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小刀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的确不知道烟雨阁在哪儿,只知道在南方凌波城。海帝见白小刀无从对答,便劝道:“你往烟雨阁也要路过初霜城,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白小刀听他这样说,也只好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您了。”海帝见他答应,便道:“如此便好。”又从怀中摸出一只小锦盒,打开盒子,两只银色的密蜂一样大小的鸟儿缠绵飞出,在屋里盘旋。“这就是千里思君鸟?”白小刀问道。海帝点点头,道:“不错,这便是千里思君鸟,千里独行,万里相思。”说完轻轻地招了招手,只见两只鸟儿相对飞着,盘旋而下,然后落在了海帝手中,海帝轻轻捏起其中一只,只见另一只拼命飞起,却被海帝一把抓住。“来,你将这只放在那五个人的饮食茶水里,方便以后我们寻找。”海帝对那个摆弄珊瑚的仆人说道。那仆人走过来,一言不发地接过海帝手中的鸟,白小刀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长明眉朗目,气宇轩昂,不禁感叹海帝手下人才济济,连一个随行的仆人都如此精神。那个仆人转身出去,刚一开门,便看见店小二站在门口,便问道:“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店小二答道:“刚才那位公子给另一位小爷弄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对门的房间。”那个仆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五个穿黑衣服的还在吃么?”“还在吃,吃了不少,还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店小二答道。仆人又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把我们的菜也送上来吧,现在就去。”店小二应了一声,转身朝楼下走去,仆人跟在其身后,一掌将小二打晕,又轻轻托住店小二扛在肩膀走了。屋内,海帝笑道:“既然衣物都准备好了,白兄弟你就去沐浴更衣吧,稍后我们一起用餐。”白小刀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龙牙剑,说道:“物归原主。”海帝接过剑,说道:“白兄弟何必客气。”白小刀泡在热水里,身体说不出的舒服。流浪几年来他就没洗过热水澡,他默默地想着心事,流浪以来,无数个不眠之夜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而现在,他虽然还在流浪,但至少不是在浪费生命,他还有事情要做,李良交待的事情。拿起毛巾揩干了身上的水,床上摆着三套锦衣,他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想起海帝的好,又感动得一塌糊涂。白小刀挑了件黑色的袍子披上,又用银缎子绾住了头发,便往海帝的房间走去。推开门,海帝已经在饭桌旁边等他了,而那个仆人却还在窗户边上摆弄着珊瑚,只是这次是坐着的。海帝见白小刀推门进来,眼前一亮,赞叹道:“好一个白小刀,好一个翩翩少年郎!”白小刀淡淡一笑,道:“海帝过奖了。”“来,坐下吃饭吧。想必白兄弟已经饿了。”海帝笑道。白小刀坐了下来,发现桌上只有两只碗四支筷,便问道:“那位兄弟不用吃饭么?”海帝望了望还在摆弄珊瑚的仆人,笑道:“白兄弟真是好心肠,不过,他早已吃过了饭,你就放开肚皮吃吧。”白小刀笑笑,道:“好。”白小刀看着桌上的珍馐美食,顿感饥肠辘辘,也就不再客气,大吃起来。茶余饭饱,白小刀便回房休息了,他早已身心疲惫,一倒在软床上,两只眼睛便睁不开了,于是沉沉睡去,直到翌日清晨。十月初霜冻。虽处乱世,但初霜城做为中州第一城,仍是繁华依旧。白小刀一行三人走在街上,立马吸引了不少姑娘家的眼球。白小刀左顾右盼,还从未见过如此繁荣昌盛的景象,很难想像现在正是乱世,十州之间已经是水深火热,可中州初霜城,还是太平盛世一般。“白兄弟从未到过初霜城么?”海帝问道,想是看见白小刀东张西望,故而发问。白小刀点点头,答道:“从未来过,这初霜城好生繁荣啊。”海帝听完笑道:“白兄弟有所不知,这天下说是十州三岛,但只有九州,分别是殇、瀚、宁、中、澜、宛、越、云、雷,而那三岛则是蓬莱、方丈、瀛洲这三座仙岛,殇、瀚、宁这三州结盟对抗澜、宛、越、云、雷这五州结盟,而这中州则一直保持中立,所以还是这般繁荣。”白小刀听得云里雾里,也懒得去记什么州什么岛,只想知道这战乱究竟因何而起,见海帝见识广博,便开口询问:“那这战乱究竟是因何而起呢?南方和北方打了十年还是没有止戈?”海帝摇摇头,道:“不知道,只知道十年前中州之主曾邀请其他八州君主在一起商讨关于天涯海角的事,待会议结束,战争便开始了。”白小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事定和天涯海角有关,难道是十年前天涯海角之主第一日死了,九州之主都觉得这是个铲除天涯海角的好机会,所在聚在一起商讨行动,却又因意见不同,便结盟开战?海帝见白小刀又是沉默不语,便问道:“白兄弟是不是觉得战争跟天涯海角有关?”白小刀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这十年来天涯海角有没有再举行会武天涯?”“有,还和以前一样,每三年一次,两个月后就会开始。”海帝答道。白小刀没有作声,只觉得这里面的蹊跷太大了。“到了。”海帝突然收住脚步,说道。白小刀抬起头,眼前是一座大宅,但是大门紧闭,好像许多年都没有人住了一样。“这是哪儿?”白小刀问道。“你师父的家。”海帝淡淡地说道。白小刀心里一阵伤感,“来这儿干什么?”白小刀问道。“在这儿住着,等那个人来,告诉我下一步去哪儿。”海帝答道。说完就走上前去,用力推开了大门。院子里荒凉至极,满庭落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这屋子十年没人住了。”白小刀喃喃道,“可那个人为什么让你在这儿等?”海帝摇摇头,答道:“不知道,他让在这等就在这等,木偶能有什么发言权?”白小刀笑笑,说道:“为什么不让他成为我们的木偶?”海帝眼前一亮,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白小刀摇摇头:“没有。”海帝噎住了,标志性的微笑也噎住了,而那个仆人脸上却隐隐有些笑意,相处到现在,白小刀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其他表情,一路走来,他总是面无表情,而且一声不吭,就好像他是块木头一样。白小刀几次想问海帝,却总是话到嘴边,仍是说不出口。“白兄弟,我们找间房住下吧。”海帝说道。白小刀想了想,摇了摇头。“也罢,我们就在这院子里等着吧,阿木,你去买些熟食回来。”海帝吩咐道。阿木一声不吭地转身出去了。“原来他叫阿木。”白小刀喃喃道。不多时阿木回来了,不过是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回来的。“你们是什么人?”拿剑架在阿木脖子上人喝道。白小刀抬头望了望,是一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女人,清一色的白衣长剑。“你们又是什么人?”海帝问道,脸上还挂着微笑,“抓我的仆人干嘛?”拿剑的女人冷笑了两声,说道:“那我问你,这是你的房子么?”“不是。”海帝摇头道,“不过是我一个故人的。”“故人,哼,少在这儿招摇撞骗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个故人?”