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BY秋李子-22

绿丫蹲在床边瞧着兰花给孩子喂奶,听了这话就点头:“一定会的,这孩子,真是越看让人越喜欢。”说着绿丫伸出小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孩子的脸,感觉到那样的嫩滑,孩子已经吃饱了,打个哈欠露出一丝笑就继续沉沉睡去。  刚落草的孩子就会笑了,这孩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等稳婆走了,周嫂把小孩放到兰花旁边让她们母女好好歇息,这才和绿丫来到外面堂屋,小柳条已经端上茶,周嫂接了茶坐下才对绿丫笑着说:“你也别担心,坐月子的规矩是这样的,不能见丝风,不然啊,就得月子病,那时才叫遭罪呢。”  绿丫嗯了一声,小柳条已经到厨下相伴婆子做饭,周嫂瞧小柳条一眼才压低嗓子对绿丫说:“这丫头虽机灵,但你成亲也要一年了,这要有个喜信,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家,怎么晓得照顾,还是早日寻个有经验的婆子才好。”  绿丫虽做妇人也许久了,但提起这些话,还是一张脸都羞红了,周嫂拍绿丫的手一下:“这样的话就羞红了脸,难道晚间你进房去,对了张小哥,你也扭扭捏捏不成?”  绿丫已经握住脸,把身子扭过一边,周嫂还要再打趣几句,就听到老刘的声音:“周嫂子来了,啊,绿丫也来了,正好,我买了两条鲜鱼,炖一条,另一条炸了给你们下饭。”  周嫂也没起身:“得,两条都炖了做汤好了,不然你口里虽说的大方,心里却在心疼,怎么我们把兰花的鱼汤给抢了。”老刘昨晚一夜没睡,今早才去衙门应了个卯,又请了十天的假,好回来照顾产妇,听了周嫂这话就双手一搓,呵呵一笑:“话不能这么说,不过,我还割了二两猪肉,到时炒了也能下饭。”  周嫂乐的拍了下掌:“瞧这口不应心的,我们真要爽快答应下来,把那鱼给炸了,你只怕要念一辈子呢。”老刘又呵呵一笑,打了盆水洗洗手,才对周嫂道:“周嫂子你夜里说,这产房忌讳多,让我别进去,这会儿我想问问,能进去了吗?”  周嫂子又忍不住笑了:“进去吧,这会儿都打扫过了,只是你这个月,就别在这屋里睡。”老刘已经连连点头:“知道,我就在这堂屋里打个铺,还好这闺女疼爹,提前一个月就出来了,要是九月里,那时冷起来,堂屋里打铺就不方便了。”  说着老刘就急急进去瞧自己女儿,绿丫听到兰花和老刘说话的声音,不由勾唇一笑,只觉得连天都亮了不少。张谆是吃过午饭才匆匆赶来的,瞧了眼外甥女,和绿丫说了几句话,又匆匆赶回铺子里。  绿丫在刘家住了一夜,瞧见兰花被照顾的很好,心也放下来,这才带了小柳条回家,回到家里收拾一下又去给榛子报信。榛子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喜欢,笑着说:“哎,我这会儿不方便出去,不过绿丫姐姐,你一定要和兰花姐说,等满了月,就抱了孩子给我来瞧瞧。”  绿丫点头,藕荷在旁笑着说:“小姐,您横竖要送东西过去的,让个婆子去说这话就是,还要累小张嫂子又跑一趟。”榛子摇头:“藕荷,你不懂的。”  藕荷眨眨眼,看向绿丫,绿丫淡淡一笑:“嗯,藕荷,我懂这话!”既然绿丫都这样说了,藕荷也只有摇头:“小张嫂子也学会打哑谜了,那就真不懂了。”  绿丫和榛子相视一笑,大家都慢慢好起来,这真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  张谆虽不能像绿丫一样隔三差五地去瞧外甥女一回,月子里也抽空去了两三回,看见那么软软小小的一个肉团子,会动会笑,真是能让人心里发软。想让绿丫给自己生个孩子的念头就更重了,不过闲来时候听铺子里那些成家了的伙计说的,这新婚头一年,不怀上的人也不少,总要等到两三年后,有些人,一开了怀那就一年一个,真是忙都忙不过来。  算算自己和绿丫成亲都还没一年,至于那件事,就更是七八个月前才成功的,那也不用急。张谆正在柜台后面想呢,一个伙计走过来:“掌柜的,有大生意来了。”  自从遇到那回那个骗子,一提到大生意三个字,张谆都要仔细想一想,这回也不例外,抬眼望去,见是一个中年男子扶了个白发老翁进来,两人衣着都很富贵,身后还跟了四五个仆从,那四五个仆从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瞧着像是哪一家当家的陪老人家来逛逛。  