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与荒谬-8

④当然,世界上没有一刀切的东西。在上述3个不同地段里,也夹杂着一些或高或低的例外。这里就不再展开说了。二、拉客方式1.招牌在中国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出现公然挂牌子的性交易场所,更不要说“红灯区”了。因此,所有的场所都必须编造出一个合适的经营范围的名称来。最常见的是发廊与按摩,其次是歌舞厅与卡拉OK厅。但是,“卖狗肉”虽然在全国都一样,但是挂出什么样的“羊头”,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极富于地方特色。在这个开发区里,最令笔者惊讶的是,在107家场所里,挂着发廊招牌的场所居然只有9家,号称按摩的更少,只有4家。其余的是餐馆(13家)、歌舞厅(19家)、旅馆(23家)。最多的招牌是什么呢?笔者事先没有想到,竟然是酒吧和咖啡屋(一共52家),其中还有11家居然还写着英文的Bar或者Coffee。在这样一个华南腹地,这样一个城外一隅,这样一些路边店,店主们怎么会一窝蜂地喜欢酒吧和咖啡屋这样“洋”的招牌呢?当地人说:因为香港人喜欢,是那些来投资的香港老板说的。其实,恐怕是在开发区建立初期,开办路边店的村民们也被当时那宏伟的蓝图给震晕了或者镇住了,也梦想着海外来客会潮水般地涌进自己的小店,所以投其所好地挂起了这些“洋”招牌。那么在开发区有目共睹地萧条了以后,这些招牌为什么还不旧貌换新颜呢?当地人说不大清楚,一般仅仅认为是习惯成自然。还是开发区的官方人员更明白一些。其中的一位说:“正因为在旁边的那个城市里都很少有什么酒吧,所以这里的名声才这么大啊。而且(笔者认为是更重要的),酒吧属于饮食业,完全是正常经营啊。”(笔者认为,这就是说,再扫黄也没有理由扫到饮食业里来的。⑤)注释⑤不过,当地只有过一次扫黄。当地人会因为害怕扫黄而刻意地使用酒吧的名称吗?可惜,笔者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因此没有追问这位官方人员(这应了笔者常说的一句话:调查一定是一门遗憾的学术,有时甚至叫你痛不欲生)。当地人说,所有这些场所里都有小姐,绝大多数都卖淫。笔者虽然无法获得确凿的证据,但是在考察期间,笔者用了4个晚上,专门从外面查看过所有这些场所,证明里面确实都有小姐。在不同的场所里,招徕客人的方式也不一样。2.招客在大多数酒吧、歌舞厅和按摩场所的门前,都有1-3个“鸡头”在门前专门负责招客,小姐们只是坐在场所里面待客,一般并不跑出来直接招客。但是这显然还没有成为铁定的规矩⑥,因为在第二个地段的那些场所里,有一些小姐们也经常在场所外面游荡。但是这显然还没有成为铁定的规矩⑥,因为在第二个地段的那些场所里,有一些小姐们也经常在场所外面游荡。的B镇,发廊小姐是不允许在门前卖弄的。鸡头们都很卖力气地、不厌其烦地招客。在第二个地段里,大多数鸡头都是只在自己所属的场所的门前活动。如果客人已经走过了自己所属的场所,鸡头一般不会死乞白赖地追着。因为这里的地盘已经有了明确的界限。但是,如果某个客人已经对某个场所里的小姐发生了兴趣,却又要走开,那么鸡头似乎就可以“合理合法”地追着他、赖着他,直到终于成交或者彻底失望。当然,这种情况很难获得各个鸡头的一致认同。所以,当前一个鸡头认为这个客人还有可能回心转意,因此穷追不舍的时候,下一个鸡头却可能认为,这个客人已经放弃前一个场所了,是来我这个场所了,所以他也会抢上前去,积极进攻。这样,一个客人被两三个鸡头围攻的情况,也时常可见。在第二个地段里,由于所有的场所都相对更分散一些,各自的地界似乎也不那么壁垒森严,所以这里的鸡头很少互相争夺客人。可是他们的活动范围也更大,经常直接站到马路上,向过往的车辆招客。在半夜12点以后,这种情况更多,因为这时是司机们来嫖娼的高峰时期。在第一个地段里,情况有所不同。因为这里的许多场所挂的是旅馆的招牌,所以它们更多的是等客,而不是招客。3.等客在大多数挂着旅馆、餐馆和按摩招牌的场所里,小姐们一般都是等在自己的房间里,从外面一般是看不见的。这些场所也很少有专门的鸡头去外面拉客,一般都是守株待兔,愿者上钩。只不过当真有客人来的时候,小姐们一般都会从自己的房间里迎出来。客人走时,许多小姐也送一下。虽然一般都以大门口为界,但是对笔者从外面进行的查看来说,已经足以确认这个场所里有小姐了。这些旅馆的老板说:“我们根本不需要专门派人拉客。我们这里是荒郊野地,除了小姐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来嫖,谁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住店。”这里有这么多酒吧,又有拼命拉客的鸡头,那么怎么还会有客人到旅馆里来呢?因为旅馆的优势在于:(1)客房的空间、卧具、装修都比那些酒吧好得多,能使客人更舒服。(2)在酒吧里,嫖客一般都是打炮,大约半小时就完事走人。但是在旅馆里,小姐一般都是陪客人一个“钟”(45分钟到1小时)。如果不是急于赶路的客人,一般都喜欢到旅馆里来。(3)虽然没有人来扫黄,但是酒吧等路边场所毕竟还是太公开了,太招摇了,所以有一些“喜静”的客人还是愿意到旅馆来。(4)旅馆里还可以冲凉。大多数旅馆都自己备有小姐,但是一般也并不排外,容许一些外面的小姐到这里来留客。4.留客在这个开发区里,有大约30-40个“自由职业者”的小姐,当地人也叫做“游击队”。这些小姐并不固定地属于任何一个场所,也不在任何场所里卖淫。她们总是自己租下一个旅馆的房间,然后出去自己拉客,再把客人带回旅馆的房间。这些小姐并不固定地属于任何一个场所,也不在任何场所里卖淫。她们总是自己租下一个旅馆的房间,然后出去自己拉客,再把客人带回旅馆的房间。这是真正含义上的借光,因为只有在各个场所射出的灯光里,她们才能展览自己,也才能让男人们知道,自己也是待租之女。她们往往是按照留客次数的多少,交给旅馆老板额外的房钱。她们中间,既有单干的“个体户”,也有鸡头带领的“兄妹”或者“夫妻”,还有两三个小姐自己组织起来的“合作社”。只不过她们几乎全都是匆匆过客,在这里很少住到一个月,就像浮云一般地飘走了。三、服务与价格1.“快餐”在这个开发区里,绝大多数性交易都倾向于“短平快”。在酒吧这一类的场所里,绝大多数仅仅提供打炮的服务。因此整个酒吧的布局与装修也都是按照“能打炮就行”的标准来设计的。以当地第一大的那个场所为例,它虽然号称酒吧,其实既不卖酒也没有饮食,连厨房都没有。在朝着公路的那一面,它一共有4间门脸那么宽,并不显得很大。但是在纵深上,它却长达20米左右。从所有路边店的背后一看,它是最深的,非常突出,比左右紧挨着它的那两个场所,足足多出一半来。⑦注释⑦这种查看方法,是当地的一位老板无意中教给笔者的。他说:“(一个场所的)实力大不大。不能光看(朝着公路的)门脸、(我们)又不卖东西,门脸大了也没什么用。”一进这个酒吧的大门,有一间大约8平方米的门厅,里面有沙发和椅子,客人和小姐有时都会在这里坐一坐。但是它却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接待厅”,而是一个“收款处”,客人在这里交钱(价格一般都在门外就谈妥了)。同时它也是一个“总控制室”,老板从这里可以看见里面的通道,小姐和客人的进进出出,无不尽收眼底。从这个房间,一左一右有两条通道伸向后边。在两条通道的左右,就是小姐们卖淫的小房间。每条通道的每一边都有4个,一共有16间。房间都是纵深方向的,小到只有不到3平方米,刚刚能够容下一张单人床,而且那床显然不够长度。小房间里几乎一无所有,连一个小柜子都没有。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窗户,但是都有电灯和壁挂式的电扇。