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10

“哪位大哥?在哪里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喝酒。”  我俩你一杯我杯的,猜酒划拳,大约五六个小时后,我们靠近了一艘大船,东洋之星号。真是一艘**啊!不,不是一艘轮船,简直就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城市,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周围广褒的海面。我们的圣玛丽号少说也有十米长,可在大船之下顿时萎缩成了一个小小的救生筏模样。这是一艘比泰坦尼克号还要雄伟壮观的海上巨无霸,传说中的公海赌船就是它了。  我们踏上主甲板,进入宫殿一般的奇丽大堂。比香港汤森酒店还要豪华,还要气派,大厅里几百台****哗哗作响,上千平米的大厅内不见一根柱子,汤森的维多利亚宴会厅相形见拙。二楼是一间更为宽阔的大厅,无数衣冠楚楚的男士专注在一排排轮盘前,赌桌上,身着比基尼的美女服务生穿梭其间。这就是赌场了,富豪们一掷千金,逍遥快活的地方。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流连其中。  不远处,一位男子背对着我,推掉桌上所有的筹码,大笑着左拥右抱两位美女往一扇门外走去,好熟悉声音和背影啊,象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周哥步子快,我顾不得思索,几步跟上他。我们乘上观光电梯进入客房区,来到一间豪华套房,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皇宫景象呈现在眼前,满眼皆是金色,明晃晃,金灿灿,让人睁不开眼睛。  周哥说,“大哥正在与人谈事,要等一会儿,你先在房间休息一下,我找个人来陪你聊聊。”说完就离开了。  几分钟后,一位香气逼人,身材高大,身着比基尼的金发美女敲门而进,给我送上一杯香浓的咖啡和几块点心,然后微笑着伺立一旁,不走了。  土里土气的我没见过如此场景,一时间手脚没了搁处,冲着她不停地傻笑。我笑一次,她回笑一次,她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嗲声嗲气地问:“先生,我叫Anna,您还有什么要求吗?”想不到她居然会中文。  “没有,没有……”说话吞吞吐吐,一下子吞下了许多口水。都说色狼流口水,君子咽口水,我努力地维持着君子模样。  “大哥,周先生特别交待了,让我陪陪你。”说着她走了过来。我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五官精致,深蓝色的眼睛甚是迷人,活象欧美某个电影明星。个头至少一米八,穿上高跟鞋比我略高,只有欧洲人才有这么高大。胸前两个突出的篮球一动一动地,金色的胸罩遮住了其中三分之一,更凸显出白嫩的肌肤。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这八个字用在她身上再恰当不过。  世间竟有如此妖艳迷人的尤物?我胯下的兄弟马上就立了起来。她似乎很明白我的心思,跪在我面前,轻轻地抚摸着它,不住地吹气。然后轻轻地抓住我的右手放在她的胸前抚摸。  自从怡琴离开之后,我憋闷得太久。此时哪里还忍得住,色狼般一把扑她在地,往她脸上一阵狂吻。我的双手蹂躏着她丰满的Ru房,她一面呻吟着,一面熟练地帮我宽衣解带,一身结实的肌肉燎得她如痴如狂。  一阵疾风暴雨后,Anna陪我到金光灿灿的冲浪浴缸里泡澡,两人又是一番云雨。原来跟洋妞做爱根本不需要语言上的沟通,肢体语言就够了,怪不得江大那些英语极度憋脚的美女们嫁给老外也一样生活得好好的,生儿育女,根本不存在语言障碍。  鸳鸯戏水后,我换上浴袍躺在床上看电视,她娓倚在我怀里,一双巧手轻柔地按摩着黑毛丛生的大腿,还把点心喂到我嘴里。这时电话铃响了,是周哥。  他在电话里问,“兄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了?”  “跟洋妞做爱呀。感觉还可以吧?”  “你们在哪里找的?这么漂亮。”  “世界各地的都有。你的个头高,身体强壮,找个中国女人没意思,日本韩国的也不行,Anna是我们这里最粗壮的一位,红牌哟,专门接待外宾的。怎么样?来劲吧?”  “她是哪个国家的?”  “白俄罗斯人,入的波兰籍。怪不得皮白波大吧!国家都叫波篮,波似篮球,还不大?哈哈。”  “你不是叫我来见你的大哥吗?现在见吗?我把衣服换了。”  “你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监控里看见你了。”  “完了,我跟她那个,也看了。你娃不地道,不说房间里也安了监控头?”我一下子很不自在起来,这种事被人全程观看任谁也不爽。  “紧张了不是。房间里没监控,你从上船到房间走了这么多地方,都有监控的,随便切换几个就看到你了。”  “大哥这样说还好点,做那种事还是不被人看见的好。那他还见不见我?”  “他说不用了。你小子运气好,他跟一位豪客在包间里玩得正起兴呢。你明天好象是休息吧,今晚就不必回了。明早我送你,难得出来玩一玩,玩高兴。正好让老子也休息一下。”他又提高声音说,“Anna,这位是大哥的贵客,你好好服侍好,拿出看家的本事来。”也不知波兰小姐听得懂不,反正Anna一直微笑点头。  “小兄弟,不打扰你们了。你这身肌肉,三顾茅庐可不行,最起码也要七擒七纵,行不?”  “给老子的,还十面埋伏呢!”  放下电话,我的脑子里算盘着那位神秘的老大是何许人也,今日唤我有何贵干,Anna在旁边又开始挑逗我了,我一把扑她在床。  <ahref=http://www.>!第四十六章 海上惊魂更新时间2009-11-8 21:57:41 字数:4213 阳光透过玻璃天蓬撒在圆形大床上,我睁开眼睛,Anna猫一样卷着身子,睡在身旁,昨晚不是在做梦。  这是一间位于游轮顶部的超豪华套房,相当于江大的总套,昨晚竟是在茫茫大海上,满天星光下做的爱,真他*的浪漫。温柔乡,富贵梦,为何如此短暂?怪道富贵人人求,要是天天纵情享受,岂不美哉!  Anna穿上衣服,朝我做了个飞吻,“亲爱的,你好利害,完全不象中国人,Bye-bye。”  “Bye-bye。”  老子从来没这么冲动过,疯狂过,我怀疑昨晚那杯咖啡里加了催情药,只怕点心也是特制的。纵情一夜,此刻腿有些软,头有些涨,我独自到卫生间洗了凉水澡,坐下等周哥的电话。  周哥昨晚输了钱,此时还在赌桌上激战正酣,叫小弟送我回去。再恋恋不舍也有分别的时候,我跳上圣玛丽号游艇,“突突突……”,我们渐渐远离游轮,船头上几个大字在太阳下闪着金光,东洋之星。也有一个“东“字,跟我的名字很有缘嘛。好一座海上城市,豪华酒店,江大和香汤在它面前不过小巫罢了,世界之大,林启东此前竟是一只井蛙。  周哥的小弟叫阿峰,就是昨晚一路接我上船的那位。天黑没细瞧,一看之下却很是奇怪,典型的岭南人身材,估计还不到一米六,皮肤黝黑透亮,年龄至少四十岁以上,额头的皱纹可比周哥多了去了,大概是常年跑腿的缘故吧。这么大的岁数还给别人当小弟,混得实在也太差了。  阿峰对我毕恭毕敬,看我跃跃欲试的样子,就拉上我的手放在方向舵上。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我很快学会了操纵这艘游艇,猛然发现在大海上开船可比路上开车容易多了,没有交通标志,没有来车,更没有交警,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世上哪有如此惬意的事啊!  有GPS的导航,我们乘风破浪,携着海风,伴着海鸥,背对着朝阳往香港方向开去,湛蓝的海面上勾画出一条笔直的白线。  “呜—呜—呜”,远处的东洋之星收起硕大的铁锚,一条黑烟从顶上的大烟烟囱里飘起,它也起航了,向我们的反方向驶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啊,我还没遨游过大海嘞。真舒服,好想跳到海里去游一回,哈哈。”我手握方向舵,对游艇老师阿峰说。  “大哥,海上的天气跟陆地不一样,变幻无常的,别看现在太阳这么亮,待会可能会起风暴。我们得赶在它之前回去。”阿峰手搭凉蓬,看看了天。未必他是孔明再世,会夜观天相,一定是听了天气预报的。  老子昨晚也当了一回诸葛孔明,又是三顾茅庐,又是七擒七纵,真他*的爽,外国娘们的体格就是不一样,粗壮健硕的身体似有无尽的力量,丰满胸脯回味无穷,吹拉弹唱更是样样拿手。  海上风暴,我突然担心起Anna来,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我,有没有机会再来个一夜情,她在船上安全否,却又不好直接问,“有风暴啊,游轮上的周哥知道吗?”  “他们有卫星导航的,知道避开风暴。”阿峰逐步提高船速,海风哗哗地刺在我的脸庞,他递给我一副墨镜。“戴上,不然睁不开眼,大哥。”  “哦,那我们还要开快些吗?”  “不着急,这个速度应该能赶得上在风暴到来前回到码头。上岸了就不怕了。”  “这样啊。阿峰,你见过大哥吗?”  “哪个大哥?我的大哥就是周哥啊。”  “我是说周哥的大哥。”  “没见过。