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伸手秋揪小哥的脸:“当然是真的,我心疼你,怕你没有得了人,到时害起相思病来,可怎么处?”小媳妇的声音软软的,那手揪在小哥脸上,小哥越发涎上去,手往小媳妇衣襟里摸去:“我的亲娘,你要什么我都给。” 小媳妇的手轻轻一挡,手就拦在小哥面前,小哥笑了,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拿出来:“这还是今早我才拿出来的十两银子,你拿去做件衣衫穿,等事成了,我给你打金头面去。” 小媳妇把荷包接过来,这才让小哥的手继续在自己衣襟里摸弄,嘴里却还道:“我不是为了你的银子,我的哥哥,我这是心疼你。”背后叽里咕噜不晓得说了什么,只听到当的一声,那荷包已经掉在桌上。 老鸨子凑在门边听了许久,这才回到厨房,正坐在厨前烧火的龟公瞧见她进来,嘴一呶:“你也是,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要凑在门口听?”老鸨子坐下来,眉头皱的很紧:“我这不是怕吗?也不晓得这是什么大院子里跑出来的红姑娘,我们这样人家,哪里能和她们争?” 龟公往地上吐口吐沫:“呸,你是越活越胆小了,真要寻来,把人还给她们就是,横竖不是我们拐带的,我们还白落得这两个月的好吃好住呢,难道她们还敢来抄家?剩下银子,再给儿子讨个媳妇,接了这生意就是。” 两口子说话时候,已从门外跑进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见了老鸨子就喊:“娘,我饿了,要吃肉,还有,那哥哥什么时候出来,上回他还给了我一个银锞子呢。” 老鸨子起身从橱里端出一碗肉来,又拌上些饭,见儿子只顾着吃,伸手去扯他的耳朵:“你啊,只晓得吃,十三四岁了,也该晓得些事了,不然以后我们死了,你怎么晓得怎么做生意?” 儿子只顾着埋头吃,嘴里嘀嘀咕咕地:“怎么不晓得,不就是引人来,等进了房,成了事,收银子就是,我从小就瞧,还怕不会这个?说起来,这也要怪娘你,要是你给我生个姐姐妹妹,或者从小给我买个媳妇回来,也不会到现在怕东怕西。” “小猴崽子,还说起你娘来了!”老鸨子一巴掌就打在儿子背上,龟公正要说话,就听到上面喊端水进去,急忙把水打到盆里,让老鸨子端水上去。 老鸨子推开门,小哥还躺在床上呢,小媳妇披了衣衫,上前接水,老鸨子殷勤问小哥可要再来点点心,小哥只打个哈欠不说话,老鸨子弯腰捡了那掉在地上的荷包,也就退出去把门关上。 小哥这才懒懒地对小媳妇说:“我的心肝,你公公婆婆实在太过贪财,不如你跟了我去,我们从此逍遥自在地快活。” 正在洗手的小媳妇斜斜地瞥他一眼,这才笑了:“罢了,你这人,我难道不明白,不外就是喜欢偷着,等我真跟了你去,不到三夜五夜,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我啊,还是这时候好。” 说着小媳妇已往床上一倒,手往小哥要紧处那么一摸,那小哥登时只觉得浑身酥麻,只有一个地方硬着,立时把那小媳妇抱起,重新去练功去了。 等小哥一走,小媳妇才把老鸨子叫来,和她说了几句,老鸨子的脸色登时变了:“我们只是做半开门生意的,那马泊六,我不会做的。” 不会做?小媳妇淡淡一笑:“你也晓得,我不过是来避风头,等院里风头过了,我也自去,不过是答谢你家收留,才为你家赚些银子。等我走了,难道你又要坐吃山崩,总要再寻个法子过日子才是。毕竟那新讨进来的媳妇,总要调|教一两年,才堪用。不然,那生巴巴的,鬼都不上门。” 这话让老鸨子开始沉吟起来,小媳妇已经站起身,亲亲热热地说:“妈妈,我这是为你好,才为你想这条路,若不然,等平安了,我理你家做什么?” 这话更说中了老鸨子的心肠,小媳妇初来时,本以为能拿捏住,让她一辈子为自家赚钱,谁知这小媳妇只几句话,就让老鸨子闭了口,对她唯命是从,老鸨子在猜,这小媳妇既然这样说,那院里的红姑娘,只怕有不少积蓄,定不会带在身上,放在什么稳妥去处。既然拿捏不住她,又不敢杀了她,那也只有小媳妇说什么,老鸨子听什么。 小媳妇见老鸨子听了,又和她细细说了,等老鸨子走了,小媳妇这才露出一丝笑,任你奸似鬼,也要吃老娘的洗脚水。 