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长期寂寞的春心荡起轻微的涟漪,她干咳一声,正了正神色,反手捏住李墨白的手,似有似无地摸着他光洁的手背,点点头,笑得妩媚灿烂:“那好,小白你周末上我家拿狗吧。” 李墨白压下眼中的厌恶,依旧笑容可掬,千谢万谢送走张太太,顺便塞给她一大袋当季的试用品:“真是太谢谢了,张姐,下回我给你多打些折扣。” 张太太笑着点头,满意离开。 李墨白看她走远,笑容挂了下来,带着极度痛苦的神色冲进卫生间大吐特吐,一遍又一遍地用消毒水擦拭自己的手,手背被他撮地通红,似要揭下一层皮来。 工作的时候,特别是为顾客上产品的时候,是不能带手套的,这是这份工作唯一令李墨白反感而无奈的地方。 于是李墨白花了不算太离谱的价钱,得了一对健壮的成年藏獒。他很恶趣味地为两只犬起名为:墨墨和白白。墨墨是公犬,体型略大;白白是母犬,长得小却比墨墨还凶悍,叫声很吵。好在他一个人住在这父母留下的独门独院的大房子里,隔壁邻居很多年前就搬走了,到是不会有人投诉他养狗吵闹。 这不是李墨白第一次养狗,很小的时候,他养过两只花斑狗,那两只狗也叫墨墨和白白。狗儿小小的,很粘他,很可爱。那时,他还没有洁癖,每天放了学就急着回家和墨墨白白玩耍,晚上抱着它们一起睡…… 后来,那两只狗去了哪了呢?李墨白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似乎有一次爸爸又喝醉了,把他按在地上用皮带抽打,墨墨白白围着爸爸狂叫,于是爸爸把它们的头砍下,尸体丢进了垃圾箱。 后来,他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宠物…… 真是讨厌的回忆,李墨白摇摇头甩掉脑海中的记忆,垂下眼,认真地盯着面前笼子里的这两只巨大的——墨墨和白白。 不愧是凶狠欺生的动物,自从将它们带回家以后,两只獒一直是眼中闪着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他,尖利地牙齿狠命地撕咬着关它们的铁笼子,嗓眼中发出警告般的呜鸣声。 李墨白心想,要是他这个时候把它们放出来,一定会被扑倒啃碎吧。 藏獒本就是有野性的动物,训练藏獒多是从幼犬开始,越大越发难以降服,但这难不倒李墨白。他用了将近三周的时间,将两只獒驯得十分服帖。 他的手段就是简单的四个字:奖惩分明。 刚开始墨墨和白白认生,不吃东西。两天后终于饿得受不了,李墨白端来食盆放在笼边,两只狗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在看清食物后将食盒拍翻,冲他愤怒地吼叫。 藏獒吃生肉,但不吃有些腐烂的……生人肉。 李墨白将那段人腿重新放回食盆中,端走放回冰箱。第二天,他又端了出来,摆在笼前,再次被拍翻。第三天,第四天……终于第五天,两只狗已经饿得爬着动不了,放下所有的骄傲,挣抢着吃完了来这的第一顿食物。 李墨白很满意,等它们吃完,又在食盆中倒入品质很好的狗饼干。狗饼干混了蔬菜鸡蛋肉末,是符合狗狗们口味的零嘴。养狗,要保证它们营养要均衡。 还没吃饱的墨墨和白白将狗饼干哄抢一空。 这样几次之后,两只藏獒明白了,只要吃下恶臭难吃的生肉,就有美味的饼干奖励,否则,就是饿肚子…… 后来,李墨白打开了笼子。两只憋了很久的獒疯狂地冲向他,他微笑,平静地抽出皮鞭,狠狠地抽在地上。皮鞭抽地的巨响将两只獒吓了一跳,双双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望向李墨白,龇牙咧嘴地低吼着,不敢上前。 李墨白冷冷地盯着獒,狗仗人势,此话不假,若要驯服凶猛的狗,你必须比它们还凶,在气势上压倒它们。 两只獒等了片刻,看他没什么动静,又蠢蠢欲动。脾气更暴烈的白白率先冲了上来,李墨白再次扬鞭,这一次,鞭子精准地落在离白白的鼻尖几寸之遥的地方,白白吓得夹住尾巴呆立站住。 又是长时间的对视,獒犬很聪明,知道自己的劣势。墨墨摇着尾巴,垂头小心翼翼地靠近李墨白,似有和解的意思。李墨白笑笑,掏出一把狗饼干丢给它,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乖。”墨墨欢快咬住饼干,一旁的白白见状,迟疑片刻,也摇着尾巴慢慢地靠近。 