可能是东洋之星的老板吧,我一个小虾米,哪有机会见得到他呀。”  我的脑子里一直转悠个事,老大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见了我有什么感觉?还有,把Anna安排给我又是何意?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不久,一条墨绿色的海岸线渐渐变粗,海湾港汊也慢慢清晰了,几条小船散落在岸边,太阳也不知何时躲到云层里面去了。快要靠岸了,我有些失落,好想一直把船开下去,旁边的阿峰举起了望远镜观察。  “是游艇还是渔船?”我问。  “都有,它们也在往回走,回港躲避风暴。啊,不好,其中一条是香港警察的海巡艇,正向我们开过来,赶快转向。”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抢过方向舵,往右急转,游艇快速地在海面上划出一条白色的弧线。那艘海巡船好象也看见了我们,判断逃跑的圣玛丽号一定有问题,加速向我们开来,同时空中传来广播的声音,“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前面的船马上停下。”  我以为阿峰会停下船,跟人家解释我们只是半夜无聊,出海看星星,没做什么坏事。不料他根本不理会,还按下了一个之前让我绝对不准碰的红色按钮。“抓好扶手!”他这一按不打紧,“呜—”,本来已飞快的游艇象长了翅膀一般几乎蹦跳出水面,我完全来不及反应,一个踉跄,从驾驶台前后退好几步,摔倒后面的栏杆上,好容易才稳住了。  “你,你,你干嘛?”我大喊。  “大哥,我把两个备用引擎全发动了,平时只开了一个。警察来了,要快跑。”阿峰回头瞥了一眼。  “跑什么?上一回赌船就犯法吗?”狼狈的我从甲板上爬起来,全身骨头散架了一般,摇摇晃晃地走到驾驶台前。  “实话跟大哥说吧,船上有货,被逮住就完了。”三台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几乎压住了他的声音,此时的游艇已不是游艇了,象是一条飞鱼,骑着浪花在海面上飞驰。  海巡船的声音还在反复地喊,“前面的船马上停下,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再不停船,我们开枪了。”声音似乎比刚才还大了些。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溅起小小的浪花,对方开火了。  “啪—啪—啪”,一定是机关炮连续开火。海巡船射出的子弹通通掉进了海里。  “他们的船没我们快,不用担心。”阿峰听到声音,又回头瞄了一眼,镇静地说。“大哥,放心吧,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打不着,吓唬人的。”  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子弹在后面飞舞着,我一手抓住扶手,条件反射地跳动身子试图躲闪开,生怕一颗子弹不长眼打到身上。  只有香港枪战片里才有的场景今天让我遇上了,此刻头脑里幻想着一个英雄冲过枪林弹雨,无数的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树木、岩石都被打烂了,可子弹就是长了眼睛,偏偏打他不着。可那是电影,假的。后面开着炮的军舰却是真的。  “你的舞跳得不错嘛。不用躲,大哥放心,我们船上的钢板是特制的,击中了也没事。”阿峰继续安慰我。  “要是打中引擎呢?”电影里都是这样,逃命的海盗船被击中发动机,想跑也跑不了。或者击中方向舵,原地打转转。更常见的是油箱被击穿,船体爆炸,我们都腾上了云宵。  “你以为是电影啦?不会的,下面的钢板厚实着嘞,三层,穿甲弹都不怕。周哥上个月才加装的。”  我不放心,慢慢爬到船尾往下看,果然有一道钢板轧在螺旋桨后面,水花是从钢板下面喷射出来的。  后面的海巡船渐渐变小,再也听不呼啸的飞弹声。我松了一口气,用力抓住扶手,爬回到阿峰身旁。“它好象真的追不上我们。”  “那更得加速了,他们见追不上我们,一定会招来直升机。我们必须在30分钟内甩掉它,飞机来了就跑不掉了。”阿峰说。  看来真的上了贼船,哪里是什么观光的游艇,根本就是一艘经过专门改装的走私飞艇。我拍拍脑门,怎么这么傻啊?公海上的赌船都是走私毒品的基地,靠游艇一批批运上岸去分货,怪不得今天周哥不上船,原来想让老子替他去闯鬼门关。那条海巡船搞不好早就躲在“东洋之星”外围守株待兔了。  今天万一被捉住,真是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哎……林启东啊,林启东,你怎么这么倒霉呢?  后面海巡船的速度并不慢,始终象一个鬼魅跟在后面,我似乎已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完了,跳海吧。可我游得回去吗?看看海岸线离我们起码有十几公里远。  时间一点点过去,圣玛丽号象打了鸡血一样在海面上亡命飞奔,剧烈的颠簸早把我的早餐全吐了出来。第一次乘海船就这样发疯地跑,谁也受不了。终于,那个鬼魅的黑点消失了,我们居然甩掉海巡船。  “阿峰,阿峰,我们甩掉了。”我大喊。  阿峰回头用望远镜一看,再看看手表,“不好,已经过了30分钟了。”话音未落,头顶上轰轰地响起了飞机声,一架白色的直升机从云层里钻出来,在我们的正前方盘旋,似乎是在跟海巡船通话。  “该死的条子,不要命了,这个天也敢飞出来,不怕雷劈死你。”阿峰说。“站好了,我要左转进港湾。”  “他们一定以为钓到了一条大鱼。要不把货扔到海里?”我说,双手紧紧地抱住栏杆,只要船上没货警察就无可奈何了。  “不行,有上千万嘞。”阿峰正色说。“扔了如何回去交差?”  游艇打了左方向继续高速前行,海岸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此时天已黑下来,跟傍晚差不多,乌云在头上急速翻滚,海面上刮起了大风,没错,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台风啊!请你来得更猛烈些吧!最好快快把飞机吹走,我在心里祷告着。  “轰隆隆”直升机夹着海风声飞速向我们驶来,我拿起望远镜,看到了上面印的“Police警察”字样。完了,这下真的完了,我们能往哪里逃?  飞机就是飞机,不到一分钟就飞到我们上空,我感觉到此刻正有无数个枪口对准了我们俩。还好香港的警察执法比较文明,先要喊几轮话,“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下面的船马上停下,否则我们开枪了。”  正是这几轮喊话救了我们的命,因为他们即将错过击毙我们的最佳时机。一分钟,救命的一分钟。  阿峰根本不理会警察的喊话,反而画着小“之”字形继续操纵圣玛丽号高速前进,让对方不好瞄准,原来他还是个中老手,真没看出来。  仅仅一分钟后,海上的风浪突然放大,不,不是大,简直是滔天巨浪。紊乱的气流吹得直升机东摇西晃,它不敢飞得太低,在空中拼命地保持着勉强的平衡,斜对着海风的方向匀速跟在我们后面。一点一点地靠近着我们,眼看就要进入射击的距离。  圣玛丽号在巨浪中着了魔似地跳跃着,一会儿冲上浪尖,一会儿钻进谷底,如汪洋里的一条小船,一块砧板上的肥肉。  “哗—嚓!”,“轰—隆”,一道闪电撕裂了大半个天空,紧接着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震得海浪剧烈翻滚,还好我们已驶进了一条波涛不那么汹涌的狭窄港湾,不然一个几米高的巨浪就足已把游艇打下海底。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下来,燥热的海面上顿时升腾起了团团水雾,船尾的发动机舱上也嗞嗞地冒起了白烟。水雾弥漫,暴雨如注,视线渐渐模糊,几百米之外根本看不清楚,此刻就算直升机没被雷电打下来,也找不到我们了。  真是一场及时雨啊!  驾驶舱里海水雨水混在一起,已是水漫金山了。天上的直升机已然消失,经验丰富的阿峰松了口气,“大哥,我们安全了,警察已被我们甩掉了。”  此刻的我竟然欢呼了起来,林启东啊,林启东,太不应该了,你还是个好人吗?  阿峰打开船上的卫星电话,通知人到岸上接应我们。游艇放慢速度,驶入一个无人的海湾。  “还好,货没被打湿。”他从暗舱里爬出来说,看见我瘫倒在甲板上,“大哥,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没事,有点累,全身痛。今天才领教了海上暴雨,打在身上万箭穿心一般,全身青痛。我们老家的雨可差远了,哈哈……”  <ahref=http://www.>!第四十七章 香港棒棒更新时间2009-11-9 21:24:12 字数:4569 接下来的一切非常顺利,小货车运走了游艇上的十几个密封大纸箱,阿峰拉我钻进一辆轿车,两个小弟留在“圣玛丽号”上检查设备,准备风小些时再把它开走,不给警方留下任何痕迹。阿峰沉默不语,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路把我送到离酒店不远的地铁站,分手时递给我一把雨伞和一张毛巾。  回到汤森酒店时已经是晚上。进入宿舍门厅,收起雨伞,擦拭手机和电池,开机,OK。  “干吗,手机坏了?”金卫国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愣了一下,马上编个理由,“是啊,昨天发现信号有点弱,拿去修了半天,也不知道修好了没有。”  “我打个给你试试?”他拿出手机拔了我的号码。十几秒钟后,我的手机响了。  “信号满格的,应该是修好了。唉,老大,你这是要出去呀?外面的雨这么大,是不是台风来了?”我见他一身休闲打扮,象是准备出去泡吧的模样。  “想出去逛一逛,你去不去?兰桂坊。”卫国走到雨蓬下,抬头看天。“雨还真不小。小林,听说那里不错,一条街上全是酒吧,再过几天就回江都了,不去没机会啰。”  “邂逅港台大明星的好地方,没准今晚就能碰到林青霞、张曼玉、刘嘉玲。改天吧,我想回去休息休息。伞你拿去用。”昨天整了一夜,今天又是海上惊魂,中晚饭也没吃,早已又累又饿,哪里还有精神跟他出去泡妞?  “好吧。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他打着雨伞出去了,竟没留意带伞的我为何还一身湿透。  望着他的背影,我想起了那晚负二楼遇见他和范文静偷情的事,他们俩怎么搞到一块儿去的,不可思议。除了比王茜雯丰满点,范文静没有哪一样比得上她啊?一个貌若天仙,一个只比玉罗刹好点。未必他小子就喜欢波大的女人?再说她跟晋总监的关系江大人人皆知,人称“范老二”,敢去碰她,不想混了?或者是现在当了A级经理,敢跟上面的总监叫板?抢不到你的位子,先抢你的女人,给你一个下马威?这好象也不通啊。我被搞糊涂了。  跟国有企业、政府机关不同,那时的一些国际酒店不太在意管理人员的私生活,婚外恋,第三者不是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哪家酒店都少不了几桩翻院墙,养情人的案例,只是知名度有大有小。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有些女孩子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挤破头也要攀上外藉人士的床,好象上了洋人的床自己也洋了似的。这些外国人和港台同胞的工作本事没见得多大,泡妮的水平却一流。想来也不全是因为他们的水平高,太多的女人自愿送上门了,不收白不收!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你就是曝光了单身的金卫国和范文静搞到一起,还占不到什么舆论优势。真正难过的唯有王茜雯一人而已。  范文静的火爆身材让我想起了昨晚的Anna,也许跟这样的女人做爱是性福的,留过洋的金卫国也需要丰满女人的刺激吧。什么时候能再跟她过一晚就好了?男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找老婆要选娴熟矜持的,玩女人却喜欢风骚不要脸的。  打开房门,Mike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又是香港翡翠台,你娃长进了,听得懂粤语了?”我问。  “瞎听呗。你小子这两天死哪里去了,今天来了个美国大团队,狗日的,把老子累个半死。”Mike有气无力地说。  “你是宴会销售部的呀,怎么会累?”我脱掉一身被海水和汗水浸泡的衣服,冲进卫生间。  “是啊,老子是过来学习先进管理经验的,出来之前我们几个同事还争得头破血流,早知道这样,老子死也不来。今天他们让我去搬桌子,布置晚上的宴会场地,你说他们把我们当什么了?”他跳下床,追到卫生间门口对我说。  我一边沐浴一边说,“兄弟,既来之,则安之。”  “老子今天成了棒棒,搬了一整天的宴会桌椅,好几百张啊,累得腰都直不起了,可宴会部的主管却在旁边说什么内地来的人娇气,做这么点事就来不起了。你说这是人话吗?他自己连要手指头都没动!”看来Mike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好歹在江大也是个主管级的经理,成天呆在办公室里打打电话,大不了出个门去走访一下大客户,哪里遭过这份罪?  我洗完澡,用浴巾擦着身子,“好了,人和人的命不同,Mike,你就认命吧!我们到了香港就是人家的棒棒,江大那些人想当还当不了呢。知足吧,兄弟!”  “可是我觉得这三周来没学到什么东西呀。这个狗屁香汤就把我们当个普通员工使唤,不是说让我们过来学习人家的先进管理经验吗?”  “也许这个就是人家的先进之处。”我打趣道,从抽屉里拿出两盒日清速食面,打开桌上的烧水壶,先解决肚子问题再说。  “把我们这些管理人员当劳动力使用,而且还是廉价劳动力?这个就是国际上最先进的酒店管理经验?不会这么夸张吧,我宁愿不学也罢。”他说。  “不然怎么说?我还不是成了大堂的一名普通保安员,天天象个门神一样罚站。”  “我觉得他们是歧视内地人。”Mike好象有了重大发现,表情相当神秘。  “嗯,可能吧!”我用叉子挑起方便面,吹了口气,“谁让咱家乡落后呢?人穷志短。”  “还有就是节约人力成本,香港的人工这么高,一个PA(酒店客用公共区域清洁工)的工资就要七、八千港币,我们过来又不开工资,干这么多活儿,便宜不占白不占。”他越说越来劲了。  “呵呵,有道理,说到点子上了。”我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但我们就亏了,主管当员工使,那不是白来了一趟吗?”他的气又焉了下来,今天的Mike活象话剧演员。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还是做出了贡献的。”我一口气吃完了一盒,开始和第二盒的调料。  “什么贡献?”他睁大眼睛,吓了我一跳。  “别用这副表情看我,我又不是资本家,没有剥削你。我的意思是,过几年香港不是要回归了吗?我们在回归之前就亲身参与了香港的城市建设呀,自豪吧,我的Mike。”  “哼,这也算?人家偷渡过来的人打地下黑工都有工资赚,不过低点,我们呢?香港劳工,苦力。哦,对了,香港棒棒。”Mike越说越起劲,压抑了大半个月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香港棒棒,精辟的总结,还有江都特色。忍忍吧,再有一个星期就回去了,回去了你就是大爷。香港学成归来,江大的人还不仰视你?”第二盒又一扫光,我坐在床边抹抹嘴,真香啊!  “小林哥,你真是想得通。遇事坦然,随遇而安,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一点。你今天没吃晚饭吗?”Mike刚才只顾着发牢骚,没注意到我狼吞虎咽。他摸了摸遥控器,靠在床头一按,换了个成人台,屏幕里一对男女正在床上做爱,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从皮箱里拿出一包烟,甩给他一支,注意到他的枕头旁有一本中文版的《花花公子》。这小子,哼哼。  这种东西以前在江大只能偷偷地看,到香港就彻底解放了,可以公开地看,街上的报摊上还有黄色杂志摆起卖,一百港币一本。我还记得一年前有个外国客人投诉放在房间里的《花花公子》被人剪掉了几页,问他什么内容,他却不好意思说。过几天我在更衣室的墙角找到了那几页纸,原来是几张金发女人的裸体照片,还真是火爆,当时我的下面都硬了。一定是客房部做房间清洁的员工偷偷剪下来的,考虑到影响不好,我没有揭发,揉成一团扔进了卫生间里。  但现在我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趣,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看别人做一做有什么意思?有本事,自己来。我一头倒在枕头上,回想着这两天的事,耳畔响起的是电视机里r-o-o-m的声音。  大爷爷,肖玥宸,周疤子,峰哥,神秘大哥,Anna,林启光。林启光,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在赌船上见到的那个左拥右抱的人是我的堂兄,林启光,他怎么也跑到船上去了,奇怪。那种地方,不是豪赌,就是乱嫖,一个富家公子,不知道十赌九输吗?我真替大爷爷担心。  第二天晚上,家里的电话终于打通了,我把见大爷爷的情况跟父亲汇报了一下,顺便提了股份的事,在电话的那一头,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吐出一句话,“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年林家带过去的钱全部是你爷爷……唉,回来商量再说吧。”  也只能如此了,不知道那些股份值多少钱?我想问人,却不知从何说起。玥宸看起来倒是值得信赖,可我不想让启光知道这事,无数反映香港豪门的电视剧告诉我,为了争夺财产兄弟都可以反目成仇的,何况我们还不是亲兄弟。大爷爷尚健在,此事急也无益。  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范小姐给我的保安部全套管理资料,这些天早已看完了,真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西方酒店业对于安全管理的理念确实细到极致,就说应急预案吧,我们只有消防预案,停电预案,人家连恐怖袭击,原子弹爆炸,地震洪水都考虑到了,大概就差万一世界灭亡,我们的酒店该咋办了,如果到时候还没有关门歇业的话。  