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BY秋李子-21

这点绿丫无法感同身受,只是点头微笑罢了,魏娘子说了两句就指指外头:“我家大小子今年十岁了,也该定亲了,家里老人在乡下帮忙瞧了个,可对方一开口就要两百两银子的聘礼,还说只给四十两银子的嫁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回绝了,老人就在那说我们现在眼孔大了,瞧不上乡下人了,这家里有银子,也不晓得拿出来给人花。天地良心,我一年拿回去,吃的穿的用的,少说也有二十两银子,两个老人家在乡下,肉也便宜米也便宜,竟然还嫌不足!”  绿丫安慰魏娘子几句,魏家大姑娘已经给妹妹喂完饭,拿小手帕给她擦着嘴角,擦干净了才过来给自己盛碗饭夹些菜给自己吃,听到自己娘说这些话,就插嘴道:“我不喜欢祖父祖母,他们只会和我要衣衫给四妹妹穿。”  魏娘子打女儿一巴掌:“好好地到旁边吃饭去,我和你张婶婶说话,你插什么嘴?”魏家大姑娘对娘皱一皱鼻子,抱了碗到旁边自己吃起来。  一顿饭吃了总有一个时辰的工夫,这边吃完收拾干净已经很久,外头男人们那桌总算传来吃完的话,绿丫见那个全灶又过去收拾,不知怎么瞧着她就有些发愣。  魏娘子还当绿丫也想买一个,拉一下绿丫的手:“这灶上活计,买个全灶划得来,不光平日的饭食,有些浆洗上的事也能让她做了,价钱也不贵,这个连媒钱算在内,也不过就是二十二两银子,使了有两年了,小张嫂子你想买一个的话,等你那边安顿下来,我给你介绍个婆子,她啊,对这些事精熟。”  绿丫当然不能说出心事,只推说现在家里人少,一个丫头尽够使了,等人多时再说。魏嫂子点一点头:“原先我以为能忙的过来,生了大小子还不觉得,等生了这两闺女才晓得,一个人怎么够使,这才一咬牙买了个,别看一次花的银子多,这两年使下来,光去酒楼的钱就省了不少。”  回到家里,张谆酒有些多,倒头就睡下,绿丫却怎么也睡不着,况且又怕张谆半夜醒来要茶喝,索性裹了被子,在床上坐着想自己的心事。  张谆半夜渴了醒来,本来还想下床去倒茶,见绿丫坐在旁边,直起身子问她:“你在想什么呢?”绿丫见他醒了,晓得他半夜酒醒一定会渴,也没说话就给他倒茶来,张谆喝了一杯茶,觉得喉咙里舒服很多,况且酒醒了一时半会睡不着,伸手把绿丫搂到怀里:“在想什么呢?”  绿丫靠在张谆怀里,眉头深锁但不晓得该怎么和丈夫说,毕竟有些经历,张谆不晓得,自然也就不会明白。张谆伸手摸一下绿丫的额头,果不其然摸到绿丫眉头是锁着的,把她抱紧一些:“你是不是想秀儿了?”  也算吧,绿丫看着丈夫:“我看见今儿魏家的全灶,就想起以前了。”果然如此,张谆把绿丫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绿丫,很多事情和原来不一样了。”  绿丫当然明白这点,靠在丈夫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绿丫一时感到无话可说,只轻声叹气。  张谆的声音很轻:“绿丫,我晓得你念旧,你惦记着以前的事,这不是不好,可很多时候,这些事,会变成一种羁绊,就像你当初和我说的一样,忘掉以前的事,努力地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我知道,谆哥哥,我晓得,我只是心里有些酸。”绿丫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还带着些许哽咽。张谆的手摸上她的脸,摸到了湿湿的泪,张谆把绿丫的泪擦掉:“所以你可以和我说,和我倒,可出了外面,就不能了。”  不能有失神、不能有恍惚,要用大方得体的微笑面对一切,要学会这一切,绿丫嗯了一声,手还是紧紧和张谆的手相握。张谆拍着绿丫的背安慰她,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哭声传来,张谆晓得绿丫睡着了,把绿丫放好,自己重新躺下,想把手抽|出来,可绿丫握的很紧。张谆索性不把手抽|出来,就这样任由绿丫握住自己的手。天下之大,却只得旁边这一人可以和自己携手相握,张谆想起很久以前念过的一句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抵就是如此吧。  