驯狗,你可以凶,但不要真的去打它们。对孩子体罚尚且会激发逆反情绪,更何况是野性十足的兽类。李墨白专门读过一本驯狗师写的书籍,明白想要让它们真正认你为主人,除了要表现出坚韧顽强的性格,在它们面前树立威严外,该温和时,也不妨用亲切的语调和小小的奖赏,增加它们对你的好感。 之后的事情就容易许多,李墨白又费了不少工夫,训练两只獒养成让他满意的习惯。比如,只能待在院子里,不得进入他干净的房间;用固定的便盆,定点如厕,等等。 其实李墨白这番折腾,不过是为着一个目的——他要干净利落地,毫无痕迹地处理掉学长的尸体。 十年前学长失踪,没有人怀疑过他,因为他和学长的世界相差的太远,完全没有交集。那时刑侦破案手段也不及现在,监控录象等并未普及,让他钻了空子,逍遥至今。 李墨白是个爱读书的人,那些恐怖悬疑小说让他懂得了一个道理,完美杀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处理掉尸体,死无对证。 杀人刑事案件的有效诉讼期为二十年,而这十年里,他在学长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记,所以学长的尸体绝对不能被被人发现。 于是,李墨白想出了干净彻底处理学长尸体的方法,虽然很残忍,但是他想学长应该可以理解他的无奈,更何况,如今冷柜中那具丑陋的尸体,已经不是他心目中学长的形象。 在李墨白的心中,学长已经彻底死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墨墨和白白一天要吃掉九公斤肉,而学长大约重七十公斤,于是两只獒用了一个多星期解决掉了李墨白的麻烦。 剩下的问题,是如何处理那白花花的尸骨。 李墨白早已想好了答案,他用小型的磨石机将骨头磨成的碎粉,和着蛋清浇入那盆向日葵中,花儿得了滋润,长势非常好。 李墨白之所以选择向日葵,是因为学长是他的心中的太阳,而他,就像这花一样,永远向往着那美好的阳光。 多好,如今昔日的太阳变成了滋润花朵的养分,向日葵和太阳,同根同生,相吸相附,再也不会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藏獒,所以恶趣味地多写了点……汗……处理尸体那个,其实我写得很简单,现实操作起来是很麻烦滴,比如首先你要在浴缸里,用电锯将尸体肢解成小块,不然狗吃不了,然后吃剩的骨头,有两种处理,小的可以用厨房常规的碎骨机,大的像盆骨,膝盖什么的,需要先用台虎钳敲碎,然后再放进碎骨机……我懒得写详细了,就随便用磨石机凑合一下……厄……好象变成了教人杀人毁尸灭迹的文……汗……还是那句话,切勿模仿,行不通的……66、第六章 ... 一个炎热的星期六下午,正在调休的李墨白一个人坐在星巴克里,咬着咖啡杯上的吸管,无聊地趴在桌上发呆。 李墨白极爱甜食,也爱冰冷的东西。 他点的自然是一向最爱的冰卡布其诺,三分之二的加奶咖啡,三分之一的冰块,不要太多奶沫,六块碳烧糖,最后要撒上很多很多巧克力粉,一气呵成,冰凉香醇甜腻,好喝。 店内人不多,喇叭里循环播放着一首舒缓的乡村老歌,男歌手的声音低沉醇厚,让人听得昏昏入睡。 哐啷一声,店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经过李墨白的位子向前台走去。 男人经过时,身上飘来一阵淡淡的薄荷香波的味道,清凉好闻,李墨白瞬时从昏睡中清醒,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人。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穿着运动服,背着一个大大的运动包,似乎刚从健身房出来,打理的很齐整的短发略微有点湿,刘海随意贴在额角上,看上去性感张扬。 男人取了饮品,去角落的台子上拿糖包,李墨白鬼使神差般也跟了过去,站在他身侧,假装拿纸巾,眼角偷偷瞥着男人□在外的结实手臂。 男人也要拿纸巾,侧头对他笑笑。 他的笑容很好看,干净,清爽,阳光。 李墨白看着男人的笑容,心跳一瞬间漏了半拍。他悄悄咽了咽口水,勉强咧开嘴冲男人笑笑,拿着纸巾逃野般冲回座位,脸上发烧,心口突突直跳。 