学习资料,股票,两样东西摆在一起,我傻傻地瘫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都说好奇心会杀死你,鄙人的好奇心就特重。有一件事,在回江都前一定要做,不然心有不甘,就是再探负三楼,看看那扇生锈的大铁门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这一回不用叫人一块儿,老子一个人去,经过了海上惊魂,飞来横财,我发现自己是福星高照,逢凶化吉。  一天晚上,在Mike入睡之后,我悄悄起来,独自下到负三楼。那里还跟前次一样昏暗,地上无数散乱的脚印还记录着我们上次夺命逃跑的经历。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上次让我们呕吐的味道似乎非常熟悉,应该是海水蒸发的味道。那天海面上腾起大量烟雾时,就是这个味,不是什么死人味。奇怪,负三楼怎么会有海水的味道呢?未必这里直通大海?或者有人烧海水解渴?  铁门紧紧地锁闭着,怎么弄也推不开。我把耳朵凑到铁门上仔细地听,里面传出叮咚叮咚的声音,很轻很轻。难道真的有鬼,在里面开会?  “有人吗?里面有人吗?”我一声大喊。  叮咚声消失了,一片寂静,只有我的心跳声。可以肯定,里面没有鬼,只有人,因为鬼是不怕人的,我的声音不可能吓走它。  “我知道里面有人,别躲了。快出来吧。”我又喊,手上用力地敲击着。里面仍然没反应,我改用拳头使力地猛打铁门,咚—咚—咚,整个负三楼都感觉到震动,要知道我是练过几天武功的。  “轰—轰—轰”,铁门自动了,我忙朝旁一闪,怕飞出什么暗器来。铁门缓缓地滑动着,原来它的上下各有一条隐秘轨道,从里面控制开头,后面还有一道同样的铁门也一起打开了。  眼前是一间仓库模样的大厅,几只大灯照着中央的一张长方木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两排大纸箱,颜色形状好生熟悉,那天跟阿峰分手时,他的同伴搬上小货车的就象是它们。  “进来吧,小兄弟。”好象是阿峰的声音,说曹操,曹操就到。密闭的空间里说话声听起来瓮声瓮气的,不太真切,我不敢百分之百地确认。  “是峰哥吗?小弟林启东啊。”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两道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地关上,隐隐感到有些不妙。“把手举起来,别乱动,慢慢地往前走。”不知何时身后已经有个人用枪顶着我的腰。  “叭”的一声,仓库里的灯全亮了,我的眼睛有点不适应,一时睁不开,用手挡了挡光线,乖乖地向大桌子走去,后面的那个人拿出一样东西,把我的手反铐起来,一脚揣到地上。  “大哥,一枪崩了他。”身后那个人说。  房间里一阵沉默,我感觉到后脑勺已被枪口顶住,就等大哥一声令下了。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老子的汗水马上从额头渗出,迅速湿透全身。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老子真是倒霉到家了,大老远跑到香港来送死,没事半夜跑来负三楼干嘛?找死啊!  “这位兄弟是老熟人了,我们一起在海上经历过风雨。本来嘛,还想跟你交个朋友,谁知?唉……应了那句老话,天堂你路你不走,地狱无门……”真是阿峰的声音,我敢肯定。  “大哥,他发现了我们的地方。老规矩,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后面拿枪顶着我的人说。  “阿龙,让他站起来吧。”难道阿峰就是那个我一直想见却没缘见着的神秘老大?不会吧。  <ahref=http://www.>!第四十八章 九死一生更新时间2009-11-10 22:52:30 字数:4291 形势比人强,情形十分不妙,该死的好奇心把林启东送到狼窝来了。地球上最后一个莽夫兼白痴再无别人,真想一头撞死。  此刻,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无数的记忆在脑海里回放。阿峰,那位接我上船又送我回来,被周疤子呼来喝去的小弟,身材矮小,话语不多,表情木纳,曾经在大海上耐心地教我驾驶“圣玛丽号”游艇,还跟我一起经历生死一线,最终逃脱警方的巡逻船和直升机追逐的那个人。任我想破头皮,也猜不到他竟然会是大毒枭,赌船“东洋之星”的主人,当然我更不会知道他还是全东南亚警方通缉的头号罪犯,秦哥与周疤子只不过是他编制的巨大贩毒网络中的一个小结点。  想到这一层关系,我反而松了口气,心想峰哥或许会看在那天两人同在一条船上共患难的情份上,放我一条生路。我甩了甩头,摇了摇身子,慢慢地躬直腰杆站了起来。刚立直起身子,一根钢管一样的东西重重地打在我的后腰上,力量之大,我几乎听到了脊椎被打断的声音,一个踉跄,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痛得全身如被撕裂一般。  那个阿龙一脚踩着我的后背,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一阵雨点般的拳头揍在我的脸上,立马口鼻鲜血淋漓。手被死死铐住,腰被重击,我根本无法反抗,如一块案板上的肉,只有任人揍打的份。再这样打下去,估计很快就会被打死的。  “大哥,你饶了我吧。兄弟千不该万不该跑到这里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喊着。  拳头没有停止,渐渐地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凉水泼醒,身子痛得如有无数的针刺入骨髓,鲜血溅了一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被扔在了墙角,旁边一位高个背心男子看守着,大概就是那位阿龙。不远处十几个人正在桌上聚精会神地分捡着一大堆白色粉末,应该是传说中的海洛英了,之前我并未亲见。  他们把纸箱里的大袋海洛英分成小堆小堆的,再添入另外一种浅白色的粉末,然后装进一个小袋里,压紧,最后放入一个烟盒大小的盒子中。动作娴熟异常,定是常操此业的工人。原来香港汤森酒店脚下早已废弃的地下室是一个毒品加工厂,怪不得经常闹鬼,都是毒枭们弄出来掩人耳目的。太可怕了。  不一会儿,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另一头传来,几个人拖着个捆得死死的一个男子,透过满是血污的脸,我看清了他的五官,脑子顿时“轰”的一下,林启光!我的堂兄,那天晚上在东洋之星号上看到的人。  乱了,一切都乱套了。两个难兄难弟居然被人家一起抓住,生死难料。  “大哥,这小子在船上输了几千万,还想跑。”一个打手说道。  “哼哼,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启光吧?”是阿峰的声音,吐词清晰,不紧不慢,低沉而有力,似乎能穿透听者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震动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哪里还有半分跟我在船上说话时毕恭毕敬的口气。影视作品里黑老大说话令人毛骨悚然,大概就是这样的效果了。  “是,是,是我,你们想怎样?”林启光哆嗦着声音说,估计之前已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听着这样穿骨入髓的话,三魂已吓飞了两魂。  “不想怎样。小兄弟,我们交个朋友,如何?”我注意到阿峰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说的,手上夹着一支大号雪茄,跟他的体形极不相称。  “你们是什么人?”我的堂兄还算有点智商,想摸摸对方的底细,看能不能讨条命回去。这一点倒比我一上来求饶要强些。  “大英帝国香港居民,跟你一样。哈哈哈……”阿峰得意地吹了口烟圈,余烟吐在旁边小弟的脸上。  “你们想干什么?”启光在地上滚动着,努力想挣开身上的绳索。  “不干什么。阿冲,够了,别打他,细皮嫩肉了,破了相就不帅了。”阿峰一口喝住手下。  “别,别……哎哟。不就是欠点赌债吗?我以后会还你的?”挨了拳脚之后,启东的语气明显软下来。  “对了,差忘了。这点小钱对林家公子不算什么?兄弟们,是不是啊?要不我这就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去?”阿峰温柔地说。  “别,别,别让我爸知道,他会打死我的。”启光有点急了,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阿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让旁边的小弟忙接住未吸完的雪茄,朝启光走去,“林家公子,那就不好办了。