那女人怒道。“这本是……”海帝本想辩解,却见白小刀腾地一声坐起,冲上前问道:“你说这房子是你的?”那女人打量了白小刀几眼,答道:“怎么,不像?”“像像,当然像,请问姑娘是不是叫李小然?”白小刀问道。那女人一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你爹让我来找你的。”白小刀答道。“咣当”一声,只见李小然的剑掉在了地上,她冲上前抓住了白小刀的手,问道:“我爹呢?他自己怎么不来找我?他在哪儿?他还好吗?”一连窜问了一大堆问题,白小刀都理不清了,只好说道:“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李小然紧握住白小刀的手松开了,李小然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你说你说。”白小刀望着李小然红通通的眼睛,真不知道自己说出实情她会不会昏过不去,踌躇再三,白小刀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你爹爹死了。”白小刀淡淡地答道。李小然果然昏了过去。晚上,白小刀坐在院子里,静静地想着自己的父母,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偷偷地回想跟父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才会偷偷地流泪。“小刀。”白小刀抬起头,李小然坐在旁边,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你醒了。”白小刀擦着泪水说道。李小然苦笑一声,问道:“我爸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白小刀想了想,答道:“他说他追查第一日的死因十年,也因此被人追杀了十年,他就是被那些杀手杀死的,他要我做三件事,一件是还剑给海帝,二是继续追查第一日的死因,这第三件么,就是去烟雨阁找你,告诉你他的死讯,对了,你不在烟雨阁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接到一个人的信,说是参加一个大会,但却没有告诉我们地点在哪,几时开会,只是说要我们在二十天之内到这初霜城,等到了初霜城他自然会告诉我们下一步去哪,我们一行人到了初霜城,我想回来看看,没想碰到了你。”李小然答道,语气中又有些哽咽。“你们烟雨阁势力之大,也要听那个人摆弄?”白小刀问道。李小然点了点头,答道:“他说我们若是不去,大会结束之期便是我们烟雨阁上上下下三千多人的忌日,阁主听了气不过,和那人打了起来,可是,只二十招师父就败下阵来,为了我们烟雨阁上下三千多人的性命,阁主只好带了我们六十个弟子过来。”白小刀没有说话,心想,那五个黑衣人是去烟雨阁接他们的,倘若他们是天涯海角的人,那个武艺绝高的又是何人?难道天涯海角还是两个组织不成?“小刀。”白小刀回过神来,问道:“那个送信的人长得什么样?”李小然想了想,答道:“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也不像坏人,不过他没有手,两只手齐肩而断。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白小刀笑了笑,答道:“海帝他们也是收到一个人通知,去参加一个大会,也是在这初霜城里等待那个人的通知,不知道天下其他的势力门派有没有收到通知。”“他们会不会是天涯海角的使者,因为会武天涯之期将近了。”李小然猜道。白小刀笑而不语,只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李小然见他摇头,又问道。“不,我摇头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白小刀答道。李小然噎住了,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突然想起爹爹临走的那晚,天上也是这样的一轮明月。“你在想什么?”白小刀问道。“我想起了十年前,我爹爹临走前的那个晚上,同一个地方,同一轮明月。”李小然答道,“飞鸟哀哀,刹羽非郎,朔风随去,有水泱泱,此间折翼,有水茫茫。芳草凄凄,东白未伤,日照东白,有水泱泱,子夜寒钟,有水茫茫。这首曲子是爹爹临走前念给我听的,他当时正看着一张羊皮发愁,那张羊皮上都是一些难懂的文字,好像天书一般,我问起来,爹爹就说这是一首曲子,然后念给我听,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就不见了,只是留下了这张羊皮还有两个送我去烟雨阁的家丁,家丁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这张羊皮我现在还留在身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羊皮来。“能给我看看吗?”白小刀问道。李小然笑了笑,答道:“给你吧,其实我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首曲子,倘若这是一首曲子,那为什么上面的字只有寥寥数几,就算是再精简的文字,也不能这么简单。”说完就把羊皮递给了白小刀。白小刀连连摆手,说道:“我不能要,不管这上面是不是曲子,但这也是你爹留给你的。”李小然笑了笑,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它不是首曲子,心里却还是认为它是首曲子吗?”“这我哪知道。”白小刀答道。“我知道,爹爹是天涯海角的第六日,我也知道,这张羊皮肯定是来自天涯海角,当时我问起,爹爹却认为我小,就骗了我,可是,我当年虽然年幼,但这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想相信爹爹是天涯海角的第六日,总是希望他是个普通人,能陪我渡过一生,所以就一直认为这张羊皮是首曲子,希望有一天爹爹能来接我。”白小刀无话可说,只能接下羊皮,小心地收好。“呜呜……呜呜”一阵呜咽的号角声打破了寂静,李小然腾地站起身,说道:“这是我们烟雨阁的联络方式,想必是阁主正召集大家,小刀,我走了,你一路小心。”说完轻踮右足,如仙子一般上了屋顶,身子一晃,又消失在了明月下。白小刀又坐在原地许久,才回到海帝的屋里,问道:“海帝,那个来通知你去参加大会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海帝答道:“长像很普通,不过他的一双脚却齐膝而断,靠着一双手柱着一对铁棍行走。”“噢,没有脚。”白小刀喃喃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海帝问道。白小刀回过神来,答道:“没什么,只是刚才在外面发呆时想起来了,所以问问。”“白兄弟还真是有趣,发呆想起来了跑过来问问。对了,李姑娘走了吗?”海帝问道。白小刀点点头,答道:“走了,你怎么知道的?”海帝笑道:“因为跟她一起来的人也走了啊。”“都走了?那我们也睡吧。”白小刀笑道,阿木静静地走过来吹灭了蜡烛,月光如水一般泄进了屋里,其实月光本就在屋里,只是烛光一直将它掩盖而已。战争猛如虎。而地上的十洲三岛都已陷入战乱十年了。李良也被人追杀了十年,直到今天,他才身负重伤,杀了刺杀他的十三名刺客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第三日手下的魍魉十三刀还真是厉害,这伤只怕是好不了了。”李良喃喃道,脸色也变得苍白。李良吃力地坐了起来,现在只能先用真气压住伤势,能捱一刻便捱一刻,他心里清楚,今天他非死不可。不过想到被天涯海角追杀了十年,他还未死,也算是一个空前的奇迹了。