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嘲讽瞅着颤抖不已简小燕:“怎么?或者你自己有第三条路?哈哈哈,如果你想嫁人,那个屠夫还等着你呢,你这样娇滴滴香馥馥的美人儿,应该比他那些掉在钩子上肉香多了,他应该十分爱恋你,你就是偷人养汉子,她也不会把你跟猪肉似的,剁剁剁了。”简小燕母亲胡发宏论,近身搀起简小燕:“我们走,离开这个吃人地方。”简小燕却倔强瞧着柯大爷:“大爷,你是不是也相信他们嫌弃我。”色令智昏,谁的就是眼前柯大爷,他忽然起身搂着简小燕:“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生生死死,我们在一起。”柯老爷子立马抓起茶盅砸了过去:“畜牲,你说什么?”柯大爷梗着脖子受了。简小燕却热烈的笑着,替柯大爷一点点擦干脸上茶水,拣净身上茶末叶子,道:“大爷,不用海角天涯,我愿意自卖自身进柯家,为奴为婢伺候大爷。不过大爷,我母亲只我一个女儿,我希望大爷与她养老送终。”王氏是想简小燕出家青灯古佛,没想到她做奴婢也要与自己抢男人,顿时尖叫道:“呸,你一个奴婢竟然带着母亲来,来也可以呀,他要么卖身为奴,要么帮工,总之,不劳动不得食,你选吧。”简小燕殷切看着母亲,希望她支持自己。她母亲只有叹气,她可不愿回家去三餐不继,跟着简小燕虽然受下贱,总可以不饿肚子不受冻,一家子在一起,因点头:“我,我帮工。”王氏点头:“好,从今后,你就是我大方洗衣洒扫婆子,王妈妈,你看着她,胆敢偷懒,拿鞭子抽她。”王氏之所以这般当众恶劣,意在吓退简小燕母女,只可惜,她低估了简小燕母女承受力。王氏出价一个铜板,意在侮辱简小燕,不想简小燕却亲手签了卖身契,并打了鲜红手印。方氏苏氏只觉得可加大房三人都疯疯癫癫。柯大爷见心上人这般委屈,直觉万箭攒心,简小燕欢喜不尽,她终于如愿以偿,进了柯家门。她喜悠悠笑着,跟柯大爷眉目传情,她很有信心,令情势反转,不久将来,大房还是她的天下。王氏却转动眼珠,已经想了好几百种折磨简小燕的法子了,跃跃欲试刀锋。作者有话要说:柯大爷上了马车没再出声气儿,瑶草们在后面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则方氏不许她们议论,二则,瑶草也怕触了老爹霉头遭殃。要说柯三爷今日脸色可不好看。唯有柯家栋梁初生牛犊不怕虎,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嘻嘻哈哈,爬到母亲姐姐身上瞎蹭蹭。嘴里嗯嗯唧唧‘娘娘、草草’念叨不住,笑着哄人玩。天将撒黑,瑶草一行人进了柯家村口二夫人苏氏得信儿,是大开中门,迎接瑶草一行。这一次,瑶草们没再去怡安堂,而是各回各房。瑶草卧房,苏氏已经烧起了热炕,提前熏了苍术,香艾,闻着并无异味。在路上走了两日,虽说没冻着,浑身蜷曲着实在难受,瑶草梳洗过后摊开了手脚躺在热乎乎炕上滚了几滚,委实惬意。看着满脸倦容的青果青叶,瑶草招手让她们近前,两丫头以为小姐分派差事,熟料瑶草一跃而起,拉起她们跌在炕上,笑道:“大家一起躺躺滚滚,可舒服了。”两丫头委实累了,也知道瑶草一向宽容,再说也不是没跟小姐一起睡过,年少姑娘很容易忘情,嘻嘻哈哈一同闹腾,竟然横七竖八睡熟了。