尤其是,所有的房间都只有半截墙,也就是1.7米左右高,离开天花板大约有40厘米的样子。这样一来,所有的小房间等于是上边相通的,不仅是“鸡犬之声相闻”,而且稍微踮起脚来,就可以看到隔壁房间里的情况。一开始,笔者孤陋寡闻,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互饱眼福吗?后来,得到老板的点拨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所有的小房间都没有窗户,只有这样才能保持通风。而且,当地的几乎所有房子,包括新盖的,不管干什么用,尽管房间里已经有窗户,也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一般人家的隔墙更高一些。老板不无自豪地说,这种房间布局是专门设计和修建的。因为来这里的嫖客们,除了“打炮”,往往别无所求,这样的空间与环境已经足够了。⑧注释⑧在那样一个空间里,嫖客恐怕也只能“打一炮”就走。这说不定正是老板的“阴谋”。老板的“阴谋”。是200元,实际上的成交价,在最好的情况下,也不过是150元。如果生意稍微清淡些,100元左右完全可以成交。笔者所访谈过的当地老板、鸡头和小姐都不否认,50元甚至更少的情况也屡见不鲜。这里与笔者考察过的其他地方一样,几乎所有人说起“打炮”的价格来,都是就高不就低。局外人一般都以为在300元左右。那些鸡头则是出于要价和吹牛的双重需要,总是把价格说成400-500元。因此,这个开发区里所流传的“卖淫发财”的神话故事也和别的地方一样多。不过,笔者实在是懒得再辟谣了,所以此处也就不再多说。2.“煲粥”这个词就是“慢火炖”、慢慢享用的意思。它一般是指跟小姐在一起1个“钟”或者两个“钟”。“钟”的意思则与其他地方一样,一般是45分钟,其余的15分钟算作小姐的休息时间。“钟”的概念,是从按摩那里学来的。“煲粥”与”快餐”的主要区别,并不是时间的长短,而是二者的计量单位不同:“快餐”以嫖客射精为中止,无论时间长短,因此它的计量单位是次数,而不是时间长短。“煲粥”则是以时间为计量单位,无论嫖客是否射精或者射精几次。对于暗娼与嫖客来说,这种区别很有意义。在暗娼方面,如果是靠“快餐”来挣“计件工资”,那么她就会格外欢迎那些年轻力壮的嫖客。在有可能的时候,她还会刻意挑选这样的嫖客。即使无法挑选嫖客,她在“工作”中也会加倍努力,促使嫖客早早完事,以便赶快寻找下一个嫖客。如果客人要求“煲粥”,那么许多暗娼就会觉得相对放松,因为她反正是在挣“计时工资”,没有必要那么“赶进度”。一些年轻的嫖客,尽管在“煲粥”,却仍然很快就射精了,结果暗娼反而可以在那以后休息休息。也就是说,暗娼在“快餐”中容易倾向于努力工作和更多地使用性技巧(如果她会的话),但是在“煲粥”中却倾向于偷懒和任人摆布。嫖客当然是相反的。许多年轻的嫖客往往喜欢“煲粥”,因为他相信(或者希望)自己能够在商定的时间里,实现两次甚至多次射精。这样算下来,比两次“打炮”就合算多了。可惜,在1个“钟”里,能够两次射精或者多次射精的嫖客毕竟不多,尤其是很难在每次嫖娼时都这样。因此,大多数要求“堡粥”的嫖客,实际上是希望获得暗娼更多的性技巧服务,甚至希望更有一些感情色彩。在这个开发区里,“煲粥”的价格一般是这样的:鸡头开价400元左右,他们的理由是:一次“打炮”最多半个小时,1个钟的“煲粥”等于两次“打炮”,所以“煲粥”的价格也应该是“打炮”的两倍。可是,笔者所访谈的所有人都说,除了极少数“冤大头”,没有什么嫖客会同意这个价钱的。大多数情况下,“煲粥”1个钟也不过是200元左右。1997年以来生意清淡,所以100元也照样可以。以上价格说的是直接在路边店里“煲粥”。可是由于路边店里的小房间实在太差劲,所以有些嫖客,虽然也是首先去路边店里挑小姐,但是却并不想在店里打炮。那么,他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自己带着小姐到附近的小旅馆里去。这样,他就要首先交给路边店老板50元左有的“钟点费”⑨,然后再额外花一笔旅馆钱。这里的旅馆价格几乎是一样的,每住一天是30元一40元,而且不论时间长短,都按照一天来计算。最后,嫖客还要给小姐小费,大约是100元到150元。这样算下来,嫖客每次至少要花费200元。注释⑨在这个开发区里,人们不使用“出台”和“出台费”这样的词汇。这可能是因为“出台”一词来源于“三陪”,而这个开发区里基本上没有任何“三陪”服务。第三种选择就是“包夜”。它可以算作“红灯区”里的第三种性服务方式。3.“包夜”它的一般形式是:嫖客在路边店里挑选好小姐之后,听从路边店或者鸡头的安排,跟小姐一起去路边店专门预备好的住宅楼里的房间。这样,其他的费用不变,但是“房间费”要贵很多,至少要100元,一般是200元。所以嫖客的总消费额就会达到400元左右。这种选择的好处是:(一)房间更加舒适;(二)不会遇到其他嫖客;(三)往往可以“包夜”。据说选择这种方式的嫖客,一般都是来自市区的那些有头有脸的男人。尽管这里其实并不扫黄,但是他们往往百倍注意自己的名声。当然,几乎所有的旅馆里都有小姐在时刻准备着,但是每个旅馆里的小姐毕竟是有限的,嫖客的选择余地并不大。在笔者考察过的7家旅馆里,“养妹子”最多的也不过是5人。可是在笔者考察过的路边店里,“养妹子”最少的也有5人。因此,除了谨小慎微的客人与回头客以外,多数客人都是先去路边店里挑好小姐,再带到旅馆里来。在旅馆里“包夜”,房钱是一样的⑩,但是小姐的小费往往要增加一倍或者更多。也有一些男客,虽然是在旅馆里过夜,但是却只叫小姐来“打炮”或者“煲粥”1个钟,那么他往往也只需要按照“打炮”或者“煲粥”来付小费,而且房钱不变。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旅馆的老板们都知道自己“养妹子”太少,竞争不过路边店;他们的优势仅仅在于房间的条件更好。所以他们像一般旅馆一样,也把开房率摆在第一位。注释⑩当然,如果是生客或者旅馆生意兴隆,旅馆老板也会狮子大开口的,在这个开发区里,也有两座高档宾馆,而且都是专门为体面人“包夜”服务的。尤其是那个叫做“×cheng宾馆”的更为典型。×cheng宾馆位于开发区的中心地带,在×gang新城与×yuan住宅群之间。它的背后是江河,前面是×zu商城,距离二级公路只有300米,距离高速公路也只有1000米。它位于“红灯区”的第二个地段里,就是最繁华的那个地段。它虽然并不在公路边上,但是它的主楼是7层,副楼是6层,而且就在原来的村落里,所以跟周围3层左右的民房相比,它显得很突出,从公路上一眼就可以看见。它的霓虹灯招牌也是那个地段里最高最大的,夜里就更加引人注目。它的老板专门投资修建了通往公路的柏油路,显然是意在专门招徕“有车族”。它的邻近地带里,再也没有任何一家路边店或者性服务场所,大概也是“无车者与狗不得入内”的意思。这个宾馆大约相当于2星级,总面积为3800平方米,当时只有副楼开业。它拥有标准单人房15间,标准双人房30间,贵宾单人房4间,贵宾双人房4间,豪华套房2间,顶层套房1间。它的设施和一般服务与其他正规宾馆无异。但是它的副楼却大有名堂。首先,副楼的最上面3层,与下面的3层并没有楼梯直接连通。必须从侧面经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过道,才能到达上面的3层,而且有一道大铁门把关。其次,上面的3层其实是一个连在一起的巨大的套房。里面专门设有两个“鸳鸯浴室”、3张按摩床、3间四周装满镜子的“逍遥宫”式的卧室、专门的麻将房和卡拉OK设备。第三,顶层是露天平台,有吧台和太阳浴设施,还有双人用的充水床垫。由于老板把笔者当作了潜在的顾客,就得意洋洋地向笔者介绍了他的“天才设计”(他自己的话):首先,这3层是一个独立王国。