他狠狠地咬着嘴中的吸管,神情有点恍惚,呆呆地回味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似乎上一回自己这般动心,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身上的香波味很熟悉,像极了学长曾经喜欢用的那一款…… 恍惚中,他的记忆回到了十年前的某个下午。 那天,他翘了唯一喜欢的生物课,躲在篮球场外看学长上体育课。这节课,学长他们班与临邻班有篮球比赛,而体育学业全能的学长,是他们班当之无愧的主力前锋。李墨白早已将学长的课程表背得滚瓜烂熟,学长大显身手的赛事,他自然不能错过。 球场上的学长帅气潇洒,英姿逼人,湿漉漉地发梢粘在额前,随着他快速运球转身的动作,晶莹的汗滴挥洒于空中,在从天窗漏下的阳光的照射下,如粒粒珍珠一般闪亮耀眼。 李墨白躲在球场的侧门,傻愣愣地望着如太阳一样光辉的学长,心中充满爱慕。他发着呆,直到比赛结束也没有回过神来。等他终于清醒过来时,眼看着学长和同学嬉笑着向他的方向走过来。他无处可逃,惊慌失措中,躲进侧门旁的换衣间橱柜里。 李墨白中学的男子换衣间与浴室相邻,内有一个个带锁橱柜,供上体育课的学生存放衣物,橱柜长而窄,大小刚好可以躲藏一个人。李墨白在窘迫中藏进房间角落那个空着的橱柜里,关上门不敢出声。 那群男生很快进了房间,嬉闹着换衣服。这可是一群刚刚上完体育课的大男孩们,他们一进来,房间里顿时充斥着汗味,脚臭等各式‘阳刚’的气味。爱干净的李墨白被困在肮脏的橱柜中,置身于那浑浊的空气里,恶心欲吐,几乎晕死过去。 就在他憋得受不了,产生了逃跑地冲动时,一阵淡淡地薄荷香飘如他的鼻中,如一注冰澈的清泉,平息了他心中的烦躁。李墨白静下心来,好奇地顺着橱柜的门缝看出去。 原来是学长。 学长的橱柜正正好就在李墨白躲藏的这个的左边,他刚刚洗完澡,湿湿地短发随意的贴在头上,散发着好闻的薄荷香波的味道。□着上身,白皙结实的小腹上,六块肌清晰分明,漂亮而不突兀。 这么一看,李墨白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如滚锅般翻腾起来了。他面红耳赤,心跳快到似要跃出胸膛,一股浓稠带着腥气的液体涌上鼻尖,他赶忙用手捂住鼻子,鼻血刚刚流下,胃又开始烧着疼。 胃疼得厉害,李墨白死命地咬住拳头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声,暗骂道: 谁让你偷看学长裸体,瞧,遭天谴了吧…… 不过,真是值得…… 那天,他一直忍耐到换衣间中空无一人时,才从躲藏的橱柜中出来,刚打开柜门,便栽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后来进来的学生好心将他送去校医务室,他被诊断患了急性胃痉挛,后又转为慢性胃炎。 他的胃病一直没有好,所以就长成了现在这副略微有些瘦弱的身体。 那个男人在李墨白对面的桌子那坐下,看见他盯着自己发呆,挑挑眉,依旧很有礼貌地冲他笑笑。 李墨白赶忙别开脸看向窗外,手握成拳,悄悄地揉着肚子。 他的胃,又开始疼了…… 这个时候,咖啡店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看见那个男人,笑着蹦跳到男人的身边坐下,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对不起哦,彬,我又迟到了。” 男人带着宠腻的微笑,刮刮女孩的鼻子:“该罚。” 李墨白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酸意,他瘪瘪嘴,切,果然…… 好男人,都是直的! 李墨白虽然执着,却也不傻,他当然明白自己不能守着学长的尸体过一辈子,所以这些年,他也尝试着关注过一些男人。可惜,这些男人,他要么看不上,偶尔看上的一两个,却都是直男。 李墨白自认没有将直男掰弯的魅力,所以也就独身至今。 好在他曾经还有学长,只可惜,现在,连学长都不能陪伴他了…… 他想着,眼中不觉蒙上一层雾气,抽抽鼻子,他有点不服气地盯着那个女孩。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长得真是普通……唯一那双大眼睛,到是水灵灵的还算不错…… *** 王小川,男,26岁,市公安局二级警员。 