却说瑶草奶娘安置好箱笼进得门来,就见到这般模样。摇摇头苦笑,她知道瑶草素来偏爱这两个丫头,姐妹一般,可是如今不比在任上,老夫人不大待见三小姐,大小姐大夫人不是好想与,倘若挑祸下蛆。虽然小姐不怕,倘被抓住,这两丫头就要倒大霉了。虽是买来小丫头,李妈妈与她们相处久了,自有一份情义,爱屋及乌,也不希望她们凭白吃亏,因上前悄悄推搡青果:“起来起来。”青果睡得正舒坦,忽然被人吵嚷,眼睛发涩,迷蒙睁眼:“嗳哟,李妈妈,你不去睡闹我作甚?”李妈妈啐道:“啐,死丫头还嫌我,你往那儿躺呢?小姐床铺也是你睡得?仔细老太太瞧见,有你好。”青果顿时清醒,老夫人彪悍无人能敌,就是小姐也救不得自己。忙起身对着李妈妈讨好一笑:“妈妈乃是菩萨心肠,原谅我丫头起床气,可别与我一般见识啊,回头我与青叶做双鞋子孝敬妈妈。”李妈妈一指头戳她额上:”少灌**汤,你们平日少在背后骂我老虔婆也就是了。”青果心虚:“妈妈,哪有这话呢,冤死人呢。”李妈妈哼一声:“有没有的自己知道,快些叫起青叶来。”青果去忙忙推青叶:“醒来醒来。”见她兀自贪睡,不由使出杀手锏:“老太太叫你问话呢。”青叶被柯老夫人打了不是一次两次手板子,睡梦里顿时吓醒了:“哎,来咧。”青果怕她吵醒瑶草,忙着一声嘘:“噤声,当心吵醒小姐。”青叶胡乱找着鞋子:“快快快,快忙我看看,头发乱不乱,衣衫整齐不,别叫老太太又拿我做筏子。”青果悄悄一笑比划道:“我说着玩儿,谁叫你谁的死猪一般。”青叶顿时安心,泄了气,打了哭腔:“青果你太坏了,有话说话,干嘛那老夫人吓人呢?”青果嘻嘻一笑,被李妈妈作势要打,她俩放才下地。三人一起替瑶草拉扯被子盖盖好,悄悄退去依着熏笼自做针线。瑶草这一睡直至戌时方醒,早过了饭时了,瑶草直觉脸红:“为何不叫我?”青果笑着服侍:“夫人不许。”“一起吃呢,还是各自用的?”瑶草这话很关键,倘若一起吃的,那就有些麻烦了,自己贪睡缺席,柯老夫人必定要罗嗦一番,若各自用餐,那就不妨事。青叶忙着替瑶草洗漱笑道:“小姐勿急,老夫人如今可顾不得我们了,大房忙得很呢。”瑶草没有闲情理他们吵嚷什么,左不过围绕简小燕这个霉菌罢了。就着炉子上温着饭菜吃了,忙着走到母亲房里来问安。幸亏彼时柯三爷不在,瑶草依着母亲撒娇:“娘亲怎不叫我,倒叫我在爹娘面前失礼,怪不好意思呢。”方氏理理瑶草蓬松发际笑道:“我跟你爹爹说了,你路上吹了凉风身子不舒坦,你爹还吩咐替你熬姜汤呢!”柯三爷做什么也美不倒瑶草,只是可有可无笑笑。自去与柯家栋梁翻绳花,训练他们手腕灵活。方氏直叹气,瑶草总对父亲尊敬有余,热乎不足。说了几多回也不凑效。瑶草头也不回跟弟弟玩耍,嘴里却道:“等下我去给父亲送红糖姜汤。”母子们正在说话,秋云来报说:“老夫人跟前春兰来了,有请三夫人。”方氏皱眉:“说没说什么事情?”秋云低声道:“我塞了她一块银子,她方松口,言说她也不知道何事,不过三房都在,就差夫人了,估计是商量大房大爷养外室之事。”方氏闻言只是心里冷笑,大伯子偷腥,要我们小婶子去商量?只怕不是塞人就是要钱吧。方氏心里实在腻歪,但是婆婆传召,媳妇无辜不得推辞,只是方氏心里已经拿准了,任她苏秦再生,自己绝不松口。却说方氏去后,瑶草心神不宁,父亲去了怡安堂,这姜汤不用送了,急忙回到房里,分派青果青叶出去探听,柯老夫人倒是又想什么招数。