想到这里,李良有些得意,整个人也轻了许多,他慢慢了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轻风微送、鸟语花香的暖春。十年来第一次这么惬意,这才是真正的放下。“结束了。”李良喃喃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有没有事啊?”不知从哪儿飘来的声音。李良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溢满了笑容的脸。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懒洋洋地坐在他旁边。李良吃力地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动就跟针扎似的疼。他打量着身边的这个男孩,他穿着有点破的布衣,面容清秀,眼神很干净,很善良。看到这个孩子,李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他离开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大,眼神也很干净。男孩见李良打量着他,便说道:“我叫白小刀,你呢?你叫什么?”“这儿死了很多人,你还不快快回家。”李良说道。男孩摇了摇头:“哪还有家啊,打了十年的仗,早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李良避开这个话题,问道:“这儿死了这么多人,你难道不怕?”“见怪不怪,现在到处都是死人,有什么可怕的。”男孩答道。“我杀人的时候,你就在一边?”男孩点点头,道:“是,不过他们十三个人都打不过你,你很厉害。”李良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动:我大限已到,可惜一身绝学就要失传,现在老天怜我,送来了这么一个男孩,我何不传授给他。当下便问道:“你想不想学我的武功?”男孩一脸平静,道:“不想学。”“为什么?”李良有些好奇,他的武功是许多人想学都学不到的。“武功是用来杀人的,我不喜欢杀人。”男孩道。李良大感奇怪,想这孩子倒是宅心仁厚,菩萨心肠,若有一天能成大器,也许还能造福苍生,就更加要把武艺传授给他,便说道:“你可知道,武学的最高境界便是不杀,便是和平,你学了武功便可自保,这兵荒马乱的,也不致于被人杀死,曝尸荒野。而且你学了武功,更可以去打坏人,制止别人杀人啊。”男孩还是摇了摇了头,道:“可是你为了自保,却杀了他们十三个人。”李良一愣,道:“他们都是坏人,坏人作恶多端,该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他们又是不是好人呢?”男孩反问道。李良又是一愣,问道:“你觉得我像坏人么?”男孩摇了摇头:“不像。”“那你还信不过我?我快要死了,不想这一身武艺就此失传,现在天下已经大乱,皆是因天涯海角而起,你学了我的武功,你就可以去平乱,可以把天涯海角铲除,这样不就天下太平了么?”男孩沉默不语。李良知他已经心动,便道:“你把手给我。”“干嘛?”男孩问道。“你给我就是了,别问那么多,反正我不会害你。”男孩生性淳朴,听他这么说便把手伸过去了。李良也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了男孩的手,摧动真气,一丝丝黑气便在右臂上游走。男孩见他手臂上黑气涌动,心中大骇,努力想抽回手,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叫道:“你要干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李良没有理会男孩的叫喊,只是继续地摧动真气,只见那丝丝缕缕的黑气中隐约闪动着红光,这是上古十二祖巫之一的烛九阴大巫留下的太巫三卷,一卷无情,二卷千诀,三卷残影。虽然只有三卷,却是烛九阴大巫的绝艺所在。黑气很快缠上了男孩的手,越积越多,男孩手臂很快便被包住,涌入心脉,男孩只觉心口撕裂一般的痛,忍不住叫了出来,黑气向上流窜,又觉大脑一阵涨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刻在脑袋上一般,眼前到处都是艰涩难懂的字句,有时还会出现摆着姿势的小人。李良摧动了最后一丝真气,只觉右手猛地一痛,便松开了手,男孩却因这一松,失去的支撑,无力地倒在了草地上,而男孩身上的黑气却倏地收拢,沉入了男孩的肚中。“你对我做了什么?”男孩无力地问道,瞧不见李良因真气散尽而憔悴的神情。“白小刀,你不用怕,我已经将我的毕生所学全部刻在了你的脑中。”李良道。“可我不愿学武功,你为什么强授给我!”白小刀几乎是吼出来的,却中气不足,倒像是痛苦的呻吟。李良叹了口气,道:“我本就身受重伤,现在也不能瞒你,你躺着好好听我说完。”白小刀听他语气,好像真的是大限已到,心中一软,也就不再生气了,便道:“你若还有什么遗愿,就快说吧,我一定帮你完成。”李良微微一笑,道:“好。其实我本叫李浪,二十年前便已名动天下,那时年轻气盛,又嫉恶如仇,所以结下了不少仇家,后来被仇家所害,弄得身败名裂,自己也是真气尽散,身负重伤,被仇人弃在了海里,天涯海角的老大第一日乘船经过,将我救起,不仅治好了我的伤,还传我太巫三卷,令我脱胎换骨,重新为人。我感激他的再造之恩,便投身他的帐下,成了天涯海角的第六日。可是就在十年前,天涯海角传来消息,说第一日死了,我想第一日的功力足以脱胎成神了,天下又有谁能杀得了他,我便去调查他的死因,可是让我查了十年,还是没能查出半点头绪,反而招来杀身之祸,被人追杀了十年,直到今天,终于大限已到,将成枯骨。”说完叹息一声,好像在惋惜自己的一世遭遇。白小刀是生性多情,也是长叹短哀。李良接着说道:“我刚才传你的,便是太巫三卷,一卷无情卷,都是些武术招数,二卷千诀卷,是修行之法和一些真诀法术,你得先练第这千诀卷上记载的修行心法,等略有小成后再练其他。这第三卷残影卷,记载的是飞行腾跃之术。我已经刻在你的脑中了,你现在想想,是不是存在。”白小刀依言寻找,果然让他找到了这三卷绝艺。便道:“是有。”李良点了点头,问道:“你能坐起来吗?”白小刀动了动身体,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哪里还能坐得起来,便道:“我浑身都没力气,坐不起来。”李良想了想,道:“你找找千诀卷里的基本修行之法,照着练习,等真气行走一周天,便可恢复力气。”白小刀依言照做,找到了修行之法,从丹田提了一口气,果然有一丝真气在那儿,这才知道刚才沉入腹中的黑气是李良为了帮助他修炼而打入的真气,心下一阵感动,便依卷上所言,提着真气游走于奇经八脉,真气每到一处,便觉那处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不多时便已运转一大周天,回到了丹田处,白小刀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比吃饱了饭还要受用。心中大喜,便一跃而起,却见李良神情疲惫,双目无神,心中又是一酸,不过还是说道:“你看,我已经学会了基本的运气之法。”李良微笑着点点头,道:“想不到你的资质这般的好,老天对我也算厚道啊。”说完长叹一声,无力地指了指远处的一把长剑,道:“你去把我的剑捡来。”白小刀走过去捡起了剑,只觉得沉甸甸的,剑刃寒气*人,轻轻一握,剑身嗡嗡作响,且不断地从剑柄传来丝丝凉气,纵使从未见过剑,也知道这是柄难得的宝剑。白小刀捡了剑,四下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有个剑鞘,便跑过去,往里一套,正是这剑的剑鞘,便走了回来。“给,你的剑。”白小刀本想递剑给他,又想到已无力执剑,便将剑放在了他的身边。从白小刀捡剑到递剑,一幕幕李良都看在眼里,想到临死前还收了这么好一个徒弟,心中甚感宽慰。