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桥-5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浩歌不悦道,“别把什么事都栽到我头上。你人生中的失败,都要我负责,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不是你还能是谁?”邱小曼怒道,“我在这里做得好好的,说调就调,这难道没有鬼?那个不想我接触欧阳烈的人,不想我过得舒服的人,希望我撞了墙能回去继续做温顺乖乖女的人,秦浩歌,不是你是谁?”秦浩歌面对指责,显得十分冷静,“小曼,我目前还是你男朋友,不是你的仇人。我怎么会去做这些事?我的确希望你能做回原来的你,单纯,健康的你。但是我不会以伤害你为前提。”二十五邱小曼听着他沉稳的声音说着这些话,免不了内心触动。可是一想到自己功亏一篑,又怒火中烧。“你说,我现在这样,怎么办?”“那你就去茶餐厅做啊。”秦浩歌说得理所当然。“你才做得下去呢?”邱小曼大叫,“人家会怎么想?怎么好好的就把我调了?是不是我在这边出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严重?”秦浩歌打了一个无声的呵欠,漫不经心地说:“你想得太多了。若是实在做不下去了,不做就就是,反正只是实习而已。”邱小曼冷笑,“你说得可真轻松啊。”“你别太较真了,你去那里工作,当初也不过是许诺一句话。”“许诺?”邱小曼想到了,“是不是许诺和欧阳烈说了什么?”“怎么会!”秦浩歌不认同,“诺诺不是乱搬是非的人。”“呵!这么快就开始维护她了?”邱小曼讥讽,“我早就该察觉出来的,她这么热情地给我们调和,就不是什么好事。论心机,她才是我们三个中最深的一个。”秦浩歌眉头深锁,“许诺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三个认识十多年了,你今天说这样的话,未免太欠考虑了!”“够了!我不要听你。”秦浩歌隐隐有发怒的前兆,训斥道:“你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又把矛头对向许诺。人家怎么招惹你了?她帮你的忙还不够吗?”“她才没招惹我呢!反正人人都知道她许诺勤奋好学友善大方,她能干又勤快,她贤惠,她善良。你妈不是特喜欢她吗?我就不明白了,我不就比许诺长得漂亮一点,怎么就那么遭人嫌?”“我妈她……”“我早就看不惯许诺和你妈那股亲热劲!”邱小曼咬牙切齿,“许诺好本事,和谁都可以亲得一家人似的。喜欢她的没一个喜欢我的!如果不是她在背后搞鬼那还能是什么?”“你简直是无理取闹!”秦浩歌气得大声喝道。“我说了我不想听你维护她!”邱小曼大喊,“秦浩歌,我和你分手了!你找你的许诺去吧!你们家那种一股鸭子味的小店,我还不稀罕!谁说的许诺胖胖的一脸旺夫招财像?你就抱着这只招财猫过日子去吧!”邱小曼狠狠关上手机,大口喘气,指甲陷进肉里都没感觉出来。做了几个深呼吸,情绪终于平静了一点。她转身打算离开。没想一转过去,就看到欧阳烈高大的身影立在露台门边。邱小曼吓得倒抽一口气,手机掉在了地上。欧阳烈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那种经历过血雨腥风终归波浪不惊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严厉的,残酷的,冷漠的,鄙夷的,像万把箭一样一下穿透了邱小曼的身体。她浑身发凉。先前那番话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不过不管多少,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她恐惧地发抖,手软得拣了几次,都没把手机拣起来。欧阳烈步伐沉稳地走过来,弯腰拣起那个小巧的手机,递给邱小曼。邱小曼紧张得咽口水,犹豫着伸手去拿。欧阳烈把手机捏得很紧,她一抽,没有从他手里抽出来。欧阳烈幽幽开口:“我从来不对付女人,不过凡事总有例外。”邱小曼僵住了。“你尽可到处兴风作浪,水性扬花,但是如果你再伤害到许诺,那就是我例外的时候了。”他手一松,手机落到邱小曼手里。可是邱小曼却没接住,手机又跌落地上。这次它终于摔得四分五裂。欧阳烈转过身,大步走开,只留一个坚毅的背影。邱小曼半晌才回过神来,打着哆嗦,踉跄跑走了,手机就这么被遗弃在了露台之上。许诺正帮着店伙计把大米从车上抗下来,今天日头很晒,她在太阳下来来回回好几趟,身上汗如雨下,像一块融化中的奶油糖。手机响了起来,欧阳烈问:“你在哪里?”“家里啊。”“出来一下方便吗?我在马头桥路口等你。”许诺看了一眼明显还没骂尽兴的老娘,赶紧脚底抹油跑走了。欧阳烈还是开的他那辆黑色奔驰,停在狭小的路口,十分醒目。许诺远远地就望见他,穿着卡其色休闲裤,白色衬衫,显得十分儒雅。只有许诺知道这个人当年有过带着弟兄们在街上打群架的岁月吧。许诺记的最清楚的,就是下课出来,欧阳烈骑在机车上,堵在校门口等她。见他出来了,把烟一灭,很酷地说:“上来!”学校里的女孩子估计没人能抵抗这句命令。“站那干吗?过来呀!”欧阳烈冲她招手。许诺赶紧跑过去。欧阳烈大热天站在街头,免不了出了一层薄汗。他拉着许诺坐进车里,打开空调。许诺感受着凉爽的风,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邱小曼辞职了。”