客人可以带上几位朋友,再叫来几个小姐,大家一起在里边“乐”。跳舞、唱歌、洗鸳鸯浴、按摩、做爱、打麻将,全有了,根本不用出来。其次,顶层的露天平台是享受“自然风光”的地方。“在阳光下,在水垫上做爱,比在房间里好多了”(老板的原话)。第三,如果客人需要的话,把那个铁门一关,就与世隔绝了。老板特意说明:那个铁门只能从里面打开,而且钥匙交给客人,因此如果没有客人的招呼,就连服务员和老板自己也无法进去。这一切当然具有保证安全的含义,因为这里虽然不大扫黄,却经常抓赌。但是老板反复强调说:安全只是其次的,主要是为了营造一种世外桃源的环境与气氛,是为了吸引真正的大款们和大权们。他对那些小打小闹的路边店很不以为然,说那些小老板“缺乏魄力”。所以他专门印制了精美的广告小册子,比开发区的宣传材料还要精美一些。在小册子上,堂而皇之地印着大幅的外国女郎裸露上半身的照片(未展出乳房);专门拍照了“鸳鸯浴室”,而且用大字标明“双人浴池”;强调了副楼是“独成一体”;特意点出“顶层观景阳台”。这一切如果出现在大城市里的大饭店里,人们可能会视若无睹,而且并不表明那里就一定会有性服务。但是在这个相对寒酸的“红灯区”里,×cheng宾馆的出现与兴隆,很可能标志着这里的“性产业”也开始“上台阶”了。正因为这个宾馆是为大款服务的,所以老板说,他自己只有3个“养妹子”⑾,而且并不在这里坐班,有客人叫的时候才来。因为贵客们往往是“自带口粮”,并不需要当地的暗娼,有“小蜜”或者情人就足矣。当然,也有专门来这里嫖娼的贵客。有一次,一伙5个男人一起来,要招6个当地的暗娼,可把宾馆老板忙坏了(当然也乐坏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两夜一天,闹得不亦乐乎,连那些小姐们后来在很长时间里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玩儿的。注释⑾当然,老板另外还联系着许多小姐,以备不时之需。但是这二者是有区别的。所谓养妹子,无论有客无客,老板都要付给一些固定的工资;而联系的小姐则是平时分文不给,有客另说。这个宾馆的房价是80-120元一天。如果招小姐打炮,要再交200元;包夜则要交400元。小姐的小费则是打炮300元,包夜600元。如果包租副楼的上层,房钱是每天3000元,其他费用另算。包租副楼时所招的小姐,交给宾馆的钱和小姐的小费都没有一定之规,但一般是平常包夜的一倍,也就是交宾馆800元,给小姐1200元。不过,以上的所有价格,都是宾馆老板的开价。真正的成交价是多少,笔者没有了解到。四、监测结果笔者本来也准备采用在三角洲使用过的方法,对这个开发区的路边店进行定时定点的监测统计,以便摸清这里的“性产业”的实际规模。可是这里的地理情况实在是太不理想了。行定时定点的监测统计,以便摸清这里的“性产业”的实际规模。可是这里的地理情况实在是太不理想了。有15米-20米的空地,然后才是路边店。这样一来,笔者如果在公路这一边的路边店里,去观察和监测对面的路边店,实际距离就达到将近50米。笔者曾经在最繁华的那个地段里的一间发廊里,包租了一个二楼的房间,试验着从窗缝里监测对面路边店的活动。这是因为,这个发廊是那个地段里惟一有二楼而且出租房间的地方,是笔者惟一可以进行监测而不至于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可惜,笔者虽然可以看到人进入出,但是却无法判断人们在做什么,也无法排除被重复监测到的同一个人。尤其是,这个发廊的老板非常怀疑笔者,再三派人或者自己前来探查笔者的动静。笔者终于不得不放弃从这里进行监测的企图。笔者也曾经在最热闹的那家路边店的门前,找到一个卖小吃的摊子,坐在那里慢慢吃东西,同时进行监测。可是这样的小吃摊子一共只有4个,吃东西的人也很少。所以笔者刚刚坐到第二个小时,就已经有3个鸡头来摸底了。笔者只好乖乖地走开。笔者并不是害怕暴露身份,而是因为这样的监测太精确了,太容易成为某种证据了,所以路边店的老板们是无法容忍的。后来,在放弃监测以后,在访谈一位老板时,笔者曾经拐弯问他,这里出现过这样的监测没有。那老板马上明白了笔者的意思,断然地说:不行,你不能这么干;而且马上沉下脸来,差点把本来顺利的访谈也给破坏掉。所以,笔者放弃了对整个“红灯区”的监测,只把两次短暂的监测的结果,列在下面。在考察的第一天晚上,在“小香港”那个全开发区第二大的场所的门前,笔者从晚上8时30分到10时20分,分别坐在3个小吃摊吃东西,同时监测到:进入那个第二大场所的男客,共计13人。其中在笔者监测期间,进去20分钟到30分钟左右又出来的男客,共有5人。还有两个男客一起进去,到大约40分钟以后,笔者结束监测时仍然没有出来。还有一个男司机带着3个男客来。那3个男客进去大约10分钟之后,里面出来一位小姐,把这个男司机也拉进去了。到笔者结束监测时,他们都没有出来(总计时间大约是20分钟)。此外,还有两个男人带着一位小姐出来(不知何时进入),钻进小轿车走了。猜测起来的话,在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这家场所有5个嫖客“打炮”,两个“煲粥”,4个不详,还有两个带小姐出台。其中,共有8个男客是坐着小轿车来去的,而且都不是出租车。其余5个男客是怎么来的,笔者没有观察到,但是看到了其中的两个分别“打的”走了。也就是说,这个场所主要是为“有车族”或者“公车族”服务的。与此相对照,左右两边的两家场所就冷清多了。在笔者监测的两个小时里,左面那一家只有两个男客分别进去,其中一个大约20分钟后出来,另一个在监测结束时已经进去将近一小时,还没有出来。右面那一家,没有男客进入过。不过门前有3个男客一直在跟3个小姐吃小吃,打情骂俏的。虽然到监测结束时他们仍然没有进去,但是似乎有希望。此外,在小吃摊外面的公路边上,还有另外3个一伙的男客刚刚来,似乎还没有选好去哪一家。他们很引入注目,绝对是西装革履。他们的车,如果笔者没有认错的话,是“奔驰..200”。乎还没有选好去哪一家。他们很引入注目,绝对是西装革履。他们的车,如果笔者没有认错的话,是“奔驰..200”。还有,在监测刚开始的时候,笔者曾经把两个鸡头误认为是客人。后来才总结出:鸡头虽然也会进入场所很长时间不出来,但是他们在面对小姐的时候,是熟人的表现;而客人虽然也有穿着打扮不怎么样的,但是他们在小姐门前都是生人的表现。这样,笔者终于把鸡头从监测记录里删除了。第四节“专业店”所谓“专业店”,就是那些除了性交易,别的什么经营活动都没有的路边店。它们是研究“性产业”状况的重点。在这个开发区里正在营业的..97家路边店里,除了大约..30家旅馆和餐馆是兼营性交易以外,其余的将近..70家都是这样的“专业店”。专业店有的兴旺,有的萧条。这里面,除了地盘的好坏之外,还有老板的经营水平的问题,尤其是取决于老板的决心和信心有多大。这是笔者在这次考察期间最大的收获之一,所以下面按照这个标准来分别总结三种老板的情况。一、“开发型”这样的专业店老板,都是那些把身家性命全部投入“性产业”,而且具有创造力的人。笔者以“×ri酒吧”的老板之一××chen为例,来说明这类老板的一些相通之处(以下部称为“A酒吧”的“chen哥”)。①注释①A酒吧的情况,主要是..chen哥自己陆续谈出来的,因为笔者的朋友与..chen哥有一面之交,再加上笔者一直以“闲人”的面目出现,所以他很愿意跟笔者谈。其中当然有许多吹牛的内容,可惜笔者很难再找到别人进行验证式的测谎,所以只能根据笔者以往的经验,把那些明显的吹牛删除了。例如,chen哥信誓旦旦地说,他的一位小姐有一次外出包夜挣了..2000元。但是他却记不得大概的日期,也不知道嫖客是什么样的人。这,当然被笔者删除了。A酒吧一共有..4个门面,但是根本不是为了“食”,而是为了“色”。它是整个“红灯区”里最大的也是最旺的一个性交易场所。