人没撒出去,倒是瑶枝提前来了,进门气愤愤直跺脚:“简小燕这个贱货,她要害死我们了。”原来简小燕母女刚刚到了,逼着柯大爷柯老夫人给说法,否则,简小燕说了,她反正坏了名胜,倘若柯家不接纳她入门,她便上京告御状。说柯家仗势欺人,强占民女。告倒了柯家,臭了柯家名声,她再一刀自抹了,大家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绝不会人有仇人逍遥。以瑶草对简小燕了解,她会哭会闹会狐媚,绝不会去死。她这不过是恨柯三爷强行俘走柯三爷,警告柯三爷方氏别插手罢了。回头却说方氏到了怡安堂,果然各房俱在。还有以为列席人员,赫然就是简小燕那个老鸨儿娘亲老王氏。柯老夫人手里簌簌作响的信件正是简小燕的墨宝,宣战书。方氏看过一眼,微笑入座不语。柯老夫人发话道:“简小燕母亲,你话传到,可以下去了,秋菊,带她下去。”简小燕母亲不服气,无奈秋菊正是方氏所买那个满身横劲儿的丫头,说事请,其实拧鸡子似的把她拧出去了。柯老夫人这才解了恨,回头继续言道:“老王婆说她女儿又怀孕了,威胁我们不纳她入门就要告官,三媳妇,你见多识广,有什么好主意?”方氏微笑起身道:“回禀婆婆,婆婆问话媳妇理应回答,只是这事是大伯房里事,我乃是小婶子,实在不易插嘴,王婆婆赎罪。”柯老夫人一看方氏花如泥鳅,想置身事外,就来气,变脸道:“怎么无关?她若报官,就涉及整个柯家声誉,别说你丈夫官声受损,就是孙女们闺誉也坏了,你夫君女儿的事情也与你无关呢?”方氏再一福身,道:“既如此,媳妇就说了,不如柯家一分为三,大房由大伯自己做主,凭他们闹去,官司打到金銮殿,也不与二房三房相干。”苏氏忙着帮腔:“三婶这话很是。”柯老夫人本来要套牢三房,现在连二房也要脱钩,那还了得。且柯老夫人正因为柯三爷不再言听计从憎恨方氏,以为都是方氏挑唆所致,两口子合心来要自己强。心里不免时时嫉恨纠结,我怎么之前没看出来这个美女蛇这般坏法,如今轻敌被她反咬一口,夺了心头儿,恁是嫉恨绞痛。此刻,柯老夫人在也记不得自己曾经夸过方氏如何如何好了,也想不起儿子一切都靠媳妇周旋了,满心只记得方氏给自己难堪,对自己不孝,曾经睿智淡定的柯老夫人被嫉妒仇恨蒙住了眼睛。她如今可是七品老封君了,地位还不如从前,叫她怎能不气?自己辛苦养大儿子,一朝中举,方氏这个外人凭白受封七品淑人不说,还从此与自己离心离德,叫她怎能不恨?真可谓新仇旧恨交织,不由忿恨之极一拍桌子:“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出头了?想也别想!想走啊?也可! 赏你们休书一封,我柯家今时今日,还怕寻不到贤惠媳妇?”柯三爷柯二爷同时惊跳而起,各自喝道:“多口妇人,还不跪下给母亲认错。”苏氏方氏同时跪下,苏氏直磕头,红了眼圈,抿紧了最。心里厌恶至极。方氏心里火苗蹭蹭直冒,却是压住暴跳的冲动,反是因高昂了头颅。微笑侃侃而谈:“婆婆息怒,媳妇愚钝,且请婆婆也听媳妇辨一句。媳妇方才说小婶子不管大伯事,婆婆您不高兴了,又说官司要拖累几个丫头闺誉 。媳妇也是爱女心切,这方才急了,随口那么一说,不过是想着各家门李家户,免得牵连姑娘们遭罪,原不过是应了婆婆要求出主意而已,婆婆若看不上媳妇所请,否决就是了,因何拉扯什么什么死不死,出头不出头这话呢?实在沾不上。