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有立即承诺我,我知道,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骆淇说“我说过,我一定要把他弄出来!” 川哥看了骆淇一眼,又看了一眼我。 吕秋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我们。那时的气氛特别凝重。我的心里除了愧疚,对自己无能为力的难受,更多的是一种渴望,见到樊宇的渴望! 骆淇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后来,我听说秦庄醒了,并且已经放过话来,让我们准备为樊宇收尸。 我和骆淇的联络多了起来,他也知道我想知道关于这件事进展的一切,所以,他后来,会主动告诉我一些事。 也许因为站在了同一个方向,加上和骆淇接触多了起来,我开始了解了骆淇一些,他的确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并且,很有头脑,而且,冷静。 他也常常说我冷静,其实,我一点也不冷静了。 每天,回到那个熟悉的院子的时候,我禁不住心灵的抽搐。 看着樊宇出现过的每个角落,似乎他的话语就会时时传来。 空当当的饭桌上,似乎能飘出饭香。 整洁的厨房里,似乎看到他拿着铲子忙碌的身影。 他的笑容,他白白的牙齿,孩子一般纯真的脸,每一刻,都在出现,却又不能触及。 夜里,我躺在床上,看到他空荡荡的床,在月色里,似乎反着光,如果,那个时候,他在那里的话,我一定会过去紧紧搂住他,紧紧的! 我爱上了樊宇! 也许,这种心情,我早就有。只是,现在,我已经可以单纯地说出这个爱字。 大家都集中在樊宇的事上。电影的事也几乎搁置。剧组被安排先去拍摄了外地的外景,制片主任都没有去。 骆淇突然打电话来,他说,展晖,我们去看樊宇! 我们坐在车上的时候,两个人起初都没有说话。我想,大家也许都在想着见到樊宇的情形。骆淇一直看着窗外,半摇下的车窗吹进的风,把他的头发吹起来,他的轮廓清晰的侧面轮廓,一动不动。 他不是一个外向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感觉到他很真诚。 不久以前的电视里的镜头,还是能出现在我的脑海。可我,对骆淇,已经不是那么厌恶。 他没日没夜的奔波着,我不知道是在赎罪还是为了爱着的张桥。 车子停在拘留所。有人在那儿等他,是个警察。那人先说了让我们注意的事,然后看着我带的东西,他说“又不是探亲,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吗?” 我说“什么可以给他,你告诉我。” 那里又樊宇喜欢的很多东西,吃的,书,还有东东最新的照片。 那警察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边进去,骆淇边问“他还好吧?” “不怎么爱说话。” 我眼前是樊宇闭着嘴巴的样子,瞪着嘿嘿的大眼睛。 东西都被放在了外面,什么也没让拿进去,在一个小屋子里,我们等着樊宇的到来。 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当我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和开门声时,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那个警察推开了门,樊宇低着头站在门边,他穿着一个大马甲,上面写着‘××看守所’。 警察让他进来,随后把门关上,临走前对骆淇说“15分钟啊,别让我难做。” 樊宇抬起头来,我看着他细细的手腕上带着的手铐,心里绞动着。 他看到我们时,起初一呆,然后竟笑了起来,他明显地瘦了,也没什么精神,在憔悴面容上的笑容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他冲我们说“你们怎么能来呀?” 我怔怔地看着他,居然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我,我看到他眼圈红了,但是,他还是努力地保持着他的笑。我心如刀绞。 骆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有人欺负你吗?” 樊宇摇头。 骆淇又说“再忍两天,会把你弄出去的。” 樊宇睁大惊异的眼睛“我杀人了,骆淇!” “他没死。”骆淇说。 “啊?”樊宇皱着眉头,又看我一眼,我冲他说“秦庄没死。” “他没死?”樊宇动了一下,随着哗啦一声,我才发现他的脚上也有镣子。“他没死,就没完没了啊。他…” “你为什么这么傻,要用这个方法啊!?”我终于说。 “我没有别的方法,我不希望因为我,把你绞进来,这样,就一了百了了。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我怎么这么笨啊,这样不是什么都没解决吗!” “杀人要偿命的,樊宇,你没想过啊?”骆淇说。 “想了。”樊宇说“我偿。” “樊宇!”我有些急了,我怕偿命这两个字。他原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杀秦庄的,不是因为他对秦庄有多大仇恨,而是,他不想我被绞进来,为了我,他和上一条命啊。 樊宇看着我,眼神里居然有歉意。 为什么是歉意? 我的胸腹间充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东西,如果有可能,我要和樊宇换个位置,我不要他为我牺牲,不要! 骆淇让樊宇坐在椅子上,然后说“樊宇你听着,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在秦庄动你之前,把你弄出去。在这以前,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刚刚把你带来那个警察,也是我找朋友联络好的,他会在你在看守所这段时间尽量看着你。