兄弟们总不能白忙一场啊。”  “这几天手气背,下次等我捞回本来,一起还你,行吗?大哥。”启光几乎是在哀求了。  “这次都没还,还下次?”  “那你说怎么办?除了不让我爸知道。”  “我想想。嗯,这样吧。你把自己名下港沣集团的股份抵押给我们,你什么时候还钱,我什么时候再还给你。怎样?”阿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启光顿时哑了,“这个啊,这个……别,别再打我了。”  阿峰摆摆手,“好了,清醒了吗?”  “可是,我名下的股份转让不了啊。”启光无可奈何地说,“我试过一次,律师说不行。”这小子确实是个败家子。  阿峰挥了挥手,向打手示意,“阿冲,他说转让不了。”  “真的,老大,是我爷爷定的遗嘱,我的那份只有分红权,连投票权都没有,说是要等到35岁时才给我的。”  “老头子还挺狡猾的,早预知儿孙不争气,只给了你个名份。”阿峰有些失望,自己在赌船上设局时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林启光手头上那8%非常关键,如果到手的话,加上自己从市场上收来的5%,马上可以对港沣举牌了。不料老奸巨滑的林国沣居然留了这一手。  “我说的是真的,就算我打个欠条给你也要七、八年后才能兑现啊。”启光说。  “那就没办法了。小兄弟,别怪我们,阿冲,把他扔到海里喂鱼去。”  阿冲就等大哥一声令下,抓小鸡一样提起启光往外走。启光杀猪般的哀嚎声在密闭的库房里回响,甚是恐怖。  “峰哥,住手!”众人东张西望,没想到还有别的声音。“峰哥,住手!”我继续说。  无数惊异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刚才都忙看着启光,没注意到我已悄悄地站了起来。  “峰哥,请你饶了他吧。”我淡淡地说。  “就你,凭什么?”阿峰鼻子哼了一声,小弟们皆抱以冷笑。  “一命换一命!”我斩钉截铁地说。  “阿冲,等一下。”阿峰略作沉吟,对着通道里喊了一声,“啪”,一个人被扔到地板上的声音,那人可能已吓得半死,烂泥一样蜷缩在地上。  阿峰转过头来,目光犀利地看着我,“他欠了我几千万,要他的命是便宜他了。你的命不值钱的,抵不了。再说,你也是要死的人了。”  “反正我都要死,你就饶了他吧。”我的语气决决。  “为什么?能告诉我原因吗?”他有些好奇,提着脑袋贩运毒品十几年来,他一直坚信,任何人做任何事一定是有理由的,何况是选择替别人去死?  “他是我的堂兄。”  “哦,这样啊!对,对,对,你叫林启东,我怎么没想到。林国沣是你什么人?”他愰然大悟。  “他是我爷爷的堂兄。”  “原来你们是亲戚,不过一个富,一个穷。”这一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  “老实说,小兄弟,我真的有点喜欢你。本来想跟你交个朋友,谁想到你会半夜跑到这里来,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看的,看了要付出代价。”阿峰坐回太师椅上,喝了一杯冰水。“这个地方原来是日本人的水牢,香港人迷信,说这里长年闹鬼,没人敢来。我们不怕鬼,选这里当中转站再好不过。兄弟,你知道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香港皇家警察总署离汤森酒店只有五百米远,条子们想破头也料不到,老子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大哥真聪明,那个通道应该是直通维多利亚海湾吧。”我朝那边嘟嘟嘴。  “你也很聪明。当年日本人挖的引水口,涨潮时打开闸门把海水放进水牢来,把死人都给冲出去,然后换上新鲜海水,再把新的犯人投进来。那个口子很隐秘,造得象个排污口一样,根本没人想得到能从这里出入。你小子胆大啊,上一次你们几个来的时候,我们就想留住你们。”  “上次大哥看见我们了。”我想起前一星期五个人到负三楼的事。  “你们到负一楼车库我们就知道了,这楼里的监控归我们控制。阿龙用数字解码器查到你的电话,只想提醒一下你们。你们却胆大包天,居然又窜到负三楼来了。要不是看你们人多,目标太大,那一次你们就别想回去了。”  “我们在下面看到的血也是你们制造的吧。”我还记得那幅可怕的景象。  “嗯,当然。这几年都没人敢下来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一命换一命?”  “因为我见过大爷爷,他对我很好很好的。我不想他失去孙子。”大爷爷和蔼慈祥的面庞浮现在我眼前。  “那你自己呢?你就不怕死?”阿峰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心底里倒有了一丝放他一马的念头。  怎么会不怕呢?要是林启光死了,肖玥宸不知会有多难过,一想到玥宸哀怨伤心的神情,我遏制不住自己的冲动,鼓起了勇气。  “我不怕!”  “好,我喜欢你的义气,就成全你。阿冲,把林启光处理了,随便扔到哪个有人找得到的海滩上。这个林启东给我弄到公海上去,你那天不是想遨游大海吗?我就让你游个够。”  老大的话就是命令,几个人一起走过来,连推带攘把我带进了那条狭窄的通道,路过启光身边时,他已经吓得昏死过去,没有任何反应,刚才我们的对话可能没有听见。为了大爷爷,我就替他去死吧,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  几十米长的通道呈椭圆形,上下的水泥滑溜溜的,我忍着巨痛一步一步地走着,不一会儿听到了前面的海浪声,海湾里无数的广告霓虹闪动着七彩的光芒,美丽的维多利亚湾,今夜是我最后看你一眼了。那一刻,我流下了几滴眼泪。  一艘救生小艇停泊在出口的地方,三个人把我推上了船,然后把我的双腿用绳子捆起来,这下扔到海里的话,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小艇“突突突”地向海湾外驶去,我伏在船底,溅起的浪花不时打在身上,让我清醒了许多。大约一小时后,其中一人接到电话,听应答象是要他们马上赶回去。他们本来还想把我送到更远的海域,好让潮水把我的尸体带到公海上,彻底毁尸灭迹。现在那边在催,只有就地解决了事。  于是,三个人一起用力,把我推到海里。在入水的一刹那,我猛吸了一大口气,身子迅速地沉入了海中,头上的小艇调头加大马力开走了,马达声渐渐远去。  由于手脚被缚,身子急速下沉,我把铐在后背的手伸进裤腰皮带缝里,摸出一把小刀,那是秦哥专门给我的,又短又薄,一般搜身不易发现。用刀划开挷在腿上的绳子,双脚顿时获得自由,用力一蹬,身体立刻开始上浮。  “哇—”,海面上的空气好新鲜,刚才那口气憋得太久了,胸口差一点没炸裂。我喘息了一阵,体力渐渐地恢复。小刀还在手中,我试着用它去打开手铐。这个手铐可能是从警方那里偷来的英国货,锁口中间有个凹处,一般的刀片无法伸进去,更何况是背着手,人在水里使不上力。  要说秦哥怎么是战斗英雄呢?给我的东西都是他的战利品,军用万能小刀,开一把手铐就跟拿原配钥匙开门一样方便。我用力蹬了蹬脚,把身子尽可能浮起来,右手两根手指紧紧地夹住刀片,左手摸着锁孔的位置,试着轻轻地插进去。从来不迷信的我居然心中叨念着,“主啊,芝麻开门吧。”  用力一拧,手铐顿时打开了。真是救命的刀片啊!一定要保存好,我把它重新放回到后腰的皮带夹层中。  顾不得全身伤口泡在海水里钻心的疼痛,我辨清了方向,循着远处的灯光向岸边游去。  <ahref=http://www.>!第四十九章 都是冤孽啊更新时间2009-11-11 21:38:45 字数:3989 从小到大,游泳不是我的强项,可为了活命,不拼命游又能怎样。小时候曾有些许江边游泳的经历,大多是与同学们沿江顺流而下,偶尔也有过横渡长江的壮举,借水流之势游到斜对岸,直线横渡却是不能。在海里却不同,平静的海水或许潜藏着无数的潮流与暗涌,它们的力量非常大,可能会把我一点点推离近海。  由于身上有伤,海水的额外浮力并不让我感到轻松。远方星星点点的灯光看似很近,可游了半天还是没有变大,难道真的有从海岸边转过来的逆向潮水,如一只无形的巨手把我往外推?或者那本来就是海市辰楼。刚才手脚被缚得麻木不已,现在他们开始发软罢工,加上腰部遭过重击,用力把头抬出水面很是吃力。  完了,搞不好今晚只能葬身大海了。  求生的强烈欲望仍然驱使着我本能地划水,只是力道越来越弱,信心也一点点地消失,一个浪头打来,海水刺激着眼膜,远处的灯火渐渐模糊。  “突突突……”一艘小艇向我所在的海域驶来,一支高亮度的手电四面扫射着,好象在找什么东西。鬼头鬼脑的,半夜里在海上找什么呢?我停下划水,注视着小艇的动向,莫非阿峰的人又回来了,确认我淹死没有。  “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别怪我无情,都是你们家欠我的。”隐约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轻呢而坚定地随风传来,不太真切。“哗啦”一声,一个东西掉进了海里。“虽然你曾经带给我快乐,可是我身不由己。”  鼓捣些什么呢?莫明其妙。搞海葬,是人,还是宠物?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香港市民,跟阿峰他们没什么关系。  