至于休弃,媳妇嫁进柯家十年,上敬公婆,中和妯娌,下养子女,外睦乡邻,一向怜老惜贫,不吝钱财。自问尽职尽责,恪守妇道,不知哪里不合婆婆心意,使得婆婆厌恶要休媳妇?”苏氏也紧着磕头说一句:“媳妇也想知道,媳妇到底哪里不好,使得婆婆厌弃?”柯老夫人一拍桌子:“哪里不好,就凭你们质问婆婆就够了,哪有个婆婆说话媳妇干对嘴的?”随即怒眼冒火盯着两个儿子怒道:“你们白长这么大了?任凭你们媳妇忤逆婆婆竟然不吭声,真是知书达理啊?”柯二爷柯三爷双双起身,躬身作揖:“母亲息怒,儿子会好好教导她们,还请母亲宽心保重身子。”这是不答应休妻了。方氏苏氏双双松口气,柯老夫人见儿子不挺自己,差点气得晕厥。更加喋喋不休抱怨起来,一时说到痛心处,涕泪横流。柯二爷柯三爷无奈只得跪下磕头,咚咚磕头不止,只是两兄弟都不不松口休妻。柯二爷一贯靠媳妇,柯三爷也识得方氏确乎是自己贤内助,这一年他混的如鱼得水,全耐方氏周全,她自己只需一心做官就好了。柯三爷如今也明白了,七品县令在汴京怏怏官宦中实在算不得什么。柯老夫人不依不饶,三爷二爷咚咚求告,只把王氏看小嬉笑盈盈,把柯老爷子起个七荤八素。一直没做声的柯老爷子忽然发作了,一拍桌子怒道:“你个老婆子,兀自蛮横,老大要讨小,你答应就是了,偏要伸手去管,还要拉扯全家参合。如今又要休弃老二家里老三家里,我就奇了怪了,才不久你还夸他们贤良淑德,只说老大家里不贤,怎么转脸就变了?神神叨叨,你有病啊?闹得一家子年也过不好,越来越没个章程了。老二家里、老三家里,你们起来,你们都是好媳妇,我在这里,看谁敢休。老大,你也起来,我做主了,那个简小燕你要纳妾就纳吧,不过一条,不许你宠妾灭妻啊。”柯老夫人忽然惨叫道:“不许纳妾,尤其不能纳那简小燕。”柯老爷子怒道:“住口,腊月腊时你嚎丧,真乃晦气,你在执迷不悟,我马上休你,你信也不信?”柯老夫人哭道:“你休我也不许简小燕进门。”柯大爷磕头苦求:“娘啊,您倒底为的那桩?求求您允了吧!”柯老夫人冲上去给了柯大爷一记耳光:“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睡之前也不弄弄清楚那间小燕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媳妇要塞给老三是什么好心啊?你以为他是什么宝贝啊?你以为我吃多了,我心狠手辣是不是?我早替那简小燕算过命了,她命带铁扫不说,还克夫克子,败家灭门啊?你以为我不愿意多子多孙吗?我命好苦啊,我做的一切为儿女,有谁体谅我啊!”说着哭倒在地,出气不赢。方氏苏氏忙着上前搀扶婆婆,顺气抹背忙碌不休。一时间,满屋子寂静。柯家男人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瞅着王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尤其柯三爷,更是怒不可遏,原来王氏这般狠毒,竟然把再行塞给自己,这还是想叫自己断子绝孙啊。柯大爷也一时呆傻了。半晌方道:“娘啊,怎么会呢?他不是怀孕了呢?”柯老夫人道:“她命犯三煞,克父、克夫、克子,命里有子也守不住,不但是个孤老命,还是个败家女,此女进门,举家不宁。儿啊,他父亲已经被克死了,你也想死吗?你难道想我们柯家灭门啊?”