伙计已经上前招呼,张谆也忙起身对那中年男子拱手:“还请这里做,不晓得两位是想看点什么布料?”那中年男子把老翁扶了坐下才对张谆道:“我们随便看看。”  说着对那四五个仆从一点头,那四五个仆从就退出店里,在外等候。那老翁咳嗽一声,那中年男子急忙拿出帕子,伙计已把唾盂端过来,那中年男子接过,用帕子把老翁唇边的痰擦拭干净,顺手把帕子丢到唾盂里面,才对老翁道:“爹,都和您说了,让您在家里等着,我会做事的,再说煜儿要听说您为他的婚事这样操心,又该不吃饭了。”  中年男子的话里全是埋怨,老翁咳嗽一声才睁开一双眼对中年男子道:“胡说,煜儿是我大孙子,我为他的婚事多操心一些,也是平常事,哪容得下你在这里唠叨。”中年男子忙连答几个是字。  张谆瞧一眼那帕子,虽是普通的素布帕子,值不得几个钱,可这男子顺手就丢,这做派,的确有些不一样。伙计已经端上两个小点心,笑着道:“这糖糕老人家最适合吃了,还请尝尝。”  那老翁望一眼,中年男子拿小叉给他叉一块,老翁尝了一口就吐掉:“没家里做的好吃。”伙计脸上的笑微微凝住,中年男子已经道:“别弄这些虚头了,我们主要要瞧货好,好的话,就在你这买。”伙计应了一声,就拿过一个棍子来,上面绑了不少的衣料条子:“本店所有的布料,全在这里了。别的不敢说,光这布料齐全,本店在这条街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老翁扯了扯,对中年男子道:“我瞧那花花绿绿的挺好看,年轻人,就该穿的俏皮些。”中年男子拍一下额头:“爹,煜儿不喜欢。”老翁的脸又沉下去:“胡说,我说好看他就会喜欢。”  两人争执几句,还是中年男子败下阵来,挑了几种衣料,又问了问价钱,中年男子就起身道:“那就这几种料子,各要五匹。”生意谈成,伙计顿时大喜,急忙去搬那些衣料,不一会儿桌上堆了不少衣料,中年男子示意仆从进来拿,又道:“还请贵店去个伙计,去把银子拿回来。”  这是常事,但张谆觉得有些不对劲,笑着道:“这还有个把月就过年了,这条街上现在换了规矩,银子只能送到店里来。”那中年男子的眉头就皱起:“我们又不是没名声的人家,怎么就跟防贼一样?”  伙计已经开口帮腔:“要是这店里的老主顾,自然可以把料子送到府上,银子一月一结也没问题,可是尊府这头一回到,又是这么大的一批货,别说小店,就算是旁边那些店,也不敢不见银子就把料子送去的。”  那男子的眉皱的越发紧,袖子一甩就要走,偏生那老翁叫起来:“我就喜欢这几匹料子。”男子没法,又回身和他商量,可老翁只许要这几匹料子,男子想了想就道:“既如此,我就把父亲放在店里等候,让你们伙计跟我去家里取银子。”  这也是个法子,但张谆还是觉得不对,依这男子对这老翁的体贴,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想了想张谆还是点头,中年男子的唇角不由微微一翘,这一动作并没被张谆放过,往老翁面上一瞧,就对中年男子道:“想来您像令堂,和令尊不大像呢。”中年男子没想到张谆会突然飞来这么一句,啊了一声才道:“掌柜的眼力好,我的确更像已逝的家母。”  说着中年男子对外面等着的仆从使了个眼色,让仆从们进来搬衣料。见仆从们把衣料都搬在手上,那中年男子又对老翁说几句耐心等候的话,这才要和仆从一起离开。  张谆已经拦住他:“令尊年纪大了,放他一个人在我们店里,想来您也不会放心,何不让尊介留下,照顾令尊?”按说这话不该张谆开口,中年男子就该想到,但他听了张谆这话,眉头却皱的更紧:“这些料子,这么多人抬才足够,若不然,就……”  “原来足下只关心料子不关心令尊,这倒奇怪了!”听了张谆这话,中年男子的脸色突变,骂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的意思是,我是骗子?”口里虽嚷着,中年男子身子却往外面退去,时刻想跑的样子。  张谆既起了疑心,当然不会让他跑出去,身子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你说呢?你怎么不把仆人留下两个照顾令尊?”中年男子见自己跑不出去,总不会阴沟里翻船,心里大急,那几个仆从本是他的同伙,见他将要被识破,索性抱了衣料就要往外冲。