。至于学校,如果有人问起,我可以说你做阑尾炎切除手术,你看行么?" 我看见她的眼神随即暗淡下去,"好。"她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我冒充水欣的姐姐,签了字,医生给了水欣三片药,叫她十二小时服一粒,我怕出什么意外情况,当天就要她住在了医院。 晚上,我俩吃完饭,送她回病房,我替她塞好被子,安慰道:"水欣,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 水欣勉强笑笑,过了一会儿,她说:"素颜,明天和后天你就不要来了罢?" "什么?"我一愣,"水欣,你在说什么呀?" "求你,"她几乎是带着哭声,"请让我留有一丝仅剩下的骄傲,我不愿意让你,让我这么熟悉的人,看到我这么狼狈。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帮我找到侯明,告诉他我,我现在……" "水欣……"我的眼泪刷地留下来,"你别这样,好难受。" "看到他就让他赶紧来找我,好不好?"她闭上眼,咬紧嘴唇,"求你了素颜。" "好。"我再也忍不住,跑出了病房。 78.这个老男人结婚已有八年 侯明宿舍的电话一直到晚上熄灯的时候,才有人接听。 我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王惠,抱着电话走到阳台,"找下侯明。" "侯明?他已经退学了,你打他手机吧。" "什么,退学了?"我差点把电话摔到地上,"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上午他所有的东西就都弄走了。你是谁啊?" "他家里的电话你有么?" "对不起,没有。"停顿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是,你是水欣吧?" "你……"我一时语塞,竟然有些结巴,"我,不是,是……" 那边好像在移动什么,"等我一会儿,我到阳台上去说。" "水欣,我劝你把他忘了吧。侯明这个王八蛋结婚已经八年了,他一直都在骗你。我们寝室的哥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大家都为你抱不平。听我一句话,忘了她,以后找个更好的……" 结婚八年? 侯明? 他妈的!暴发户之诞生--------------------------------------------------------------------------------连载:瓦全 作者:苏小懒 出版社:农村读物出版社 第二天,我去肯德基给水欣带了些她最爱吃的汉堡和鸡翅托护士拿给她。我没有见她,一是因为答应她不去见她最狼狈的时刻,二是因为我怕她问起侯明,我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她。 室友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大家各有收获。第三天,我去学校外面的饭店要了份鸡汤,用保温瓶温着,打车给水欣送过去。 我想,水欣一定猜出侯明这边出了问题,她可能想到侯明变心了,但绝对不会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 而我,怎能在这种情况下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听护士说,她在分娩前给父母打个电话,只说自己很好,后来就挂断了。 她疼得在床上直打滚,不停地掉眼泪,却一声不吭。 “胎儿已经成形了,开始她不敢看,叫我直接扔掉,可是正当我往外走时,她突然叫住我,说只看一眼。”小护士看着我,又说:“我看到过很多来流产的女的,大都是未婚先孕的,可以说对于她们疼痛时那杀猪般的嚎叫声已经习惯了;但是,她这个属于中期引产,要比早期人工流产难度大,可是从头到尾她没有吭一声……” 我不敢再听下去,打断她说:“别说了,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谢谢。”说完,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水欣,那是一个在众人眼里宛若公主般的水欣,那是一个在家里说一不二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女孩,那是一个直率、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水欣…… 眼下,她背着父母,被男友抛弃,在医院冷冰冰的床上……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现在,她在想些什么?有苦说不出,还是上天在惩罚她酿下的苦果? 护士说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让我难受之至。我感觉有人在我的肚子里不断地充气,一直充,充得满满的……直到经不起一丝的动荡和摇晃。 这一星期里我奔波于学校和医院之间,很少上课,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星期后,水欣出院,往我手里塞了一沓钱,她说谢谢。 我说不客气。 我一直认为,经过这件事情,我和水欣的关系应该会变得更好,至少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才对。倒不是因为帮了水欣而就此邀功,我是认为,你可以忘记和你一起笑的人,但绝对不会忘记和你一起哭过的人。 但我们之间开始变得很疏远,除了见面打个招呼之外,几乎没有第二句话。我热情地和水欣说话、聊天,换来的却是她陌生和冷漠的言语。我一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后来我逐渐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我虽然和水欣一起哭,但两人哭泣的原因大不一样,她哭是为了自己不公平的遭遇,她哭的是自己的凄惨;而我的哭泣,和自身无关,只是缘于她的凄惨。