在这边安顿好了之后,绿丫又去见过榛子,这回绿丫是坐了一乘小轿,带了小柳条去的。榛子接了绿丫就笑着说:“我还当你要把人给我退回来,在那担了好几日的心,谁知这会儿,用的还挺顺手的。小张奶奶。”  绿丫的脸微微一红,当初确实有把小柳条退回来的心,不过没有实施罢了,只笑着道:“你这边也不少人,我退什么呢。”榛子也是抿唇一笑,让藕荷带小柳条下去吃果子去,这才和绿丫各自坐下,往绿丫身上四处瞧瞧才道:“这做了掌柜娘子,果然不一样了,有气派出来了。”  绿丫白她一眼:“尽取笑我,再有气派也比不上小姐你有气派,我可听人夸你呢,夸你生的美人又温和。”榛子掩口一笑:“得,还夸我呢。”  两人说笑几句,榛子才道:“绿丫姐姐你知道吗?你现在和我说话,才和原来是一模一样了。”这飞来的一句让绿丫愣了一下,这原来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指的当初在屈家的时候。  榛子瞧着绿丫:“绿丫姐姐,从我来京城以后,虽然你还是竭力和我像原先一样说笑,但你还是有几分拘谨的,可现在你的拘谨完全消失了。”  “那你为何不说出来?”听到绿丫的问话,榛子笑一笑:“绿丫姐姐,我怕伤了你!”这是大实话,绿丫不知怎么眼中就一热,接着笑了:“榛子,你和原来不一样了,可还是我的好妹妹!”  话里的意思和原来也不同了,榛子也不禁觉得眼中一热,努力点头:“是啊,绿丫姐姐,我们终究没有被外物影响。”绿丫想着这一路的遭遇,脸上的笑容又变的恬淡:“穿什么吃什么使唤什么样的人,那都是外物,最要紧的是我们要一直记得,自己要的是什么?榛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榛子点头,握住绿丫的手:“你瞧,你这会儿不就轻松自在多了?”到了现在,终于可以不受外人眼光的影响,绿丫深吸一口气,对榛子笑了:“谢谢你,榛子。”这声谢榛子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只笑着说:“等你给我生个外甥的时候,再来谢吧。”  绿丫的脸一红,啐她一口:“还说我呢,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过了年你也十六了,也该嫁人了。说说,想嫁什么样的人呢?”提到这个问题,榛子倒挺大方的:“这些事,有舅舅替我操心呢,再说了,我觉着,不管嫁什么样的人,我都能过好。”  真的?绿丫笑了,榛子望着她的笑点头:“当然真的,绿丫姐姐,我在悄悄地找秀儿呢。”这是绿丫心中的一道疤,提起来心里又有些疼,她没有说话,榛子的声音也低下去:“找到当初买秀儿姐姐的人了,可他也只是个贩子,他说,秀儿姐姐被一个江西客人买走了,不知道去往哪里!”  也许,就是一辈子不见,这样辗转反复的命运,秀儿她,是个好人,想起秀儿的笑,绿丫的眼再次热了。榛子的声音更低了:“对不住,绿丫姐姐,我该早些去找秀儿的。”绿丫摇头,好让眼泪憋回去,榛子没有再说话,虽然对秀儿的感情没有绿丫对秀儿的那样深,可榛子知道,如果没有秀儿,自己过的会更不好。  难道欠秀儿的,要下辈子才能还吗?榛子不知道,绿丫更不知道。  这件事绿丫没有告诉张谆,只是去看兰花的时候告诉了兰花,听到找不到秀儿,兰花眼里的泪又流下来:“秀儿这丫头,真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才要这辈子来还。”兰花挺着肚子呢,绿丫也没说的更多,只是拍拍兰花的手:“秀儿原先总爱说一句话,活着总比死了好,现在找不到,还有以后呢,以后总有找到她的一天。”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自己活着,就不会放弃寻找。绿丫在心底暗暗发誓,兰花嗯了一声:“说的是呢,廖老爷那么大的生意,手下那么多的人,还托了王大人,寻榛子还寻了一两年呢,更何况是我们去找一个人。”  说着兰花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又踢自己一脚,就把坐着的垫子垫高一些:“你外甥也快出来了,等谆哥儿来,你们好好想想,该给你们外甥起个什么名字,你姐夫那人,起的不是什么发财就是富贵,我笑他,那不干脆就叫金子算了,他还真考虑了,你想,刘金子,这多俗气?”  