这下简直是不打自招,伙计们见那些仆从要往外冲,急忙喊道:“抓贼。”  这条街十分繁华,又见伙计追着那几个人出来,周围铺子的人也忙出来帮忙,那几个仆从只有一个见势不好,把手上衣料扔掉,直接钻进小巷子的没被抓到,剩下的舍不得手里的衣料,尚未跑到街口就被抓住。  那中年男子也想跑,但手已经被张谆牢牢握住,等见到同伙们都被抓回来时,心里骂了几百句的不机灵,那老翁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在那呆呆瞧着,冷不防一个伙计已经一巴掌打上去:“这么大年纪了,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种事,打不死你。”  老翁被打了一巴掌,下意识地护住头,叫中年男子道:“儿,你怎么不过来帮我?”那中年男子被抓住,垂头丧气地,也不去理那老翁,张谆觉得不对,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和你儿子见到的?”  那老翁虽年纪老,并不是十分糊涂,啊了一声才道:“我本在通州城门处要饭,半年前我儿子寻来,说寻了我二十多年,没想到我在这要饭,又说现在他发了财,要接我回去奉养。我从没成过家,哪里有儿子呢,情知他认错了人,索性就错,也不去改,就跟了他回家,还见了儿媳妇和孙子,住了半年,他说孙子要成亲,让我来京城替他采买东西呢。”  原来也是被骗的,张谆心思缜密,想到那家里还有儿媳妇和孙子,就对老翁道:“那你只要带人去把你儿媳妇和孙子都找来,我就让你不用坐牢,可好?”  那老翁连连点头,那中年男子听到张谆这话,怒道:“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难道不晓得得罪了我,你这辈子不得安宁吗?”张谆只是瞧着他,淡淡地道:“既然你都不怕得罪我,那我又怕什么你得罪我?”  说话时候衙门里的人已经到了,张谆让伙计关了店面,一边遣人去给廖老爷报信,一边上衙门里说清整件事情。  “没想到这小张哥,运气这么好,这次的人,可比不得上次,不说小张哥,就说小的,只怕也难识破。”王大叔听了伙计报的信,对廖老爷赞道。  “一回还能说是运气,第二回的话,只能说他心思缜密,不管怎么说,这回明显是小张机灵,这到了年下,骗子也要过年,你去和各掌柜说一声,都警醒些,别一听到大生意就昏了头。”王大叔应了,廖老爷又叫来赵管家,让他去衙门里处理这件事,最后又道:“这群骗子,难免被端了老窝,迁怒于小张,往衙门里多送点钱,让他们不时去我们铺子那里转转。实在不行的话,就往小张家安一个体力好些的婆子。”  赵管家应了,自去衙门里处理,廖老爷这才对来报信的伙计道:“这一趟,辛苦你了,去账房支十两银子,说是我赏你的,再另外让账房支三十两,散给伙计们。”伙计没料到来报个信,就能得到这样厚赏,忙跪地磕头谢赏,喜喜欢欢走了。  廖老爷又让人写了谢帖,去给那些铺子后面的东家们道谢,又从酒楼里定了几桌酒席,挨个往那些铺子里面送,谢他们出来替自己抓人。忙碌完了,天都已经黑了,赵管家也从衙门里回来,说衙门里一用刑,那些人就招了,抓了这么个团伙,衙门里也很高兴,已经连夜带着那个老翁前往通州去抓剩下那几个人了。  廖老爷听完点头,赵管家又道:“老爷您的眼力一向不错,小张哥,的确是个好苗子。”廖老爷淡淡一笑,让赵管家回去,又到年下了,这时光过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只是敏儿的婚事,还不晓得怎样呢。  前面乱成这样,绿丫现在是住在铺子后面的,立即就晓得了这件事,魏娘子坐不住,跑过来找绿丫,和绿丫说也不晓得有没有人被伤了,还有这些骗子,既然这样大胆到京城来行骗,定然是亡命之徒,万一有漏网的,不晓得会不会报复?  绿丫也是提心吊胆,勉强安慰魏娘子,小柳条也不敢像平日样说话,只和魏家的丫鬟站在那里,等后面的消息。听说骗子都抓住了,送到衙门去了,魏娘子口有念几声阿弥陀佛,对绿丫道:“小张嫂子,你也别笑话我,这做生意虽说赚的银子不少,可风险也大,哪有在乡下置几亩田地,每年只等着收租子来的轻巧。”  “乡下收租子,万一遇到年成不好,那也不好。”绿丫在乡下长到十岁,这些事还是晓得的。  