绿丫当然不晓得有人算计她,等从榛子那回来,下轿时候见那龟公拿了酒瓶子去打酒,那龟公的眼望的人一阵阵发恶心,绿丫的眉不由皱紧,也不进自家门,而是直接去了魏家。 听绿丫说了去见榛子时候遇到的人,还有龟公的做派,魏娘子也点头:“说的是,我们这一街上的人,都是好好做生意的,怎么搬来这么一个人,虽说离我们还隔了一条街,可这孤老每日家出出进进,难免会瞧了我们去,这年纪大些的倒罢了,哪家没有闺女?没有年轻小媳妇,再不然,丫鬟里也有正当时的,要被引诱坏了,这才是不好。等你魏大哥回来,我再和他好好地说,你也和小张哥说一声,让他们一起去寻里长说说,让这家子快些搬走。” 魏娘子也肯,绿丫心里安定,也就自己回家,刚要进家门,就瞧见午时见过的那个小哥走过来,瞧见绿丫,这小哥的眼顿时亮了,又要走过来,绿丫忙闪身进去,让小柳条急忙把门关好。 这小哥也是花丛里滚过许多年的,见绿丫这样并不觉得奇怪,就是这样难上手的良家妇女,上手之后,才更有趣味。上手时,难免要借了那家子的屋子成事,到时说不定还能让小媳妇在旁教教,那才叫有趣,小哥心里想着,也不在张家门前徘徊,就兴冲冲离去。 绿丫进了屋,今日已在榛子那边吃过晚饭,惦记着张谆,走到厨下捅火给他做份晚饭,绿丫刚把火生好,辛婆子已经走进来:“奶奶,我瞧那家子,不是什么好人,奶奶生的又着实美貌,难免他家会为了银子,勾引奶奶去做什么事呢。” 小柳条也进来相帮,听到这话,啊了一声就道:“我们奶奶不像那种人。”辛婆子瞧小柳条一眼:“你啊,还小,不晓得,这世人坏的可坏了,还有些专做马泊六的更可恶,就是要在奶奶这样人中牵线,巴不得别人坏了,她们好在中间赚钱呢。” 什么叫马泊六?小柳条不懂,只是瞧着辛婆子,辛婆子推小柳条一把:“这话,你再大些就明白了,小柳条,我可和你说,虽然我们是做下人的,可这下人里面也有分好几样的,再说爷和奶奶待我们好,我们就不能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帮人说话什么的。”小柳条连连点头:“辛婶婶,我明白,我来之前,小姐和藕荷姐姐,都已经嘱咐过我了,除了应得的赏钱,我绝不要外人一个铜板。” 辛婆子笑了,这时听到张谆走进来的声音,小柳条忙接手绿丫的事,绿丫迎着丈夫,又服侍他把外头衣衫换掉,端来一杯茶,辛婆子已经把晚饭端来,张谆瞧一眼才道:“你今儿去了东家那边?” 绿丫嗯了一声:“榛子留我吃了晚饭,姨奶奶的夏荷要嫁出去,我还答应了,那日去吃喜酒。”张谆哦了声才去提筷子:“哎,你不和我一起吃,总觉得吃饭没味。”绿丫打他手一下:“旁边还有人呢,你就这样说。” 张谆笑了:“我们是夫妻,这样的话难道不该说。”绿丫斜瞅他一眼,也就和张谆说起今儿和魏娘子说的事,张谆听完放下筷子,仔细瞧了瞧绿丫:“嗯,我明白,等明儿我就去和那些人说,说起来,他家租的宅子,还是酒楼掌柜买的呢,说打算等儿子再大些,就让儿子搬到那边住,这会儿要真是租了这么一家子,那才叫好笑。” 绿丫嗯了一声就悄声说:“我听魏娘子平日白话,说酒楼掌柜和你不大一样,这人平日就不大正经,只是我们街上都是正经人,他才忍了,可他那个妾,仗着得宠,平日没少欺负掌柜娘子呢。” 张谆已经吃完,伸手刮绿丫鼻子一下:“瞧来你平日在家也不寂寞,瞧瞧,还和人白话呢。”绿丫顺势把丈夫的时候握在手心:“我这不少也要和人来往来往,再说了,来往多了才晓得各人是什么样的。”张谆又是一笑,也就和绿丫说些别的。 到的第二日,张谆果然和街上旁的那些掌柜说了,那些掌柜也深以为然,况且其中也有女儿年纪正当时的,要是被诱了去,那才叫苦不迭。既然大家都决定了,也就集起来去和酒楼掌柜的说,让他等这个月一满,就把房子收回。 酒楼掌柜还在沉吟,就见里长匆匆到来,说的也是这事,酒楼掌柜一来舍不得这每月的租钱,三两银子呢,而且这银子是给心爱的小妾做私房的,若少了这三两,到时小妾又要罗涅,但见众人都是一个说法,不敢犯了众怒,只得答应下来。 众人这才散去,酒楼掌柜沉吟一会儿,也就往小媳妇家去。见房东来了,老鸨子忙接进来,酒楼掌柜的问过龟公,知道龟公不在,就对老鸨子说这里住不得了,让他们赶紧搬走。 做半开门的,被人赶走也不是头一回,老鸨子正要开口哀求,就听到上房里传来娇滴滴的一声:“东家,你要把我们赶走,我们也无二话,可是,这要我们去哪里啊?” 