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电话挂了。 他再次打了过来。我对着话筒吼“你丫神经病吧!” 他在里面哈哈大笑。然后他把电话挂了。 张桥,爱的极端,秦庄,更是变态! 我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快步进去,樊宇又在那儿拿着铲子尝。 我说“你怎么老是把口水当佐料啊?” 他吓了一跳,然后吐了下舌头,说“我老怕盐放多了,你那次不是说吃咸的对身体不好吗?” 那次,我发无名火儿,对着樊宇做的饭,说了这么一句。他竟然还记得。 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其实,我没有说过我喜欢,大概,那时总是那些菜下去的比较快吧,于是,他记住了。 我吃了两碗米饭,菜也没怎么剩。他本来要把剩下的东西倒了,我说别,我明天接着吃,你走了,我没现成饭吃了。 他说“没事啊展晖哥,我明天下午的火车,走之前,再给你做几个菜,你晚上回来热一下就行了。以后,就,就不行了。” 我假装开玩笑似地把他搂在怀里,说“要不你别走了。” 他嘿嘿地笑。 晚上,坐在院子里。正是季节转换的时候,快要来临的秋天已经令晚上有点凉了。 樊宇望着天空说“那个就是北斗星吧?” “北极星。”我说。 “北京的好天儿特别少,这么晴朗的天空,还真不多。” “对阿。” “我把东东先留下,等我回去安顿好了,再来接他,行么?” “行!”我立刻说,还有些高兴。那就是还能见到他。 “我回去可能就不用这个手机了,家里也没有电话。不过,我记着你的手机号呢,逮着电话了,给你打哈?” “好。” “那个,你这儿地址我得记一下,我给你寄东西过来,我们家得花生可好吃了,我自己刨出来,寄给你。” “嗯。”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我说“你在北京好几年了,回农村去,习惯吗?” “嗯。慢慢就习惯了。” “咋习惯。” “帮我妈干活啊,或者在村里那个什么厂找个工作,要不,到我表姑那个饭馆儿工作去。然后,就,就那样了呗。” “再找个媳妇?”我顺下去说,却猛地收住了嘴。 他低下头。半天才说“我真对不起我妈。” “那就在北京吧,都习惯了,而且,你妈也不会…知道。” 他摇头。 “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了,看着我妈好好的,还有我姐。你,也要好啊。” 我觉得我要哭了。把头扭向了一边。 “展晖哥…”他想说什么,突然喘气声越来越大,然后,他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伴随着更粗重的喘息。我猛地回头,发现,他竟十分艰难地呼吸着的样子,一下一下,随时要呼尽最后一口气。 “怎么了樊宇,怎么了?” 他激烈地喘息着,喘息着。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我只是看得出,他在拼命地呼吸,我用手揉搓他的前胸。他抓着我的胳膊,一边喘一边说 “展晖哥…好难受!” 我快要疯了,在我无能为力面对着这么难受的他的时候。 10分钟后,他慢慢平复了下来,歪在那里。 “展晖哥…..我完了…..”他说。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我耳边是医生的话“如果不好好养,得了哮喘就麻烦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我说:“樊宇,没事。哥会看着你的!” 13 确诊了,哮喘。 虽然还没有到重度哮喘的程度,可我仍旧觉得他是被耽误了,没有好好休养才得的这个病。拿了药,樊宇显得很颓废。 我跟他说暂时不要回老家了,留在这里控制住病再说。他点了头。然后说“我也不能让我妈担心,要是他看见我那个样子,会吓死急死的。” 我问他是不是第一次犯,他摇头说,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我问他。 在夜色里,他的眼睛亮亮的,他说“那次,以后。” “哪次?”我没听明白。但看着他的表情,我就明白了。