欧阳烈突然说。许诺惊讶得睁大眼睛,“怎么会?”“我要调她去茶餐厅,她不乐意,就辞职了。”“小曼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吧?”欧阳烈没出声。他早就决定不告诉许诺露台上发生的事的。他不想让她伤心难过。“那现在怎么办?你准了吗?”许诺问。欧阳烈说:“她只是实习,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我并没有在她的实习报告上为难她。”许诺忧虑道:“我只是想帮她一个忙,结果越帮越忙。”“诺诺,”欧阳烈说,“小曼他们的事,以后你不要再管了。”“哦。”许诺低头应道。“还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什么?”“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关心爱护你的人。”许诺莞尔,看着欧阳烈这严肃的表情,她终于知道欧阳烈最大的变化在哪里了,他成熟了很多,很多。许诺情不自禁,伸手搂住欧阳烈。欧阳烈的身子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也抱住了她。“回去忙吧。”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许诺点点头。车慢慢驶出视线,欧阳烈才转身往回走去。许诺回了家,大家都在忙,只有大宝摇着尾巴出来迎接她。“跑哪儿偷懒去了?”林天行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子饭菜。“欧阳烈找我,跟我说小曼从他那里辞职了。”“辞就辞了嘛。”林天行不在乎,“她要找个工作,还不容易,那么漂亮的。”许诺讥笑,“你将来招员工,也尽找漂亮的录取咯?”林天行没出声。许诺还以为上句话没说对,抬头看他。不过林天行没看着她,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被一张手一把抹了个空,眼睛瞪着,朝着街拐角一处。许诺纳闷,顺着看过去。街角停着一辆黑亮气派的轿车,门半开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下来。路灯很明亮,许诺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倒吸一口气。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英俊有魅力的大叔。看样子年纪该不轻了,四十好几快五十了吧,可是气质优雅,衣着光鲜,比他身后的大奔还抢眼。魅力大叔一步一步走过来,经过许诺,一直走到林天行面前,然后皱起眉,说:“天行,你该回家了。”二十六云来客栈今晚反而比较清静。客人都出门去了,大堂里只有两桌老人在打麻将。许妈妈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把茶水点心放在桌子上。“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杨先生别介意。”魅力大叔客气地笑了笑,“大姐不用客气。”所有人坐了一大张桌子。林天行坐在许诺身边,像是被现场抓住的盗窃犯,低着头,除了介绍大家认识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许诺还是头一回见他蔫样,笑得有点幸灾乐祸。魅力大叔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始说话:“大姐,我这次上门来,也就一件事:把天行接回去。这孩子闹离家出走,一走大半个月,他妈妈虽然知道他在这里有你们照顾,可是还是惦记得很。而且他留在你们这,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也十分惭愧。”许诺听了,回头望了林天行一眼,心想你这后爹可要把你领回家了。林天行嘴唇紧抿着,无动于衷。许妈妈笑着说:“杨先生说的有道理,孩子离家,大人总是不放心的。天行这孩子我们都喜欢,人聪明又能干,一点都不麻烦。我要是生个儿子像这样,晚上做梦都要笑醒哦。”林天行轻哼一声笑出来,只有许诺听见了,她的脸也板了起来。魅力大叔继续说:“大姐,我对你们一家,可真是重恩不言谢啊!当初我和他妈疯了似的找他,后来知道他被你们收留了,心里都十分感激。你们一家人好,不嫌弃他,还把他照顾得这么好。我和他妈知道他在你们这里学到了很多——”说着看了一眼许诺,“天行是城里的孩子,能来你们这吃点苦,成熟一点,是件好事。也是天行的运气好,出门遇贵人啊。”盛赞之下,许妈妈的脸都有点发红了,“杨先生真是过奖了,我们也是看这孩子可怜,伶俐懂礼,肯定是好人家的孩子。杨先生你们找他不容易吧。唉,也是我们疏忽,早该劝着他回家的。”“也还好。”魅力大叔说,“我朋友帮了个忙,很快就早着他了。不过我们看他在这里过得挺好的,也想这个是个机会,让他多接触点社会,学点东西。”许诺忍不住又瞄了林天行一眼。魅力大叔说得到简单,中国那么多人,大海捞针还给他捞着了,哪是单单运气可以解释的。外婆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哟。”魅力大叔说:“是呀。他妈妈身体不大好,也为他差点愁病了。