柯老夫人说着哭起来:“我原想只要不娶她,任由你胡闹,总有一日就淡了,不想你竟然为了娶她入门跟我犯横,要死要活,我倒是什么命啊?老了老了遭这样罪呢!”这一下子,柯老爷子犯傻了,他一下子原谅老婆了,原来自己老婆担着这样的压力,怪不得胡言乱语。因挥手道:“春兰秋菊,搀老夫人进去。”有对柯老夫人言道:“你也累了,剩下事情有我们呢!”柯老爷子甩手掌柜一辈子,他也不擅长理家,更不用说这些内宅事物,可是事关儿子,只好硬着头皮上,因道:“老大,你怎么想,说说?”柯老大言道:“儿子,儿子,实在不能相信,他那样的模样人才,那样的见识,心底又善良,怎会如此呢?儿子委实不信,委实不知!”大家一筹莫展,王氏忽然言道:“媳妇之前不知简小燕是这等歹命,媳妇与大爷一体,为了儿子,为了柯家,媳妇愿意共同进退,公公给媳妇一个机会,我来摆平简小燕。”柯老爷子尚在沉吟,柯老大瞪大眼睛道:“毒妇,你又想害人不成?”王氏却忽然道:“大爷,你只要与她一起是不是?”柯大爷羞惭了脸,还是应了:“当然。”王氏咬牙道:“只要一起无论身份是不是?”柯大爷道:“是!”王氏忽然高声道:“来人,请表小姐!”二爷三爷方氏苏氏风风起身便要告辞,熟料王氏却道:“且慢,请各位叔叔婶婶留下与我大方做个见证。”无奈二房三房执意要走。王氏忽然冷笑道:“二弟三弟,我虽不贤,却自问没有对你们不起,就是先前为三弟做媒,我也是好心助你求子,我并不会批命呢,焉知她歹命犯煞!”二爷三爷至此只得回身坐下,方氏苏氏也只好夫唱妇随,权且留下。一时简小燕进门,身着桃红衫子,挽个随常云髻,淡扫蛾眉,薄施香粉,款款而进,之前清秀佳人破瓜受滋润,幻化成无限妩媚风|骚。但见她紧行几步与堂中跪下磕头道:“奴家见过老太爷,大爷二爷三爷,爷们万福,见过各位夫人,夫人们安好。”无人应和,她便俏生生立在堂中,一泓秋波紧锁柯大爷眼眸。彼此绞着再也分不开。王氏恨不得立时把她撕得粉碎,却是一声咳嗽道:“表妹,不是我与婆婆不纳你,实在是你命犯三煞,克夫克父克子。你想坐轿进门是万万不能。”简小燕闻言脸色煞白,颤声道:“我不信,你胡说。”王氏笑道:“你算计不错,可是你不想想,孙子是老夫人亲骨肉,你若命好,她添孙子何乐不为?”简小燕瞧着柯大爷,柯大爷红眼低头。她这方信了,跌落在地,面如死灰。王氏称愿一笑:“我来问你,我如今有两条路供你选,一条,你拿掉孩子,就此出家,我柯家供奉你米娘。二,你卖身进府做奴婢,这样,你照样可以伺候大爷。不过,任你选择那一条,孩子不能出世,必须拿掉。”王氏此话一出,在场各人个个侧目。柯二爷柯三爷彻底对这个嫂子失望了。方氏苏氏也不得不佩服王氏敢想敢做敢说。柯大爷怒目相向:“你说什么?你休想祸害我孩儿。”王氏唧唧一笑:“大爷,你缺儿子呢?我纵不好,儿子也不好了,那好,既如此,你把为儿、才儿叫来,与他们断绝关系,我们母子们马上出府,再不与你相干。”王石所言,柯老爷子很以为然,他可舍不得柯家为这个长孙子,因喝道:“老大,坐下。”王氏嘲讽瞅着颤抖不已简小燕:“怎么?或者你自己有第三条路?哈哈哈,如果你想嫁人,那个屠夫还等着你呢,你这样娇滴滴香馥馥的美人儿,应该比他那些掉在钩子上肉香多了,他应该十分爱恋你,你就是偷人养汉子,她也不会把你跟猪肉似的,剁剁剁了。”简小燕母亲胡发宏论,近身搀起简小燕:“我们走,离开这个吃人地方。”