兰花虽在抱怨,但眼边唇角全是笑容,绿丫也笑了,摸一下兰花的肚子,这个孩子,一定会过的很好,不管怎样,都不会遇到自己曾经遇到的事。  现在出门有小柳条陪着,张谆也不用来接绿丫,在这边吃了午饭,绿丫也和小柳条一起回去,到的家门口就瞧见门边有人站着,细细一瞧,像是朱家的下人。  瞧见绿丫下了轿子,那婆子急忙上前行礼:“张奶奶安,我们太太这个月二十办四十的寿辰,特地遣小的来下贴子。”绿丫让小柳条接了帖子,笑着问候了几句朱太太,小柳条打发了轿钱,又拿了一串钱打赏了朱家的婆子,那婆子也就告辞而去,等走出一段路,才瞧着张家的院子撇嘴,一个那样出身的人,现在也被叫起奶奶,使唤起下人来,真是亏她有脸应。自己太太还一直和她交往,也不晓得等到了那日,见了席上那些正经的太太奶奶,会出什么笑话呢。到那日自己一定要在席上伺候,好瞧瞧热闹。  婆子嘴里念叨着,也就回了朱家和朱太太说了帖子已经送到的事,等着二十那日,守着瞧热闹。  这是绿丫头一回正经八百的出去应酬,和张谆商量了又商量,备了四样细点,拿了两匹寿字纹的衣料当做寿礼。又去请教了榛子,这宴席上要怎么说话怎么应酬。榛子细细说了,又和绿丫演练一遍才笑着道:“不如那日我也跟了你去,好提醒你。”  绿丫在那演练的不错,听了这话就道:“你要去的话,那才好玩,人人都要应酬你了!”榛子故意叹一声:“所以我就不能去了。不过绿丫姐姐,你放心,你做的很不错了。”  绿丫瞧着镜中的自己,身上是新裁就的茜红色万字不断头的外衫,白绫细折裙子,乌云似的发上插了一根镶宝的金簪,旁边绕了几朵小金折花,另一边是一根点翠小凤钗,凤钗下簪了一朵红绢花。看起来还不错,绿丫对着镜中人露齿一笑,接着道个福,嗯,很好看。  绿丫接着又转身,这样转身才自然,这些已经演练过好几遍的动作,绿丫长出一口气,伸手把鬓边的凤钗再扶一扶,外面的小柳条已经在叫:“奶奶,轿子来了。”  出发,去赴宴,不能让人瞧出半点怯意来,绿丫对着镜中的自己再次露出笑容,见镜中人眉眼弯弯,端庄大方,自己心里也充满无上勇气,掀起帘子走出去,见小柳条也是一身新衣,手里拎了寿礼,款步轻移,来到门外上了轿,小柳条锁好门跟着她去朱家赴宴。  虽来过朱家好几次,但今日的朱家可是十分热闹,门前人来人往,绿丫坐在轿中,谨记榛子的告诫,绝不掀起帘子往外瞧,轿子一径进了朱家大门,来到二门处方停下,说好了今儿包一日轿子,轿夫退下,自有朱家的人去招呼,朱家婆子这才上前掀起帘子:“张奶奶请下轿。”  绿丫这是头一回坐轿子来朱家,对婆子点一点头,扶了她的手下轿,小柳条已把手里一个荷包递给那婆子,那婆子微微一愣,收了荷包谢赏,朱太太已带着女儿迎上来,绿丫面上笑若春风,和朱太太互相行礼,又说了几句祝寿的话。朱小姐见过绿丫几次,但总觉得今日的绿丫和平日不一样,不是衣服换了的原因,而是那面上的笑容,不那么拘谨了。  朱太太带了绿丫往里面走,小柳条也有朱家下人带去招呼,朱太太走出数步,不见自己女儿跟上,就对绿丫笑着道:“你这个妹妹,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接了人,怎么不晓得往里面去?”  平日若朱太太这样说,朱小姐等绿丫走了,总免不了要撒娇,有时脸上也会带出来,今日朱太太这样说,朱小姐只微微一愣,就对自己的娘道:“不过是想着,要再有人来,还能顺便接了。”  朱太太拍女儿一下:“懒丫头,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想起名叫升级,下一章就叫打怪。。。于是本章章节名空缺。  其实这个文,很想写写张谆和绿丫之间的一些小情调的,少年夫妻吗,但怕大家觉得我画风变了,就没写。。。☆、第61章 宴席  朱小姐对自己的娘一笑,也就往里面去,此时来的客人并不很多,绿丫已经瞧见刘太太了,忙上前和她行礼打招呼,刘太太扶住她的肩细细瞧了才道:“本就是个美人,平日就是不肯打扮,瞧瞧这会儿装扮起来,和平日全不一样呢。”  “刘太太,这个美人是你侄女吗?怎么原先没见过?”见刘太太和绿丫说话,有人就上前笑问,刘太太拉了绿丫的手一一介绍,不外就是姓张姓李,平日互有来往做买卖的人。