王小川从小就想当警察,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他跟随改嫁母亲一起住,继父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毒打妈妈和他。有一次,继父出手很重,抓着他的头狠狠地往墙上掼,妈妈哭着拉扯继父,被他一推,头部撞在桌角,受创过重,当场死亡。 继父见失手打死了妈妈,连夜逃跑,后来被公安抓住,依法判了无期徒刑。从那一刻起,警察就成了王小川心目中最伟大,最光辉的职业,他发誓一定要做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为民除害。 为了这个理想,王小川复读了三年,终于考上了公安大学,毕业后如愿分配进公安系统,成了一名人民警察。 说是如愿以偿,到并不算准确。王小川一直想进刑侦大队,可惜,进局里一年了,他依然是接待处的小小办事员,负责接收管理办案材料。 个中原因,王小川不清楚,但他怀疑是他刚来的时候,太过积极,天天往刑侦科室跑。有一次他为科里同事端茶倒水,冒失地将一整杯滚烫的开水泼在了赵队长新买的名牌裤子上,赵队长当时脸色就不好看,后来安排科室时,赵队长对上头说小伙子刚毕业,性格浮躁,应该派去接待处工作一段时间磨磨性子。 他这一呆,便是整整一年。 虽然被排挤,王小川却没有气馁,待人亲切,工作认真,将那些报案材料分门别类,整理归纳得有条有理。 这一天,王小川面色激动,拿着几本材料急匆匆去找赵队长,说:“队长你看,可能是个大案子!” 原来王小川在整理过去几个月的报案时发现,最近大半年里,有三对情侣接连失踪,每对之间相隔约三个月左右。这些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夜之间与亲人朋友失去联系,从此再也不见踪影。 王小川直觉认定,这些案件,必有联系! 赵队长接过报案材料随意翻翻,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随手丢还给王小川:“巧合。” 王小川吃惊问道:“为什么?” 赵队长冷笑:“年轻人要塌实一点,不要成天想着办大案子。看在你刚毕业没有经验,我今天就教教你。你说这些案子有联系,可你看这几对失踪人口,无论男女,年龄,职业,相貌,住所等,没有一处关联,完全属于不同的社会群体。若是同一人作案,动机,模式,对象一般是相似的,而这些人完全找不到共同的特征。更何况目前他们只是失踪,现在年轻人都浮躁,说不定是一起去了别的城市,没有和家人打招呼。” 王小川不服气,还要说,赵队长摆摆手,不耐烦道:“现在队里正为那个连环抛尸案忙得焦头烂额,你就不要添乱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小川吃了鳖,很是沮丧,垂着头叹气。 刑侦队陈副队看不过,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安慰说:“小王不要气馁,我看这些案子也有些蹊跷……” 王小川听了,两眼发光,抬头看向陈副队:“那副队接这案子不?我可以帮忙!” 陈副队摇摇头,叹道:“赵队长这点到没说错,现在队里为了那桩案子忙得不行,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他不忍看王小川又沮丧地垂下头,忙说:“若是连环案件,或许有个人,可以帮你的忙……” 王小川站在档案科的门口,踌躇了半天,鼓起勇气推开门。 这房间真是乱,昏暗的日光灯下,桌子,柜子,甚至地面上,到处堆满了书籍,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让人无处落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酸的霉味,混合着奇怪的饭菜的味道,王小川皱眉,干咳了一声,问:“有人吗?” 啪嗒啪嗒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男人踢踏着拖鞋,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他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满面胡渣,头发乱得如稻草一般,套着一件脏兮兮的白大褂,手中居然拿着一个炒菜的铁锅。 