我今天先过来找他,她妈明天也过来。”林天行抬头迅速望了后爸一眼,有低下头去。刘叔说:“小林呀,你得赶紧回去看看你妈,别让父母再担心了。”又对魅力大叔说,“我们也算完璧归赵了,小林就交还给你了。杨先生你也挺不容易的啊。”几个大人又是彼此客气恭维一通。许诺凑过去,对林天行说:“你这次是走定了吧?”林天行低低地恩了一声。“唉,怪舍不得你的。”许诺叹了一声。林天行猛地抬头看她,“真舍不得?”“舍不得也得舍得啊。”许诺说,“你爸开着大奔来接你呢,多大的面子哟。给抓了也没什么,你出来也够久的了。”林天行又埋头不说话,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魅力大叔把茶喝得差不多, “天行还要麻烦你们一晚,我和他妈妈明天来接他,机票都已经买好了,直接回北京。那个,许诺是不是?”许诺忙直起腰杆。魅力大叔温柔亲切地笑,“听说是你把天行带回来的,我和他妈妈都谢谢你啊。天行跟着你学了不少,碰到你可真是他的运气。”许诺连声说过奖,背上冒冷汗。杨大叔你知道的可真多,不是干间谍的吧?大叔又递给林天行一个手机,“你原来给你丢了吧?这个拿好了,赶紧给你妈打个电话去。”林天行接了过去,还是没说话。大叔也不介意,站起来告辞,众人送红军一样把他送出了门。林天行握着手机,转身去了阳台。许诺算着时间,等他打完电话,拿着两瓶啤酒过去找他。夜空柔和而安静,烟花早就散去,月亮也进了云中,天空里干净地连星星都没有。先前的欢乐也如同空气里的硝烟味一样,消散得只剩淡淡的一缕气息。许诺说:“有空常联络。我加你QQ了,网上也可以聊聊。”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许多朋友都是分开了就淡了。感情并不是如故事里那般好维持的。林天行喝完了啤酒,把瓶子放下,转过身去,“许诺。”“干吗?”许诺茫然地看着他。林天行张开手,拥抱住了她。许诺一惊,啤酒撒了出来,拼命挣扎。“别。临别的拥抱了。”许诺不再挣扎,可是身子还是僵硬的。林天行似乎在笑,“真像包大棉花。”许诺难得没生气。她忽然为林天行的口拙而感动,为这离别而忧伤。她伸手轻轻回抱住了他。林天行的脑袋埋在她的肩上,许诺闻到他发间带着洗发水味道的汗气,并不觉得难闻。她又想,自己这是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这么亲密吧?即使同秦浩歌和欧阳烈,也不过搭肩拉手而已。虽然不知道别的男孩的拥抱如何,不过林天行的拥抱,很是亲切舒服。肢体紧贴原来是这么一种感觉。许诺轻轻吁出一口气。林天行慢慢放开了她。“去睡吧,明天要早起。”许诺问:“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吗?”“有什么好收拾的,我空手来的,东西全是你家的。”“那,好好休息吧。”林天行点点头,笑了一下,尖下巴,还是那俊秀斯文的模样。结果反而是许诺失眠,翻来滚去睡不着,明明觉得眼皮沉重,明明觉得疲倦,可就是无法入睡。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东西都有,一下是林天行平日里和她打闹的情景,一下是秦浩歌和邱小曼在一起谈笑的画面。她隐约听到早起的鸟叫,然后又听到鸡叫,都准备起床了。可不知怎么的,反而又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沉,等醒来,太阳已经走到正午的位置。许诺拖鞋都来不及穿,冲出去喊:“人呢?林天行呢?”刘锦程从游戏里抬起头来,“哟!太后终于醒啦?人家一大早就走了,敲你门你都没理,还以为你在闹离别伤感呢。”许诺倒抽一口气,随便换了件衣服就往外冲。许妈妈在身后喊:“别追了,人家是开车走的,现在都快到县里了!”许诺猛地站住。今天是个亮阴天,阳光有气无力的,风带着水气,或许下午,或许晚上,就有一场雨。游客如往常一样川流不息,店里的生意也和平时一样红火。大家各做各的事,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受到影响。许诺迷茫地站在银杏树下,久久不动。刘锦程说:“你没见着小林哥的妈妈,真可惜。他妈妈可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子都这么大了,还美得像个仙女似的。”又说:“林哥也不好受,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哦对了,他要我把这个给你。”说着递过一个纸包。许诺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对耳环。绿松石耳环。刘锦程说:“他要我和你说,你原来掉的耳环,他后来有去捞过,可是怎么都捞不到了,就买了这个赔你。”许诺愣了好久,收好了耳环,“走吧,帮店里做事去。”二十七许诺一走进宿舍门就大叫:“老天,这什么味道啊?打翻了醋坛子了?”沈昕扭头看她,手里还端着一锅醋,压低声音叫:“关门,快关门!让舍管抓到我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许诺连忙合上门,“你又用热得快,真是贼心不死,迟早给抓着。我可说好了,到时候问起来,我学刘胡兰,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逃不脱,咱寝室才你我两个人!”