绿丫此时脸上的笑更加得体,和她们一一打了招呼。  听的绿丫是廖家的掌柜娘子,这几位太太哦了一声也就各自了然,坐下后各自又说了几句闲话,有两个年轻些的,还和绿丫坐在一块,说些刺绣针黹管家的事。  绿丫记住榛子的叮嘱,笑的多,说话少,偶尔接上几句话,倒也热热闹闹,堂上的人越来越多,新朋旧友,彼此打着招呼。绿丫算是生面孔,自然有人问,绿丫也和人见了,倒也不受冷落。  妇人们聚在一起,说的那些闲话除了衣服首饰,就是婚丧嫁娶。绿丫侧耳听了,记下几个彼此联姻的人家,再把各人的面貌都记下,免得再有第二回,没有说话的由头。  朱小姐迎着个人进来:“林嫂嫂,你可好久都没来我家了。”正和绿丫说话的人瞧见来人,笑着对绿丫道:“那是林家三奶奶,你们年纪差不多,想来一定有话说。”  林家三奶奶,绿丫想了想,顿时想起那年初一在护国寺遇到的人,听到的话,不由沉吟一下,问柳三奶奶娘家可是姓某,说话那人已经笑了:“原来你也听过的,说起来,这柳三奶奶运气是真的好,当初和前头那家退了亲,本以为还要冷上一两年,才能另嫁,谁知退亲后不到一个月,就和柳家定了亲,说起来,柳家的生意,做的不过比你东家稍微小了点罢了。”  语气十分艳羡,但还是压低了嗓子说的,毕竟退亲这种事,还是有些不大体面,绿丫听出里面的区别,只淡淡一笑。另一人已经道:“说起来,原先那家,和张奶奶你也是一个姓的,那小哥我还见过,长的十分好,现在也不晓得流落何方去了。”  “能不落在下乘已经很不错了,只怕这样日子,也过不上。”方才说话那个叹气道。绿丫忍不住微微一笑,被说那人的媳妇,就坐在你们面前,不过绿丫也没说破,刘太太正好听见这话,张口想说两句,见绿丫不动,也就把话咽下。  柳三奶奶已经往这边走来:“李奶奶,怎么不见你往我家去?”那被点到的立即站起身,赔笑道:“也没什么事,哪敢去扰了柳奶奶你的清静呢?”  “什么扰了我的清静,我成日家也闲着没事,你不晓得,我婆婆说,要常出来走动走动才好。”柳三奶奶和人说着话,眼已经瞧向绿丫,绿丫对她点头一笑,柳三奶奶回个笑容,刘太太已经开口问林太太今儿为什么不来。  柳三奶奶答了,这才开口问绿丫是哪位?  “这是刘太太的侄儿媳妇,瞧瞧这长相,要早知道有这么一个美人,只怕那家里的门槛早被人踏破了。现在这小哥还在廖家做掌柜,真是年少有为。”李奶奶快人快语,已经在旁边为绿丫解释。  姓张?柳三奶奶的神色微微一动,接着就对刘太太笑道:“没记错的话,刘太太您娘家,可是姓吴。这位只怕是您姨侄儿媳妇吧。”  “是一个老友的侄儿,他生前和我家老爷关系极好,现在有了出息,我家老杨头也十分欢喜。”刘太太答的响亮,柳三奶奶此时神色已经无比变化,是惊是喜是怒还是有些别的,柳三奶奶自己也说不清楚。  绿丫细细瞧了柳三奶奶脸上的神色,才对柳三奶奶淡淡一笑:“说起来,还要多亏刘叔叔照应呢,不然的话,失了长辈的孤儿,往往落于下乘。”这话已经说的十分明白了,柳三奶奶努力想笑一笑,但笑不出来。  很快有几个人就把这前后事情串连起来,明白了来龙去脉,看向柳三奶奶和绿丫的眼,就有了些不同。按理,朱家平日和柳家更为亲厚,这朱太太办寿酒,不该把张家的人也请来,毕竟张谆现在不过是个掌柜,顶天了就是得廖老爷的照护,还要看能照护多久。  可也有人做别样想法,多个朋友多条路,朱家若能搭上廖家那边的关系,柳家这边也不会翻脸,那才叫左右逢源呢。还有人想到廖老爷没有孩子,只有一个外甥女,听说视为亲生,年纪和朱小姐差不多大,若能通过这边,朱小姐和廖老爷的外甥女认得了,那才更叫好呢。  各人这么一想,这场面顿时冷落了些,还是柳三奶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面上露出笑容:“认得刘老爷这么多年了,这会儿才晓得他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虽说我们照应的不多,可也比那些转眼就翻脸的人好一些。”刘太太顺口就来,只差直接说出当年翻脸不认人的是哪些人,当然不止柳三奶奶,有几个人的脸色也变了,当年她们的男人,也是那几个翻脸不认人的人。  “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毕竟谁也不晓得,人要走到哪一步呢。”