魏娘子手一拍:“说的是,你魏哥就是这么说,还吓唬我,说遇到年成不好,那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再说现在的积蓄,也就够买二十来亩地,是够吃的还是够穿的?还说我这些年都没下过厨房了,大姑娘更是娇,连衣衫都没洗过,回一趟乡下老家还嫌炕烧的不够热,怎么去乡下过日子?”  卖儿卖女,这四个字又触动了绿丫的心肠,绿丫觉得眼角又有点泪,魏娘子和绿丫识得这么些日子,况且廖家的下人们也不是个个嘴紧,绿丫的事也晓得七八分,见绿丫这样,就握了她的手道:“不过是我嘴快,说出来了,小张嫂子你别放在心上。只是有句话,我一直不敢问你,难道你和你娘家人,就一辈子不来往了?”  这话登时就让绿丫眼里的泪出来,娘家人?魏娘子说起来理直气壮,因为她有娘家人可以来往,但自己,绿丫摇头:“若是他们有心,稍微一好转,就会来寻我的,若是没心,那寻到了,不过陡添烦恼。”  魏娘子点头:“说的也是,有些不好的娘家人,还真不如没有,虽说女儿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可做到的又有几个?”  这话说的是,绿丫把眼角的泪擦掉:“我只能做到不怨他们了。”如果有一日,能和自己爹妈见面,不过就是平常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说喜欢看这种骗局,于是忍不住又写了个,我能和你们说,我从小就喜欢看这种江湖上的故事?于是我一直奇怪为毛没遇到过骗子,后来有一天突然醒悟,艾玛不到十岁就看这种骗局的人,怎么会被骗到。  这个也是很经典的骗局了,现代都有人用个不停。☆、第63章 姓什么  见绿丫这样,魏娘子又说些别的闲话,过了些时魏家那边的婆子过来,说魏账房已经回来了,但张谆还在衙门里呢,只怕到晚才回来。魏娘子站起身笑着道:“走,小张嫂子,过去我家吃晚饭去。”  绿丫也有心想去和魏账房打听一下,只是不好开口,听了魏娘子这话,口里说着怎么好意思,人却已经站起来。魏娘子笑眯眯地把绿丫的手拉住:“我们是什么,本就一家人,你和我客气什么?你要担心小张哥,我让人给他送一份晚饭过来就是,这不过多双筷子的事。”  两家本就紧隔壁,说着话,魏娘子已和绿丫进了门,见绿丫来了,魏账房和绿丫见了礼,就带着儿子到厢房去吃,把堂屋留给魏娘子和绿丫她们。魏家两姑娘都和绿丫熟了,双双上前叫一声张婶子,也就乖乖坐在旁边吃饭。  这样人家,自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况且绿丫也是有心想过来打听下具体的事。魏娘子让大姑娘去给魏账房暖一壶酒,好趁便打听,大姑娘答应着去了。  小姑娘还在那嚷着要吃碗炖蛋羹,魏娘子让全灶去做了,又让一让绿丫,让她赶紧夹菜吃。大姑娘已经走进来,对绿丫笑着说:“小张婶子,我爹爹说,今儿幸亏是张叔察觉出不对,还说衙门里要押着那个老头去通州抓剩下的人呢,这是年下,衙门里撞到这么个大功劳,都很欢喜呢,个个摩拳擦掌,要把剩下的人全都抓了,好做个天大功劳。”  魏娘子把女儿拉了坐下,拍她手一下:“你还晓得摩拳擦掌了,跟谁学的?”大姑娘眨一眨眼就对魏娘子道:“当然是和大哥学的。娘,你虽不许我去外面读书,可大哥回来也教我几个字的,别的不说,我都会看帐了。”  魏娘子忍不住地笑:“原本她五岁时候,我和她爹商量,就送到你大侄儿读书的那个学堂,一年交上四五两银子,他们兄妹也好作伴,等过了十岁,就回来学习针黹,免得做个睁眼的瞎子。谁知她爹回家过年时说漏了嘴,她祖父听了大怒,说女儿家又不能去考状元,花银子上学堂做什么,有多余的银子,不晓得拿回来孝敬他们两老?这才没让她去学堂。她倒想去呢。”  大姑娘的嘴已经撅起:“祖父祖母成日只晓得叫我们拿银子回去,可是等我们回去过年,祖母连炕都不舍得烧热,还让三妹四妹睡炕头,我只能睡炕梢。娘,我们今年不回去过年,去姥姥家可好。”  “我不过白抱怨抱怨,你就这么多话,哪有嫁出去的人大年三十还回娘家的?好歹也要过了初五,才好带你回姥姥家。”大姑娘的嘴撅的更高,全灶已经端了碗蛋羹进来,魏娘子接了放在桌上,先拿勺给大姑娘挖了一大勺:“好好吃你的饭去。”  小姑娘眼巴巴在旁边等着,见蛋羹来了娘不先舀给自己,啊啊地叫起来。