也许,秦庄给我们看的那个录影带有着没有记录的部分,怪不得,秦庄让他去做按摩,他也知道,如果樊宇在客人的床上病发,他得不了什么好果子。这个变态!怪不得这么轻易放了他回来,神智不清,也许只是他的说辞。 “没事的。”我说“这不是拿了药,很快就能控制的。” 他看着我,点头。 医生说:“他这个病,一定要远离过敏源,脏空气会引发,换季时更容易犯病,冷,是大忌!还有,动物的毛,猫啊,狗啊。被子里的鸭绒啊等等。” 我跟樊宇说,尽量要远离东东。 樊宇垂头丧气,又抬眼说:“我不抱它了。” “不是这个问题。是要减少接触,或者不接触。” “不行啊,展晖哥,我要好好养东东,桥哥特别喜欢它。” “我帮你养!”我声音严厉起来“是人重要还是狗重要!?” 他不说话了。 隔天,我叫了个朋友,把樊宇屋子里的床搬到我的屋里,那里做了东东的狗屋。东东还是很听话的,不会随便排泄,是樊宇特意训练的,所以它每次都是到院子里的某个角落里。医生说,要预防睡眠的时候停止呼吸,说这个的时候,我比较害怕,跟医生咨询了具体的预防方法,也把他移到我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并告诉樊宇,尽量不要仰睡。 他看着我做的一切,一直没有说话。 我那个朋友在樊宇在场的时候没有说什么,我们俩出去的时候,他才开口问 “你丫什么时候变成G的?” “我没有啊。” “对他那么好?”他讪笑“也对,我早该发现,你丫在女的面前耍酷,老跟大尾巴狼似的,闹了半天这么柔情似水!原来还说,不是不是,你怎么看也不像个G,那天,碰见一姐们儿,她说,真正的G都是看不出来的。诶,展晖你想想,你有跟女的做的欲望么?还是更想跟男的?嗯?” 我给了他一下。随即似乎真的在想他那个问题,我并不想和男的做那种事,似乎,也没有让我有那种冲动的女人。 “你丫23了,没交过正经女朋友,就是一个明证!”他紧追不舍。 我笑着说“你把我巴拉到那群里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笑“我少一个竞争对手,现在这男女比例越来越失调了。我要不努力点儿,就只能等二婚的了,我又不像你,先天条件好,又男女通吃的。你瞅,你家里那个,看你眼神都不对。” “什么眼神儿不对?” “可不,含情脉脉的。” “去!” 樊宇含情脉脉,别给我开国际玩笑了。 川哥吃午饭的时候把我叫在一起。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自从那天以后,我们俩大概都有些不坦然。 我知道我没有什么立场怨他,而他可能更因为张桥即使死都没有告诉他们他得了重病而心痛难忍。 川哥终于还是问“樊宇好吗?” “不好!”我直接说。 他一楞,我说“他得了哮喘。” “啊?”川哥吓了一跳。 “本来,他要回老家去,现在也不行了。” “回老家?” “嗯。” “怎么会这样啊?”川哥托着饭盒,显然吃不下了。 “我会看着他的。”我说,然后站起身。川哥突然叫我 “展晖!” 我扭头看他。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你是喜欢樊宇么?” “我认他做弟弟。” 川哥笑了一下“张桥起初也是这么说。可是,你和张桥不一样,他是GAY,你不是。” “这个,很重要吗?” “对!很重要。”他说。然后再问“你不是,对吧?” 我看着他确认的眼神,然后说“不是。” 他点了一下头。 我起初不知道川哥为什么那么跟我说,后来才知道原因。 因为拍了夜场戏,回家有点晚,推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东东,东东正在那里昏昏欲睡。我松了口气,昨天回来的时候,居然看见樊宇蹲在东东面前,正在跟它说话,我立刻吼了一声,樊宇被吓了一跳,回头过来,我看他居然戴着 一个口罩,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我突然很想笑。 他看着我表情变了,才放松起来,笑着说“我这样就没事了吧?” “不行。”我恢复了严肃。 虽然他戴着口罩,我也知道,他此刻在噘嘴。 我进到屋里,叫“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