绿丫又是淡淡一笑,把那话头转过来,这话立即让有几个人的脸色变过来,毕竟再怎么翻脸不认人,当年她们的男人,不过是对张谆不闻不问罢了,比不得柳三奶奶的爹,直接就撕毁婚约,连张家当日送去的聘礼都没还回来,虽然不多,也有四五百两呢。  拿了那笔银子,不管怎么说,也能过个两三年,不止衣食无着。柳三奶奶垂下眼,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当初自己不过是闺中弱女,什么事都是自己爹做主的,但此时开口分辨,摆明了心虚,只淡淡地道:“是啊,好的坏的,人这辈子,都要受着。”  说完柳三奶奶就觉得腿上有些没力气,但又不能在绿丫面前示弱,依旧站的笔直。  “柳三奶奶这话说的不错,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绿丫赞同点头,这话让柳三奶奶更觉得自己脸上挨了一巴掌,有心想告辞,不过是证明了自己心虚罢了,依旧站在那对绿丫微微一笑:“这话,但愿张奶奶会记得。”  “自然会记得。”绿丫立即跟上,朱太太母女已经迎着别的客人进来,进来就见她们站成对峙之势。朱太太见的多了,不过想瞧热闹罢了,横竖这件事,早晚会被揭破,朱小姐平日和柳三奶奶相处的好,不由想上前为她解围。  朱太太拉女儿一把,朱小姐的嘴微微撅起,新来的那个客人瞧见这样,晓得定是出了什么事,心里奇怪朱太太这个主人为何全不着急,瞧了朱太太一眼见她们并不说话,心里更加奇怪,却不好开口问,只在静待。  还是绿丫瞧见朱太太,忙开口道:“我们在这说话,倒还忘了和朱婶子拜寿呢。”这话算是解了围,柳三奶奶心里是又羞又气,这话本该自己开口说,才算自己大度,现在让这人说了,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朱太太哈哈一笑:“不过借了这个由头,让大家过来聚聚,喝口酒看下戏,哪要你们拜寿,还不折了我的福。”刘太太咦了一声:“怎的,原来你是想收礼?既想收礼,那就坐上去,等我们大家团团拜了寿,你再喝了我们敬的寿酒,这才可以收礼。”  朱太太又笑了,既然刘太太起哄,自然有人上前扶了朱太太坐上去,各人排好,给朱太太拜下去,口称寿比南山。朱太太忙起身还礼,又喝了众人共敬的一杯酒,也就入席。  今儿不光是有酒,还有戏,朱太太点了一出,又传下去请人各自点一出。柳三奶奶在那细细算着,从刘太太那边传过来后,直接到了绿丫手上,柳三奶奶的眉不由皱起,朱家这是要故意和自己打擂台?既下了帖子,又做这样动作,难道以为柳家就这么好欺负吗?这样一想,柳三奶奶眼里不由升上一片阴郁,手里的银筷都快捏不稳了。  管家娘子已经拿着戏单子过来,对柳三奶奶道:“柳三奶奶,请您点一出。”柳三奶奶接过戏单子,只觉索然无味,朱小姐已经笑道:“林嫂嫂,你不是最爱听孙尚书家班的戏?这回请的就是这个班子,听说他们家最好的就是南曲,你快点一出,你是听过好戏的,和我们不一样。”  柳三奶奶还是刚嫁过来那一年,跟着婆婆去孙尚书府上拜寿,听了那么一回,已经讲了好几回,说孙家班衣服头面如何鲜亮,唱的怎样好,和外面这些班子全不一样。此时听朱小姐这样说,倒觉得自己脸上被人打了一下一样,往戏单上瞧了瞧,这才勉强笑着道:“就点这出吧。”  《南柯梦》?朱小姐再是天真,那眉头也忍不住锁起,从来寿宴上点戏,没见点过这出的。但客人如此,朱小姐也不能逆了客人的意,让人在戏单子上点了,也就传到后面,让角们周知。  朱太太瞧了点的戏,唇角不由微微一弯,绿丫点《满床笏》,这是讨寿的点法,算是中规中矩,但柳三奶奶点《南柯梦》来打擂台,未免有些太沉不住气了。柳家三个儿子,听说柳老爷最疼柳三爷,也想把产业传给柳三爷,可瞧柳三奶奶这样,只怕也是守不住产业的人,至于柳家大爷二爷,那就更不用提起,文不成武不就,生意也不好好做去,倒是烟花场上的勤儿。柳家瞧着现在这样热闹,再过几年,等柳老爷一闭眼,只怕就麻烦了。  朱太太心里盘算着,面上什么也没显出来,见戏已经开场,也就和旁边人评点着,这角扮的怎样,唱的果然不错,不愧是京城叫得上的戏班子。  绿丫坐在那里,和旁边的人不时也评点几句,虽然没听过什么戏,但有些故事绿丫也是听张谆讲过,说出那些戏文上的故事,也不算没见识。旁边的人也有些好奇张谆怎样当上廖家掌柜,偶尔也打听几句,绿丫只轻描淡写拉过去了。  