魏娘子拿过小姑娘的碗,也往上面舀了一大勺蛋羹,拌匀了往小姑娘手里塞了把勺:“自己吃,过了年都五岁了,还不会好好说话,只是啊啊地叫。”  小姑娘接过碗,拿起勺就往里面大大地舀了一勺,往嘴里塞去,听到娘这样说就抬头笑了:“娘,好吃。”魏娘子已经拿手巾把小姑娘腮上的饭粒给擦干净:“吃饭,不许说话,小心噎着。”  小姑娘继续低头努力吃饭,魏娘子已经对绿丫道:“我啊,成日拌这几个孩子的事都头疼,这几个孩子还算是乖的,要是那种调皮的,那才把嗓子都喊哑了。”在魏家这么热热闹闹地一说话,绿丫把心中对张谆的担心也去了些,顺着魏娘子的话又说了会儿,也就告辞回家,虽然绿丫再三推辞,魏娘子还是往小柳条手上塞了一份晚饭,让带回去给张谆。  绿丫和小柳条推门进了院子,见屋里灯都还没亮,方才也留神细听,并没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不由对小柳条道:“你瞧,都这会儿了,月亮都上来了,还没回来呢。”  小柳条安慰绿丫:“奶奶,这也没什么,老爷有事时候,常常成夜不回家。”男人在外奔波,难免如此,绿丫接过食盒,让小柳条自己去睡,就推开门进了屋,拿过一个蒸笼把那份晚饭放在炉子上热着,自己往手炉脚炉里多加了些炭,又把一床小被子搭在膝上,等着丈夫归家呢。  打更的都打过了三更,绿丫迷迷瞪瞪都快睡着,才听到有人敲门,绿丫猛地惊醒,还当自己是在床上,想掀开被子发现肩上有些冷,才知道自己坐在椅上,又听到门口传来张谆的声音,也顾不得披上衣服,就端了灯出去外面开门。  夜里已经很冷,张谆穿的又不多,绿丫开门时见他冻的哆哆嗦嗦,急忙让他赶紧进来,又把门关好,这才返身进屋。张谆已经坐在绿丫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把脚搁在脚炉上,手放到炉子上烤:“好冷,这几日白日有太阳还不觉得,怎么这夜里这样冷,我都是一路跑回来的。”  “外面都下霜了,再过几日只怕就要下雪了,能不冷吗?”绿丫心疼丈夫,把手炉塞到他手里,又给他把小被子披在肩上,端来那份晚饭:“你在外面想也吃过了,这会儿再吃点。”  张谆接过筷子,往桌上一瞧就笑了:“这不像是你的手艺。”  “嗯,这是魏家那个灶上的手艺,也不晓得她和谁学的,别的罢了,这做红烧肉总不到味,你凑合吃呗。”绿丫说着话,张谆已把那碗红烧肉倒了一半,接着把米饭倒在剩下的红烧肉里,再把那盘煎豆腐夹了两块,拌了拌就低头猛吃,哪用几句话的工夫,就把那碗红烧肉拌饭吃完,接着才把筷子放下:“好吃,绿丫,明儿你也做红烧肉吧,要不做炖肘子。”  绿丫给丈夫倒了杯茶荡荡油腻,白他一眼:“这就点起菜来了,明儿你只怕不得空,出了这么件事,总要去和东家回个话。”张谆吃饱了,就开始发困,嗯了一声拍拍绿丫的手:“我晓得你在为我担心呢。”  绿丫靠在丈夫膝上,闷闷地嗯了一声,张谆接着低头把妻子的脸抬起来:“绿丫,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绿丫看着他,接着笑了:“我们是夫妻,祸福与共,共同进退的夫妻。”张谆捏着妻子的手,绿丫手心的老茧已经开始软了些,或者在不久之后,那些老茧会越来越软,最终消失,但绿丫对自己不会变的。  次日张谆去廖老爷那里说明了事情全部缘由,廖老爷又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并让他带了个做粗活的婆子回来,说家里人多一些,也要好些。  张谆谢过廖老爷,把人带回去和绿丫说了,绿丫也就安顿这个辛婆子不提。  离年下越来越近,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每日张谆都忙的脚不沾地。这日正在忙碌,就有人进来也不瞧货,只问张谆在否,张谆本以为是原来那个铺子的老客人,抬头一瞧却不认识,忙打一拱问此人是谁?  此人已经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在下姓吴,和张掌柜你本是乡邻。”张谆早已听出此人官话里的乡音,忙请此人坐下:“也不知足下这封信,是为谁带的?”  吴大哥把信往张谆这边推一下:“我也是做生意的,上个月回乡一趟,遇到你族内的叔祖,这封信是他托我带来的。还说千万要有回音。”  