现在我快不行了,只能指望船上的人救我,哪怕让他救了再杀。朦胧中,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救——命——”  小艇上的女人正对着海面发呆,以为是什么风吹过来一条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四处望了望,继续发着呆。  我的体力已经耗尽,张大嘴喊出的的声音听在别人耳里不过是一阵没有任何意义的风声。那个女人转身准备朝驾驶室走去,再试一次,不然她就要走了,我心里默想着,用力蹬了几下腿,双臂又划了划,尽量把头多抬出水面几分,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用尽全部的力气把“救命”两个字送了出去。  然后手脚一软,大股海水灌进口中,身子沉入海中,天旋地转,我分明感觉到眼、耳、口、鼻都进了水,林启东啊,你将长眠香港附近的某个海底了。在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廖怡琴清丽而关切的脸庞浮现在我眼前。  怡琴,真的是你!我的怡琴,你还好吗?你在大洋彼岸能感应到我的离去吗?你会为我伤心难过吗?我真的对不起你,真的不该误会你。你会原谅我吗?如果你能原谅我,就请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吧!求求你了……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我睁开眼睛,原来是肖玥宸。“你吐了好多东西,好象都是方便面,你天天就吃这个。”隐约记得前晚错过了员工餐,好象是在宿舍里吃的这东西,日清速食面。  “怎么是你?”我努力地回想着,不是怡琴救的我吗?脑子一阵刺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切都是空白。“我,我,哇——”  “你不要乱动,都吐出来就好。”她不断地用纸巾擦着我的嘴,我全身痉挛,肠胃里的东西早已吐得干干净净,可还是想呕吐,欲望如此的强烈,仿佛不把五脏六肺吐出来不行似的。  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胸口,柔声地说,“不要急,不要急,肺里呛进了海水,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试试调匀呼吸,我帮你擦擦眼睛。你看看,这么大个男人,当着女人的面又是吐又是哭的,好笑人。”  虽然看不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样,想来一定是眼泪、鼻涕、秽物一大把,咸咸的海水已浸入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现在我要把它们通通地排放出来。  她的话仿佛是圣旨,我试着缓缓地吸气,吐气,慢慢地呕吐的愿望不那么强烈了,胸口的疼痛也逐渐舒缓。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我喃喃地说,眼睛正对着她的脸。  “哪里里话了。你的身子真太沉,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拖上船的。你喝了好多海水,已经呛到肺里去了,人家又吹又压,给你吹了半天的气才把你……”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一红。  一定是人工呼吸,两人嘴对嘴,跟接吻一样。我呵呵地笑起来,她知道我的意思,羞得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转过头去,“你真坏,人家救你,你还胡思乱想。”“啪”的一巴掌,脆生生地打在我脸上,“再说,你再说,我又把你仍海里喂鱼去。”说着她假装要站起来。  “哪里呀!我谢谢你都还来不及的,你看我什么都没说。哎哟--”我摇了摇头,她那一巴掌打在我被海水泡得肿胀的脸上,痛得要命。  “你嘴上没说,心里却想,那更坏。都说男人的肚子里尽是坏水,还真是这样。看你,还知道痛,以后可不要胡思乱想了。”  “好了,我不想了。”我的体力渐渐恢复,慢慢地支起身子坐起来,原来我是躺在甲板上的,一阵海风吹来,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她起身去拿了个杯子,“来,喝点热水,你现在还很虚弱,靠着我就好。”  她坐下来倚着栏杆,让我倒在她的怀里,我感觉到她暖暖的体温和扑扑的心跳。喝了几口她送到嘴边的热水,“真是比蜜还甜。阿宸,你给我喝的是什么水呀?”  “就是白开水啊,你以为是什么?船上会有什么?你以为是在酒店啊?”她嗔道,继续喂我。  “怎么这么甜呢?”我喝完了,她又帮我擦干嘴角。  “是你的身子太虚了,加上海水喝得多,自然就觉得淡水是甜的。”  “原来是这样,海水真他*的咸,咸得发苦。”我点点头,“阿宸。”  “嗯。”  “你说今天是不是美人救英雄呢?”我想起了上次在地铁里自己英雄救美不成功的事。  “你又打趣我了,不理你了。”嘴上这样说,身子却没离开我。  对这样一个女人,绝对不能油嘴滑舌,她可不是东洋之星上的那个波兰人Anna,人家是良家少女。  “喂,我问你。”玥宸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地问,“怡琴是谁?”  “哪个怡琴?”我很诧异她的提问,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她。  “我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的口里一直在念叨着这两个字。不会是哪个相好吧?”  我沉默不语,该怎么跟她说呢?“我还说了些什么?”  她顿了顿,学着我的口气,“怡琴,怡琴,我,我,我,对,对不起你,真的。你,你原谅我。”然后忍不住扑哧一笑。“反反复就这几句话,没什么新花样。不过真的好感人,我要是那个怡琴,一定原谅你了。不过不知道你对人家做了些什么?”  “怡琴是我以前的爱人。”怡琴,刻骨铭心的名字,离我是那么的摇远,却好象又近在咫尺,忘记她谈何容易。每次提起这两个字,心中有如电击一般,身体不觉抖了几下。  “你,你一定很爱她吧。”她感觉到我的抖动,淡淡地说。  我没有点头亦未摇头,她是我的初恋,是第一位我想斯守一生的女人,可是她早已伤心离去,天涯相隔,一切都是我的错。爱与不爱亦如何?  船舱里静悄悄的,我们都没有话语,唯有海浪声哗啦哗啦地扑打着船弦,游艇轻轻地摇晃着,我的眼皮沉沉地闭上。怡琴啊,我能坐上这艘小船漂过太平洋来看你吗?  再次醒来时,天已黑下,我们的船停泊在维多利亚湾的游艇码头。由于年轻,我的体力已基本恢复,思维逐渐清晰起来,“噫,你一直陪着我吗?怎么没有跟启光在一起?昨晚一个人跑到海上来?”  “哎,说来话长。昨晚我接到大爷爷的电话,说启光几天没回家,不知去向。就驾着他家的游艇到海上来找,以前他最喜欢跟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到海上钓鱼的。他爸和大哥在市区里找。没想到启光没找到,却找到了你。”  “钓鱼呀。几天几夜不回去?太夸张了吧!”上赌船是钓鱼吗?我本想跟她提起地下室里的事,大约记得阿峰说把他扔到某个海滩上去,此时应该还活着。但觉得此事太复杂,也不大光彩,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找到了吗?”  “刚刚Uncle来过电话,说还没找到,问我要不要报警?”玥宸双眉紧锁,一副可怜可爱的样子,她在为自己的未婚夫担心。不知道以前的怡琴是否也曾经这样为我担心过?启光真幸福,我一命换一命也值得。  “要不报警得了。警察一定会找到他的。”我回过神来,想起了昨晚在香汤地下室的事,不知道阿峰是否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已把启光放回去。可他为什么还不回家呢?想到这里,我突发奇想,“你说他会不会在外面有女人,跟相好的跑了?”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语气决决地说,“不会的。自从我跟了他,他就非常专一,从来不在外面搅女人的。”  东洋之星上左搂右抱的画面又浮现在我眼前,女人啦,总是那么天真,心爱的男人几句誓言,一枚小小的戒指就把你哄住了。你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多花心呀!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会……  “在想什么?”她见我目光游离,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没什么。就是觉得脑子还涨痛得很,象是要爆炸一般。”我假装拍拍自己的脑袋,遮掩了过去。  “呛了水都是这样的。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下吧,晚点我送你回酒店去。”