说着粉红色的帘子被掀起一个角,小媳妇娇滴滴地偎在门口,眼里已经有点点泪光,那脸上满是哀求,别说酒楼掌柜这么个好色的男人,就是老鸨子也不由觉得腿有些发软,这样的功夫,绝不是一般人能教出来的,自家真是捡大运了。 酒楼掌柜被美色所惑,上前走了两步,但想起别人的话,不免又要做出个正经样子来,咳嗽一声:“这个,不是我要赶你们,是他们……”就见小媳妇轻轻一扯,那胸前就半露出来,接着又用衣衫一遮,春|光乍泄,但只得一刻,酒楼掌柜的眼都差不多瞪出来,恨不得立时上前扯住小媳妇,把她衣襟扯开看个够,况且这样的女人,那功夫定比自己家里那几个好,还不晓得怎样的销|魂|蚀骨。 小媳妇可一点没漏酒楼掌柜的神色,脚步轻轻地就要往里面去,嘴里已经在叹:“既然东家不肯,那我也只好收拾东西了。”说着就进屋,可一只雪白的手却放在门框上,那手指上的红色蔻丹,就像勾着酒楼掌柜的魂一样,他口里说着我也没法子,却又走了两步,已来到屋前。 瞧见雪白小手就在眼前,酒楼掌柜的特别想摸一摸,可又没有胆,这时那支手从门框上准备收回去,故意那么一扬,碰到了酒楼掌柜的手,就听到小媳妇在门里哎呀叫了一声。酒楼掌柜的趁机捉住那支手,小媳妇要挣回来,酒楼掌柜一个人就滚进门里。 看着那抖动不住的门帘,老鸨子嘴一撇,下厨去收拾酒菜,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小媳妇见酒楼掌柜进来了,哎呀一声就要把他推出去:“东家,你怎么乱闯?”酒楼掌柜的此时心急如焚,恨不得把小媳妇推在地上一逞威风才是,借着小媳妇推自己的势子就把她抱个满怀:“是你拉我进来的。”说着那么一推,小媳妇顺势跌坐在地上,酒楼掌柜已经骑上去,就要解裤腰带。 小媳妇还在撇清:“东家,你可是要把我们赶走的。”此时酒楼掌柜那还记得他们说的话,只是把小媳妇死死压住:“不赶,不赶。”小媳妇这才改推酒楼掌柜的手变成搂住掌柜。 这一进去,就足足两个时辰才出来,那时等在门口的人都等的不耐烦,太阳都快下山才看见酒楼掌柜满面红光地从这宅子里出来,脚步还有些趔趄,有好事的已经笑着道:“赵掌柜,看来你是费尽了口舌,才把那家人说服了,瞧瞧,这脚步都是晃的。” 酒楼掌柜的还在回味方才的意味,这小媳妇,也不晓得哪里学来的,真是比当年自己一狠心花了二十两银子在秦淮河上嫖的红姑娘还有味道,听到别人在那起哄,再一瞧这宅子门口站着的人不是三个两个,那脸就沉下去:“人家好好住着,又不缺了房租,为什么要赶走人家?你们以后,别乱说,不过就是亲戚上门,结果你们就在那嚼舌根,说是做半开门生意的,一个个也不怕烂了舌头。” 赵掌柜这一变脸,围着的人倒互相看了一眼,看来这小媳妇手段高啊,也不晓得给赵掌柜灌了什么米汤,让赵掌柜不肯赶走他们。按说赵掌柜也是入过花丛的人,不是那样青头小子。 赵掌柜任人去猜,自己得意洋洋地往家里走,看来最近要让厨房给自己熬点补身的汤了,方才也不过就三次,怎么就觉得腰都软了。 张谆回去和绿丫一说,绿丫的眉就皱起来,张谆反过来安慰妻子:“不怕,我们是正经人家,好好过日子就是,再说这家要真大做起来,自然有人出面管的。”能在这条街上开铺子的,背后都有人,谁也不怕。 绿丫听了就点头:“你说的是,瞧,我给玉姐儿做了身新夏衫,等你有空了,我们一起送过去。”张谆点头,热烈地讨论起玉结儿来,她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魏娘子来和绿丫说这事的时候,嘴里骂了几千声,骂酒楼掌柜好色,还说酒楼掌柜这两日家里也不太平,那小妾和酒楼掌柜闹了好几场,可酒楼掌柜恋着那边,怎么肯搭理小妾,倒是酒楼掌柜娘子心里称快,骂小妾她也有今天。 既然赵掌柜抵死不肯让人走,绿丫也只有丢开这件事。只是绿丫想躲清静,偏偏就有麻烦来寻她,出门时候不是能遇到小媳妇的孤老,就是小柳条能捡到东西,不是荷包就是香袋,有一回还捡到一根银钗。 小柳条既被辛婆子警告过,自然明白所为何来,不但对绿丫说了,还对张谆也原原本本说了。张谆现在的见识比绿丫要多了些,怎么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气的脸都白了,骂了小媳妇一家几千声,才对绿丫道:“既如此,我就去和东家说,让东家去寻酒楼东家,让赵掌柜怎么都把人赶走。” 