提起张家族内,张谆就有些踌躇,吴大哥是常年行走的人,哪会瞧不出张谆的神色,拱手道:“贵族内的事,当年我也曾听过,不过时过境迁,很多事也有变化,这封信先放在这,明日我来讨回音。”说完吴大哥就告辞,张谆把他送出去,本想拆开信瞧瞧,又有客人进来,也就把信往袖子里一塞,直到下工都忘了这事。  还是回到家中,绿丫给张谆抖掉衣服上雪花时候才看到这封信,不由奇了:“这是谁给你写信,写也就罢了,你怎么顺手插在这里,也不拆开?”  张谆这才想起这件事,从绿丫手中接过信:“这是族内的叔祖写来的,我本想瞧瞧,倒忘了。”绿丫给他倒茶:“既是老人家写来的,就看看吧。”  张谆鼻子里哼了一声,年高有德的才能叫老人家,而不是这样贪婪的人叫老人家。绿丫端茶给他,见他这样就轻拍他肩一下。张谆这才拆开信,开头两行也还平常,说已知道张谆叔父去世的消息,只是族内众人,大都贫穷,没有银子上京来收拾张谆回乡。上回张三哥回来,带回张谆消息,晓得张谆不但娶了妻,还有了事做,甚好。  过去的事一字不提,这位叔祖果然一如既往地厚脸皮,落后话锋一转,说张三哥的父亲在外做生意多年,手里也有了些银子,想要修缮祠堂,顺便修下族谱,这是张家合族的大事,也不能让张三哥的父亲一人出银子,既然他已认了一半,剩下一半族内各人拼凑起来罢。  张谆也是张家儿孙,又已娶妻,此次修族谱就该名列其上,问张谆可能拿出几两银子来。  “果然和原来一样,除了银子,他还认得什么?”张谆瞧完这封信就冷笑着道。绿丫拿过信细细读了,这才对张谆道:“若是论了你们族内那些人的行径,一辈子都不该理,可是一来叔叔的灵柩还在此处,终究是要葬回去的,二来公公婆婆也是葬在祖坟内,为了他们,也不能不理。”  这些道理,张谆怎不晓得?用手摸一下额头:“就是这样,叔祖只怕也明白这个道理,才敢这样写信来和我要银子,你说,助他们几两呢?”  绿丫想了想:“一两太少,十两太多。”那就不超出这个数,张谆点一点头,取出纸笔开始写信,提到娶妻时,转身问绿丫:“说来,我还不晓得你姓什么呢?”  绿丫本要笑,接着那泪就从眼里滚落,张谆忙丢下笔拉住绿丫安慰:“是我说错话了,你既嫁了我,就该姓张才是。”接着张谆就摇头:“这也不对,同姓不能为婚。”  绿丫把眼里的泪擦掉,才勉强对张谆道:“当日去衙门里上户籍时,写的是我姓屈,说来,我这样恨屈家,可是到头来,我还是要姓他的姓。”张谆握住妻子的手,轻声说:“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绿丫,我不该这样伤你。”  绿丫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抱住张谆的腰把头放在张谆肩头:“谆哥哥,我是没有娘家的人,以后,你不许欺负我。”张谆拍着绿丫的背,感觉到绿丫的泪慢慢止住才把她的头抬起来,用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我不会欺负你,绿丫,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我怎么会欺负你呢。再说,我们还有兰花姐可以来往。”  绿丫感到心里暖呼呼的,对着张谆点头:“是啊,我们还有兰花姐可以来往。”张谆的手往下滑,找到绿丫的手和她的手交握在一起才道:“绿丫,兰花姐、你我,还有以后我们的孩子,才是一家人,别的人,都不是。”  绿丫再次点头,张谆把她的手松开些:“我现在要在信上说,已认兰花为姐,要张家把她写在我们家的族谱上,还有,我的妻子,是屈氏,是我的原配发妻,和我一起,享子孙后代的香火,入张家的宗祠,永远不会变。”  张谆说一句,绿丫脸上的笑多一分,当张谆说完时候,绿丫把张谆抱紧:“谆哥哥,我好开心。”我也一样开心,有自己的家人在身边,张谆一手握住绿丫的手,另一支手提笔写信,娶妻屈氏,有义姐一人,已配刘家。奉上纹银五两,以助修祠。写完,张谆和绿丫相视一笑,把信封好,明日好交给送信的人带回去。  “这,这实在是太,太……”兰花听到张谆写信回去,要趁这次修族谱的机会把自己的名字列入张家族谱,激动的坐立难安,连手里的孩子都快抱不稳了。  绿丫笑着把孩子从兰花手里接过去,笑着说:“兰花姐,这是你应得的,你担心什么呢?再说你这样,万一摔到我们玉娃娃,就不好了。”为给孩子起名字,一家人绞尽脑汁,落后还是周嫂说了句,瞧这娃娃,全身雪白的和玉一样,小名就先叫个玉儿,等再大些,再给她起大名。