不管现在秦庄怎么样,我们只能做我们能做的,你别灰心,吕秋说她正好最近通过关系认识了一个还算比较大的人物,即使是秦庄死了,把你弄出去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要有信心,总之,就是保护好你自己。关键时刻,你可以装病,装哮喘发作,随时有不利情况就叫警察,等等…..总之,就是不要让自己有事。好不好?” 樊宇盯着骆淇,骆淇说“樊宇,我们每个人都希望你可以好好出来。知道吗?” 樊宇慢慢点了头。 “你看,现在展晖多难受。”骆淇指着我“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一醒来,就是问我怎么样了。刚才给你带来一堆东西,可惜都不能带进来。” 樊宇仰着头看我,我别过头,压抑着我心里的难受,这难受,来自于我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我不能像骆淇一样联系所有的关系来帮他,我能做的,就是等,就是想他,甚至,连个喜欢,都没有对他说过。 警察进来了,说走吧。 我跟警察说,大哥,他有哮喘,帮忙看着点。 警察看了他一眼,勉强点了一下头。 樊宇看着我们,笑着说“我走啦。” 骆淇点了下头,说,记着我跟你说的话。 樊宇看着我,我盯着他,他又在笑,我猛然间把他拉过来,拉到自己身边,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樊宇满脸惊诧地盯着我,我把他抱进怀里,疯狂吻在他的嘴上,我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但是我觉得刹那间,我那压抑的东西,在疯狂地释放着。 松开樊宇的时候,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里面滑下来。 警察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骆淇微微笑了一下。 我紧紧攥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樊宇,我和东东都在等你。” 他低了下头 “你这样,让我怎么继续待下去啊。” 警察把他带走了,我听着走廊里渐渐消失的金属拖在地面的声音,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心里竟有一刻,是轻松的。 骆淇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和我一起走出去。 外面的天空被风吹拂得很清爽,一望无际的蓝。 骆淇坐在车上,一直没有说什么,我坐在另一边,几乎快到时,他忽然叫我“展晖。” “嗯?” 他笑了一下“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樊宇吧?”我问。 他说“那天叫川哥把樊宇找出来的时候,还有跟你说的时候,是真心地想要好好爱樊宇的。虽然,那个爱,可能意义不同。那次,樊宇哭了。然后就看见了你,和格格。我想,你不是我们同一类的人,即使对樊宇那么好,也不会怎样,而且,对樊宇,也不见得怎么好,你知道,对于一个GAY,爱上一个直的,是很痛苦的。所以,川哥大概劝过你。你和格格那次,是怎么回事,我大概也明白,格格那么做我们都没想到,其实,她真的很傻!不过展晖,我想跟你确认,你对樊宇是哪种感情?你刚刚那样做,我能理解成,你是GAY了吗?” “我不是GAY。”我说 他一怔。 “但我,真的喜欢樊宇。”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笑。我也咧开了嘴。 我想,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个世上,本来就有些事,不需要一定要是什么才可以做什么,尤其,感情。 我在家里喂东东,然后和东东一起看张桥拍的那些CD。樊宇就在我眼前,虽然不能触摸,却格外接近。 电话,是在夜里打来的,在寂静的夜里,那铃声格外刺耳。 “展晖!”是骆淇的声音。 我听到这个声音,从床上蹿起,骆淇并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隔了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 “樊宇,在医院。” “他…”我不知道要怎么问。 “我过会儿到你门口,你出来,一起过去。” “他没事的吧?哮喘发作?” 又是一阵沉默,骆淇说 “秦庄,大概已经开始活动了。” 我大脑一片漆黑,秦庄这个名字,对我来讲,已经是个恶梦,一个恶魔的名字。 18 我和骆淇赶到那个医院的时候,又看到了白天才看到的那个警察。我后来听骆淇说这个警察只是他找的那个朋友的关系,说起来并没有和骆淇特别铁,所以,他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樊宇出了事,也算对他很负责了。骆淇很感激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问樊宇现在如何。那人说 “有两个人打他,伤得不轻,有骨折,我当时没有在现场,他们说管教进去的时候,那两个人还在拼命把他脑袋往墙上撞。听说他一直在反抗和大叫,不然管教也不知道出事。他被抬出来的时候脸上血淋淋的,我那个时候看见的,已经没意识了。” 我觉得我的手在抖,我问出话的声音都有点颤“他现在怎么样?” 那个警察看了我一眼,摇了下头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手术了,已经推进病房去了。” 我控制着自己问“病房在哪儿?” 他指了下前面,又说“你可以在门口看一下,但是,不可能让你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