朱太太虽在和人说话,可还是瞧着绿丫的动作,见她十分自然,不由在心里点头,乍然富贵之人,又到这样的富贵地,能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十分难得,果然廖老爷瞧人,比自己丈夫瞧人要厉害的多。  朱太太在那盘算,抬头见自己女儿脸上笑脸,不要微微一叹,要紧的是给自己女儿快些找到一个好人嫁了,不然的话,真是愁到没法子。  此后酒席上再没出什么岔子,将到落日时候,众人点的戏也差不多唱完,酒席也该散了,众人又合席敬了朱太太一杯寿酒,也就各自告辞离去。  绿丫和刘太太边说话边往外走,刘太太拍着绿丫的手,叮嘱绿丫以后可千万要经常往自己家来,绿丫答应了,还有几个人也邀约绿丫得空到自己家坐坐,绿丫一一应了,已到二门口,各人的轿子马车也要过来,不免要站在那等一等。  绿丫已经瞧见柳三奶奶站在那了,柳三奶奶没有暴怒后中途退席,倒让众人暗自赞叹,要做掌家的人,就要有这点气度,随便一件事就七情上脸,是要不得的。  柳三奶奶见绿丫和别人说的热闹,也对绿丫淡淡一点头,她的轿子先来,丫鬟也跟着轿子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薄纱斗篷,要伺候柳三奶奶披上:“奶奶,这两日风有些大了,爷吩咐奴婢要叮嘱奶奶披上斗篷。”  旁边的人未免要夸赞一下柳三爷和柳三奶奶十分恩爱,柳三奶奶含笑应了,绿丫抬头正好和丫鬟打个对眼,一下就认出柳三奶奶的丫鬟是小迎儿,小迎儿本在笑着,觉得这位奶奶有几分熟悉,手里系着带子,就往绿丫脸上仔细看去,这一瞧,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那不是在护国寺遇到的张谆的媳妇吗?当日是这样光景,今日又是这样打扮,虽然衣饰没有自己主母这样昂贵,但那身的气派和原来不一样了。  难道她熬不过苦日子,攀上了别的有钱人,也做了什么两头大?小迎儿忍不住咬一下唇,她倒是运气好,竟然能被人看上,自己反而还要做一个伺候人的。  小迎儿那根带子系了半天都没系好,柳三奶奶不由丢了给小迎儿几个眼刀,谁知小迎儿还是没反应,柳三奶奶不由轻咳一声,小迎儿这才回神过来,忙给柳三奶奶把带子系好,又给她整理好斗篷,护着她进了轿子,还是忍不住羡慕地往绿丫那边瞧去,连柳三奶奶狠狠剜了自己一眼都没瞧见。  绿丫只瞥了小迎儿一眼就没瞧她,这样的人,不值得自己在意。小柳条已经跟了轿子进来,绿丫和剩下的人一一告辞,这才进了轿子,送走了刘太太,客人们走的也就差不多了。朱太太用手扶一下头,年纪大了,再熬不得了。  朱小姐已经上前挽住自己娘的胳膊,撒娇地说:“娘,你请张家的人就罢了,为何还不为柳嫂嫂解围?”朱太太捏一下女儿的下巴:“你啊,还是这样娇憨,这件事,要瞧出人品来。这人,不管苦日子好日子,都有人能过,可要苦日子好日子都过过,心性要都一样,这样的人就难得。”  朱小姐听的一知半解,接着就笑了:“我不是有娘您帮我把关?然后娘您再好好地帮我养孩子,教出个好的,那我一辈子都不用操心了。”朱太太见女儿这样忍不住摇头:“你啊,也怪我把你宠坏了,你要是有个亲哥哥,别说哥哥,就算是个弟弟也好,那边的人,虽有弟兄,却是恨不得我们母女都去死了才好。”  那边的人,朱小姐很少听朱老爷提起,不由撅起嘴:“不是都说好了,两头大,彼此永不相见,我们也永不还乡的。”朱太太微微一叹,何谓两头大,不过是骗人的说法,那边要真较真起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妾,那边的人有产业倒罢,就怕万一,毕竟这样的事朱太太又不是没见过。看着女儿,朱太太再次叹气,不管怎么说,要为女儿谋划才是真的。  绿丫喝了两杯酒,一路有些昏昏欲睡,等轿子到门,小柳条在那打发轿钱时,绿丫就忍不住打个哈欠,巴不得此时就躺在床上睡去。小柳条打发完了轿夫,忙上前搀绿丫:“奶奶,要做碗醒酒汤吗?”  小柳条的厨艺绿丫不敢恭维,绿丫摇头,小柳条就撅起嘴:“奶奶,您还是嫌奴婢的手艺。奴婢不就不如您吗?”绿丫闭着眼在那打晃:“是啊,切萝卜丝切的可以用来挑柴了,我怎么敢让你下厨。”  小柳条的嘴撅的更高了,上前推开堂屋的门,正准备扶绿丫进卧房休息时张谆已经掀起帘子走出来,小柳条忙叫一声爷,绿丫急忙把眼睁开,瞧着张谆道:“你今儿回来的倒早。”  