它位于“小香港”(第二个地段)的中心,甚至有两个当地人先后说过,就是因为它常盛不衰,第二个地段才被叫做“小香港”的。②注释②但是更普遍的说法是:这是由于附近的一座新盖的大商场就是冠以“香港”之名。A酒吧建立于..1994年春天。最开始只不过是当地一个农民开办的一家很普通的路边店。这位农民显然缺乏眼光,因为在他经营的一年多的时间里,竟然连自己的主要营业方向都没有确定下来。他曾经开过餐馆,办过小卖部,也搞了一个半截子的旅馆,后来又改称酒吧。总之,他是一事无成,只好把这个店连同地皮一起,“租”(实际上是卖)给了..chen哥。那是..1995年的夏天。同地皮一起,“租”(实际上是卖)给了..chen哥。那是..1995年的夏天。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是当地人,比..chen哥大许多,显得老谋深算的样子。另一个也比..chen哥大..4岁,原来是市区的小干部,已经下海..6年了。他们两人的投资都只比..chen哥少一点点,而且是三人特意这样安排的。这是因为,在..1995年夏天时,chen哥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办性交易的专业店。可是那两个哥们儿多少还有些犹豫,所以就安排..chen哥成为“董事长”和“大哥大”。从那以后,所有人,包括那两个合伙人,都叫他..chen哥了。③注释③当然,“哥”也可能仅仅是个称呼。但是根据笔者的观察与体味,叫他..chen哥的所有人似乎都包含着一些敬意,尤其是那两个合伙人。从制度上来说,他们三人实行的是“轮流坐庄”,每人都定期来值班。但是实际上..chen哥没日没夜地泡在店里,所以那两人来时,与其说是在值班管事,不如说是来度假的。刚一接手的时候,chen哥走的也是平常的路子。他召集了一些小姐在店里吃住,让她们去拉客。那时他经常有..10多个小姐,最多的时候达到过19个④。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他根本无法管理好这么多小姐,就连安排她们的日常生活也令他头大⑤。尤其是,小姐自己拉客,他这个老板就很难收全她们的“钟点费”,连她们跳槽都没有办法。注释④对此,笔者无法核实。⑤chen哥说过,他自己特别爱干净,所以总是嫌小姐们像猪一样生活。他决心改革,就先后招收了一些“鸡头”,由他们每人控制一两个小姐,而且不许再多。每拉到一个客人,在..50元的钟点费里,鸡头可以留下..20元⑥。如果是出租车拉来的客人,司机也可以拿..10元,但是必须在客人交了钟点费之后⑦。注释⑥这,经过与鸡头的核实。详情见下一节。⑦这与笔者对出租车司机的访谈结果一致。这样,chen哥不仅省掉了大量的日常管理工作,而且小姐的来源和客人的来源都扩大了许多。因为手里有小姐的鸡头很多,愿意当鸡头的男人更多,因此他可以高标准严要求,鸡头干得不好就马上换人,不怕缺鸡头。同时,鸡头自己也经常换小姐,而每个新来的小姐都能吸引来许多新的客人。如果小姐是老手,她们自己还会带来一些客源。据不同的当地访谈对象说,“鸡头制”这样一种卖淫方式,虽然不能说是..chen哥发明或者推广的,但是在这里的流行,却肯定是因为他带了头。这样一个发展过程,可能是理所当然的和平淡无奇的。但是在笔者考察的当时,却着实令笔者惊讶。这是因为笔者刚刚考察过三角洲的“红灯区”,刚刚总结过那里的“妈咪制”,认为它是一种资本主义的自由雇佣制,基本上没有超经济的人身强制。可是在这个开发区里,笔者却见到了类似“包身工”的、具有浓厚封建把头色彩的“鸡头制”。而且,它也是由于“性产业”的发达才产生的。原因何在?还是放到“第六节,鸡头”里面去分析吧,免得影响了这里对于老板的总结。chen哥采用了“鸡头制”以后,并没有因为财源滚滚而故步自封。他首先彻底改建了整个店,一切都按照自己的主要经营方向(当场打炮)加以布置,充分地利用了原有空间。其次,他的店已经被左邻右舍挤住,不可能再在街面上横向扩大,他就向纵深发展,使得店的长度扩大了一倍。别看这又是理所当然,甚至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但是到笔者考察时,在他扩建了8个月之后,整个“红灯区”里仍然还没有第二家跟上。第三步,他强制推行了“小姐更新制”,就是每个鸡头过3个月左右,就都必须更换新的小姐,否则这个店不予接纳。1996年冬天,曾经有一阵子,小姐来源减少,更新困难,但是chen哥仍然坚持这个制度。结果,虽然小姐人数因此减少到6个,但是在春节前后的自然萧条时期里,他那里的客人居然并没有减少。这害得其他老板眼红却又心服口服。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他想逐渐把服务对象从公路上的匆匆过客转向市区里来的常客,因此需要经常有新面孔。但是最令笔者吃惊的是,他说:“扫黄快完了,市里人该来了。”他说对了。因为笔者在市区的一家工厂里问过5个男工人,他们都知道这个开发区里“性产业”的具体情况,而且都说许多市里的另人都去那里嫖娼。⑧注释⑧不过笔者在市区并没有做专门的调查或者访谈,只是随便问问,所以并没有询问这些男工人自己去过没有。第四步,他居然从1996年秋天就开始策划在店里搞裸体表演,甚至性交表演。这是因为市区的一个老板曾经请他帮助找几个小姐,去市区的夜总会表演脱衣舞⑨。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准备也在自己的店里搞。但是其余两位合伙的哥们儿否定了他的设想,因为那样搞,需要再投入大量的资金,来再次改建现在的“酒吧”。注释⑨据chen哥说,那个城里老板后来真的搞了裸体舞表演,还说出了那家夜总会的名字。不过笔者并没有去核实,因为那超出笔者的考察范围了。笔者则认为,在这个问题上,chen哥有些聪明过头了。他的店纯粹是为了当场打炮用的,而那些寻求“半小时解决战斗”的男人,恐怕并不需要,也不喜欢什么脱衣舞。他们很可能觉得那玩艺儿是既不实惠,又耽误“正事”。chen哥可能忽视了,他的店位于“红灯区”的中心,而整个“红灯区”所出售的都是直接的“床上事”,而且恰恰因此才能旺起来和旺下去。因此,他实际上也就被这样地限定位了。他个人的努力余地其实并不像他自己想象得那么大。第五步,chen哥已经在“小九龙”那边,也就是整个“红灯区”的边缘上,定下了一块地,连定金都交了。他订算在那里开办一个桑那浴路边店,在性服务以外也提供真正意义上的按摩。他说:“现在老一些的男人也开始来嫖了。他们喜欢按摩,有时候不“打炮”也行。”⑩注释⑩笔者实在惊讶他的领悟能力。行文至此,笔者不禁想到:1997年夏天以来,西北地区开始流行“洗脚屋”。不知chen哥在他那里会不会也追赶这个时髦呢?chen哥为了他的“事业”,付出了许多。他老婆因此跟他离婚了,而不是他不要老婆了⑾。他宣称,他即使偶然地跟手下的小姐睡,也按价付钱。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一个小姐越过鸡头来直接找他开后门。否则他的“事业”就会被搞乱了。笔者一直想核实这个情况,但是不知是敬还是畏,访谈过的3位小姐都避而不答,只说其余两位老板经常睡小姐,而且从来不给钱。注释⑾这事,似乎许多人都知道,但是具体的情节,chen哥从未说过。最后要说的是,chen哥与另外两位合伙人之间的合作,仅仅是在发财之后仍然保持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一点,就已经够令人惊讶的了。此外,三人的配合也很绝妙。一个在市区里拼命地拉客,尤其是拉那些“公款客”⑿。另一个则在幕后从侧面了解鸡头与小姐的动向和当地的社会情况(小姐都骂他是老狐狸)。chen哥则在前面冲锋陷阵。