于是全家就叫她玉儿,兰花这才啊了一声,瞧着自己女儿黑白分明的眼,捏一下她的鼻子才道:“我这不是激动吗?你不晓得,绿丫,你不晓得,从被我爹娘卖出去那天,我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没想到,”  见兰花又要哭,绿丫把玉儿塞到她怀里,玉儿有些饿了,一进到兰花怀里,头就开始往兰花胸口拱,兰花解开怀给她喂奶,可那眼泪还是忍不住。  “兰花姐,你是被卖的,我不也是被卖的?你瞧,你现在多好,又有了娘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一日,我也能……”提到爹娘,绿丫的喉咙也哽住,虽在那个家里住了十年,可很多记忆已经模糊,记得最清楚的竟是娘狠心地把自己推到翠儿那里,然后出去外面拿了银子走人。  自己姓什么,已经忘记了,到底别人是叫自己的娘是杨三嫂还是吴三嫂,都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爹每天都皱着眉,和娘说地里的年成好不好,从记事起,就要拼命干活,背弟弟妹妹,去地上捡柴火,去割猪草喂猪,猪喂不好,柴火捡不足够,冬天就不会有柴火烧炕,过年没有猪可以杀,这一年就别想有荤腥可以吃。  记得有一年弟弟调皮,把已晒干的柴火上泼了一堆雪,足足两天没有柴火烧炕,那种冷,冷到深入骨髓,只有把被子和衣服全盖在身上,才能好一些。  看见绿丫走神,兰花把绿丫的手握住:“你这丫头,原来不是老和我说,都过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会这样,别的不说,玉儿,绝不会像我们这样。”是的,玉儿,绝不会像我们这样,受那种没法言说的屈辱,不知道廉耻,为了一口好吃的,可以把裤腰带解开,甚至为这些争风吃醋。  或许,玉儿真能嫁一个读书人,绿丫看着玉儿的眼越来越温柔,玉儿,你要好好长大,永远不知忧愁。  回家路上,绿丫和张谆提到玉儿,忍不住说:“谆哥哥,我们要有个孩子就好了。”张谆不料绿丫会这样说,回头瞧一眼跟在身后的小柳条,才压低了嗓子:“嗯,等回去我们多多努力。”绿丫啐张谆一口,张谆已经握住绿丫的手,快步往前走去,又要过年了,这些年,一年比一年好,真好。  热热闹闹过了年,铺子又重新开起来,衙门里的消息也已经传来,通州那边虽然得知了些消息,但只逃走一个领头的,剩下的人全被抓了,包括那个伪装的儿媳妇,赃物也寻得不少,官府照例出了公告,要那些曾被骗过的苦主来寻,若没有人来认领,过些时候,也就一概充公。  这个消息让绿丫安心下来,那个领头的,纵要报复,也是孤掌难鸣。而张谆更加高兴,官府这次破了这么个大案子,向朝廷请功时也把张谆的名字给带上了,虽说商家不好被赏个什么官,可经了这么一遭,同一条街上的人,对自己也是刮目相看。家乡的信也回来,全盘答应了张谆的要求,现在张谆完全踏实下来,一心只想做好生意。  转眼进了二月,春风一吹,柳树开始发芽,桃花打着花苞,有性急的人已经脱掉身上的棉袄,穿上夹的。魏娘子过来寻绿丫说闲话,才进门就说:“哎呀,小张嫂子,你不晓得方才我遇到一个人,哎呦呦,这才什么天儿,她不但穿上夹的,那衣衫还特别窄,走过来一阵香风飘过来,也不晓得是什么样人家的女人,我瞧那一路上的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暗开门的,要真是这样的人,就要和邻舍说了,想办法赶走才是,我们这样清洁的街上,可不能有这样人。”  “只怕是那爱俏的也不一定,有些小媳妇,就爱打扮的娇娇娆娆的。”魏娘子已经拍着手:“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人还是少些好,一个色,一个赌,是最不好的事了。”  两人在这说着闲话,那被说的小媳妇已经走进张谆他们的铺子,瞧见这样打扮的女人进来,伙计刚想招呼,一抬头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容貌也就罢了,守着京城这条大街,并不是没有机会看见富贵人家的女人偶尔出来逛逛的,可像这小媳妇一样充满风情的人,还是少见。  伙计的眼忍不住往小媳妇那鼓鼓的胸上瞧,张谆在柜台里瞧见这样,忙上前招呼:“这位奶奶,您要看些什么布料。”