沈昕回头继续煮醋。许诺抽着鼻子过去看,“你在做什么啊?”“最近整栋楼都闹流感,我未雨绸缪防范着呢。我的饭呢?”许诺把饭盒给她,“青椒肉丝已经没了,我给你买了鱼香茄子。”“你吃什么?”沈昕问。许诺朝桌子上努了努嘴。饭盒里是稀饭。这碗黑米稀饭十分不辜负它学校食堂出产的美名,清淡稀薄得仿佛秋日天空里的云,镜子一般照出许诺的脸。“我说,”许诺哀怨地看向沈昕,“我天天吃这个,真的会死的,真的。”沈昕像个神婆一样端着醋碗满寝室地转,边折腾边说:“是你说要减肥的。像以前那样一顿当我三顿,你还不如直接自杀了投胎来得快。”“可是吃这个也不行啊。”许诺愁眉苦脸的,“我的胃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今天上课的时候叫得那个凶,我又坐第一排,老李在讲台上都听到了。”“他怎么听到了?”“他问,同学们,是不是有鸽子进教室了?”沈昕笑得前仰后合,许诺赶紧把她手里的醋碗接了过来。“都笑饿了。”沈昕摸了摸肚子,去找饭吃,“那醋你别倒,咱们晚上还得烧一次。你别嫌烦,总比生病的好。”许诺看她津津有味地吃着鱼香茄子,嘴巴里唾液泛滥,险些来不及吞咽。再看看自己的清粥,连叠小菜都没有,又提不起半点食欲。电脑里跳出一个QQ对话框,龙行天下问:“做啥呢?”许诺丢下稀饭,兴致勃勃地回他。五香糯米:“吃饭呢。你呢?”龙行天下:“睡不着起来上网。”“美国这时候是大清早吧?”“可不是?天亮了要考试呢。我讨厌统计学。”许诺笑了笑,说:“我还讨厌喝稀饭呢。”龙:“你真开始减肥了?秦浩歌和邱小曼分手了?”许诺对着电脑暗骂,“我减肥等着嫁你呢!”“哟姐姐!看得起我呀!早怎么不说?不然我死也不出国了。”“早也不知道你后爹开奔驰呀!”网络那边的林天行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哈哈笑,“那你该去追求我后爹呀!”糯:“这不就要减肥吗?不然你妈那么美,我怎么比得过啊。”龙:“提醒我了!给你看照片。”许诺接受了文件,点开来看。美国乡村风光,蓝天白云,麦田如浪。林天行搂着一个中年太太站在田里。阿姨算起来怎么也得五十了,看上去四十不到的模样,柳眉杏目,瓷白皮肤,尖尖下巴,身材匀称,衣着优雅,可是说是许诺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漂亮的妈妈。林天行和他妈妈挺像的,一样眉目清秀,下巴尖尖,母子俩站在一处,倒把背后的风景衬托得更美了几分。龙:“看到了没?”糯:“看到了,阿姨真漂亮,又有气质。林公子好福气哟。”“别叫我林公子了,叫得我就郁闷。”“怎么了?”“我要改名了。”“啊?”“该姓杨了。”许诺在大脑里搜索了一下,“跟你后爹姓呀?”“是呀。说是这样一来,产业好给我。先是早早把我整出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念书,现在又和我妈联合起来给我改了祖宗。”“这说明你后爹是很认真的打算把你当亲生儿子了吧?”“我知道。我爸他本来就待我和亲生儿子一样。小时候我还怀疑过自己是他和我妈出轨的产物。”许诺笑,“这多好啊,多少孩子盼不来的事呢。名字也改了吗?等等,别是改叫杨康了吧?”打完字,自己又被自己这突发奇想的念头拍手叫好,真是觉得说得精妙绝伦,只恨没视频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得意表情。林天行在那头抓狂三十秒。许诺连声问:“怎么了?回我!掉线了?疯了?自焚了?”龙行天下:“我是杨康,你是谁?”许诺条件反射想打“穆念慈”三字,忽然想这未免有占人家便宜的嫌疑。犹豫间,林天行的消息已先发了过来:“嘿嘿,你肯定就是傻姑了!”于是许诺也抓狂,将数张暴力表情丢了过去。沈昕在旁边看了半响,终于开口:“我说,你这一下皱眉一下笑的,又在和那个美国小白脸聊天?”许诺不服气,“这厮说我是傻姑呢!”沈昕嗤笑,“你还能是黄蓉不成?”许诺哼道:“你就不信我真减肥,麻雀变凤凰给你看。”“那再好不过呀!”沈昕摇着脑袋,“你别光说不练。明儿咱们姐妹俩就去学校健身房办张卡,姐姐我舍命陪着你,看你能坚持到啥时候!”许诺气得猛喝粥,居然把这不咸不甜的清粥全灌下了肚子。林天行把暴力表情都看了,不屑地回了一句:“这些动作对于你这吨位的人来说,都是高难度。”许诺还想发狂,林天行,或许该叫他杨天行,抢先说:“不和你闹了,补觉去了。”头像立刻就黑了。许诺看着电脑屏幕苦笑。林天行去美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那天错过了送别,一连大半个月都在联系上他。许诺那时候也对自己说,不过是个路过的朋友,这辈子都联系不上也是正常的。后来开学,她回了学校,一日开QQ,只见一个叫龙行天下的人呼叫她,迎头就是一句:“你网名叫糯米?你挺有自知之明的。本来就是一个白胖的糯米团子嘛。”许诺愣了三秒,反应过来,狠狠打字,“林天行?”林天行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许诺翻白眼,“只有你说话这么讨厌。”“不是吧,我觉得糯米很可爱呢!”“心口不一。你最近怎么样?”林天行便告诉她,他人已经在美利坚的土地上,喝着资本主义的水,吃着美帝国的面包,上着华人补习班,准备春季入学,学习发达国家的先进知识。许诺便感叹,你这一走背井离乡十万里,真是从此明月故乡明。