“这剑好不好?”李良问道。白小刀想不到他为什么这么问,什么东西进了他的脑子里他都要想一下为什么,这是他的习惯。“好。”白小刀答道。李良点点头,道:“这是冰海琉璃岛主海帝的配剑,它叫平海龙牙剑,是琉璃岛三宝之一。”白小刀不知道什么冰海琉璃岛,所以并不吃惊,要是见识稍微广博一点的人听到“海帝”两个字,一定会大吃一惊,又看见了这神器平海龙牙剑,会再次吃惊,又想到这剑竟然在他的手上,会三次吃惊。“我答应了借这剑一百天,没想到却借了十年,我答应过要还给海帝,所以,我想请你将此剑还给海帝。”李良说道。白小刀点了点头。李良便接着说道:“我有个女儿,现在在越州凌波城的烟雨阁,名叫李小然,你去找到她,告诉她我的死讯。”白小刀又点了点头,却又猛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刚刚想到,他不知道凌波城在哪儿。“我不知道凌波城在哪儿。”“凌波城在南方,你往南走,沿途打听,就能找得到。”李良说道。“还有什么事吗?”白小刀问道。“有,我想请你找出第一日的死因,他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不报。”李良咬着牙说道。白小刀见他神情凝重,就更佩服他的知恩图报,想他十年为了找出第一日的死因,甚至是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就算他不说,他也要找出第一日的死因,以慰李良的在天之灵。“一定,这三件事我一定完成的,你放心。”白小刀坚定道。李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长抒了一口气,道:“你带上剑走吧,不必管我了。”白小刀沉默不语,良久,才跪了下来,“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便拿起平海龙牙剑,转身离去。冰海在北,而烟雨阁在南。白小刀泡在水潭里,一直想是先去烟雨阁还是先去冰海。“还是先去烟雨阁找他的女儿吧。”白小刀喃喃道。然后潜入水里,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了,这下山了没多久就看到了这个清澈见底的水潭,当下便脱了破衣服,跳了进去,只觉得水质柔软,带点小凉。白小刀沉在水里静思,突然想到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那破衣服却还是脏的,穿在身上一定不舒服,便浮了上来,往岸边游去。待游到岸边,伸手抓着衣服拖进了水里,正准备洗时,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白小刀趴在岸上听了听,马蹄声越来越近,应该是往水潭方向来的。白小刀大感不妙,急忙抓着衣服潜入了水里。水面刚平,便听得“哗”地一声,白小刀猛地探出头来,伸手抓起岸边放着的平海龙牙剑,双脚往水下的石头上用力一蹬,借力向水潭的另一头游去,又“哗”地一声,他又光着身子上了岸,往林中草木茂盛的地方奔去。不多时,只见五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打马而来,清一色的黑马,身后都背着两把极细的短刀。五个人在岸边勒住马,中间一个头领一般的人扫视了水潭四周,道:“就在这儿休息,让马儿也喝喝水。”说完便下了马,其他人也纷纷下马,往旁边的大树下走去。白小刀藏身灌木丛中,看见那些人黑衣黑马,背着短刀,一副训练有素的武者模样,便趴在原地不动,连衣服也没敢穿,生怕弄出声音惊动了他们。那五个人坐在树荫下休息,其中一个拿出了一包的肉干,分发给众人,五个人便大吃起来。白小刀这些天净吃些野菜,便已经觉得是莫大的幸福,见他们居然还有肉吃,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又想到这兵荒马乱的,他们带的干粮都是肉干,想必是某大派的门徒,出来执行任务的。五个人吃饱喝足,白小刀也把口水吞得干干净净,觉得有些口渴,瞥见旁边的树叶青翠欲滴,肥厚多汁,便一口咬住,只觉得嘴里苦涩,连忙松开了口。“祝师兄,我们继续赶路吧。”一个黑衣人说道。为首的那个被称作祝师兄的摇摇头,道:“不慌,大会还有两个多月,我算过了,我们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只消二十天就能到烟雨阁,接了人,顶多一个月就能到,而那时却还要十多天大会才能开呢。”其他人纷纷点头,皆言有理,便解了配刀,躺在草地上休息了。刚才那个祝师兄的话白小刀听得一清二楚,思衬道:看来烟雨阁并不远,可是他们说要去烟雨阁接人,听师父说烟雨阁都是女人,他们去干什么?白小刀心中不解,只能猜道: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好人,估计没什么好事,师父临终前交待,他的女儿便在烟雨阁,如果他们真的是坏人,那师父的女儿不就遭了毒手了?不行,我得赶在他们前面去烟雨阁报信,只是他们有马,我就一双脚,如何跑得过他们?修炼残影卷?可是我只会个基本调息,只怕一百天也练不到那份上。一时之间白小刀也全无对策,只能继续盯着那帮人,脑子也飞快地转动着,希望能在残影卷里找到速成之法。过了许久,白小刀双手已经趴得酸痛,见那五个人躺在树荫下半天未动,白小刀便轻轻动动了身子,慢慢从灌木丛中退出来,刚直起身,便觉四肢酸麻,想是趴得久了,血气不通。白小刀站了一会儿,方才拿起衣服宝剑,轻手轻脚地往林子深处走去。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集中精神好好去找速成之法。估摸着走远了,白小刀这才收住脚步,将手上的衣服拧干,突然想到那些人锦衣玉食,自己却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只能摇摇头,将那破衣服抖开穿好。白小刀摸了摸肚子,喃喃道:“也不知道这林子里有没有熟了的果子。”说完便拔出剑来,眼前草木茂盛,藤蔓横生,根本就没有路。其实世上本就没有路,路是人走出来的,脚印便是路。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要走出一条路来。白小刀从未拿过剑,这次握剑在手,怎么拿都觉得不合适,更别说怎么砍,突然想起无情卷上有些拿着兵器的小人,便学着第一个小人的样子,左脚前跨,右手重重一挥,只见白光闪过,身前一大片纠错缠绕的灌木便被剃了个平顶,白小刀惊愕之际,学着小人又是一剑砍去,那本就成了平顶的灌木立马矮了一截。“真是好剑啊。”白小刀感叹道。要是海帝知道他的宝剑被白小刀拿着砍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越往里走两边的大树就越是密,到最后已是遮天蔽日,只能看到天上的朵朵白云,还有不时飞过的鸟儿。来到了一大株灌木前,白小刀运起那点可怜的真气,学着无情卷上小人的动作,轻轻跃起,右手紧接一挥,眼前那两人高的巨大灌木,也不知道是不是灌木,就被他一剑砍断。白小刀收剑入鞘,他回过头,看见他用剑砍出的路,根本看不到头,而且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无情卷上所有拿兵器的小人练了好几遍。白小刀将剑插在腰带上,搬开那些断木残蔓,白小刀跨了过去,目光落处,只见一株参天古木,傲然而立,冠如伞盖,遮天蔽日,且周围都是低矮草木,不见其他树木,似乎是这林中草木之王。白小刀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树,脑子一阵空白,怔怔地走向那株古木,足足有一丈粗。“好大的树啊。”白小刀赞道,还绕着树走了一圈,啧啧称奇。“不知道这树结不结实。”白小刀喃喃道,从腰间缓缓抽出了平海龙牙剑,催动真气,只见一缕黑气自丹田而起缠在了右手上。“倒!”