从这种角度出发,我们已经处在两个不同的“阶级”,她早已经把我从她的生活中排除出去了。 她老老实实地过起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她独来独往,开始发愤读书. 我想,这样也好,那就让她这样吧,或许和我在一起,只是让她想起她的伤痛,只会让她丢掉所有的自尊…… 那么,水欣,只要你觉得这样好,就可以了。我无法为你做些什么,如果这也是对你的成全,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时的我没有想到水欣会死,那么鲜活的生命怎么会死呢?多年以后,我依然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终于可以到学院去好好地上课了,听说这次招了好多的教师,水平还不错。路过院长办公室时,我突然发现里面好空,办公桌很整洁,似乎进行了装修,阳光射进去明晃晃的,我想起罗植好像说学院发生了什么大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吴天用跟在一位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子的后面,点头哈腰地走过来,路过我身边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张院长这边走,您看,这是新闻一班……” 张院长? 我突然回过神来,文院长,文院长去了哪里呢? 我掏出手机,颤颤抖抖地拨了那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不会吧,我劝告自己冷静下来,他答应过我短期之内不会离开的,怎么会呢?我学费都交完了,他走了,我怎么办? 我居然有种被人被遗弃的感觉。 好一会儿,才想起去学院办公室找赵云嫣问个究竟,但她没在,其他老师像见了怪兽一样地望着我,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只好从外面把门关上。但在关门的刹那,还是听到了他们在我离开后说的话:“哈,文院长走了,瞧,她失宠了吧?” “就是,看她以后还敢得意不!” “瞧她那副熊样!” 文院长,走了?! 我跟丢了魂似的来到教室,李雀正在和罗植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见我过来,罗植冲她努努嘴,她马上扬起笑脸,“素颜,你听说了吧,文院长走了呢。” “听说了,你有什么事么?”我强作镇定。 “啊,你已经知道了?”她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怎么会不知道?笑话!”我冷笑着,“他在辞职前就和我说过了,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她怯怯地看着我,不再敢多言。 上课,下课,上课,下课。 我第一次把所有的课上完,感觉无数个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却知道我。他们知道我是新闻传播学院的学生会主席,那个意气风发、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那个一度被文院长称作“小孙女”的女生,梁素颜,此时此刻,正一脸颓丧地在教室上课。 他们就那样用复杂多于可怜的目光看着我。 对于一般的学生而言,不过是走了一个领导,但在有些人眼里,尤其是吴天用之流,他们一直认为我是狗仗人势,眼下文院长把我抛弃了,我也就没有靠山,没有任何资本了。 这样的事情说来比较痛苦,如果是一对恋人,一方抛弃另外一方,被抛弃的一方因为被抛弃,是弱势群体,很容易博得其他人的同情。纵然不能挽回损失,但换来的同情,也使心灵受到慰藉;而眼下的我,就是另外一个性质了。一直罩着我的老大,现在抛弃我走了,他们惟有好好地报复我一下,把长期以来被压抑的报复欲望释放一下,才觉得合算。中午,我直奔赵云嫣宿舍,却被告知和新来的张院长吃饭去了。 旧人换新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文院长走了,我呢?去哪里?留下来?还是继续蹉跎岁月虚度光阴?我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命运又和我开了一个如此之大的玩笑。 我像一个被遗弃在荒漠里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然而,十月自考报名已经来临,在这种状况下,我无心再想什么,只能急匆匆地报了新闻学专科剩下的六门课程。我期待着年底出成绩时我可以顺利毕业,拿到人民大学颁发的毕业证书。 我还是很伤心。自从来到了Z大之后,什么事情是在我的掌控之中呢?即便有一天,天会塌下来,只要我在Z大,那么,就应该觉得没有什么。 梁素颜啊梁素颜,我早就告诉过你,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应该指望任何人的,这个道理你不是很早就明白的么?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会离你而去。 而你,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以为自己抓到了一颗救命草,以为自己从此可以逃离那个噩梦。 人,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呀!纵然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文院长,我是多么地恨你。 紧张的自考已然来临。我告诫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是一定要拿到毕业证的,否则就TMD自杀去吧。 后来,文院长是给我打过电话的,他说很遗憾,不辞而别,他说不得不离开。他说Z大不算是一个学校,他说这里充满了肮脏、血腥、谎言、势力、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