二十八林天行说他被抓回去后,他娘对他进行了眼泪攻势,他后爹整日一副家有不孝子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一时立场不坚定,才同意随着父母来了美国。他说他一下飞机就后悔了,恨不能劫持一架飞机飞回去。然后又是没完没了地抱怨英语难学外国女人粗壮腿毛长等等。许诺就这么才和他恢复了联系,两人隔三岔五聊几句。今天你开学了,明天你加入篮球队了,日常话题,聊得倒是挺欢的。沈昕看过林天行的照片,先是直呼好漂亮的男生,又很不屑,“眼带桃花,不安于室。”许诺啼笑皆非,“我又不和他谈恋爱。”沈昕连许诺一起嘲笑。沈昕是生物系的学生,和许诺同级。两人运气好,大一入校时整栋楼只有一间由管理员休息室改的双人间,被两人瞎猫撞着死耗子给抽到了。不用像别人一样六个人轮一个厕所,两人心情都很好。所以第一次见面,虽然许诺觉得沈昕这人高傲又做作,沈昕觉得许诺又胖又傻,可还是对对方挺满意的。其实两人性格十分合得来。沈昕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讲义气,又豪爽;许诺看着憨厚老实其实精明干练,担任学生会干事工作起来果断利落,是出了名的大姐大。而且许诺这人有点轻微的强迫症,爱收拾屋子,看到杂乱脏,如果不去打理,就和生了跳蚤一样不舒服。沈昕真当自己捡到宝,乐得把家务丢给许诺。两人学会用热得快和水瓶煮东西吃后,许诺时常弄点好菜改善生活。她好吃,更会做,厨艺在宿舍楼里十分有名。沈昕沾她的光,这两年也享了不少口福。两人同居两年下来,彼此都是心胸开阔顺利发展成为知心姐妹。许诺的那点糊涂情史,沈昕是最清楚不过的。沈昕个子比许诺稍矮,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虽然性格稍微孤傲了点,脾气稍微怪异了些,但是已经不失为恐龙成群的生物学院里一只小凤凰,所以追求者众,恋爱经验十分丰富。所以她在许诺面前,总是一副知心姐姐的派头。沈昕说:“你也不要老把心思放在你那秦哥哥身上了。也不是说他不好,而是他喜欢的类型明显不是你这类的。那种小女人型的,娇柔的,文弱的,一有风吹草动就倒地的,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的,动不动就叮咛一声双眼含泪的——你做得到吗?”许诺老实承认:“咱是农村里的土娃子。”沈昕哼了声,继续往脸上抹面膜,“你肯听我的话,把你读书的那股毅力拿十分之一出来减肥吧。”许诺嘴里咬了一个大苹果,拿起书本往外走。沈昕喊住她,“天都黑了去哪里啊?”许诺无奈,“姐姐啊,就要期中考了,上自习啊。”沈昕忙叫:“等等我,一起去。”结果等到沈昕洗去面膜换好衣服,自习教室里早就人山人海,针插不进,可见课可逃而考试不可逃这一现实。最后许诺只能跟着沈昕去他们生物实验室去上自习。沈昕的师兄也在,都是老熟人了,看到许诺就笑道:“来得正好,咱们新进了十只兔子,又肥又大,客官要来看看不?”许诺说:“那我得看看。你们动过手了没?我不吃生化兔子,怕变成绿巨人。”师兄带她过去看兔笼子,里面十只大白兔见着这两个眼放凶光的陌生人,挤做一堆瑟瑟发抖。师兄十分老练地掕起一只兔子给许诺看,“客官瞧瞧,这个头,这毛色,这耳朵。你会做红烧兔头不?”许诺摸着下巴思索,“先养着吧,国庆咱们吃火锅。你们这只有兔子吗?资源真匮乏。”师兄忙道:“客官此言差矣,咱们这鸡鸭鱼狗,有毛没毛,变异没变异的,应有尽有任君选择。”沈昕高声尖叫:“别说了!”许诺说:“我都吃。”“我想也是,”师兄点头,看她一身的肉,“资本经过囤积才会丰厚。”许诺又问:“一饼呢?还活着不?”师兄点头说:“活着,你终于要吃它了?”“还活着?”许诺笑,“这都成妖了吧?我可不敢吃它,钢铁铸就的胃都消化不了。”一饼,是实验室上学期进来的一只灰兔。同笼的其他兔子同胞们,若没有死在实验之中,就进了许诺等人的肚子里,只有它奋勇顽强,与死神搏斗。当初师兄一针药剂下去,它奄奄一息,师兄写完报告,解开它打算拿去人道处理了,没想兔兄当场一腿瞪在师兄的脸上。当天实验室出动六个人围追堵截历时大半个小时才把它给抓住,而三室有一只以一挡六百毒不侵的兔子一事也不翼而飞。许诺后来跟着沈昕过来参观英雄。兔子在搏斗中掉了团毛,脑袋上一块秃斑,像足了沈昕他们教授的发型。许诺说这兔子不容易,这奋斗精神多鼓舞人啊,你们也别再拿人家做实验了,尊重生命吧?沈昕不明白,问:“不做实验,做什么?”许诺说:“做吉祥物呗!”于是兔兄得许娘娘赐名一饼,在实验室里分得一单人套间,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沈昕他们搞生物的,对一饼总有点不死心,时常搞点怪东西来喂人家。可怕的是一饼同学非但很爽快地吃了,吃了后一点反应都没有,毛色还更丰润,体态还更丰满。沈昕这才一口咬定这只兔子已经修炼成精了。师兄化验了它的大便,连声感叹:“真乃一神兔矣!”许诺在旁接口:“师兄你把一饼带回家好生伺候吧。兴许过个一两百年,它道行圆满,化作人形,以身相许来报答你。”师兄听了很乐,顿时满脑子粉红色的泡泡。等许诺走了他才想起来,去,这是一直公兔子!沈昕他们的实验室其实是许诺很喜欢来的地方。人都对自己未知的东西有着好奇和向往,学文科的许诺就对实验室里的化学药剂十分感兴趣而又畏惧。沈昕也时常弄点小花样给许诺看。蓝色的试剂加点红色的试剂再放点黄色的粉末,轰隆哗啦砰,玻璃瓶子里冒蘑菇烟和泡泡。每到这时许诺就猛鼓掌,夸奖沈昕真乃中华魔药学的接班人。