白小刀大喝一声,挥剑斩去,“当”地一声,白小刀虎口一麻,手指一松,剑被震掉了。白小刀吃痛,左手按住右手虎口,目光仍是不离古木,本想在树身上找到口子,却连个刀痕都没有,只有一些细小龟裂。以平海龙牙剑之锋利,竟然不能伤它分毫,莫非这是神树?想到这里白小刀又打量起这颗树来,摸了摸那些龟裂的地方,使劲一按,就陷了下去。“莫非这儿是空的?”白小刀喃喃道,捡起龙牙,对准龟裂的地方猛地一刺,原来坚硬的树皮轻而易举地全部碎开,哗啦一声,树上竟然有一个大洞!白小刀怔怔地望着那个硕大的洞,想不到这树中还有如此机关啊!白小刀趴在洞口,下面一片漆黑,“喂!”白小刀向下喊了一声,空荡荡的,却许久都不见回音。白小刀又捡了块石头丢了进去,也是连个回音都没有。白小刀抬头看了看,大树的树干虽粗,却是笔直,在离他头顶不高的地方有一根细长的枝桠,蹦起来举着长剑应该能够得着。白小刀催动真气,一跃而起,同时全力挥剑,那根树枝便被他削了下来。那树枝只有两指粗,却有七尺长,白小刀将枝上生的旁枝削掉,树枝便越发显得长的了。白小刀将树枝缓缓从洞口伸下去,待伸到五尺左右时,却怎么也伸不下去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白小刀越发觉得稀奇,心想:这洞只有五尺深,却怎么空荡荡的好像比海还深一样?白小刀抽出树棍,将龙牙剑插在腰间,对准洞口一跃而起,便跳入了洞中。这洞果然只有五尺深。不过里面黑漆漆的,白小刀什么也看不见。“如果有火就好了。”白小刀喃喃道,拖着摔疼的腿,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脚步,突然脚一踩空,白小刀“啊”地惨叫一声,整个人开始下坠,这次可不是五尺了,白小刀只觉得人一直往下掉,却一直没有到底。白小刀心道:完了,这下可得摔死了,想不到我年纪轻轻就要死了,老天爷真是没长眼,不过逢这乱世,世上不知有多少少年死于非命,我死了在了这无底洞中,倒也干净,至少不会曝尸荒野,被野狼啃食,已是运气了。”白小刀想到这里,已经是万念俱灰,干脆闭上了眼睛,任他下落。可是很久,白小刀都快睡着了,他还一直往下掉着,白小刀感觉不对,洞再深也不可能这么深啊,突然大脑一激灵,或者自己根本就没往下掉,一直停留在某一高度,这定是上古结界中的一种,千诀卷上有过记载,与烛九阴同是十二祖巫之一的玄冥大巫最善封印结界这些奇术,这应该就是玄冥大巫的无寿结界!白小刀心中一动,想道:就算底下是火海,我也要死在火海,总比吊在这儿饿死强!白小刀想了想,记得无情卷中有几式掌法,我可以凌空打出一掌,借着真气反弹的力道将自己震出这结界的效力范围。想到这里,白小刀便调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真气,积在右掌,是生是死在此一举!白小刀大吼一声,右掌向前猛地打出,只听见轰的一声,土石飞溅,白小刀也被弹回来的力道震飞,却没有掉下来,只感觉身体向后平移了几尺。白小刀无力地垂下了手,心道:看来还得力道更猛地几掌才能把自己震下来。可是自己的真气已经在刚才全部用光,就算自己调息恢复了无济于事,自己的实力实在太弱,力道根本不够,天知道这结界的范围有多大,万一这洞不大,将洞整个盖住呢?白小刀彻底没辙了,不过还是在千诀卷里寻找,想找到一门能速成的心法,提升实力。白小刀闭目凝神,努力地回忆着李良传给他的千诀卷,终于让他想到一部不同于以往修炼方式的秘技,是烛九阴大巫羽化之前所创的修行之法,名叫有相八修,虽然名叫八修,上面却只有五修,想是烛九阴大巫不及写那剩下的三修便已羽化。这有相八修,不是让人调息内息,以达到修行目的,而是直接吸呐天地灵气、洪荒元素增强本身能力,因为人本灵根,生带灵性。白小刀屏息凝神,默念口诀:万象更替,有始有终,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电至雷霆,风鸣生云,云结致雨,露凝为霜,天理有位,浅尝温洋。如松之盛,如棉之娇,有时穷尽,有时新生,花开花落,有生有亡。水冷成冰,冰寒于水,水有千态,冰承一态,冰坚如金,水柔无相。冰热化水,是以始终,无始无终,无念无欲,武本是道,道法自然。白小刀终于领悟,自然万象,都有根可源,便是“一”,但万变不离其宗,因一生二因二因三因三生四……不管后身是几,都离不开那个“一”,这第一修便是要你放下该放的或不该放的,摒弃自己在世间已有的形态,去寻找,那个“一”。白小刀得悟而休,只觉丹田阵阵发热,原来乱窜的真气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纷纷往丹田聚集。白小刀欣喜若狂,没想自己会这么快练成经上说的“天理有位,浅尝温洋。”这八修的第一修,暗自运气,只觉得腹中真气涌动,好不充沛,一瞬间,李良传给他的太巫三卷中那些艰涩难懂的武学,他也都轻尔易举地就想通了。“想不到这有相八修竟代表了天下武学法术的至高境界,有相八修有所成,天下武学都显得肤浅了。”白小刀叹道,现在他脑中已经一片澄明,原本混混沌沌的太巫三卷现在已经无比清晰,而太巫三卷里除了有相八修,其他的他都已通晓,可以说已经在脑子里练成了。沾沾自喜了一阵,白小刀脑里一个激灵,现在他还困在这里,等想法出去才是,不然就算练成了有相八修,困在这里也无施展之处啊!白小刀一个翻身便从结界上站了起来,白小刀不禁又沾沾自喜起来,练成第一修修为便至于厮,练到第五修那还得了!他催动真气,身上黑气涌现,丝丝缕缕,还不时冒出点红光,比之落洞之前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轰”地一声惊雷似地巨响,白小刀掌力到处,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反弹的真气也将他震出老远,“轰”地一声砸在对面的墙上,然后从墙上掉了下来。“咳咳”躺在地上的白小刀不禁咳嗽了几声,却喷起地上的灰尘,呛得更厉害了。白小刀慢慢地爬了起来,刚才他已经吃到大地的灰尘,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现在就是找出路了。可这里黑漆漆的,白小刀什么都看不见,都看不见怎么找出路?白小刀想起了千诀卷里有一个真诀叫“夜明”,是一种夜视眼。当下便左手掐诀,右手运足真气,掐诀完毕,便伸出右手两指,往双眼抹去。白小刀再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亮如白昼。这是一个三丈宽的小洞,高不过一尺,白小刀对面有一个大洞,想是自己一掌打出来的,自己身后也应该有个洞,是自己砸出来的。洞顶有个小洞,小洞下面有一堆白骨,想必自己就是从那个小洞掉下来的,白骨便是结界灵力的灵点。白小刀不禁好奇,谁会用一堆白骨做灵点?心下好奇,便走上前去查看。那堆白骨是人的,旁边还有一面沾满灰尘的黑色小旗子。死者想必就是这个结界的布置者,他选择了这么隐秘的地方做墓穴,还布下了结界防止后人打扰,真可谓费尽周折啊。白小刀不禁嗤笑:死后的肉体安放得再好也会成为一堆白骨,又有什么好讲究的呢?想完便捡起一边的龙牙剑,飞快地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将白骨从趾骨开始,由下往上,一根一根地放进去,最后,将头骨放了上去,埋了起来,边埋边说:“我打扰了你的清净,现在将你安葬,也算是咱俩扯平了吧。”白小刀拍拍手上的土,瞥见旁边被灰尖压住的小旗子,衬道:“这尸体身上都一丝不挂,想是连衣服都烂了,可这旗子怎么还在?白小刀拾起那面旗子,抖开来,这次白小刀学聪明了,把脸偏向一边,便吃不到灰了。白小刀看那旗子依然光鲜如新,上面画着水波一样的图案依然清晰可见,不由赞叹道:“这旗子还真是件宝物啊,到现在还没坏。”目光一沉,看见放旗子的地方有一些字,因为旗子挡住了灰,所以旗子一拿走还能看得见。白小刀拂了拂地上的灰,上面写道:余乃游侠张思成,因偷了这北国至宝玄元控水旗而招来杀身之祸,大限之际,误入这树洞之中便封存古木,并在这洞里布下结界,后世若有有缘人,请将此旗转交给北方羽人族,有缘人收好宝旗之后,可沿原路返回,宝旗才是结界灵点,张思成。