这样的组合,虽然仍然像是“夫妻店”的扩大,仍然免不了小家子气,但是确实是一个具有“扩大再生产”性质的“公司”。它既实行人身依附的管理方式,又能够实现优化组合,而且具有强烈的开拓动机。这,可能是这个开发区的整体发展程度所决定的,而且可能恰恰就是最适合的组织形式。注释⑿chen哥这里可以开出正式的饭费发票。他没有多说,但是笔者在现场看到过两次,而且他用的发票本显然只剩下没几张了。另一个则在幕后从侧面了解鸡头与小姐的动向和当地的社会情况(小姐都骂他是老狐狸)。chen哥则在前面冲锋陷阵。这样的组合,虽然仍然像是“夫妻店”的扩大,仍然免不了小家子气,但是确实是一个具有“扩大再生产”性质的“公司”。它既实行人身依附的管理方式,又能够实现优化组合,而且具有强烈的开拓动机。这,可能是这个开发区的整体发展程度所决定的,而且可能恰恰就是最适合的组织形式。注释⑿chen哥这里可以开出正式的饭费发票。他没有多说,但是笔者在现场看到过两次,而且他用的发票本显然只剩下没几张了。在开发区里面,大多数老板并没有chen哥那样的雄心壮志。他们只是随大流地开办了路边店,又一窝蜂地招小姐。他们的信条是:什么赚钱多就干什么。他们大多数是夫妻店,基本上是只有一个门脸。他们很少雇佣鸡头,而是由自己直接养一些小姐。他们实质上是跟着“性产业”的发展而沾光的人;可是他们这种跟着沾光的行为,又构成了“性产业”的发展和目前的规模。因此,这些沾光型的老板是这个开发区里“性产业”的主力军。下面,笔者以×lu发廊(以下简称为B发廊)为例,总结一下这类老板的情况。⒀注释⒀下述的情况,是笔者采用“入住式考察”的结果。笔者以住店等朋友来会合为由,在B发廊包租了一间小房间,住了三夜两天。可是这是笔者第一次试探着采用这种方法,因此收获远远比不上后来在第三个“红灯区”里进行的入住考察。B发廊地处“小九龙”,有两间门脸,在“小九龙”里,算是规模最大的3家之一。它有霓虹灯招牌,虽然小,但却是“小九龙”里惟有的两家之一,所以显得很醒目。它一共有6个小房间,整个格局与房间大小,跟笔者在前文介绍的那家路边店几乎一模一样。店里的女帮工一人住一间,其余的是小姐住。客人来了,就在这些小房间里“打炮”或者“煲粥”。如果客人多,女帮工也必须躲出去腾地方。B发廊的老板是外乡人,自己家离开发区有40多华里。他40多岁,以前也是家乡的村干部,后来在家乡搞过运输、农产品加工,也出去给别人做过帮工。但是赚钱都不多,或者说都没有达到他自己的理想。他在开发区里有亲戚,看到这里的“红灯区”兴旺起来了,就包租下这间发廊,于1996年11月初正式开业。他的从业决心并不坚定。这表现为:他同时还在市区里开了一个小饭馆,虽然一直在赔钱,但是他却恋恋不舍,顽固地经营下去,而且自己主要是在那里忙活,这里的B发廊就交给老婆来管理。⒁注释⒁笔者与老板的接触不多。这些情况主要是zhen婆说的(zhen婆的情况见下文)。到1996年12月时,B发廊里已经有8个小姐,全是老板从自己的家乡那一带我来的。但是1997年小姐们回家过春节之后,只回来4个人。于是老板又招来两个小姐,1个是本地农村的,1个是市区的下岗女工。B发廊的老板娘是个阴森森的女人,很少说话,也很少直接拉客,就连日常事务似乎也懒得管。可是她整天整天的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隔壁的性病门诊部里呆着,像是人家的帮工。即使回到自己的发廊里,她也往往是呆坐着,无所事事,似乎是个旁观者,像个大病不起的样子。样子。快50岁了。她原来只是老板娘家乡的一个普通的农民,从来没有出来干过。跟着老板娘来了以后,看到他们两人都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自己责无旁贷,就拼命地干起来。4个月下来,她倒像是真正的老板了。可惜小姐们似乎并不尊重她,仍然像叫丫头那样称呼她为“zhen婆”。B发廊的经营方式是“沾光型”老板的典型。这里一个鸡头都不雇,全靠小姐们自己在门前拉客。但是小姐们主要是在将近半夜的时候才出门拉客,其余的时间都是坐在店里边等客。zhen婆和小姐们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只说一开始就是这样,而且老板和老板娘都从来也没有教她们该怎么做。尤其是,她们虽然也经常议论别的店的经营情况,经常羡慕“小香港”那边的热闹,但是她们似乎从来也没有总结和发现过什么,没有评价过“鸡头制”的好坏,所以大概从来就没有想过应该不应该雇佣鸡头。她们似乎都是一副知足长乐、听天由命的架式。虽然笔者在直接的访谈中,没有听到她们对此的解释,但是从她们平常说话的只言片语中,笔者猜测,这主要是由于她们都具有一种很强烈的“边际人”的潜在心态。她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外乡人,在这个陌生的“红灯区”里,周围的一切都是“异己”。所以她们格外看重“自己人”的身份,不愿意雇一个“外人”来当鸡头,哪怕鸡头能够带来更多的钱。这就像村里不愿意接纳任何一种外来户一样。同时,正因为老板、老板娘和zhen婆都是“自己人”,所以他们尽管肩负着大业,却同样不愿意吸收什么新鲜经验,因此也就拿不出什么管理方法来。笔者贸然地估计,老板之所以会把自己的重心放在市区的小饭馆,老板娘之所以缺乏责任心,zhen婆之所以终究只能帮忙而无法“补天”,恐怕都跟他们实际上无计可施有相当大的关系。笔者还观察到:如果某个小姐在半夜之前已经接过客人,那么到半夜时,她往往就不那么积极地出去拉客,即使出去了,往往也只是站在门前。只有那些今日尚未接到客人的小姐,才会跑到公路上去截车。可是,如果某个小姐真的截住了一辆汽车,而且把客人拉来了,那么那些今天已经接过客的小姐似乎才如梦方醒地积极起来,更加起劲地到公路上去截车,似乎直到这时她们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到这里来挣钱的。⒂注释⒂那位当地农村妹子和下岗女工更加消极一些,很少出大门。这是一种农民式的“靠天吃饭”的行为模式,而且从老板到小姐无不如此,所以这个发廊只不过是另一个小村庄。金钱的刺激虽然能够促使她们背井离乡,虽然能够把她们推到“性产业”里边来,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城市化”的老板的管理,甚至是强迫,她们那祖辈积习下来的行为模式却很难迅速改变,即使是在最彻底商业化的卖淫行业里也是如此。尤其是,在他们的思想中,恐怕直到开业4个月以后,也没有多少“利润最大化”的意识。他们的卖淫和组织卖淫,很可能仍然处于谋生的水平上,就像过去外出讨饭,现在进城打工一样,主要是为了“过好日子”,甚至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是为了什么“资本的原始积累”。例如那位老板,在惨淡经营之下也拒不放弃市区的小饭馆;明明“红灯区”里大有可为也不愿意把自己的重心转移过来。这恐怕不是在“经商”,而是企图通过“经商”来获得一种与农材生活有天壤之别的城市环境、现代生活方式和当老板的感觉。很可能是出于同样的理由,那位老板娘才对自家事业如此消极。只不过她是反过来了,是由于她在这个半农村的、路边店式的“红灯区”里,无法找到新环境、新的生活方式和真正的老板的感觉。至于..zhen婆,她所做的一切和所获得的一切,仍然更像一个好亲戚,甚至一个好保姆,跟一个“业务经理”是完全不同的。那些小姐们,更像是被头羊领到另一个地方吃草的羔羊,而且恰恰由于她们是独自的一群,所以更不可能发生什么变革。而是企图通过“经商”来获得一种与农材生活有天壤之别的城市环境、现代生活方式和当老板的感觉。很可能是出于同样的理由,那位老板娘才对自家事业如此消极。只不过她是反过来了,是由于她在这个半农村的、路边店式的“红灯区”里,无法找到新环境、新的生活方式和真正的老板的感觉。