二十九看着宿舍快关门了,许诺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一饼,同沈昕往回走。这时的校园里满是人。下自习的,打开水的,吃宵夜的,还有谈恋爱的,挤满了学校每一处。许诺那点稀饭和苹果哪里坚持得到现在,早就饿得饥肠辘辘,闻到路边摊的烧烤香,肚子里直打鼓。沈昕看她神色不对,柳眉倒竖,扯着她就走。许诺唉唉叫,“你让我闻闻嘛!闻闻都不行吗?”沈昕猛地站住,许诺刹车不及撞上她,两人都差点摔一跤。“怎么了?”沈昕微微侧过头来,语气疑惑,“我没老花吧?那边站着的是你家的秦哥哥吧?”许诺一愣,看过去。宿舍楼下角落里,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低着头摆弄着手机。许诺哎呀叫了一声,拔腿就要过去。沈昕一把拉住她,说:“差不多就行了,别烂好人,被人家当便利贴用。”许诺反笑道:“我倒觉得是他们贴上了我,怎么都甩不掉。”秦浩歌今天状态似乎很不错,一脸轻松洒脱,带着笑意。许诺打量他,“怎么了?中caipiao了?”“真中了caipiao,我早派我的助理来找你去见我了,何必自己亲自来?”秦浩歌笑道。“呀,快说,到底什么好事?”“你还真不关心我。”秦浩歌半真半假地责备,“今天把司法考试结束了。”许诺这才想起来,猛拍脑袋,“我还真忘了!你考得怎么样?”秦浩歌把手一摊,“反正已经结束了,管它是生是熟。走,我们吃夜宵去。”俩人拐到广场边的职工宿舍楼下。那里原来有一排平房,后来拆了空出一块地,做生意的就在那里扯张遮雨布就开张摆摊。因为便宜又好吃,这里的生意比食堂都要好,学生和苍蝇都很喜欢关顾。每次卫生检查,这里都会撤得干干净净,仿佛曾经的繁荣从来不存在过,或者已经作古千年,卫生状况可见一斑,但是C大中师生也没见谁吃死在这里。秦浩歌一坐下就只点了一大堆东西,“大半个月闭关背书做习题,一日三餐,早上豆浆油条,中午西红柿蛋炒饭,晚上青椒肉丝盖饭。”许诺说:“其实还挺营养的,最怕你和方便面作伴。”秦浩歌举起啤酒,和许诺碰了碰杯,“前途似锦!”冰凉凉的啤酒下肚,许诺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大口吃烤藕片。“浩歌,小曼最近怎么样?”“老样子吧。怎么问这个?”许诺说:“我和她最近联络很少。她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她什么时候不忙了?”秦浩歌嗤笑,“她可是社交名人,现在又快毕业了,到处奔波跑关系吧?”“她回来咱们这工作吗?”“她倒是有这个意思,不过和我说过,工作不好找。”“你们两个毕业了都不能在一起生活,也太可怜了。”秦浩歌拍她的脑袋,“你懂什么叫可怜?我看你才可怜,都大三了,还没男朋友。”许诺挂着脸,“我不漂亮,男孩子不喜欢嘛。”“那是人家肤浅。”秦浩歌心疼地说。“那你找个不肤浅的介绍给我啊!”许诺来劲了。秦浩歌张口就像说行啊,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许诺正冲他笑,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此刻天上的星星一样。他一想到以后,这样的一双眼睛不在注视着他,而对着别人闪烁光芒,心里就有一种无力感升起。“怎么了?”许诺问。秦浩歌摆了摆手,“算了,年轻的男孩子都肤浅,你适合找年级稍微大一点的。”许诺本来也对找男朋友没什么兴趣,这么听了,笑了笑,继续吃东西。秦浩歌喝了两口啤酒,忽然说:“之前我过生日,那本卫斯理的书,是你送的吧?”许诺筷子里的蘑菇掉回盘子里。“你……怎么知道的?”“小曼说漏了嘴。她说她从书店里买的。我后来看,那是港版书,只能邮购。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这么清楚我的喜好,这么细心。那就是你,诺诺。”许诺感觉到来自上方的热烈的注视,抬不起头,拿筷子无意识地拨着盘子里的菜,“也……也没什么。小曼很忙,我帮她一下而已。”“去年的生日礼物,前年的,大前年的,都是你打点的吧?”许诺没出声。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秦浩歌苦笑,“我就说,小曼以前只会送我笔。后来这又是书,又是展览会门票的,的确不是她的风格。作家她只认识那么几个,说卫斯理,她还当是外国人呢。一次我说妙玉这道姑做得其实也不纯粹,那么嫌贫爱富,所以成不了仙。她还问我,看的是不是西游记?”“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阅读的。”许诺说。秦浩歌轻轻叹了一声,用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她变了……”然后提高了声音,“其实我也变了。”“人总是要变的。将来她接触社会,变化还更大。你们男人真自私,希望女人永远都是那单纯傻傻的模样,这样最好哄,是不是?”秦浩歌笑,“诺诺,你这口气,好像已经谈过十次八次恋爱了似的。”许诺没好气,“我怎么就不能发表恋爱感言了?你怎么知道我没爱过?”秦浩歌凝视她,眼前又闪过那一张张记录岁月的照片。他心跳加速,有点狼狈地转开视线。许诺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气势取胜,十分得意,“瞧,别老把我当白痴。我光是看你们俩这几年走下来,经验丰富得都可以去写书了。”