张谆从小柳条手里接过绿丫,吩咐小柳条去烧热水就把绿丫扶进去:“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担心我什么?绿丫懒懒地坐在梳妆台前,明知道自己该伸手去卸妆的,可就是懒得动,张谆见小柳条把热水端来,也就拿起手巾给绿丫擦了把脸。  脂粉被擦掉,但绿丫的小脸蛋依旧红扑扑的,张谆伸手戳一下绿丫的脸蛋:“这都喝了多少酒?那些人家我是晓得的,都是一双富贵眼,只认罗衣不认人的,我这不是担心你在席上被人为难。”  原来是这样?绿丫稍微坐直一□子,让张谆替自己把头面卸了,披下一头乌溜溜的头发这才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头:“我没有被人为难呢,谆哥哥,难道你不晓得,我其实也很聪明的。”  瞧着绿丫红扑扑的脸,还有亮闪闪的眼,还有那娇嗲的,侧着头望着自己,张谆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伸手接过绿丫手里的梳子给她梳头:“嗯,你一向都是很聪明的,秀儿认七个字,你能认六个。”  绿丫的唇微微撅起,腮帮子鼓鼓的,伸手去扯张谆的袖子:“谆哥哥,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啊。”绿丫这一动,张谆越发觉得心头那团热挥之不去,这头发怎么那么结呢,绿丫到底多久没洗头了?  听张谆问出来,绿丫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天,不,昨儿晚上洗的,还用干手巾揉了半天呢。谆哥哥你梳不开,一定是我头油倒多了,三钱银子一瓶的桂花油呢,我到底倒了多少?”  喝了一点点酒的绿丫怎么可以这样可爱?张谆觉得自己原来一直挡着绿丫不许喝酒不是个好主意,手慢慢往下移,握住绿丫的肩膀:“难怪我觉得你头发好香。”  香啊?绿丫的头抬起瞧着张谆:“那谆哥哥喜欢闻吗?”说着,绿丫已经抓起一把头发往张谆鼻子前面放,这样的动作让给张谆再也受不了,他嘴里说着喜欢,已经把绿丫整个抱在怀里:“绿丫不管怎样,我都喜欢。”  绿丫吃吃笑了,接着说:“我今儿还见到你原来那个未婚妻子,嗯,她长的没我好,可是比我大方。谆哥哥,你会后悔吗?”张谆没料到绿丫会突然说起这个,把绿丫放开一些,看着她的眼睛:“我不会后悔的,绿丫,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不知道在那里。”  绿丫长长地叹了一声,把张谆抱紧一些:“嗯,那我就放心了,谆哥哥,我今儿才晓得,原来我一点也不比她们差。不对不对。”绿丫使劲摇头:“我比她们还要生的好些呢,虽然不是周嫂子说的顶尖的美人,可我仔细瞧了,今儿去赴宴的那些,比我生的好的没几个。”  你本来就生的很好,张谆把绿丫抱的更紧,嘴就往绿丫脸上寻去,但绿丫的头动来动去,张谆寻不到她的唇,索性伸出一支手,把绿丫的头按住,就亲上她的小嘴。  绿丫还要继续说,不料张谆亲上去,绿丫有些发愣,眼眨了眨就对张谆说:“谆哥哥,还没到晚上呢。”张谆顺手就把帐子扯下来,帐内顿时变的朦胧,绿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张谆压在床上,不由哎呀一声:“谆哥哥,你还没吃晚饭呢。”  真多话,张谆的手伸进绿丫的衣襟,绿丫觉得一阵酥麻,还想继续说话,张谆已经在她脖颈之间含糊地说:“我不吃晚饭了,想先吃你。”这样的话让人会害羞呢,绿丫觉得是不是酒喝的有点多,为什么感觉连脚趾头都热乎乎的,有什么很热的东西一直在流淌。  接下来就再听不到说话声,小柳条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看着紧闭的屋门,来服侍张奶奶真好,每晚都可以早早睡觉。看了眼隔壁院子的灯,小柳条拿着蜡烛回自己屋里,可以早睡懒起,不晓得多少人羡慕呢。  一夜荒唐,第二天起来时,绿丫都有些难以面对小柳条,好在小柳条面色如常,绿丫这才放心,刚喝了一口粥,大门就被拍响,小柳条急忙上前开门,拍门的是绿丫她们在北城的邻居,见了小柳条就道:“你们奶奶在吗?