她说。  其实此刻的我哪里想得到,前晚在我呼喊救命的海域附近,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正在上演。肖玥宸亲手把自己的未婚夫,也就是我的堂兄林启光扔进了大海,我迷迷糊糊地听到的那些话正是她说给绝望的他听的。可怜的他当时被缚住手脚,堵上嘴,想求饶也说不出来,他一定想不到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至死都不能冥目,自己的女友为什么要亲手杀死自己。后悔吗?太晚了。  玥宸做完这一切,刚要离开时,却听到我在海上的两次求救声。她犹豫了一会儿,本想就此离去,却又忍不住跳下海向我游来。她是爱上了我,还是感觉我此刻还不能这样死去?没有人知道。  那天晚上她送我回酒店之后,独自赶回林国沣的半山55号别墅。大爷爷本来年岁已高,加上孙子启光失踪几天完全没有任何消息,他担心过度,瘫倒在床。“莫非真的有报应?”曾经身经百战,马革裹尸的他害怕了,“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们不是已经被国岳……”  在林国沣的床榻前,玥宸悄悄地她向大爷爷说了几句话,他睁大眼睛,望着她嘴角得意的微笑,第一次近距离仔细地端详着这位未来的孙媳妇。太像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嘴角,那个一直在梦里千百度地追寻的微笑,甚至她的一身打扮竟是如此的熟悉不过,眼前的玥宸不正是四十多年前的她吗?国沣一声长叹,“国岳,想不到你没有狠下心……我明白了,不怪你!我不是也……唉……”然后失去了知觉。  <ahref=http://www.>!第五十章 人间蒸发更新时间2009-11-12 21:58:40 字数:5567 “我说James,你这几天死哪里去了?在酒店到处都没见到你,Mike也说不知道。”告别香汤的宴会上,朱越坐在临桌发问道,我的突然出现让她掩饰不住几分兴奋,“不会故意躲着我吧?噫,你的脸上怎么有伤啊?”  “怎么会。Alice,我一直都在酒店的,只是你没看到罢了。”我一边嚼着西瓜,一边说,那晚地下室的伤主要在身上,脸庞不太严重,我向同事们推说是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知道香港是英式走向,靠左边行车的,前天晚上过马上躲车子,摔到人行道上,没事儿。”我装出土包子的神情,试图遮掩过去。  朱越流露出关切的神情,只是周围人多,闹哄哄的,不便过分,“没事就好。不是又哄我吧,我去宿舍找过你,Mike说你出去会情人去了。”  “你信他的鬼话?”我并不想继续发展与她的关系,不能让她误以为在海洋公园玩一天就成了恋人。“不过,我在香港还真的有艳遇。”  “说来听听。”她好奇地问,脸上却分明是嫉妒的表情。  “改天再告诉你,现在我们要听金卫国发言了。”我转过脸朝向主席台,朱越只得珊珊作罢。  金卫国西装笔挺,大步流星地走上宴会厅舞台,向大家鞠了个躬,然后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感谢辞,世间一切能想得到的吹棒词藻都让他搜罗殆尽,肉麻得让我们哆嗦,每人掉了几斤鸡皮疙瘩在地上。所谓的天花乱坠,口舌生花,不过如此。代表亚太区总部和香港汤森酒店出席答谢欢送宴的高占雄很是受用,卫国走下台时还主动上前跟他来了个熊抱,气得我们几个一直当苦力棒棒的江大人七窍生烟。  最看不惯做作场面的Clark再也忍不住了,“妈的,人家总经理威廉爵士都没来参加告别仪式,你算个鸟?”他提到的威廉爵士是香港汤森酒店的总经理,年轻时曾担任过白金汉宫伊丽莎白女皇的卫队长,立过功,退休时被授予爵士称号。我们都戏说他是汤森集团请过来养老的,在香汤进修的一个月里我只远远地看见过他两次。在我们华人面前摆摆谱是应该的,谁让香港是人家的殖民地呢?经济与政治本来就不分家,请威廉做总经理自有他的妙处,懂不懂酒店其实并不重要。  “我们只是香汤不请自来的廉价劳动力。”Mike接嘴道。“连请都不用请,我们太大老远地自己求上门来,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份工作吧。”  “就是啊。”Jack悲伤地点点头,似乎在埋怨人比人气死人。  “好了,好了。”我打住他们的话,左张右望,生怕别人听到,无意间却看到范文静正与金卫国坐在一起,含情默默地看着他。他们的关系可能已非比寻常了,那晚去兰桂坊搞不好就是去跟她约会。这个闻名世界的地方我居然还没去过,不行,明天就回去了,今晚一定得去看看。  “你看,香港人也太财迷了,给客人吃鱼翅鲍鱼。”Mike指着桌上每人一份的一片三名治,两片西瓜,三颗葡萄说。“欢送我们就吃这点东西?厂里的茶话会还瓜子花生管饱呢。”  “你没看台上的横幅啊,是答谢欢送会,不是宴会。再说了,人家这叫实在,那象我们内地人,一大桌子菜,大半都浪费了。”Clark嗞嗞一笑,一口气吃完了盘子里的水果,“这个叫开胃果,老大,我们的007,要是有酒喝就好了。”他向我做了个鬼脸。  “晚上我请兄弟们喝酒,去兰桂坊痛快一夜。”我大声地说。自从海上九死一生后,老子的人生观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人生短暂,得及时行乐,该吃的吃,该玩的玩,纵情享乐,快意江湖,不然哪一天洗白了才后悔没有活够本。  “还是东哥好啊。”Mike一展愁眉,拍拍我的肩膀,“够哥们!早就听说香港的美女只到兰桂坊上班,憋了这么多天,今晚怎么也得爽一爽,一醉方休……”  “我也要去。”一直在旁边偷听对话的朱越插话道。  “那你叫上Joyce,她跟你同寝室的。”我打趣道,“Stenna也一同叫上,不然我不带你去。”  朱越急了,伸手打了我一掌,“就你坏,一个人还不够。要不要我把所有的女人都叫上?”  “你不叫就算了,反正我们四个人正好打一辆的士,有你还嫌多了一个。”我不急不慢地说。  这下她软了,“Joyce倒没问题,Stenna就算了吧,她现在忙得很。”  Mike看着我俩打情骂俏,乐得笑弯了腰,“我说Alice,你不知道,香港的皇冠的士是可以同时搭五个人的,前排两人,后排三人,你以为是江都的托儿车啊?东哥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朱越伸手又想打我,这次我有了准备,忙往旁边一闪,推了一把Mike,她的粉拳正好落在Mike的头上。  “哎哟,痛死了。”Mike抱头做痛苦状。  “好了,兄弟们,告别宴结束。我们也该走了,目标,兰桂坊。”我拉起椅子上装死的Mike,对大家说。  那晚我们一直疯狂到凌晨四点才回去。第二天在罗湖口岸过关时,我突然想起该向肖玥宸道个别,打电话过去问问找到启光没有,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再打玥宸公司的电话,“找到了,在一个沙滩上。”她淡淡地说。“你回去了吗?好,一路顺风”。然后她挂断了电话。找到了就好,我没想那么多,在领队金卫国的率领下一路转道深圳,登上了返回江都的飞机。当时的我哪里想得到,沙滩上找到的其实是林启光的尸体,此时的香港林家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多年以后我虽然得知了真相,但我仍坚信是阿峰没有遵守承诺,直到玥宸亲口告诉我。  回到江大,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秦哥的办公室,门一打开,里面坐的不是秦哥,却是乔志敏。他坐在大班椅上,双脚搁在写字台前,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桌上的摆设都变了,难道换了主人?劈头问道,“秦哥呢?”  正在神游太虚的乔老二吓了一跳,忙把脚放下来,正色说,“是小林啦,你回来了。秦哥嘛,他走了。”  我更糊涂了,提高了音量,“他走了,他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离职了,离开江大了。我的小林哥,明白了吗?”他心平静气地回答,好象在说起一个跟大家都没关系的人。  “不会吧。你在跟我开玩笑。”我不相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秦哥连招呼都没跟我打,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真的。我没骗你。”我吃惊的表情似乎让他很受用,好象已期待了很久。  “那现在的保安部经理是……”我终于意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是啊,他走了,这个位置谁来坐?  “我啊。”回答再简单不过,无须任何修饰。  我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只听见乔老二在里面高声说,“小林,以后进来记着要先敲门,礼貌,懂吗?”  我把手机放到桌上,一眼看见旁边坐着小李子,正对着我笑。  “他说的是真的。”小李子亲热地凑过来说,“三天前他递交了辞职报告,然后离开了江大。”