那人盯着王小川,凶巴巴地问:“我是张凯,你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没变态前也是很纯情的~说一下我这篇文的构思哦,这篇是以写心理和写爱情为主,你们看我直接从小白的角度写,所以悬疑会有,反转也会有,但不会像推理文那样不停地猜凶手是谁……希望亲们不要太失望……小白肯定有杀人,但请大家注意……案件不止一个……-某爱好剧透的孩子77、第七章 ... 张凯今年三十有七,离异单身,是局里五年前从美利坚引进的犯罪心理学博士。 犯罪心理学,顾名思义,是一门通过研究犯人的意志、思想、意图及反应的学科,来探讨有关“是什么导致人犯罪”的问题。虽然起源很早,但一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才逐渐在欧美司法系统中得到重视。而传入中国,则是最近这一二十年的事。 这位张博士初来乍到的时候,极为受重视。大家虽然觉得将心理学用在侦破案件上,听起来像美国大片一样新鲜玄乎,可人家是博士,还是镀着层洋金的博士,光是想着,就是不一样!那个时候,局里大大小小的案子,上到杀人,下到偷窃,同事们都喜欢来问问他的意见: “呐张博士,这个案子,您怎么看?” 可惜没过多久,大家就发现这张博士,实在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自大、傲慢、古怪外加脾气暴躁,顶撞领导,无视同事,更兼喜欢对别人的案件指手画脚,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极端讨人厌的个性。 后来人们听说他和留在美国妻子离婚了,都暗暗点头:就他那臭脾气,哪个女人可以受得了! 工作方面,张博士书没有白读,才华也是有的,满腹经纶,引经据典,说起来到是头头是道,可惜只能用在理论上,一到了实践,便毫无用处。比如他的推理向来不明确,容易给人误导;他晕血,完全不能现场勘察;他平时对旁人粗里粗气,却拒绝与犯人面对面,说这样会影响他分析。 不与人交流的心理专家,如何分析心理,人们表示很不能理解,当然,张博士心高气傲,也不屑于解释。 渐渐便没有人再来向他咨询案件的事情,也无人能受得了与他在同一个办公室。请了个专家,却派不上用场,上头的领导苦不堪言,无奈,便将他发配到原来的档案室,只是将名称换成:‘心理咨询科’。 从此,张凯每日的工作,无非是干坐着读读书刊、杂志,美其名曰,调查研究。而这‘心理咨询科’也成了局里的禁忌,人人都绕开了走。他逐渐被人淡忘,一个人呆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陈副队将王小川指引去见张凯,无非是想安慰一下新来的小伙子,到没指望他们能真的合作破了什么大案。 王小川曾经听说过关于张凯的‘丰功伟绩’,虽说内心明白陈副队的想法,但他想多一个人帮忙总归是好的,就硬着头皮来见这传说中的专家。 如今总算见着了,他看着面前这邋遢的中年人,愈发地心里没底。 张凯瞪着面前沉默的年轻人,心中很不耐烦,皱着眉头,加重语气又问一遍:“有什么事?” 王小川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将手中的案卷递上,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对这几个案件的怀疑和想法,说完,他尽量有礼貌地问:“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张博士,你怎么看?” 张凯皱着眉,反复翻阅着手中案卷,似看得很出神,眼睛隐藏在厚厚的镜片下,看得不清晰。 王小川正要庆幸这些案子引起他的兴趣,却看见张凯撇撇嘴,随手将案卷丢还给他,只说了一个词:“不接。” 王小川有种被耍了感觉,毕竟年轻气盛,他抓起案卷,气鼓鼓地转身就走。心想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也要将这件事弄得水落石出。 他走到门口时,张凯在身后幽幽地开口:“如果我是你,会先从调查受害者开始,看他们是否真的没有联系。” 