绿丫点头,接着叹气:“哎,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好好地日子不过,偏要这样做。”辛婆子在旁插嘴:“不就是为了银子,也不晓得她孤老许了她多少银子,她这样做。” 张谆也摇头:“做这样生意的人,见了银子,就跟苍蝇见血一样,怎么会不死死盯着?”这话勾起绿丫的另一条心肠,如果有一日见面,秀儿也变成这样,那该怎么办?不,绿丫接着就摇头,秀儿她不会这样的,她永远都不会这样。 绿丫这边水泼不进,而且赵掌柜也快扛不住,有点动摇了,毕竟小媳妇就算搬走,他也能寻上门继续取乐。小媳妇怎能前功尽弃,这日张谆才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小媳妇那个挂名男人趴在自家门上瞧,张谆喝一声,那小子想跑,掉下一样东西,张谆没有去捡东西而是抓住那小子:“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呢?” 那小子故意装个要哭的样子:“我姐姐让我来递话传东西呢。”说着这小子就哭起来,张谆晓得他是做戏,捡起那东西,见是一个同心方胜,细一想已经明白是为什么,登时恼怒起来,好狠毒的心肠。 见张谆脸上有怒色,那小子以为张谆中计,急急忙忙地道:“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姐姐要我来送的。”张谆也不理他,推开门就进去,那小子登时收了哭样,趴在门口打算听里面吵起来没。 张谆进了屋,把那方胜往桌上一丢:“好狠毒的心肠,若我有半分疑了你,就中圈套了。”绿丫解开方胜一瞧,见是方帕子,里面包了对耳环,还有一个胭脂盒。 绿丫也明白了,把那帕子丢到桌上,正要恨几声,辛婆子就进来,压低嗓子说:“奶奶,那小子还趴在门上,让爷赶紧吼几声,您赶快哭。”绿丫和张谆对看一眼,也就各自做起。 小子听到里面吵起来,正高兴呢见张家要开门,急忙窜到一边,见小柳条急匆匆到魏家请魏娘子,心这才安了,高高兴兴回去报信。小媳妇听小子说了备细,心里欢喜,只要起了疑心,还怕什么,不过自己的目的可没有这么简单。 等赵掌柜又来时,小媳妇故意问起张家吵架的事,又让赵掌柜下回来时,把张谆也拉来。赵掌柜捏一下小媳妇的腮,斜着眼道:“怎的,嫌我老,长的丑,想要年轻俊俏的?”小媳妇在赵掌柜怀里动了动,赵掌柜登时就觉得不行了,急忙握住小媳妇的腰,小媳妇这才搂住赵掌柜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了两声,赵掌柜捏一下小媳妇的腮:“我的亲亲,果然是你智谋高。”说着把小媳妇往床上一放,又去练功不提。 张谆得了赵掌柜的相邀,将计就计到了那里,小媳妇今日打扮的更加俏丽,倒酒劝菜,只要引张谆入彀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直想写一个关于江湖上的文,当然不是武侠,而是各种骗啊,各种妓女啊,各种下九流,才不辜负我从小看到大的那么些书。可是女主是妓|女,男主是骗子,这样的文估计也没人看。。。☆、第65章周旋 赵掌柜已和小媳妇通过气,一心一意只是想拉张谆下水,以后好混同取乐,况且小媳妇说,自己未嫁之前,还有几个好姐妹,也是在做这样生意的,若能买的张谆口紧,到时那些姐妹也搬过来,一起取乐,岂不快乐?因此赵掌柜的心更加火热,小媳妇在那殷勤劝酒,赵掌柜在旁边插科打诨。 张谆虚与委蛇,那敬来的酒只推量窄,入口的少,但也喝了两口,酒入肚后那眼就盯着小媳妇不放,赵掌柜装个不是,叫一声不好,肚疼,小媳妇忙上前扶一下他。赵掌柜忙摆手道:“家里有药,我还是回去家里,等明儿再来给你叫喜。” 说完赵掌柜捏一把小媳妇的脸就离开,小媳妇叫龟公送赵掌柜回去,又唤老鸨子把那残羹剩饭肴都收了,重又摆上一桌清淡小菜,温了一壶酒。小媳妇这才坐到张谆身边,手搭上他的肩:“好哥哥,快别趴在桌上了,我们上床睡去。” 张谆抬头,眼神朦胧,小媳妇又是一笑,见张谆要来拉自己的手,也就任由他握住,只待张谆入她计中,就好报仇。