简小燕却倔强瞧着柯大爷:“大爷,你是不是也相信他们嫌弃我。”色令智昏,谁的就是眼前柯大爷,他忽然起身搂着简小燕:“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生生死死,我们在一起。”柯老爷子立马抓起茶盅砸了过去:“畜牲,你说什么?”柯大爷梗着脖子受了。简小燕却热烈的笑着,替柯大爷一点点擦干脸上茶水,拣净身上茶末叶子,道:“大爷,不用海角天涯,我愿意自卖自身进柯家,为奴为婢伺候大爷。不过大爷,我母亲只我一个女儿,我希望大爷与她养老送终。”王氏是想简小燕出家青灯古佛,没想到她做奴婢也要与自己抢男人,顿时尖叫道:“呸,你一个奴婢竟然带着母亲来,来也可以呀,他要么卖身为奴,要么帮工,总之,不劳动不得食,你选吧。”简小燕殷切看着母亲,希望她支持自己。她母亲只有叹气,她可不愿回家去三餐不继,跟着简小燕虽然受下贱,总可以不饿肚子不受冻,一家子在一起,因点头:“我,我帮工。”王氏点头:“好,从今后,你就是我大方洗衣洒扫婆子,王妈妈,你看着她,胆敢偷懒,拿鞭子抽她。”王氏之所以这般当众恶劣,意在吓退简小燕母女,只可惜,她低估了简小燕母女承受力。王氏出价一个铜板,意在侮辱简小燕,不想简小燕却亲手签了卖身契,并打了鲜红手印。方氏苏氏只觉得可加大房三人都疯疯癫癫。柯大爷见心上人这般委屈,直觉万箭攒心,简小燕欢喜不尽,她终于如愿以偿,进了柯家门。她喜悠悠笑着,跟柯大爷眉目传情,她很有信心,令情势反转,不久将来,大房还是她的天下。王氏却转动眼珠,已经想了好几百种折磨简小燕的法子了,跃跃欲试刀锋。大房妻妾却说王氏简小燕各怀心思,暗自咬牙要斗个你死我活。一时柯老爷子以及二房三房俱是回避不及,二爷三爷随着柯老爷子去了书斋说话,方氏苏氏相携走之不及。众人散去,王氏妻妾三口回到大房厅堂。王氏冲冲而怒行,看着相互搀扶的柯大爷与简小燕,王氏眼神淬了毒一般,恨不得立刻毒死狗男女。随即又变了笑脸去搀扶着简小燕坐下,笑对柯大爷道:“三弟方回,大爷去陪陪吧,容我与妹妹说几句私房话。”柯大爷却将手一拂:“我们兄弟的事情不劳你操心,燕儿事情也不劳你挂怀,你自去歇息。”王氏岂肯干休,回头瞧着简小燕叹气道:“妹子,你看这是怎说呢?早知道要进一家门,唉,我也就不闹了。妹子,你也别怪姐姐我狠心,谁叫你命不好呢,你若不做奴才,就要克死大爷,大爷虽不待见我,我可念着孩子,念着夫妻情分呢,万不希望大爷有事。唉,不说这些了,好了,这会子卖身契也签了,我履行协议,收你进门,妹子是不是也该兑现诺言,拿掉孩子了?”说着往外一声唤:“人呢?”瑶玉奶娘抖抖索索进得门来,黑黢黢一碗汤药奉上来,简小燕顿时花容失色,唬得跪下磕头道:“姐姐,我已经做了奴才了,孩子生了也不能与家为她们相提并论,姐姐何必这般逼迫,姐姐,我求求您饶过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我虽命贱,可是孩子是大爷骨肉啊!”柯大爷简小燕跪下,忙上前搀扶:“你起来说话,地上凉,怀着身子呢!”简小燕却推他柯大爷手:“大爷,你别管我,姐姐心里有气,我跪着也能让她气平些。”柯大爷叫不动执拗简小燕,回头跟王氏耍狠:“什么好命歹命、克夫克子?谁知道是不是你在娘面前捣鬼?告诉你,她就克死我,我认了,我就死了也不与你相干!你少操闲心自保养吧!”