王小川愣了愣,意识到他在提示自己,忙回过头,看见张凯已经提着那菜锅,踢踏着拖鞋,摇摇摆摆地向书架后走去。 王小川盯着那个他脏呼呼的白大褂和乱蓬蓬的头发,心想也许这人没有传言中那么无能?至少,他好心给自己提了建议,想到这,他笑了笑,冲张凯问道:“这是自然,如果我有什么新的发现,可不可以再来请教张博士?” 张凯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抬起手挥挥,算是答应了。 *** 李墨白哼着小调,在院子里浇花。 李墨白的向日葵,又多了三盆。今天阳光很好,金黄灿烂的向日葵们冲着天空中的旭日绽放开明媚的笑颜。李墨白站在向日葵中间,伸出手挡在眼前,也抬头看向那火红的太阳,弯着眉,笑得灿烂。 他的身后,三株墨绿到泛黑的仙人掌,蜷缩于阴暗的墙角深处,安静地并肩而立,似是在无声控诉。 无论是向日葵还是仙人掌,施肥不能过多,否则会适得其反。每个星期只须取少量的骨粉混杂着蛋清制成滋润浓汁喂给植物,剩下的原料被李墨白精心储存了起来。 那些王小川正在寻找的失踪的男男女女们,其实早已从人世间消失,唯一剩下的,只有存放在李墨白家橱柜中的那一包包贴上铭牌的骨粉: 向日葵:#0、#1、#2、#3 仙人掌:#1、#2、#3 向日葵零号是学长,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那唯一用心形铁盒盛放的骨粉有个单独的名字: ‘Sunshine’ 阳光,李墨白永远的阳光。 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静静地坐下,像观看电影时一样,打开一包香甜的苞米花,细细地回顾李墨白这几个月的生活。 那个炎热的下午,独自坐在星巴克里李墨白,虽然咬着吸管发着呆,他的脑中,其实是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从哪里可以弄到新鲜的人类眼球? 那段时间,李墨白很快乐,许是因为心理作用,自从用了学长眼房水萃取液,他再也没有长过新的皱纹,以前的那些似乎也淡化了不少。同事们当时都夸他,气色不错。 他只愉悦地听着这些赞美,却忘记了‘相由心生’这个道理。好的心情,自然会有好的气色。 那段时间,李墨白也很苦恼,两瓶三毫升的眼房水,他用得很珍惜,混合着化妆品基底液当精华素用。但即便如此,他也快要断当了。 就好象吸毒的人,得了甜头,就再也忘不掉当初的那般醉生梦死,神魂颠倒的滋味。 哪怕,那是以健康,情感乃至生命作为代价的销/魂,仍然有太多的人如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地跳入万劫不复的火坑。 李墨白当时的情况,就和那差不离。 手中的宝贝快用完了,李墨白寻思着,是时候该入新货了。 可是,要从哪里才能弄到新鲜的人类眼球呢? 网上买?没有卖!医院要?没人脉!殡仪馆偷?不可能!如今这个时代不兴土葬,想当盗墓的都不可能……甚至那些医学院用来上解剖课的尸体,除了偶有怀着崇高精神的人捐献外,就只能去死刑现场抢没有家人认领的犯人遗体。 一句话,想弄到一具尸体尚且很难,想弄到没有被污染过的人眼球——比登天还难! 就在李墨白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笑容清爽,带着和学长一样薄荷香味的男人,就那般生生地闯入李墨白的视线。 然后,李墨白又见到了他的那个,长相普通,却拥有晶亮美丽双眸的小小女朋友。 人,为什么会犯罪,为什么会杀人?这个问题,自古以来有太多的探讨,却从来没有明确的答案。 人们只知道,有的时候,邪念的产生,便是一瞬间的过程。 也许旁人看见那女孩的眼睛时,会由衷的赞叹一句,很美。李墨白眯着眼,看着女孩的双眸,心中也在赞叹,但是同时他的脑海中升腾出一个计划。 一个危险而大胆的计划。 他想要那对漂亮的眼睛,也想要那个拥有好闻薄荷香味的男人。 李墨白是个勇于尝试的人,更是一个细心谨慎的人。 你有没有看过豹子捕食猎物的场景?作为自然界中最好的猎手,矫捷而强壮的猎豹遇到心仪的猎物,从来不会急功进取,它们总是静悄悄地躲藏在隐蔽之处,仔细地观察着猎物,不放过猎物一丝一毫的动静。 在长时间的观察中,猎豹不断地熟悉猎物的动作模式,同时安静地等待,等待一个猎物最为松懈,警惕全无的时机,果断出击,一招制胜。 