我是来帮忙报喜的,昨儿啊,刘大嫂生了个闺女。”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昆明冷的快崩溃了,来昆明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冷的冬天。写完字手都是僵的,这还是我在旁边开着电暖气的情况下。。。。☆、第62章 又骗  这真是个好消息,小柳条都来不及和邻居说声稍待,就匆匆往里面走。绿丫在屋内也听到了,急步出来,和低头走路的小柳条差点撞上,小柳条忙停下脚步,绿丫已经走到大门口急急地问:“王大哥,真的吗?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吗?”  妇人家生孩子这种事情,王大哥当然也不晓得那么详细,一张脸登时红起来,绿丫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急忙道:“不管怎么说,谢谢王大哥你,还请进来喝茶。”  王大哥是晓得张谆不在家,绿丫这一邀算是虚留,双手连连直摆:“不了,我还要赶着去上工,信带到就好。”绿丫忙又对王大哥行礼,关上门就叫小柳条,小柳条哎了一声从屋里出来:“奶奶,是不是要奴婢去叫乘小轿子?”小柳条果然百伶百俐,绿丫对她点一点头,自己就忙进卧房收拾给兰花备的那些东西,不外就是些小衣服和背裹之类,早已做好,只要拿个包袱皮一包就好。  绿丫抱起包袱打算走,想了想又拿荷包装了两个小银锭,好给稳婆和婆子打赏,都收拾好,小柳条也叫了小轿过来,绿丫带了小柳条上轿而去。  人才一进刘家大门口,就听到周嫂的声音:“哎呀,新舅母来了。”绿丫忙和周嫂互相叫了喜,也就和周嫂一起进屋。也没多余的房子,产房就是刘家的卧房,进到里面时,虽已打扫过,还有些许的血腥味,稳婆抱了孩子正站在床边,瞧见绿丫进来,口里就道:“外甥女见过舅母。”  这稳婆倒机灵,绿丫手里接过小襁褓,就把一个荷包递给稳婆:“辛苦了。”稳婆留在这里,名义上说的是照顾产妇,其实也是想讨娘家人来探望时的谢礼,用手一捏荷包,不是铜钱像是银锭,那脸上登时笑开花:“邻居间帮忙,本不该收的,可不收呢就讨不了喜去。”  “你就收着吧,真要不收,你也不会巴巴等到这时候。”周嫂笑眯眯戳穿稳婆的话,稳婆也只笑笑,就把荷包往腰里掖,见婆子端了碗汤进来,急忙上前接了汤,走到床边去喂兰花,嘴里还在笑着道:“这汤最好,既下奶又收恶露,这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总有百来年了。”  绿丫这才有空瞧瞧新得的外甥女,小家伙闭着眼在睡觉,虽然脸被洗干净了,但胎脂还没褪干净,还瞧不出像谁,倒是一圈胎发是黑的,绿丫啊了一声:“怎么她不是小光头。”  稳婆得了厚谢,心里欢喜,笑着道:“这孩子刚出来我就说呢,接生了这么多孩子,这刚一出世一头胎发就黑黝黝的少见,这孩子,定是有大福气的。不说别个,就说三十年前我婆婆接生的一个,也是闺女,一头胎发比这孩子还好,那家原本盼男丁,见是闺女还有点不喜,我婆婆说,这样好的胎发,定是有大福气的人,别人家求都求不来,你家倒要把这福气往外推,这家子这才养了,长大了如花似玉,被一个来京里的官看中,娶过去,不到一年就生了个儿子,那家的大娘子早已去世,恰逢太后七十寿辰,那官儿就把这闺女报上去,礼部准了,竟做了诰命呢。现在那官儿放了外任,早把外母一家接去任上,这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求来的。”  稳婆在那像倒水似的讲,周嫂已经捶稳婆一下:“这件事,你都讲了七八回了。”稳婆啊了一声就道:“正因为稀罕,才这样讲,照我说,今儿这孩子头发也好,以后定能嫁个读书人,做不了官太太的话,少说也是举人娘子。到时刘嫂子你就晓得我这话说的不错了。”  兰花从绿丫手里接过孩子给她喂奶,听稳婆这样说就伸手摸摸女儿的胎发:“我啊,也不指望她能做什么举人娘子,只要这辈子丰衣足食,不像我一样颠沛流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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