不料张谆初时握住她的手,也是软绵绵没劲,但到后面手劲越来越大,小媳妇大惊,但面上笑容没变,眼里已有了泪:“好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若我有什么不对,你说就是,哪能这样欺负人家?” 张谆并没放手,手指在小媳妇手背上摩挲,小媳妇越来越惊,手臂上已经开始翻疙瘩,眼里的泪越聚越多。张谆的声音很平静,哪带半分酒意:“去年十一月间,我们店里曾来过一伙骗子,送到衙门里去。” “这事我也听说了,张掌柜,你可真是智勇双全,不过你这会儿和我说什么呢?”小媳妇心里翻滚不已,但面上神色没变,横竖张谆没有证据,到时不过翻脸一骂,说张谆胡猜测,自己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能受这样的气,到时再把老鸨子叫来,赶走张谆,连夜离开这里,京城这么大,哪能没有容身之处,至于以后的事,就要再想。 “那群贼人已全都抓住,逃掉的不过是他们的首领。” “既是首领,只怕年纪已经不小。张掌柜,你今儿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小媳妇的身子越发软了,一支手撑在下颌上,果然是个娇滴滴的人。张谆瞧一眼小媳妇就缓缓地道:“是啊,谁也没想到,他们首领竟是一个年轻不大,千娇百媚的女子。” 这话一出口,小媳妇神色顿时变了,接着就大笑起来:“张掌柜的,你是不是说书人出身?你以为我是那个首领,也不想想,我真要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会来这里做这样生意。” 小媳妇在那笑的前俯后合,若是旁人只怕就被骗过去了,但张谆的神色还是没变:“这首领娇媚如花,尤善内媚,更擅变容,江湖人送千面娇娘的外号。”小媳妇低着头的眼里已经闪过一丝厉色,但她是经过大风波的,那会在这样阴沟里翻船?自然更要强撑,站起身走到张谆面前,柔若无骨的手已经搭上张谆的肩:“张掌柜的,你要嫌我和我相好瞧中你媳妇,想拉她下水,你恨我,想为她报仇说我一顿也就罢了。可你现在这样,分明是要陷我于不义。” 张谆轻轻一摔,已经把小媳妇的手拨开,接着张谆站起身:“衙门离这不远,不如我们去衙门里走一遭?” 小媳妇脸色一变,伸手就把桌子掀翻,怒道:“张掌柜,你是疯了不成?我虽做这下贱生意,可也没有随便去衙门里的道理,你要回家哄你媳妇,你自去哄,来我这说什么?”说着小媳妇高声连叫妈妈。 那老鸨子本以为张谆已入了圈套,正在床上和小媳妇干事呢,想着这下可以住的安生了,在厨下先喝了两口酒,又要忙着烧热水。谁晓得先是听的桌子被掀翻,接着又是高声叫妈妈的声音,老鸨子急忙推开门,小媳妇已经连声道:“妈妈,把张掌柜送出去,我们晦气,惹了不该惹的人,连夜搬走,免得又被人骂。” 老鸨子应了,走到张谆面前道:“我媳妇年轻,也不晓得怎么惹了张掌柜你,你啊,还请……” 小媳妇已经连连拍着桌子:“妈妈,你听到没,把人赶紧送出去,不然啊,张掌柜就要把我送去衙门了。”老鸨子听了后面一句,心里发紧,就要张谆走,却听到门外有人拍门:“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衙门里的,过来查访查访。” 常说贼怕官,任你是大贼都如此,更何况小媳妇这么些年,都是凭了千娇百媚的手段,虽有一点点功夫,却是花拳绣腿,听到这样喊脸色就变了,老鸨子分不清为何会突然这样,听到拍门声越来越急,急急出去开门。 小媳妇见了张谆还站在那,手腕一翻,已从枕下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就要往张谆胸口插去。张谆这些年也不是光知道读书,当年在屈家做粗活的底子还在,身子一闪,就闪过了,手就去抓小媳妇。 小媳妇一击不中,也不恋战,那窗户是开着的,就要翻窗户逃走,张谆急忙上前去抓,只抓到小媳妇的一只鞋。小媳妇脚一蹬,就把那鞋蹬掉,接着跳出窗口。 跳出窗外就是一棵树,小媳妇已跳到树上,照着墙外轻轻跳下去,嘴里还对张谆道:“好贼人,下次再见。”衙役们已经冲进来,正好瞧见小媳妇跳窗逃走,哎呀一声有个衙役就要从窗口追出去,张谆忙拉他一把,那衙役会意,忙留下一个人在这处理,自己带了人去追。 