“那你最好先别急。”秦浩歌讥笑,“我和小曼都还没成名,普通人的爱情故事,销量都不怎么好。”许诺思考,“那你们感觉给我按手印,将来成名了,授权我独家写传记。”秦浩歌笑得很苦涩,心里默默想:他和小曼,还有什么爱情故事供人写呢?三十许诺带着打包的夜宵回了宿舍,沈昕正在和人通电话,说得很起劲,一见许诺进来了,赶紧叫:“哎呀!她回来了!”“谁呀?”“我师兄。”“找我?”陈师兄在那头问:“小许,你没对象吧?”许诺失笑,今天什么日子,怎么人人都来关心她的终生大事?师兄说:“我和你说,我有一学弟,今年大四,已经保研了,小伙子模样端正,人也踏实,成绩非常好……”“啊?”“啊什么啊?他父亲是文学系的教授,母亲是个画家,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将来老人也不需要他照顾……”许诺终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这都说的,好像我明天就要嫁他似的。”师兄却赶鸭子上架,“明天?那就明天吧?我这就同他说,明天就介绍你们两个见一面如何?”“陈哥,你怎么想起给我来这么一出?”“手里有优秀人才,当然不能流落外人田地里。小许你不错,我看好你,你们两个可以认识一下嘛!”沈昕也在旁边催:“就是,见一面有死不了人!”师兄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们绝对不勉强。你放心,我那么多优秀师弟,总有一个合适你的。”“还有啊?你那儿不会准备了一个数字军团吧?”“可不是吗?”师兄拍胸脯,“这个不成,下一个你报数字来挑。”许诺啼笑皆非地挂了电话,“陈哥怎么心血来潮学人做红娘?”沈昕说:“好像是他前阵子很女朋友吹了,有大师说他这辈子姻缘薄,多促成几对好事,会给自己积福。”“所以就把主意打自己人身上了?”沈昕有她的道理,“这年头什么资源都匮乏,男人当然也得趁早挑选啦。你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对方真是个英俊公子多情郎呢?”许诺转念一想,也很有道理,“没准遇到个对的,把他秦浩歌甩了,也是好事。”灯一下黑了,寝室陷入黑暗之中,外面走廊上传来每日断电时都会有的学生们的抱怨声。相对之下,寝室里却安静的可怕。沈昕已经上了床,很快就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窗外很黑,可以看到遥远的体育馆的灯火。一只蚊子在耳朵边嗡嗡地飞,抢在秋老虎离去前吃最后一口血。许诺仔细听声辩位,慢慢抬起手——啪!终于清净了。她翻了个身,也睡了过去。次日沈昕大早就把许诺拖起来梳洗打扮,衣服换了好几套,又是抱怨她不肯减肥,又是抱怨这约会定得仓促,没时间去剪个头发。许诺打着哈欠由着她折腾,反正知道沈巫婆再怎么施魔法,她都变不成美丽的公主。这次相亲弄得像地下党对暗号一样,许诺去了学校里最好的茶餐厅,拿着师兄给她的座位图,仔细找人。师兄的说法是,如果第一眼就看着不喜欢,那就直接走人。不过许诺觉得这也太不礼貌了。图上画的位置作者一个背影看着就很壮实的男生。许诺收起图,吸了一口气,冷静,冷静,然后走过去打招呼。那个男生个子站起来更显得高大,虎背熊腰,十分壮实,寸板头,浓眉毛,五官挺端正的,就是皮肤不大好。他也直直地盯着许诺看,目光有点凶。许诺忍不住想笑,这人是学化学的?怎么看怎么像黑社会呀!小赵大概是意会到了,有点不好意思,居然红了脸,很腼腆羞涩。许诺客气地招呼他坐下来,点菜吃饭。这顿饭吃得到平常。许诺在外人面前斯文了许多,小赵也很拘束,气氛还算不错。彼此家庭 学业兴趣爱好都谈了谈,并没有什么相同的,小赵的条件明显比许诺好很多。不过他人虽然牛高马大,但是没有什么有钱人家的派头,十分谦虚。许诺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的。吃完了饭,小赵送许诺回宿舍。白天大亮的,餐厅离宿舍不过一千米远,许诺相信自己走在校园里很安全。小赵和她一直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两人都沉默地走着,一直没说话。许诺可以感觉得到小赵的紧张,她还有点好奇,他条件似乎不错,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求的,怎么还会紧张呢?到二楼宿舍楼下,许诺同小赵告别。小赵这才鼓足勇气似的开口,问:“你,喜欢看电影吗?”许诺呆呆的啊了一声,“还好吧?”“那个,我有两张电影票,这个周末的,你能来吗?”许诺有点无措,她其实兴趣不大,可是看到小赵充满期待的目光,心里一软。给这个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吧。于是她点了点头。一进宿舍门,沈昕就扑了过来,“如何?怎么样?”许诺想了想,说:“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沈昕哈哈笑,“我在阳台上看了一眼,整一个人熊嘛。师兄人不厚道,就不能找一个正常范围内的?”“人倒还行啦,挺内向的。”许诺耸了耸肩,“他请我周末去看电影,我答应了。”“是该这样。”沈昕赞同,“天下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多接触几次,没准就喜欢上了。”