至于..zhen婆,她所做的一切和所获得的一切,仍然更像一个好亲戚,甚至一个好保姆,跟一个“业务经理”是完全不同的。那些小姐们,更像是被头羊领到另一个地方吃草的羔羊,而且恰恰由于她们是独自的一群,所以更不可能发生什么变革。B发廊的价格是这样的:不分“打炮”还是“煲粥”,一律开价..200元,包夜则开价..300元。实际上的成交价是“打炮”和“煲粥”150元,包夜200元。这里边,老板娘收取..50元的钟点费,其余..100元或者..150元算作小姐的小费。B发廊最兴旺的时候是..1996年..12月,那时它拥有..8个小姐,每天都会来五六个客人,最多的一天来过将近..20个客人。所以平均下来,每个小姐差不多每天都能有一个客人。可是春节前后大大地萧条了。到笔者考察时,发廊里还有..6个小姐,可是每天来的客人也不过三两个,每个小姐平均每两天才能接到一个客人。⒃注释⒃由于笔者第一次进行入住考察,没经验,被老板娘安排到..B发廊房后面的独立房间里住,所以很难确认小姐接客的准确人数。但是这里所说的小姐接客的人数,都与..zhen婆核对过,她也是这样认为。B发廊这个由清一色..8个女人组成的小村庄,本来还大有研究头,可惜那位老板从市区回来时,发现了笔者的入住观察,把笔者给坚决地驱逐了。不过笔者仍然可以揣摩到,他并不是害怕“扫黄”什么的,而是仍然出于小地主的心态,觉得笔者“夜入民宅,非偷即抢”。⒄注释⒄这是因为在笔者离开时,老板还叫..zhen婆看看房间里少了什么东西没有。三、经济核算一例B发廊虽然属于“沾光型”,但是它的规模不大不小,经营方式也是开发区里最普遍的那种。所以笔者以它为典型,反映一下这个“红灯区”里的“专业店”的经济核算账目(B发廊是租来的,所以不存在基建成本)。1.经营成本(一)一次性支出:(1)办执照一次性缴纳消防科:1200元;治安科:1200元(2)门面装修一次性支出:1元左右总计..12400元左右。如果预计..B发廊可以连续营业..5年,那么每个月所摊到的一次性支出成本就是..207元。不过,要想连续经营..5年,实在是不容易。就连老板和老板娘也说:先干它..3年再说。所以笔者认为还是按照连续经营..3年来计算为好。这样,每月摊到的成本就是..344元。(二)每月的固定支出和日常消费:(二)每月的固定支出和日常消费:租当地的×du房地产公司的一个门面,每月租金:700元(2)村里收卫生费:10元(3)工商管理收费:300元(4)缴纳治安费:200元(5)给小姐租房(商品楼,两房一厅,63.2平方米):300元(6)×du房地产公司的保安一人,负责这一片的治安,每月要给他(私人)的“小费”:100元(7)女帮工..zhen婆的工资:150元(8)水电费、购买液化气、杂用等等:200元(9)给小姐的伙食费(中晚两餐),每月总计:420元(现在)到..540元(过去)之间。(老板娘说,她每天给每个小姐的饭钱是..5元。但是实际上女帮工..zhen婆说:现在有..6个小姐吃饭,老板娘一天一共才给..14元。过去有..8个小姐的时候,最多一天也只给..18元。因此每个小姐每天的饭钱才..2元..3角左右。)⒅注释⒅zhen婆负责所有小姐的所有伙食,她当然最清楚究竟花了多少伙食费。虽然她是和老板娘一起另外开伙的,但是她也觉得,这些妹子太苫了,比她自己在乡下种地时吃得还差。小计每月的固定支出和日常消费是..2110元(到目前还没有交过正式的税金,老板也不知道应该交多少,所以暂时无法计入支出⒆)。再加上每月摊到的一次性支出成本..344元,B发廊每月的所有经营支出就是..2454元。注释⒆根据前面讲过的..A酒吧的情况来看,当地的税金可能并不高。A酒吧每月所缴纳的税金和各种收费,总计不过是..2000元。但是..A酒吧却是..B发廊的..4倍大.所以..B发廊的税金不会很多。2.收入情况:(一)如果按照最兴旺的..1996年..12月来计算,如果当时的..8个小姐每人在这个月里都能够卖淫..25次(除去了..5天月经期),如果都是最低价钱的“打炮”,那么..B发廊在当月就总共发生过..200次“打炮”。每次“打炮”交给老板..50元的钟点费,那么老板在那个月里就总计收入..1万元。(二)如果按照笔者考察期间的情况来计算,如果当时的..6位小姐每人在这个月里,平均每两天才能被“打一炮”,那么当月在..B发廊里就只发生过..90次“打炮”,老板的钟点费收入也就只有..4500元。(三)在..1997年春节期间,几乎没有什么生意。根据..A酒吧..chen哥的说法,那一个月里,除去回家过年的时间,每个小姐顶多也就是卖淫一次而已。所以..B发廊的..8个小姐就是卖淫..8次,老板只收入..400元而已。据老板娘自己说,在最兴旺的..1996年..12月里,她实际上只收入了..8000元左右,而在笔者考察的那个月里,收入了大约..5000元。在最惨的..1997年春节期间,8个小姐全部回家过年,仅仅在临走前零星地出售过几次,连老板娘自己都说不清具体次数了,只记得自己的收入总计不到..1000元。这说明,笔者替老板所做的理论估算,大体上是差不多的。3.纯利润这样,如果把最兴旺的、最惨淡的和平常的..3个月份加起来平均一下,那么..B发廊的每月收入就应该是平均..4500元(根据老板娘说的数字)到..5000元(根据笔者的推算)。元(根据笔者的推算)。这3项经营支出(2454元),B发廊老板的每月纯利润就是2000元到2500元之间。也就是说,纯利润是经营成本的0.8倍到1倍之间。在这样一个原来的农村里,对于这样一些原来的农民来说,既然开发区的鸿图大业早已在实际上根本排除了他们的发财空间,那么,还有什么行业能够给他们带来如此之高的纯利润金额和纯利润率呢?可是,这样多的纯利润,仅仅是从嫖客身上刮来的吗?如果仅仅是那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恐怕说不出什么话来。可是,读者们都已经看到了:B发廊的老板娘,居然像喂猪那样对待她手下的小姐,每人每天的伙食费居然只有2元3角人民币!笔者在那里的小吃摊上吃了半个月的饭,所以知道,就连一碗水煮米粉的价钱也是2元5角啊。因此,老板的纯利润实际上也同时是从这种“喂猪”里获得的。这就是剥削,是封建把头对“包身工”的剥削,是老板从小姐们的嘴巴里,生生地把饭钱抢走啊。说到底,这其实已经不是什么轻飘飘的“超经济强制”或者“封建剥削”了,这纯粹是人身摧残。笔者希望,中国的舞文弄墨之徒,在下笔写卖淫的时候,最好少来点什么“贪图享受”,也写写“饥肠辘辘”吧。笔者更希望,当“扫黄”把这样的暗娼们“送进”“妇女收容教育所”的时候,首先也要考虑帮助她们找到正当的生活出路。第五节旅馆在这个开发区里,几乎所有的旅馆都经营“性产业”,只是具体的经营方式有所不同而已。从纯理论上来说,这些旅馆应该属于“连带经营”的性质。也就是说,它们除了从事“性产业”之外,同时还可以接待普通旅客。只不过随着“性产业”行情的变化,它们可能时而以性交易为主,时而又以其他业务为主。可是,这样的“连带经营”的旅馆,只存在于“车站区”那一小块地方。在“小香港”和“小九龙”,尽管所有的旅馆都不拒绝普通旅客住宿,但是实际上很少有普通旅客跑到那里去住宿。在笔者考察期间,只知道有过两个外地来推销的普通旅客在那里住宿过,而且真的没有嫖。所以,这样的旅馆实际上也是专业经营的性质,只不过是经营方式上与路边的那些“专业店”不同而已。笔者在两个旅馆中进行了“入住考察”①。一个是“养妹子”的类型(以下简称C旅馆),另一个则是留客的类型(以下简称D旅馆)。它们的主要区别在于:养小姐的旅馆,对小姐实行“三包”:包吃、包住、包介绍客人。留客型的旅馆则相反,什么都不管,只是允许小姐在自己这里长期包租房间卖淫。注释①这两个旅馆并不是随便挑选的。笔者事先已经到7个旅馆进行过一般考察,发现它们在经营方式上分为“养妹子”型与“留客”型两类之后,才选中了C旅馆与D旅馆。