白小刀不禁有些激动,因为他是听着张思成的故事长大的,而现在偶像就在眼前,而且是自己亲手埋了他,心里很是激动,一想到张思成已死,激动之余又有些唏嘘。白小刀收起旗子,道:“好吧,我反正也要去北方,就帮你一次。”说完还朝张思成的坟拜了三拜,游侠张思成,武功震烁古今,行侠仗义妇孺皆知,许多孩子都是听着张思成的故事长大的,对于这样一位大侠,白小刀是不敢不敬的。如钩新月前“唰”地掠过一道人影,白小刀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白小刀回头看了看月光下黑压压的山林,那株参天古木也隐在了山林深处。“若有我白小刀回来的一天,我一定也要死在那树洞里。”白小刀望着那古木的方向怔怔地说道。然后脚尖一点,身体黑气暴长,人已在一丈之外。奔走多时,白小刀才看见灯火,这是一个小镇子,已是深夜,所以小镇的街上空无一人,白小刀孤身单影,不免有些胆寒。白小刀算了算时辰,以那五个人的速度,行到这个镇子当是傍晚,他们若要休息,应该是在这儿休息。白小刀寻到一家客栈,客栈还没有关门,白小刀左脚刚跨进去,就见店小二奔来拦住他,道:“去去去,本店打烊了。”白小刀往里望了望,那五个黑衣人正坐在里面喝酒,除了他们,还有一些行者也在里面用餐,白小刀心里愤愤不平,便问道:“他们不还在吃吗?”店小二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是住店的,你呢?你是来干嘛的?”白小刀欲言又止,是啊,自己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别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进店,当下也不说话,转身便走。刚转过身,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拉住,是一个高大的青年,穿着一身光鲜的白袍,头发用丝带束住,腰间斜插着一枝笛子,一幅富贵公子的打扮。“这位小友我是认识的,他的一切用费我包了。”青年手上掂着一块金子冲着店小二说道。店小二连连哈腰,接过金子,满脸堆笑地说道:“那行那行,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么?”青年看了看白小刀,扭头道:“再给这位小爷弄几身合身的新衣服,一盆热水,送到他的房里,能办到吗?”“能能能,本镇最大的一间绸缎坊就是我们老板开的,你放心,绝对用最好的布料最好的师傅。”店小二说道,说完打量了白小刀几眼,像是在目测他的身材,然后拿着金子喜滋滋地去了。那五个黑衣人原来回头看热闹,现在见事情了了,也都回头继续吃饭了。“你有没有吃饭?”青年问道。白小刀摇摇头,问道:“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青年轻轻一笑,白小刀立感如沐春风,可能是流浪几年来第一次有人这般对他,所以现在他的心里是无比地温暖。“走,我们上去再说,正好我也没吃饭。”青年说完,便迈开大步往楼上走去。白小刀跟了上去,扭头看了看那五个黑衣人,黑衣人也盯着白小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上楼左拐,便是上房,青年推开门进去,一股奇特的香味扑鼻而来,究竟奇在哪儿,白小刀的大脑是想不通的。白小刀进了屋,只见房里的桌子上放着古铜色的熏炉,看上去已经用了很多年了,而那奇特的香味正是从熏炉里发出来的。青年进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坐。”说完自己坐了下来。白小刀坐定后,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仆人模样的人,一直站在窗前摆弄着一盆珊瑚。“你身上的剑可是平海龙牙剑?”青年问道。白小刀立马警觉,问道:“你问这干嘛?”青年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还真是警惕,这剑是我的,我不能问吗?”白小刀心中一惊,问道:“你是海帝?”青年点点头:“正是在下,李浪呢?剑怎么会在你的身上?”白小刀听他能说出李浪的名字,便知他即使不是海帝,也是海帝身边的人,心中释疑,便如实相告:“他已经死了。”“死了?!”海帝失声道。白小刀淡淡地点点头,李良的死他很伤感,但人死不能复生,他也只能淡定面对。“那你是他什么人?”海帝恢复了缓和的语气问道。“我是他的徒弟。”白小刀说道。海帝顿时满脸疑云,道:“据我所知,李浪从未收过徒弟。”白小刀又点了点头,道:“我是他临死前收的徒弟,他将一身武艺全部传给了我,还要我做三件事。”“这其中一件,便是叫你来还我平海龙牙剑?”海帝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白小刀疑惑地问道。“哈哈……”海帝大笑了几声,方才答道:“李浪是很讲信用的,他当年说借剑一百天,可是借走了十年,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会还的,所以就由他借了十年。”“这次你出来就是为了寻找家师?”白小刀问道。海帝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参加一个大会。”“大会?”“对,大会。”海帝笑道。白小刀记得那黑衣人之首,被唤作祝师兄的也曾说过什么大会,不过他们好像是这次大会的发起者,是去接人的。白小刀想到这里,便说了出来:“楼下那五个黑衣人也说过,要去烟雨阁接人,参加两个月后的大会。”海帝脸色一变,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白小刀见海帝脸色变了,知他是警觉了,想那五个黑衣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便坦诚相告:“师父叫我做的三件事中,有一件便是烟雨阁找他的女儿,今日我在水潭里洗澡,听见他们说的,而我之所以找到这儿来,就是怕师父的女儿出事,所以想觅着他们的行踪,再作定夺。”白小刀把事情大概说了,但没提他落入树洞,修为大进之事。海帝这才释疑,拱手道:“不好意思,刚才我是警觉了,多有得罪。”白小刀心中又是一暖,想这海帝贵为一方之主,却完全没有架子,而且连一件小事也要道歉,心中佩服他的为人,连忙拱手,但他根本不懂这些礼仪,拱得很不地道。海帝见状哈哈大笑,白小刀只好放下了手,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小兄弟别见怪,冷枯禅这就向你赔罪。”海帝说道。白小刀连忙摆手:“海帝说笑了。您刚才说您要参加一个大会,是不是那黑衣人口中的那个大会?”海帝收住笑容,神色凝重,道:“很有可能,你刚才说他们去接人参加大会,而且我看他们实力不低,很有可能是天涯海角的使者,去接人参加会武天涯的。我却是接到通知,但来人只是先让我到这中州初霜城,他说我到了初霜城后自会通知我下一步将去何方,所以我现在就是个木偶,任人摆弄。”海帝说完又恢复了带着笑容的脸,好像根本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心。“那你完全可以不去啊。”白小刀说道。海帝摇摇头,道:“不行,我要查出个究竟,现在的十洲三岛已经不再太平了。”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挂满了愁容。白小刀见他这副模样,心想:这海帝倒是忧国忧民的好君王,倘若这天下再多几位这样的君主,那哪里还有战乱。海帝见白小刀沉默不语,便问道:“小兄弟贵姓啊。”白小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道:“什么贵姓不贵姓的,我叫白小刀。”