王氏惊诧道:“大爷,你怎么说这话呢?也不怕犯忌讳,大爷不看我,也要看在孩子,看在婆婆,不要轻言生死才是。”回头又把汤药凑到简小燕嘴边:“妹妹,为了大爷,为了这个家,你就喝了吧,只要妹妹帮我保住这个家不散,我马上摆酒抬妹妹做姨娘,与我共同服侍大爷。”说着自怀里掏出一张揭帖塞到简小燕手里,凑近简小燕耳语:“你反正命里有子也守不住,何必瞎费功夫,叫我不痛快呢。”简小燕盯着揭帖瞬间抖索,身子一晃悠,跌落尘埃。王氏顿觉没趣,这丫头咋这没斗志呢,唉,自己往日真是高看她了。眼见简小燕恸哭跌倒,柯大爷犹如塌了天地,忙着上前搂住,一阵摩挲呼叫,简小燕半天方才醒转,继而嚎啕大哭:“大爷啊,我咋这般命苦啊,我心里存着侥幸,待命好命定是有人编排,没想到这八字时辰就是我啊,大爷啊……”柯大爷忙着安慰:“没事、没事,无论你好命歹命,我不在乎,只要有你陪着我活一天,强过与那些蛇蝎之人过百年,我不在乎,真的。”王氏心里恨不得掐死他们,却假意抹泪:“我也是为的大爷好,大爷不该误会我,我虽嘴巴厉害些,再不会害人,更不会害大爷。”柯大爷冷笑:“哼,你少假惺惺了,你干的缺德事儿还少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三弟妹因何与二弟妹好却避你如蛇蝎?老大因何与你娘家侄女好好的情分,却忽然转头求娶杨家女儿?别把人当傻子,你今日还好好活着逍遥,并不是我们奈何不得你,不过是投鼠忌器,不想坏了孩子前程。我警告你,你小心做人,好自为之,当真撕破脸,没你的好处。”王氏见柯大爷抓住自己痛脚,不由恼羞成怒一甩袖道:“既然大爷不领情,我也懒得操心,来人啊。”大房也没什么下人的,只有一个全能使女小桂花抖抖索索进门道:“夫人?”王氏似笑非笑吩咐道:“是你啊,那正好,把你房间拾掇拾掇,表姑娘,哦,今后这表小姐也不能叫了,奴才有奴才的规矩,今后就叫燕子吧,燕子是大房新买奴才,今后你们一起住,要相互照应,你可不许欺负她,叫我知道可不依。”柯大爷一听就恼了:“怎么也要收拾一见单独房间来,要么还住客房也行,怎么能跟下人一起挤着?”王氏就是要简小燕跟丫头一起住,免得柯大爷插空子。因得意一笑,把简小燕卖身契晃到大爷面前:“我这可是按规矩办事,这黑纸白字写的分明,简小燕自即日起就是我大房奴才,哪有奴才住客房的道理?”柯大爷劈手夺了卖身契收起揣进怀里:“你既贤惠与我买姨娘,当然不该再住客房,她怀了我的孩子,就是主人,理当与她收拾三间房舍,买个小丫头伺候,立起门户,不是吗?”言罢也不理会王氏絮叨,回头吩咐桂花道:“去叫少奶奶着人把房后面三间倒座房收拾出来,与上房一般布置,以后给简姨娘居住,还有,简姨娘新买丫头之前,你跟着姨娘服侍,再有,叫少爷小姐们来见我。”桂花瞅着王氏不敢答应,王氏气得只愣怔,半天没出声,也不知想些什么,忽然嘴角浮起一丝厉色,很快又变了笑脸:“看我作什么,听你大爷吩咐。”王氏忽然这般温顺反常,柯大爷有些意外,却是照顾简小燕要紧得很,也没闲心理会了。却说杨秀雅得到桂花通传,虽然满心不忿,还是忙忙赶来,她想当面求证一下,毕竟她方入门,婆婆公公谁也惹不起。柯大爷搂着简小燕,倒也修炼的皮厚肉糙,见了儿媳妇,脸不红,心不跳吩咐道:“今后就由你负责你简姨娘身子调理,马上熬一碗乌鸡汤来,给你姨娘补补。”