那小媳妇把眼往张谆脸上一扫才说:“我走累了,想借贵店面歇歇脚。”  谁也没料到这小媳妇会这样说,伙计的眼瞪的更大,张谆也愣了,那小媳妇又瞧张谆一眼:“怎么,你们店里,只许买东西的人进来,不许瞧东西的人进来?”  张谆忙道:“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奶奶您这话说笑了。不如您在这喝杯茶,我让人给您讲讲这些布料可好?”小媳妇从袖中扯出一块粉色帕子捂住口笑:“果然是掌柜的,这样会做生意,罢了,就给我瞧瞧布料。”  张谆忙让伙计端上茶,又让人给这小媳妇讲些布料,这小媳妇东摸摸西看看,偶尔还会露出雪白脖颈下的一抹白来,伙计觉得自己的鼻血都快出来时,这小媳妇才道:“正好我要裁夏衫,把这水红色的料子给我带一匹,还有那匹浅绿的。”  伙计没想到她真买,急忙应了就去拿布料,拿出来小媳妇起身就走:“你们跟我去送吧,这么两匹不到十两银子的衣料,我也不会骗你们吧。”伙计忙应了,跟着她出去。  等走了魏账房才对张谆说:“这是谁家的女人,哎呀,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魏账房做了个不好形容的手势,张谆淡淡一笑:“不管谁家的女人,肯买东西就好。”  魏账房对张谆点头:“小张哥,你可真会做生意。”说着话那伙计已经走进来,把手里的银锭往柜台上一放:“掌柜的,这小媳妇就住在后面一条街,离我们不远,我瞧她家里有公公有婆婆,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听说是她丈夫,你说,会不会是做半开门生意的?”  魏账房和魏娘子不愧为夫妻,魏账房的脸不由一沉:“要真是做这样生意的,就该把她撵走才是,不然我们街上,还不晓得会出多少乱子。”那伙计把脖子一缩:“就算是,只要不是大做,领两三个孤老回来,又怕什么?”魏账房啐他一口:“我瞧你也想去?我可你说,这样半开门的,别说你这一年二三十两银子的伙计,就算那一年赚百来两的,都应付不下来。你要想,就花上两把银子,去那烟花地喝上一杯就是,这样的女人,你啊,连头带尾都不够。”  伙计呵呵一笑:“魏账房,本以为你是个正经人,谁知道对这些事这么熟,是不是?”魏账房见伙计挤眉弄眼,拍他脑门一下不去说话,张谆只笑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码字时候不停有电话进来,于是我整齐的更新时间啊,呜呜,我先去哭一会儿。☆、第64章引诱  也没出这些人的意料,这家子瞧来,真像是做半开门的,常有年轻俊俏的小哥在她家门前,不过也不多,也就三四个,既然没有勾搭这条街上的人,众人也就先按捺住,静观其变罢了。  这日绿丫准备去榛子那边,刚走出门就瞧见一个俊俏小哥过来,瞧见绿丫,那双眼登时就跟被吸住一样,绿丫是正经人,自然不把他那卖俏身段当一回事,上了轿就走了。那小哥走到那小媳妇家时,还魂不守舍,那小媳妇捏一下他的耳朵:“在想什么呢,来老娘这里,还在想事?”  那小哥忙把小媳妇抱在怀里连咂几下才道:“方才我过来时,见一个俊俏小媳妇上轿去,那小模样生的别提有多俏了,我想着,若能和她睡一晚,真是值了。”  小媳妇的眼微微一闪,接着斜斜地瞥向这小哥:“怎的,在我面前还想着别的女子,瞧我怎么罚你?”说着这小媳妇伸手攀下一根竹枝来,一双妙目在那闪了又闪。这动作让这小哥的心就像几百只蚂蚁在那抓挠一样,痒的都受不住,就着小媳妇的手就把那竹枝拿掉:“小亲亲,小肉肉,我的娘,我的好人,我不过贪新鲜罢了,我的心尖尖,自然还是你。”  小媳妇的眼又眨一下,刚要说话门就被推开,老鸨子端着酒菜进来,把酒菜摆好后就走出去,还不忘带上门。那小哥凑到小媳妇面前,用手去扶她的膝盖:“我的小亲亲,真的气恼了?来,先喝一杯酒。”  “这酒是谢媒酒呢还是别的?”小媳妇并没接酒,只是又斜斜地瞥了这小哥一眼,声音懒懒地说。一听就有戏,这小哥忙把小媳妇一提就抱在自己膝盖上坐好,嘴就往小媳妇脸上连连亲去:“我的心肝,你说的话可当真,真做了这事,到时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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