老鸨子见衙役们进来又走,急忙追进门:“我家并没什么坏人,只怕……”剩下那个衙役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家收留逃犯,这事,犯的大了。” 逃犯?老鸨子的嘴唇立即抖起来,看着这满屋子的东西,好容易挣了点银子,这还没有几个月呢,就这样飞了不成?张谆见衙役要拿链子锁那老鸨子,忙道:“说来她家也是苦主,被骗了,到时能松就松一些。” 张谆现在和原来可不一样,就算见了衙门里的老爷,也能有个座,衙役急忙点头:“张掌柜你说的是。”说着就喝那老鸨子:“也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些细软能收拾的就收拾收拾,让你儿子收好,他还没成丁,坐牢也轮不到他去。” 得了衙役这么一句话,老鸨子忙给衙役磕了个头,又给张谆磕了头,出门找到还在厨房啃鸡腿的儿子,把一大包金珠衣衫都收拾好了,让儿子抱了,先去找姨娘躲避几时。那儿子从小生长在这样人家,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回遇到,况且这包东西还是老婆本,急忙抱了东西从后门悄悄溜了。 老鸨子这才又往衣衫里放了十来两散碎银子,等到牢里好用,又往衙役手里塞了几两银子,见这老鸨子识机,衙役也点一点头,把正好回来的龟公一道锁了,和张谆一起往衙门里去。 赵掌柜路过张家门口时,还不忘进去张家和小柳条说了,张谆今儿就睡在小媳妇那,今晚不回来了。小柳条答应了进屋和绿丫说了,惊的正在和绿丫说闲话的魏娘子手里的瓜子都掉了一地,站起身就要去追赵掌柜,哪能空口白牙胡说? 绿丫明白自己丈夫是什么人,见魏娘子这样就忙拉住她:“魏嫂子,你别这样,我信我丈夫。” 魏娘子虽已坐下,但那眉还是皱紧:“虽说你信他,可这血气方刚的男子,都是夜夜不空,若遇到媳妇身上不方便时,熬的那眼就更狼似的,我怀大小子的时候,你魏大哥这么个好人,还急得暴跳,半夜孩子踢了醒过来,还看见他不睡觉坐在那瞧着我,说不敢挨我的身,一挨就想。” 这话让绿丫的脸一红,别过头不理魏娘子,魏娘子凑到绿丫耳边:“后来怀大姑娘的时候,和人学了个法,你魏大哥这才……”见绿丫脸都红到耳朵根了,魏娘子这才收声:“等你怀孩子的时候,我告诉你,你就晓得了,这些事,其实没什么好脸红的。都成亲这么久了。” 绿丫努力了又努力,这才把脸上的红褪掉,魏娘子又道:“说这个,不过是想说,那小媳妇,实在是千娇百媚的,这要有个万一……” “没有万一。”绿丫声音不大,但很坚定,魏娘子嗯了一声,瞧瞧快到做晚饭的时候,也就准备起身回家。绿丫送她到门口,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回身绿丫正准备让小柳条关好门,就听到门外传来喧哗声,接着几个人跑过。 小柳条胆子大,在门口瞧着,跑过来的是那几个衙役,边跑还边喊:“四邻可都听好了,那个租赵家房子住的小媳妇,不是什么半开门的,是上回抓到的骗子团伙的首领,大家可都记得她样子的,现在人跑了,要小心后院,别被钻进去了。” 这声音挺大的,小柳条听的清楚,急忙对绿丫说,绿丫这颗心登时七上八下,刚要叮嘱小柳条几句,门就被敲响,小柳条上前开门,见是个衙役,那衙役见了小柳条就道:“张掌柜的这会儿去衙门去了,你们在家也要小心些。”小柳条忙谢过了,进去和绿丫说了。 辛婆子也听到了,急忙从后院走出,见绿丫和小柳条一个娇一个小,忙去取了根粗柴,在院子内外都瞧了圈才道:“奶奶,这院子四周我都瞧过了,没人。”绿丫嗯了一声,把背又挺直一些:“今晚上,想来你们爷也不会回来,我们就都别分开睡了,就在这屋里一起睡,这晚饭,也就随便下点面条就好。” 辛婆子点头:“奶奶这样安排很好,我打两三个人没问题的。”小柳条也在旁边点头:“就是,我做粗活也很有力气。”绿丫笑了,举步往厨房去:“记得有人和我说过,越是危难时候越不能慌乱,不然就不好。” 小柳条和辛婆子也跟了绿丫往厨房去,做了面条吃好,又在厨房说了会儿话,三个人也就掌灯往屋里去。