杨秀雅瞟眼婆婆,见王氏没暴跳,想来是不反对了,这才一去膝:“媳妇知道了。”杨秀雅匆匆告辞下去,张罗杀鸡熬汤不提。柯大爷也是疼简小燕入骨,似乎为了弥补她卖身为奴,竟然当着王氏吩咐两子一女:“你们小燕表姨自今日起正式成为我大房人了,年前忙碌,过了初三再摆酒,你们以后要尊敬些,不愿意叫二娘,叫声姨娘也可,倘若谁敢忤逆,别怪我家伺候不客气。”柯家为见老爹如此为老不尊,虽然敢怒不敢言,却也不低头,三兄妹不理不睬,沉默以对。柯大爷心头怒气,预备发作,简小燕笑道:“大爷您别急,孩子们一时转不过弯,我相信日久见人心,她们慢慢就会知道我的为人了。”柯大爷铁青着脸挥退三个子女:“你们去吧,你们胆敢作践人,别怪我做爹爹不慈祥。”王氏怀柔政策行不通,也没耐心装贤惠了,她原本也不贤惠,装起来实在累得慌,遂冷笑翻脸道:“我倒想讨好大爷呢,只可惜婆婆口口声声说了,不许你娶简小燕,没听见了吗?就是买给你受用,顶多算个通房,想做姨娘的看我答应不答应,我今天就告你了,我不答应,一辈子不答应。”王氏知道今日柯大爷在场,奈何不得简小燕,索性不再敷衍,拂袖而去了。折身去了大房小厨房,儿媳妇跟前诉委屈。那杨秀雅正抱着手炉坐着沉思,小丫头槐花正在煽火熬汤。嘴里叽叽咕咕埋怨着:“这个贱人不要脸,也配叫大奶奶伺候她?”杨秀雅脸色不善一挥手:“多话,做你事情。”却说简小燕老娘老王婆子已经奉命在厨房打下手,她原本偷眼看着那鸡汤罐子,陡见王氏扭扭捏捏来了,忙避开了,躲在一角,眼睛却紧紧盯着鸡汤罐子。王氏倒直没动作,也没靠近鸡汤,只是拉着杨秀雅哭天抹泪。少时,只见瑶玉奶娘晃悠这来,乘着槐花倒茶的功夫,揭了一次鸡汤罐子,只是她身子挡住了老王氏视线,做过什么无从得知。只因这大房缺人手,瑶玉奶娘时不时帮厨一下,或是替瑶玉做宵夜,在厨房也是常来常往,杨秀雅,槐花浑没在意。老王氏熟门熟路,很快绕去了简小燕暂住客房,母女一阵嘀咕,简小燕反把一包东西交给了老王氏。老王氏刚走,简小燕吩咐她的临时丫头桂花:“去叫大奶奶来一趟,就说我有话吩咐。”杨秀雅闻讯不敢耽搁,远远招呼洗碗老王氏:“简外婆,您帮我看这些,别叫人靠近。”这边厢老王氏乘着杨秀雅离开的空当,迅速把一包粉末悉数倒进汤锅里。返身装成没事人儿似的,继续洗碗擦桌子,忙碌不休。少时,杨秀雅返回,捧了陶罐装进食盒,吩咐贴身小丫头槐花提着一路往客房而来。简小燕见了杨秀雅万分热情,反客为主,亲手添了一碗鸡汤递给杨秀雅:“大奶奶也喝一碗吧,为我一个外人操心,委实叫我过不去,我身无长物,就借花献佛,请大奶奶喝一碗鸡汤,聊表感激之意。”杨秀雅这几天有些不舒服犯恶心,委实不想吃东西,总觉得有东西低着喉咙口,遂推辞不受。简小燕便泪眼朦胧了:“我知道大奶奶瞧不起我,觉得我下贱是不是?可是,我也是好人家女儿,谁不想坐着大红花轿风光嫁人,只怪造化弄人,可怜我没命运捉弄,成了这个认不认鬼不鬼的摸样,大奶奶见弃,也是我该当的,既如此,大奶奶您走吧,鸡汤也带走,我贱人当不起贵人伺候,今后也请您贵足勿踏贱地。”杨秀雅纵然心里瞧不起简小燕,不会把她当婆婆看待,可是眼下毕竟受命伺候简小燕,夫君说得对,自己要委屈一时,总么也要把年好好过了,过了年任凭他们如何解决,都不予自己小辈人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