“那白兄弟这次跟我们一起走吧,等事情完了之后跟我去琉璃岛玩几天,我也好答谢白兄弟的还剑之情啊。”海帝笑道。白小刀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还得跟着那五个人呢,不然就对不起我师父的在天之灵了。”“那还不好办!我琉璃岛有一宝,名叫千里思君鸟,只消将雌雄中任意一只放在你想要追踪的人身上,那他就算跑到天边,我也能跟着这鸟儿找到你!”海帝说道。白小刀还是摇头,“他们还有二十多天便能到烟雨阁,我得赶在他们前面到达烟雨阁。”“那你可知道如何去烟雨阁吗?”海帝问道。“这……”白小刀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的确不知道烟雨阁在哪儿,只知道在南方凌波城。海帝见白小刀无从对答,便劝道:“你往烟雨阁也要路过初霜城,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白小刀听他这样说,也只好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您了。”海帝见他答应,便道:“如此便好。”又从怀中摸出一只小锦盒,打开盒子,两只银色的密蜂一样大小的鸟儿缠绵飞出,在屋里盘旋。“这就是千里思君鸟?”白小刀问道。海帝点点头,道:“不错,这便是千里思君鸟,千里独行,万里相思。”说完轻轻地招了招手,只见两只鸟儿相对飞着,盘旋而下,然后落在了海帝手中,海帝轻轻捏起其中一只,只见另一只拼命飞起,却被海帝一把抓住。“来,你将这只放在那五个人的饮食茶水里,方便以后我们寻找。”海帝对那个摆弄珊瑚的仆人说道。那仆人走过来,一言不发地接过海帝手中的鸟,白小刀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长明眉朗目,气宇轩昂,不禁感叹海帝手下人才济济,连一个随行的仆人都如此精神。那个仆人转身出去,刚一开门,便看见店小二站在门口,便问道:“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店小二答道:“刚才那位公子给另一位小爷弄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对门的房间。”那个仆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五个穿黑衣服的还在吃么?”“还在吃,吃了不少,还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店小二答道。仆人又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把我们的菜也送上来吧,现在就去。”店小二应了一声,转身朝楼下走去,仆人跟在其身后,一掌将小二打晕,又轻轻托住店小二扛在肩膀走了。屋内,海帝笑道:“既然衣物都准备好了,白兄弟你就去沐浴更衣吧,稍后我们一起用餐。”白小刀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龙牙剑,说道:“物归原主。”海帝接过剑,说道:“白兄弟何必客气。”白小刀泡在热水里,身体说不出的舒服。流浪几年来他就没洗过热水澡,他默默地想着心事,流浪以来,无数个不眠之夜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而现在,他虽然还在流浪,但至少不是在浪费生命,他还有事情要做,李良交待的事情。拿起毛巾揩干了身上的水,床上摆着三套锦衣,他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想起海帝的好,又感动得一塌糊涂。白小刀挑了件黑色的袍子披上,又用银缎子绾住了头发,便往海帝的房间走去。推开门,海帝已经在饭桌旁边等他了,而那个仆人却还在窗户边上摆弄着珊瑚,只是这次是坐着的。海帝见白小刀推门进来,眼前一亮,赞叹道:“好一个白小刀,好一个翩翩少年郎!”白小刀淡淡一笑,道:“海帝过奖了。”“来,坐下吃饭吧。想必白兄弟已经饿了。”海帝笑道。白小刀坐了下来,发现桌上只有两只碗四支筷,便问道:“那位兄弟不用吃饭么?”海帝望了望还在摆弄珊瑚的仆人,笑道:“白兄弟真是好心肠,不过,他早已吃过了饭,你就放开肚皮吃吧。”白小刀笑笑,道:“好。”白小刀看着桌上的珍馐美食,顿感饥肠辘辘,也就不再客气,大吃起来。茶余饭饱,白小刀便回房休息了,他早已身心疲惫,一倒在软床上,两只眼睛便睁不开了,于是沉沉睡去,直到翌日清晨。十月初霜冻。虽处乱世,但初霜城做为中州第一城,仍是繁华依旧。白小刀一行三人走在街上,立马吸引了不少姑娘家的眼球。白小刀左顾右盼,还从未见过如此繁荣昌盛的景象,很难想像现在正是乱世,十州之间已经是水深火热,可中州初霜城,还是太平盛世一般。“白兄弟从未到过初霜城么?”海帝问道,想是看见白小刀东张西望,故而发问。白小刀点点头,答道:“从未来过,这初霜城好生繁荣啊。”海帝听完笑道:“白兄弟有所不知,这天下说是十州三岛,但只有九州,分别是殇、瀚、宁、中、澜、宛、越、云、雷,而那三岛则是蓬莱、方丈、瀛洲这三座仙岛,殇、瀚、宁这三州结盟对抗澜、宛、越、云、雷这五州结盟,而这中州则一直保持中立,所以还是这般繁荣。”白小刀听得云里雾里,也懒得去记什么州什么岛,只想知道这战乱究竟因何而起,见海帝见识广博,便开口询问:“那这战乱究竟是因何而起呢?南方和北方打了十年还是没有止戈?”海帝摇摇头,道:“不知道,只知道十年前中州之主曾邀请其他八州君主在一起商讨关于天涯海角的事,待会议结束,战争便开始了。”白小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事定和天涯海角有关,难道是十年前天涯海角之主第一日死了,九州之主都觉得这是个铲除天涯海角的好机会,所在聚在一起商讨行动,却又因意见不同,便结盟开战?海帝见白小刀又是沉默不语,便问道:“白兄弟是不是觉得战争跟天涯海角有关?”白小刀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这十年来天涯海角有没有再举行会武天涯?”“有,还和以前一样,每三年一次,两个月后就会开始。”海帝答道。白小刀没有作声,只觉得这里面的蹊跷太大了。“到了。”海帝突然收住脚步,说道。白小刀抬起头,眼前是一座大宅,但是大门紧闭,好像许多年都没有人住了一样。“这是哪儿?”白小刀问道。“你师父的家。”海帝淡淡地说道。白小刀心里一阵伤感,“来这儿干什么?”白小刀问道。“在这儿住着,等那个人来,告诉我下一步去哪儿。”海帝答道。说完就走上前去,用力推开了大门。院子里荒凉至极,满庭落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这屋子十年没人住了。”白小刀喃喃道,“可那个人为什么让你在这儿等?”海帝摇摇头,答道:“不知道,他让在这等就在这等,木偶能有什么发言权?”白小刀笑笑,说道:“为什么不让他成为我们的木偶?”海帝眼前一亮,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白小刀摇摇头:“没有。”海帝噎住了,标志性的微笑也噎住了,而那个仆人脸上却隐隐有些笑意,相处到现在,白小刀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其他表情,一路走来,他总是面无表情,而且一声不吭,就好像他是块木头一样。白小刀几次想问海帝,却总是话到嘴边,仍是说不出口。“白兄弟,我们找间房住下吧。”海帝说道。白小刀想了想,摇了摇头。“也罢,我们就在这院子里等着吧,阿木,你去买些熟食回来。”海帝吩咐道。阿木一声不吭地转身出去了。“原来他叫阿木。”白小刀喃喃道。不多时阿木回来了,不过是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回来的。