二者的情况分别总结如下。一、C旅馆(“养妹子”型)一、C旅馆(“养妹子”型)有200米的距离。这里是原来的村庄的外缘,目前仍然属于当地村民的地盘,没有被开发区吞掉。当地村民在这里盖起了两排楼房,都是三层的,而且每一排都是连成一体的,看上去就像是两座整楼。不过每家都只占有楼里的一个单元,就像城里的居民住宅楼一样。所有的单元都被办成了旅馆,都在门外挂着大小不一的招牌。C旅馆就是其中的一个。两排楼房都是横着朝向公路。从公路那边开始数,C旅馆处于第三个。②注释②处于第一个的那家旅馆,自备的小姐多达5个,可是它的老板是一个很凶悍刁钻的男人,笔者入住考察失败,才选择了C旅馆。这两排楼房都相当漂亮,是瓷砖贴面,建筑规格和内部装修水平都远远超过北京的一般居民楼,与这个开发区里的那些商住楼相比也毫不逊色。据说,原来这个地方是给村民们盖自己的住宅用的,但是在开工之前的1994年,开发区的“性产业”就已经发展起来了,所以村民们一致决定,把这两排楼房建成专业的旅馆用房。据说,为此曾经几次修改建筑设计和装修要求。到1996年夏天,楼房正式交付使用,所以这里的旅馆都很“年轻”。C旅馆的老板是当地村民,但是他当时去广东跑买卖了,所以笔者一直没有见到他。老板娘大约35岁左右,当地人叫她hua姐。她爱说话,抽烟很凶③,打麻将很利害,也很出名,但是管店管得也很细、很严。注释③光是笔者每天敬她的烟,大约也有一盒左右。她手下只有两个“养妹子”,是一对表姊妹,也是老板娘这一边的远房外甥女。她们把老板娘叫做“阿姆”。她们的家乡离这里只有40华里左右。她们都是第一次出门在外。那个表姐姓wang,29岁了,但是显得更老一些。她在家乡有丈夫和两个孩子。她在这里主要是当女佣人,偶尔会有客人喜欢年纪大一些的,那时她才有机会卖淫。表妹姓liu,自己说自己17岁,其实表姐说她19岁了。她主要是卖淫,平时什么都不干,连衣物都是表姐给她洗。据hua姐说,1996年夏天刚开张的时候,她主要在操持自己家的小卖部,这个旅馆里的事情主要是她老公在管。一开始,她老公曾经招来过3个湖南的打工妹,可是其中一个说什么也不肯卖淫,呆了没几天就回家乡去了。老板娘可怜她,也怕她出事,还给了她20元的路费。另外两个妹子倒是同意卖淫,可是才一个月左右,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后来她老公又收留了两个外省小姐。她们原来在这个开发区里的一家酒吧里干,后来酒吧老板要卖店,她们就自己找到C旅馆来。老公这回学精了,首先没收了她俩的身份证,让她们跑不了。可是没想到老公跟其中的一个小姐勾搭上了。hua姐当然不能容忍,马上赶走了那两个小姐,又把老公赶去管小卖部,自己在旅馆里当上了专职总管。可是小姐总也不好找,也留不住,前后换过十几个外省或者外乡的,最长的也就是呆上一个月就跑了。到笔者考察时,hua姐手里还扣留着两个小姐的身份证,可是八成是假的;而且小姐们出来的时间一长就知道了,在这个行当里,身份证其实没什么用。于是hua姐只好利用中国人最可靠的关系网,把自己家的远房外甥女给找来了。那是5个月以前的事情。到现在,三个女人每天一起操持着这个旅馆,虽然说不上红红火火,但是却同舟共济。虽然说不上红红火火,但是却同舟共济。在入住考察的第二天中午,笔者从外面回来时,在一楼厅房里,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跟笔者点头。笔者以为他就是老板,赶快敬烟,套近乎。他也问笔者在这里住得还舒服吧之类的话。可是刚刚三言两语,hua姐就在里屋叫笔者去吃饭。可是..C旅馆实际上是不包伙食的,笔者到当时为止也还没有在旅馆里吃过饭。尤其是,笔者进里屋后,hua姐不说话,表姐..wang却拉笔者上楼去冲凉,说是中午天气好,北方人怕冷,还是中午冲凉好。上到楼上,表姐..wang才告诉笔者,那个男人就是她爸爸,让笔者什么也不要跟他说。然后,直到傍晚表姐..wang送走她爸爸之前,hua姐都一直守在旅馆门前,把可能来这里的客人都拉到其他旅馆里去了④。到了晚上,表姐..wang跑到公路边上去拉客。这是笔者在..C旅馆的..4天里所见到的惟一一次。后来她说,她们本来从来不出去拉客的,可是那天一个客人都没来,她只好自己主动出去。可是后来“阿姆”(hua姐)又把她叫回来了,还安慰了她。注释④笔者在自己的房间里能够看到..hua姐的活动,而且足以确认其中的一次。不过,C旅馆的这种困境并不常遇到。表妹..liu说,她自己家的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笔者问她,怎么才能不让他们来呢?她说,来了,别理他们就行了。笔者估计,这应该是很有效的,因为虽然说“穷在闹市无人理,富在深山有远亲”,但是乡下人最恨的也就是“人一阔,脸就变”,或者“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C旅馆的整个业务情况,也不过是惨淡经营而已。笔者在那里入住考察4天,呆在旅馆里的实足时间(包括睡觉)一共是..86个小时。除去表姐wang的父亲来的那天,有大约..5小时旅馆停止接客以外,在其余的..81个小时里,总共只来过..7个客人⑤。其中..3个是自己带着小姐来的,两个是“打炮”,一个是“煲粥”。另外有一个客人点了表妹..liu,但是不喜欢,没有“打炮”就走了,但是仍然付了房钱。所以真正买淫的嫖客只有..3个,而且都是嫖表妹..liu。注释⑤C旅馆的所有房间,包括老板娘..hua姐住的,都是多半截墙,上面是相通的。因此笔者在自己住的房间里,完全可以清楚地听出其他房间是否有客人。旅馆的厕所兼冲凉浴室在二楼,所以笔者故意住在三楼。这样,利用上厕所等机会,也可以听到二楼的情况。尤其是,在笔者考察期间,C旅馆里的嫖娼卖淫活动其实并不多,所以笔者还能够逐个地加以确认。不过,笔者毕竟必须睡觉,所以不敢保证一个客人都没有漏掉。笔者也向两个小姐核实过,可是她们都不愿意回答。笔者曾经听到,表妹..liu问那个看不上自己的客人,是不是喜欢老一些的,我们这里也有,然后就喊表姐..wang过来。但是后来表妹..liu说:那个客人看了看表姐..wang,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表妹..liu说,表姐对自己非常好,所以一有机会,她总是帮表姐拉客。可是表姐太显老了,所以到这里以后,一共也就只有大约..10次被客人嫖过,而且多数时候都是半价(50元)。其实,表妹liu说,表姐的床上功夫很厉害,在她们家乡,女人们都知道的。C旅馆的住店钱是每天40元,也有30元的时候。不过,进来打一炮也算一天。表妹liu的开价是“打炮”150元,“煲粥”一个钟200元。可是实际上的成交价往往只是100元和150元。由于C旅馆并不兴旺,所以在嫖客少的时候,虽然嫖客要求的只是“打炮”,但是表妹liu为了拉住回头客,往往是按照“煲粥”来等待,而且是跟嫖客睡上实足一小时,而不仅仅是一个钟。表姐wang就更惨一些,hua姐说,她什么都肯做,多长时间都可以。如果嫖客按照表妹的价格给她钱,她会很长时间念念不忘。hua姐跟她俩怎么分钱,笔者一直没有搞清楚。hua姐只有一次顺口提到:“这里(指开发区)是有行情的。”虽然并不一定是说她自己,但是笔者推测,她们之间可能也不得不按照开发区的行情办事。否则,再好的亲戚,时间长了也难免不合。如果是这样,那么在“养妹子”的每次卖淫中,hua姐应该收取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30元到50元。再加上嫖客付的房钱,hua姐可以通过每次买淫获得70元到90元。不过hua姐也有特殊之处:她从来不加收包夜的房钱。她自己说,曾经有一个嫖客在这里连续包夜5天,但是由于都是包的表妹liu,所以她反而每天只收35元,为的是给表妹liu拉住一个常客。