刚一踏进卧房,绿丫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匕首,接着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张奶奶,您别动,我怕你一动,我的手一软,就把你脖子给划了。” 这个时候,这个声音,猜都不用猜就晓得对方是谁,绿丫的心怦怦乱跳起来,一时竟不晓得该说什么,外面闹的沸反盈天的,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躲进自己家来。 见绿丫没有尖叫,千面娇娘倒愣了一下,没想到绿丫瞧起来娇滴滴的,这胆子比一般人大。小柳条手里端着灯,见千面娇娘用匕首横在绿丫脖子上,倒吓的尖叫起来。 千面娇娘冷冷地瞧着小柳条:“滚出去!”小柳条还想说话,已把辛婆子拉了一把,接着辛婆子开口:“这位奶奶,也不晓得你是为什么要难为我们奶奶,不过只要我们一喊,您也逃不出去。” 千面娇娘又是一笑,她虽在逃跑中,脂粉未施,但就这么一笑,只觉得有什么光在眼中转动,辛婆子的嘴不由张大一下,这样的美人,难怪那些骗子们心甘情愿为她驱使。 “我啊,不过是觉得这小丫头太碍眼了,才让她滚出去。说起来,这会儿可渴了。倒杯茶给我喝。”千面娇娘又是一笑,小柳条抖抖索索倒了杯茶来,千面娇娘接了,往绿丫唇边一送:“张奶奶先尝尝。” 绿丫怎不明白千面娇娘的意思,喝了一口千面娇娘这才把剩下的茶喝了,把茶杯往地上一摔,对辛婆子道:“你瞧来胆子大些,就劳烦你,把这小丫头捆到床脚。” 辛婆子想跑出去,可瞧了那抵在绿丫脖子上的匕首,只得拿了绳子,把小柳条捆在床脚,千面娇娘还指挥辛婆子把小柳条捆紧一些。等捆好小柳条,千面娇娘打个哈欠:“都这会儿了,我也困了,劳烦你,再把这女人给我捆在床上。” 辛婆子踌躇一下,千面娇娘的手已经微微一使劲,眼却还是瞧着辛婆子:“再下那么一点点,等会儿你们就一起收尸。”那匕首已经割破了绿丫脖子,血浅浅地流出一丝,辛婆子没法子,只得把绿丫放到床上,用绳子拦腰那么一捆,这中间千面娇娘的匕首,并没离开绿丫,等捆好了,千面娇娘才打个哈欠,手上的匕首还是抵住绿丫:“我要睡了,你可以出去报信了,我知道你家奶奶和廖家的小姐关系好,等天一亮你就去和廖小姐说,这会儿,这女人的命和我连在一块了,给我准备五百两银子,一辆马车,让张掌柜的赶车,等出了京三十里,我自会放他们。至于别的让衙役来抓,也要瞧瞧他们可有这个本事。” 辛婆子晓得狡兔三窟这个道理,况且这千面娇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又逃走了这半年,谁知道有没有又纠集同伙,只得应是。 千面娇娘打个哈欠,果然倒在床上呼呼睡去。绿丫见她睡着,眼珠转了转,手就想去解绳子,谁知刚一动作,千面娇娘就醒过来,侧头望着绿丫,笑着说:“做我们这行的,真是睡着了都要睁一只眼,那敢真正睡去。张奶奶,你就别想着逃了。” 绿丫的手顿在那,千面娇娘细细瞧了瞧她脸上,啧啧两声:“果然生的很好,难怪那男人对你念念不忘,其实我也是太心急了,想着索性让他戴上顶绿帽子再身败名裂,谁知反着了他的道。真是终日打鹰被鹰啄了眼。” 千面娇娘在这唠唠叨叨,绿丫小心翼翼地问:“你逃走了,想来也有不少银子了,为何还要回来,还要寻我夫君报复?”千面娇娘笑了:“我为什么不报复,你们吃着好的住着好的,一味看不起我们,一口一个贱|货骂我们。可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要不是爹娘靠不着,也不会做这样生意。他既毁了我的那一帮子人,我当然也要报复回来,不然我以后怎么混?” 绿丫不明白这样人的想法,只是轻声叹息。千面娇娘又冷笑一声:“你这样的人一定不明白吧,那种没有吃的,没有穿的,只能在破庙住的小乞丐的日子。我七岁那年,娘没了,没人护着我,你不知道那些人多么可恶,他们欺负我,我血流个不停,见我奄奄一息了就把我丢了出去,你说,都是一样讨吃的人,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我?” 这个问题,绿丫也想过很久,但一直没想到答案。千面娇娘已经道:“我知道你回答不出来,我快死的时候j□j爹捡到了,干爹对我很好,给我吃给我穿,教我练字,让我学东西,我本来以为干爹是个好人,可是我十二岁那年,他也对我做了同样的事,还要我学怎么才能做到更好,让我装扮起来,去骗那些男人的银子。