李墨白就像那猎豹一般,躲在暗处,伺机寻找下手的最佳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打算申榜,所以要努力向万恶的3.5W靠近,这个星期应该会更得很勤奋,乃们可以经常过来看看~88、第八章 ... 墨白有话说:又是变态的一章,请谨慎…… *** 那一天,当这对情侣离开的时候,李墨白悄悄尾随在他们的身后,只为摸清他们的大概去所。 很幸运的,这对小情侣住在一起,而那天,他们是结伴回家。 于是李墨白开始对这两个人长达三个多月的潜伏跟踪。 他是天生的跟踪狂,十四、五岁就开始跟踪学长,从来没有被发现过。这些年,他偶尔也会心痒,故技重施,带着单纯的目的,跟踪那几个他心仪的人,同样从来没有失过手。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李墨白弄清很多事情。 比如那个男人叫郑彬,是个中学的数学老师; 比如那个女人叫赵雪,是个幼稚园的音乐老师。 赵雪每天晚上18:00到22:00会去夜校学习日语,夜校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3个地铁站距离; 郑彬每天晚上10:30会在家附近的地铁站接赵雪,两人结伴回家,途径24小时便利店时,郑彬会买一包中南海; …… …… 两人的生活很规律,同样的作息一般不会改变,只是除去每个星期五的晚上。马上就要中考了,郑彬接了一个家教任务,会在那天晚上去学生家代课到大约晚上十一点以后才能到家。赵雪独自从地铁站往家走,途径便利店,为郑彬带一包香烟,之后回家。 弄清楚这些之后,李墨白就在一个星期五的夜晚,埋伏在便利店距离两人家之间的巷口。如猎豹一般隐藏在暗处,默默等待着他的猎物。 这个点,巷口并没有人。这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两天前被李墨白用石子击碎,此时黑暗一片,没有亮光。李墨白安静地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待。 车是一辆不起眼的白色小面包车,是当年他的叔叔留下的。早些年李墨白做送餐司机时到是经常使用,后来他换了工作,就一直丢弃在家门口,这么久未开,车的性能还好,只是前箱稍微有点漏油。牌照自然是假的,李墨白自己的手工活,一批做了十块不同号的车牌。大晚上的,看不出纰漏,且碰到交警盘查的几率很小。 10:35,赵雪手中拎着便利店的纸袋准时出现,低头向家的方向走去。她踩着高根鞋,脚步很快,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 她经过那个巷口,抬头看看坏掉的路灯,心中咒骂物业管理太不得力,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 前方的人行道边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赵雪经过车门处,一只铁钳般的手臂迅速从她的身后将她的脖子匡住,另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中握有一张手帕,掩住她的口鼻。 类似酒精气味的化学药剂令赵雪的头脑迅速晕沉,她挣扎了几下,嘴中发出并不大声的呜咽。便利袋掉落在地上,香烟盒被高跟鞋尖利的跟部踩扁。赵雪的眼前发黑,很快就失去知觉。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左右。就如豹子的出击,迅猛,快速。 李墨白将昏迷的赵雪捆住手脚,塞住口,丢进面包车的后座。拣起那包踩碎的香烟一并丢进车内。继续耐心等待他的下一个猎物。 11:15左右,郑彬回家。经过黑暗的路灯时,同样咒骂了一番。那辆白色的面包车并不起眼,他走过车门时,身后传来陌生的男人的轻声呼唤:“郑彬。” 他狐疑地回过头,尚未反应过来,一根木棍抡下,砸在他的后脑勺上,郑彬捂住头,踉跄推后几步,刚要出声呼救,那只带着橡胶手套,握着手帕的手迅速捂住他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