可是这个嫖客后来虽然打来过电话,却说自己出事了,再也没有来过。⑥注释⑥这是hua姐在替表妹liu拉客时,对一个客人说的。是不是拉客技巧,笔者无法判断。但是表姐wang证实,C旅馆确实不加收包夜的房钱。仅据笔者的访谈和观察,这三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基本上是在日常生活里是亲戚,在买卖方面则是账目清楚。两方面既泾渭分明,又相安无事。在没有客人的时间里,表妹liu就乖乖地呆在门厅里看电视,表姐wang则在忙家务。hua姐则有时跑出去,有时请进来,找女人们打麻将。如果不是在这个“红灯区”里,人们会以为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家在过着悠闲的日子。hua姐自己从来也不卖淫,但是她也从来不避讳这种床上事,有时在嫖的过程中,会跑去敲门说:“开水放在门外了。”一次,一个嫖客刚出房间,她还问候到:“玩得爽吗?”她自己很喜欢说,她如何如何心疼这表姊妹俩,想帮帮她们赶快挣钱。那姊妹俩也确实有感恩戴德的表现。但是她们三个都从来没有流露过,她们是如何看待卖淫行为的,尤其是这种家族式的、三个女人合谋式的卖淫⑦。也许,在5个月里,她们自己早已经解决掉这个问题了,或者,她们从来也没有觉得这是个问题。注释⑦笔者并没有傻到直接去问她们这个问题。不过,她们三人都不出去拉客,只有当客人自己来到旅馆里以后,才做些口头广告。尤其是,她们二人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从来也不在门厅里跟客人拉拉扯扯。只有上楼以后,表妹liu才偶尔地撒娇耍嗔。笔者估计,这可能是一种社区规矩,因为在这里的两排楼房里一共有16个单元,其中13家都是这样的“养妹子”的旅馆。它们门挨门的,如果都出门去拉客,如果都在门厅里动手动脚(在门厅里跟在众目睽睽之下差不多),恐怕就乱套了。二、D旅馆(留客型)这个旅馆在公路的另一边,与前面讲的那两排旅馆楼遥遥相对。它离公路只有20米,招牌很大。它也是和另一个旅馆处于同一座楼里,只不过是分别的两个单元。这座楼是当地兄弟俩共同集资盖起来的,更“年轻”一些,只有半年。但是它有四层,整个建筑水平比C旅馆更高一些,各个房间更大一些,装修也更好一些。一些,装修也更好一些。个5岁的儿子也住在这里边的一楼,还有一个女帮工,也是附近地方的远亲。老板姓H,30岁,当地的原农民。他自己虽然没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但是他们H家却是当地的一个大族,可能有什么人在当官,而且兄弟也多。这座楼的另一个单元就是他的亲哥开的旅馆,也实行的是留客制,没有“养妹子”。按照H老板自己说,兄弟俩之所以一起实行留客制,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嫂子不让“养妹子”,怕丈夫学坏。其实主要原因并不在于这个,因为他自己后来也说到:由于D旅馆紧靠公路边,紧靠“小香港”,所以带小姐来的客人已经足够多了,完全可以不必“养妹子”。D旅馆一共有12个房间可以出租,从2楼到4楼,每层4个房间。这里不仅室内装修和卧具可以称得上豪华,而且每层都有厕所,冲凉室也是另外分开的,相当宽大。这些显然都是专门按照旅馆来设计的。可是,所有的房间仍然是顶上相通的,鸡犬之声相闻,只不过隔墙更高一些,离天花板只有20厘米左右。笔者在D旅馆入住考察了5天,并且在旅馆里包伙,呆在旅馆里的实足时间(包括睡觉)是102个小时。其间,笔者所能确认的是:有两个小姐分别长期包租了两个房间,带客人回来。还有两个小姐是住在别处的农民房里,但是她们与D旅馆显然有长期的关系,所以总是把客人带到这里来。在这里所发生的其余的嫖娼卖淫活动,都是客人把路边店的小姐带到这里来的。在这102个小时里,笔者一共监测到17次嫖娼卖淫活动。可惜,由于笔者主要是靠听⑧,也由于嫖娼卖淫的人次较多,所以无法确认到底是哪些小姐接了多少嫖客,也无法判断嫖客是“打炮”还是“煲粥”。不过笔者向女帮工核实过,她也记得有十几次,所以笔者认为这个数字还是可靠的。注释⑧由于D旅馆有3层楼可以出租,笔者无法经常地全面监测,所以笔者故意包租了二层最靠楼梯的那个房间。从里面可以清楚地听到小姐和客人上楼时的动静和交谈,而且他们也并没有掩人耳目的意识。但是,笔者无疑会漏掉或者弄混一些事件的。D旅馆里最安静的时候是上午,从来没有一个客人来过。如果没有嫖客包夜,两位包租房间的小姐,直到12点左右才起床。在旅馆里吃过午饭后,她们有时再接着睡午觉,有时跑出去逛街。如果有嫖客包夜,一般是中午或者下午一两点起来后,嫖客带她们出去吃饭。也有一次嫖客自顾自地走了,小姐就在背后大骂他。下午3点左右,两位包租房间的小姐就开始梳妆打扮了。打扮好以后,有时在门厅里闲坐,有时直接出去了。这时,她们并不是去拉客,而是跑到附近的一些小赌场里去,类似“三陪”那样跟赌徒们瞎混。这样,到晚上的时候,有的赌徒就会请她们吃饭(这里的赌场只有白天开门,晚上反而不开,所以傍晚时分就该散了⑨)。也有的赌徒会跟她们回到D旅馆嫖她们,但是这样的嫖客往往是外面来赌的男人,当地赌徒即使嫖她们,往往也是另外有地方,不到D旅馆来。注释⑨这是因为,在这个开发区里,抓赌很厉害。当地人说,这是为了没收赌资。从天黑到后半夜,是她们的正规工作时间。可是她们往往是到半夜以后才能带回客人来。笔者所记录到的最晚的两次,一次是凌晨3点40分,一次是2点55分⑩。在笔者入住考察的第二个晚上,才晚上6点,一位小姐就带回一个客人来。那嫖客只是“煲粥”,一个小时左右就走了。那小姐马上又出去,居然在10点40分左右又带回来一个客人,而且是包夜。后来女帮工告诉笔者,那个小姐因此特别得意,因为这是很少见的。注释⑩D旅馆半夜1点就锁大门了。小姐带客人回来晚了,女帮工就必须起来给他们开门,动静很大。笔者还记录到一次“三明治”活动,就是一个男人同时包了她们两个,三人在一个房间里过了一夜。据女帮工说,也有过两个男人包一个小姐的事情,不过不多,一两次而已。那两位关系户小姐,由于不在D旅馆里住,所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带客人来的时候才露面。可是她俩跟店里的人都很熟。有一次,其中一位小姐跟客人约好到D旅馆来会面,于是她就在店里等了那客人将近一个小时,还帮助老板娘带孩子。这些小姐都没有鸡头。H老板说,他跟五六个鸡头也有联系,以便让他们手下的小姐把客人带到这里来。但是他与他们并不是雇佣的关系,仅仅是朋友。鸡头们也不过是有时来吃饭而己,并不直接向D旅馆要钱。在D旅馆里嫖娼,房钱有两种价格。“打炮”或者“煲粥”,时间在两个小时以下的,每次40元。如果是包夜,房钱就是50元。当然,这也是老板的开价,最后的成交价往往会低一些,“打炮”或者“煲粥”一般是30元,包夜则一般是40元。不过,H老板对那两位长期包租房间的小姐实行优惠,不管她们每天接待多少个嫖客,不论是“打炮”还是包夜,一律按照每天30元收取房钱。这也是迫不得已。整个开发区里的“性产业”场所实在是太多了,旅馆也太多了。D旅馆虽然条件更好一些,客人更多一些,但是要想长期维持40元和50元的开价,实际上也是困难重重。H老板说:“来这里(指这个“红灯区”)的客人,一般都是老手,很会讲价钱的。只有小姐拉他们来,他们才会来(我这个旅馆)的。”此外,笔者猜测,有一些客人可能更喜欢到小姐自己的住处去嫖,因为那里多少有一些“家”的味道。不过,小姐如果是自己另外租房住,客人恐怕就不那么愿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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