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他双手一摊,瘪了瘪嘴,“真的不知道。你跟他熟,会不知道?”  我摇了摇了头,太突然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莫非秦哥走私的事败露了?不会呀!或者是我发现了阿峰的地方,被他知道了?我想不通。  “小林哥,恭喜你。”小李子说。  “喜从何来?”我正在清理着思绪,没功夫听他闲扯。  “你现在是保安部的主管,部门二把手,就是以前乔老二的位置。”他一脸恭敬地说,“是老大提的,我们乔老大,保安部的代经理。”他特别强调了乔老大三个字。“大哥,兄弟以后还要靠你多关照窝。”  我没理他,一扭头出了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拨打秦哥的电话。可无论怎么打,电话里都是同一个女声说着同样的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Sorry,thenumberyoudialis……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我?  金卫国是秦哥的顶头上司,这么大的事,他一定知道,我疾步来到他的办公室。  门开着,里面黑洞洞的,一看就没人。这是金卫国的典型作风,上班时间人在的时候门一定关着,不在时却一定开着,据说是跟着西方人学的。当然下班之后,秘书还是会替他锁上的。现在前厅部秘书的位置上正坐着我的老熟人,王茜雯小姐,卫国的兼职秘书。  刚才走得太急,她巴巴地望着我,好象要说什么话,我却一头朝前,根本没注意到她。现在只有问她了。  “Rose,你们老大去哪里了?我找他有急事。”我急急地问。  她在座位上拨弄着指甲,仔细欣赏着手上的新戒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人家刚才叫你都没听见。这会子想起问人了。我偏不告诉你,就是要急死你。”她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的好姐姐,对不起,是我的错,只顾着找人了,没看到你。”我放软声音,试图哄哄大小姐。  “还说。去了一回香港就不理人家了。”她还是得理不饶人。  “求求你了,快告诉我吧。”我想起了那枚戒指是金卫国在香港买的,现在戴在她的手上,未必两人定情了?那范文静呢?也送了一枚?钱多了?“是卫国送的吧,好漂亮,最新款的卡迪亚,今年香港最流行。”  话说到了心坎上,她伸出手来,钻石正对着灯光,发出七彩夺目的菱形光芒。“你说好不好看?”  “好看。”我应付地说。  她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兴许前厅部的人都已经被她询问一遍了,待炫耀完毕后,不急不慢地说,“看你急成这样,就告诉你吧。史密斯叫他去了,刚刚走。”  “知道什么事吗?”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向我汇报工作。”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手上的戒指,似乎百看不厌。  “那算了。”我抬腿准备走,临到门口,回过头对她说,“Rose,我给你带了件小礼物,待会儿送给你。”  “是什么?”她兴冲冲地问,可我已走远。  接下来的几天,我找遍了整个江都,他却象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去过他的家,军区大院的人说,他们一家在十天前搬走了,连朵朵也牵走了,说是在外面买了新房子。三天,又是三天,为什么是三天?  我又去过他们说的新房子,秦哥原来的门面,房东已经换了别人。秦晓峰的小学我也去了,老师说,家长让转学,至于转到什么地方去了却没说,只让校长开了张转学的介绍信。连当年怡琴住过的那间烟雨巷旧房子也去找过,房东一问三不知。凡是可能有他信息的地方都去过,什么都没留下。  要说跟着秦哥几年也有点长进,能想到了一般人想不到的东西。我想起了秦哥的那辆桑塔那,有车牌号就有登记。现在只剩下车管所,这是最后一条线索了,再要找不到的话,我真的没辙了。不过,假如秦哥真的想躲开一切的话,当过特务连长的他,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果然,通过熟人查到了车管所的车辆过户记录,该车已经在三天前在二手车交易市场转手,价格很低,几乎等于白送。怎么又是三天前?那一天他到底做了多少事?  三天前我在哪里?想想,我在哪里?哦,想起来了,我被玥宸救起,在她的游艇上养伤。这两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应该不会,不,一定不会,绝对不会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不会走得如此匆忙,连我这个他最信任的人也来不及通知,甚至连任何信息都不留下。  接下来的几天我魂不守舍,脑子里总是浮现秦哥的影子。我还是不习惯称乔老二为乔老大,每当看到他那张二不挂五的脸时,我才知道,秦哥真的离我而去了。  还有一个人也离职了,不是别人,正是小李子最讨厌的毛日军,毛晖,听说是前一周离职的。真他*的怪了,现在不是离职的季节呀,怎么一个个都给老子玩失踪呢?  几天后,我接到毛晖的电话,约我到他开的农家乐玩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也许他知道一些答案。  “你是什么意思?东晖山庄,取这个名字,也不怕别人乱猜。”我农家乐门前停下脚步,看着灯箱上的四个大字问。  “老大,没别的意思,这里是江都市城东,南山脚下,我的名字里有个晖字,‘东晖’总比‘南晖’听着顺耳些,就取了。我还在镇里的工商所注了册,别人不能再用这个名字。”毛晖对自己的才学好象还很满意。  “我还以为是林启东与毛晖的合资企业嘞。”我有些失望。  “这一层意思也有,当然对外不能这么说。老大不是说为人要低调吗?您的大名不能随便用的。”他连忙陪小心,生怕我一生气转身走了。  “你小子,那可不是便宜了你,用我的名字,老子要占股份的。”我正色道。  “占就占吧,反正也没投几个钱,哈哈。”他拉着我来到一间顶楼的棋牌室,“老大,您看在这里打牌不错吧。”  我粗略扫视了一下,装修很豪华,大量使用当时最流行的椈木材料,包房还自带一个大阳台,后面是郁郁葱葱的南山,正前方是滔滔东去的长江。  我无心欣赏无敌的江景和山色,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有正经事问你。秦哥为什么会离开呢?离开江大也就罢了,现在连人影都不见了,老婆孩子也……”  “我只听说他离开了,原因不清楚,你知道我多比他还先离开江大。他没跟你说?”  “他犯了什么错误吗?”这是我最担心的。  “没有。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酒店一切正常,没什么特别的事。”他说。  “你小子,拐着弯儿骂我?什么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酒店一切正常。难道我在的时候就不正常吗?”我敲了敲他的脑门。  “老大,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毛晖连忙解释。  “我知道你的意思,跟你开玩笑的。”我顿了顿,开始沉思起来。我跟毛晖的关系好,秦哥是知道的,如果他想要留下什么话,一定会告诉他的。看来他连我也要隐瞒,一定是出了大事。  毛晖在我沉思期间,给我泡了一杯茶来,“老大,我也辞职了。您知道吗?”  “知道。你刚才说了嘛,为什么呢?”  “哎——,一言难尽。你是知道的,我的直接上司小李子,现在是副主管了,他一直都很讨厌我。在他的下面做事,真的太难了。何况你又不在,哎——”  “哦,我理解。”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上司给下属穿小鞋,下属是活不出来的。  “现在我辞职了,安心经营自己的农家乐,东晖山庄,我觉得当个小老板也很有意思。”话虽这样说,可我听得出来,他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江大,离开我。  “生意好吗?”我试图转个话题。  “将就了。平时差点,一天几十百把块,周末有时上千块,一个月下来除去成本,应该有四五千块的利润。我想,如果坚持做下去,上万应该不成问题。”  “刚开始能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我没发现这小子居然还有点经商的头脑,是个人才啊!“以后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再跟着我吗?”  “愿意,一百个愿意。”他一脸正色地说,不象是在迎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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