“你们是什么人?”拿剑架在阿木脖子上人喝道。白小刀抬头望了望,是一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女人,清一色的白衣长剑。“你们又是什么人?”海帝问道,脸上还挂着微笑,“抓我的仆人干嘛?”拿剑的女人冷笑了两声,说道:“那我问你,这是你的房子么?”“不是。”海帝摇头道,“不过是我一个故人的。”“故人,哼,少在这儿招摇撞骗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个故人?”那女人怒道。“这本是……”海帝本想辩解,却见白小刀腾地一声坐起,冲上前问道:“你说这房子是你的?”那女人打量了白小刀几眼,答道:“怎么,不像?”“像像,当然像,请问姑娘是不是叫李小然?”白小刀问道。那女人一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你爹让我来找你的。”白小刀答道。“咣当”一声,只见李小然的剑掉在了地上,她冲上前抓住了白小刀的手,问道:“我爹呢?他自己怎么不来找我?他在哪儿?他还好吗?”一连窜问了一大堆问题,白小刀都理不清了,只好说道:“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李小然紧握住白小刀的手松开了,李小然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你说你说。”白小刀望着李小然红通通的眼睛,真不知道自己说出实情她会不会昏过不去,踌躇再三,白小刀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你爹爹死了。”白小刀淡淡地答道。李小然果然昏了过去。晚上,白小刀坐在院子里,静静地想着自己的父母,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偷偷地回想跟父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才会偷偷地流泪。“小刀。”白小刀抬起头,李小然坐在旁边,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你醒了。”白小刀擦着泪水说道。李小然苦笑一声,问道:“我爸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白小刀想了想,答道:“他说他追查第一日的死因十年,也因此被人追杀了十年,他就是被那些杀手杀死的,他要我做三件事,一件是还剑给海帝,二是继续追查第一日的死因,这第三件么,就是去烟雨阁找你,告诉你他的死讯,对了,你不在烟雨阁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接到一个人的信,说是参加一个大会,但却没有告诉我们地点在哪,几时开会,只是说要我们在二十天之内到这初霜城,等到了初霜城他自然会告诉我们下一步去哪,我们一行人到了初霜城,我想回来看看,没想碰到了你。”李小然答道,语气中又有些哽咽。“你们烟雨阁势力之大,也要听那个人摆弄?”白小刀问道。李小然点了点头,答道:“他说我们若是不去,大会结束之期便是我们烟雨阁上上下下三千多人的忌日,阁主听了气不过,和那人打了起来,可是,只二十招师父就败下阵来,为了我们烟雨阁上下三千多人的性命,阁主只好带了我们六十个弟子过来。”白小刀没有说话,心想,那五个黑衣人是去烟雨阁接他们的,倘若他们是天涯海角的人,那个武艺绝高的又是何人?难道天涯海角还是两个组织不成?“小刀。”白小刀回过神来,问道:“那个送信的人长得什么样?”李小然想了想,答道:“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也不像坏人,不过他没有手,两只手齐肩而断。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白小刀笑了笑,答道:“海帝他们也是收到一个人通知,去参加一个大会,也是在这初霜城里等待那个人的通知,不知道天下其他的势力门派有没有收到通知。”“他们会不会是天涯海角的使者,因为会武天涯之期将近了。”李小然猜道。白小刀笑而不语,只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李小然见他摇头,又问道。“不,我摇头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白小刀答道。李小然噎住了,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突然想起爹爹临走的那晚,天上也是这样的一轮明月。“你在想什么?”白小刀问道。“我想起了十年前,我爹爹临走前的那个晚上,同一个地方,同一轮明月。”李小然答道,“飞鸟哀哀,刹羽非郎,朔风随去,有水泱泱,此间折翼,有水茫茫。芳草凄凄,东白未伤,日照东白,有水泱泱,子夜寒钟,有水茫茫。这首曲子是爹爹临走前念给我听的,他当时正看着一张羊皮发愁,那张羊皮上都是一些难懂的文字,好像天书一般,我问起来,爹爹就说这是一首曲子,然后念给我听,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就不见了,只是留下了这张羊皮还有两个送我去烟雨阁的家丁,家丁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这张羊皮我现在还留在身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羊皮来。“能给我看看吗?”白小刀问道。李小然笑了笑,答道:“给你吧,其实我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首曲子,倘若这是一首曲子,那为什么上面的字只有寥寥数几,就算是再精简的文字,也不能这么简单。”说完就把羊皮递给了白小刀。白小刀连连摆手,说道:“我不能要,不管这上面是不是曲子,但这也是你爹留给你的。”李小然笑了笑,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它不是首曲子,心里却还是认为它是首曲子吗?”“这我哪知道。”白小刀答道。“我知道,爹爹是天涯海角的第六日,我也知道,这张羊皮肯定是来自天涯海角,当时我问起,爹爹却认为我小,就骗了我,可是,我当年虽然年幼,但这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想相信爹爹是天涯海角的第六日,总是希望他是个普通人,能陪我渡过一生,所以就一直认为这张羊皮是首曲子,希望有一天爹爹能来接我。”白小刀无话可说,只能接下羊皮,小心地收好。“呜呜……呜呜”一阵呜咽的号角声打破了寂静,李小然腾地站起身,说道:“这是我们烟雨阁的联络方式,想必是阁主正召集大家,小刀,我走了,你一路小心。”说完轻踮右足,如仙子一般上了屋顶,身子一晃,又消失在了明月下。白小刀又坐在原地许久,才回到海帝的屋里,问道:“海帝,那个来通知你去参加大会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海帝答道:“长像很普通,不过他的一双脚却齐膝而断,靠着一双手柱着一对铁棍行走。”“噢,没有脚。”白小刀喃喃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海帝问道。白小刀回过神来,答道:“没什么,只是刚才在外面发呆时想起来了,所以问问。”“白兄弟还真是有趣,发呆想起来了跑过来问问。对了,李姑娘走了吗?”海帝问道。白小刀点点头,答道:“走了,你怎么知道的?”海帝笑道:“因为跟她一起来的人也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