那些男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恶心。” 千面娇娘突然笑起来,被捆在床边的小柳条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这笑声太绝望了,绝望的让人害怕。千面娇娘笑完才说:“你知道我怎么对干爹的吗?我十六岁那年,他说,有新来的好玩意,要和我练习,练好了我会更得男人喜欢。于是我趁他伏在我身上时,把这把匕首捅进他的心窝。他死的时候还极快活,我想,他一定会感谢我的。” 千面娇娘的眼神让绿丫不敢去看,那样的疯狂。看着绿丫闭上眼,千面娇娘强迫她睁开眼:“你想,世道这样不公,没人对我好,我报复这世间是不是很应当?” 看见绿丫摇头,千面娇娘伸手就打了她一巴掌:“你说我说的不对?哼,你是今日们没有瞧见你丈夫的丑态?再怎样的男人,见了我,也会变成一滩水。” 见绿丫还是摇头,千面娇娘的手微一用力,那匕首又进了一点点:“你少嘴硬了,只是时候不够,不然的话,你也早被人勾走了。” “不会的,这个世上,既然有污浊,就会有干净,有黑暗,就有光明。我能做的,只是在污浊的地方也尽量不忘心里的那份干净,在黑暗的地方也不忘这世上还有光明。” “哈哈哈。”千面娇娘笑起来,接着脸色就变了:“果然是没有受过苦的人啊,你知道什么是污浊和黑暗,你以为邻里间吵架就够黑暗了,小妹妹,你太嫩了。” “我们奶奶,也是吃过苦的,你别胡说。”被捆在床边的小柳条忍不住大声分辨起来。 “闭嘴,吃过再多的苦有我多吗?我七岁起,就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了,我十三岁时,见过的男人就比你们一生见过的都多了。”千面娇娘有些声嘶力竭地喊着:“凭什么你们要过的这样好,凭什么我只能去过那样日子,你们只是没到那步。” 说着千面娇娘把手里的匕首送的更紧一些:“我最喜欢看到恩爱夫妻为我翻脸,贞洁烈女在我的诱惑下**。这真是太好了。可惜没机会,有机会的话,我该让你也尝尝别的男人的滋味,这才叫**。” 她已经疯了,已经忘掉一切美好温暖的东西了,绿丫不去看她,却想起了屈三娘子,也许屈三娘子就是这样想的,才让屈三爷把秀儿卖掉的,这种进了地狱就要别人一起进的的心态,绿丫明白,却很唾弃,人,还是要让自己安心些才好。 见绿丫不说话,千面娇娘又闭上眼,在那喃喃自语:“也许,明儿我可以让你尝尝别的男人的味道。”这话让绿丫的心头更加发紧,眼看天就要亮了,这样的骗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自己要想办法解救自己才好,可是怎么才能把绳子解掉? 绿丫的手在绳子结处悄悄摸索,这绳结虽打的很松,可也不是绿丫的力气能挣脱的,而且还有这个稍有动静就能醒来的人躺在身边,绿丫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汗,也没想出办法来。 天亮了,门外有很多声音,绿丫能听到张谆的声音,丈夫一定也焦急了一晚上,不晓得他会怎样想?千面娇娘已经睁开眼,打个哈欠道:“天亮了,哎,这晚上睡的真好,果然女人比男人香多了。” 说着千面娇娘就叫来人,帘子掀起,辛婆子走进来,千面娇娘懒洋洋地道:“给我打水洗脸,还有,马车和银子准备好了吗?”听到满意回答,千面娇娘笑了:“你男人还挺疼你的。” 没有得到绿丫的回答,千面娇娘从辛婆子手里接过手巾,把脸擦了擦就让辛婆子给绿丫也擦一擦脸,让辛婆子解了绿丫的绳子,一手挽了绿丫,另一只手的匕首依旧卡在绿丫腰上,笑着出了门。 院子里的人不少,绿丫一眼看见的就是张谆,张谆眼睛都窝下去了,看见绿丫脖子上那道细小的伤痕,张谆的眼圈都要红了,但还是上前对千面娇娘说:“都准备好了,马车就在门外。” 千面娇娘用一支手理下头发,笑眯眯地说:“张掌柜,你真聪明。”但手上的匕首没有丝毫放松,张谆的眼垂下,看着绿丫被捆住的双手,要寻个合适的时机,不是现在,要等待,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