电脑里,QQ又在跳,龙行天下发来消息:“考试完了,我周末去拉斯维加斯玩。”许诺对着屏幕做了个怪脸,“赌城?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可真不同。”“陪我爹去的,他在那边有生意要谈。”“你这就跟着上场了?”“我只是跟班。我大哥,也就是我爹亲生儿子,才是他的副手。我不过是背景。”“你什么时候回国?”“大概圣诞节会回来。在你读书那城市呆个两三天,陪我爸见几个老朋友。”“那行啊,到时候见个面。”“你想我不?”许诺给恶心到了,“想死了。““别死,别成女鬼缠我。”许诺哈哈大笑。沈昕在旁边看着,连连摇头,“我看你今天相亲成不了。”周末很快就到了。这回许诺比上次要准备周全了些。沈昕陪着她去买了几件得体的衣服,又带她去剪了头发,许诺一方面心疼钱,一方面发觉自己穿衣服小了半号,高兴了很久。两人约在学校影城门口前,那里是学生们的约会圣地,每到傍晚,小广场上站满了一对对的情侣。许诺一眼就看到了小赵,这个男生的个头在这里可真是鹤立鸡群。小赵还是有点紧张,不过很真诚地赞美了许诺的新衣服。他很体贴地帮许诺买了饮料和零食,带着她进了电影院。电影是《哈利波特》第三部,许诺挺喜欢看的,全程十分专注。小赵在电影开始的时候想和许诺聊天,不过看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电影上,便也不再说话了。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来,许诺转过头去,才看到小赵倒在椅子里,显然是睡着了。她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叫醒他比较合适。好在小赵自己醒了过来,一看人群散场,脸又红了,急忙站起来道歉。“没关系。”许诺笑着说,“这片子的确比较适合女孩子看。”出了电影院,天已经黑了。两人都没得吃饭,不过许诺想到沈昕提醒她的男生掏钱的约会惯例,觉得既然人家已经出了电影票,再蹭一顿饭,未免脸皮太厚了。她计划告辞,这时小赵说:“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许诺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答应还是不答应的好。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面对面站着,旁人看起来真有点傻。“许诺?”有人在喊许诺的名字。许诺好奇地回头望,街角一辆再熟悉不过的奔驰轿车缓缓驶了过来,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出现在车窗里。“烈哥!”许诺展颜一笑,冲欧阳烈挥手。“你朋友吗?”小赵狐疑地打量那辆贵重却不显眼的轿车,又重新仔细打量许诺。“是我干哥哥。”许诺表情一霎那不知道灵活了多少,就像木偶娃娃赋有了生命一样,“小赵,今天谢谢你。我哥找我,我得走了。回头联系吧!”小赵迟疑着点了点头。许诺迫不及待地朝欧阳烈跑过去。小赵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苦笑,回头真的能再联系吗?许诺转眼就把他丢到了脑后。她跑到欧阳烈的车前,笑颜如花,“烈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欧阳烈宠溺地看着她,许诺稍微瘦了点,笑起来脸颊上起了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十分甜美,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为什么?做生意嘛。你在干吗?和男朋友看电影?”许诺就怕他问这个问题,这下像是作弊被抓了现场,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这反应,像是在欧阳烈的胸膛上锤了一下。欧阳烈带着歉意的苦笑。“那个……他是师兄介绍的。我们才认识而已。”许诺仓促地解释,却觉得自己有点越解释越乱的感觉,只好干脆地闭上嘴。欧阳烈笑着轻叹了一口气,“我不过是问问。你吃了吗?”“还没呢。”“上车吧。”欧阳烈打开副驾的门,“我带你去吃饭。”奔驰在车流里穿梭自如,欧阳烈优雅的打着方向盘,熟练的开过一条条大路小道。许诺侧头看他。天气已经转凉,他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袖子没扣,往上稍微挽了一下,露出结实的手臂。手臂光滑,健康的肤色,许诺记得他当年遭遇车祸,似乎就是这只右手有骨折。现在显然是再也看不出伤痕了,国外的整容技术的确好。“那个男生……”欧阳烈在红灯前停了下来,他自从当年出车祸后,不但不再骑摩托车了,开车也比以往小心谨慎了许多。许诺有些紧张,“怎么?”欧阳烈若有所思地说:“是什么背景?”三十一许诺仔细交代:“他爸是校院长,他妈是一个挺有名气的画家。”“哦。”欧阳烈看着前方,目光深沉,“挺好的。”“你也这么觉得吗?”“我?”欧阳烈扫了许诺一眼,“就是觉得,有点太好了。”许诺撇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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