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容冲出水面,青索绕身旋转,身后带着四台机关魔,与清风背靠背互相支援,笑道:“老大!你负责海稼轩的!我负责你背后!” 清风微一沉吟,喝道:“杀吧!加油!” 陆少容四台机关炮齐开,交错轰炸,再不顾头顶的雷云,登时白光四起,对方飞剑齐齐射来,天空中玩家旋飞乱窜。 重楼漫不经心道:“我不能插手你们的帮战,但可替你抵御雷劫,你杀便是。” 陆少容心花怒放道:“好!” 帮战进行到现在已近一小时,场外无数人的目光都被御剑盟最耀眼的机关师吸引了过去。 陆少容全身白光,头顶有陨天劫云笼罩,闪电纠结惊天劈下,身周四台机关魔炮火交织!背后幻化出魔尊重楼这尊恐怖的守护神! 重楼提醒道:“发动剑技。” 陆少容御起手中青索剑,一挥之下,万里海域尽数冰封。 最强冰系剑技发动! 沧海霜刃阵展开,雪女共工降临,水龙蜿旋,极地冰凤展翅长鸣,简直是玩家们在进入游戏里以来见过的最华丽的场面! 海稼轩下意识地便转身逃跑,清风也没兴趣追了,骂道:“太抢风头了,老子也得快点渡劫去。” “羊羊回来,他们转为防御阵势了。帮派所有成员到战场中央集合,等飞鱼最后一波雷劫过去,就开始组织反攻。” 陆少容不费吹灰之力清光了钻石公会的玩家,一点金光拖着粉尘坠向海面。 重楼翻转九疑鼎,吸来阿拉丙神灯,抛给陆少容,道:“还有一波天雷,自己当心。” 陆少容忙道:“时间到了?我再召唤你一次?” “不用了。” 重楼答道,抬头遥望远方天际雷云,雷云隐隐闷响,显是到了最后一关。 召唤时间剩余三十秒。 重楼悬浮于空,略一躬身,背后披风猎猎飘扬。 他的双目幻为赤红,左手紧握右手手腕,右手握拳,蓄势待发,缓缓道:“无关人等,一律退避。” 清风带领所有人散开,战场中央唯剩陆少容与重楼。 重楼肩膀,背脊后王袍化为黑色魔盔,侧脸上刺青隐隐发光,深吸一口气,蓄力抵达顶峰。 “飞鱼过来。”重楼沉声道。 陆少容躬身到重楼身前,重楼将他揽在怀中,一手舒拳为掌,蓄力抵达顶峰的右手不断颤抖,手掌覆上陆少容握剑的手,将天神般的力道集中于青索剑上。 青索剑发出一声哀鸣,微微震颤。 劫云隆隆作响,云层爆出璀璨金光,天劫最难关卡,九道雷霆中的第一道终于劈下! 重楼带着陆少容,手把手一剑: “喝——!” 那声爆喝震得陆少容耳畔嗡嗡作响。 魔尊将指着大海的青索剑一挑,朝天顶扫去! 一剑翻江倒海,剑气呼啸着冲向天穹,重楼舒展四肢,飘离,消失于虚空中。 冲击波化作一道凌厉的火焰,迎着天雷逆流而上,将第一发土雷撞得粉碎,紧接着无情地贯穿了整团劫云,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陆少容看得傻眼,所有人忘记了正在进行的帮战,尽数看着重楼的那一剑,剑气撕裂劫云后去势未消,轰上封闭空间的顶端,将系统辟出的帮战场地空间轰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洞口繁星闪烁,重楼披风灼热的气息兀自仍在身边。 系统提示:叮,恭喜玩家飞鱼渡劫成功,您的渡劫时长三十七分钟五十秒,目前排名全服第一。竹山教主处开放新技能学习,三十三天之离恨天开放,所有十一阶法宝,飞剑可装备,欢迎进入新地图探索。 陆少容舒了口气,道:“渡劫过了。” 清风看了下时间,道:“继续吧,来来来!打落水狗了!他们完了!” 陆少容想了想,把九疑鼎换成神灯,喊道:“大伙儿一起上,杀啊!” 清风笑道:“别忙,先整理装备,神灯呢。” 阿拉丙神灯,内有一滴古佛灯油,陆少容随手甩了下灯,把那滴剩余的倒了,又把不久前刷李逍遥得到的那瓶印度神油全部灌了进去。 “嘿嘿嘿嘿——”陆少容坏笑。 “嘿嘿嘿嘿——”清风坏笑,二人看着远处紧闭大门的钻石公会驻地。 陆少容滴出了第一滴,召唤出景天。 第二滴,召唤出玄霄。 景天:“本老板一分钟几十万上下,你要干嘛?” 玄霄:“我还有正经事,你最好快点。” 陆少容指了指钻石公会驻地,道:“大家娱乐一下嘛,放松放松,五分钟而已,反正你俩也不认识,当联谊了。” 一名钻石公会帮众从驻地中飞出来,道:“清风过山!我们帮主要和你和谈!” 景天道:“和什么谈,浪费时间?” 他随手扔了枚铜钱,把那名玩家给砸死了。 玄霄道:“就是,快点。” 玄霄一剑过去,将钻石公会的大门砍得粉碎。 清风道:“无忧呢?所有人都过来集合了,开始娱乐!” 无忧在帮频里答道:“等等,古木这有点事儿,你们杀吧,给我留几个。” 清风道:“这样,麻烦你们两位,先把他们帮派驻地清理一下,留下对方的古木和转生台……” 所有玩家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玄霄会意道:“你要把他们杀回新手状态?” 清风笑道:“是的,在转生台上,用凝碧崖反复砸,可以让他们迅速掉级。” 陆少容:“……” 无忧懒懒倚着帮派古木,吩咐道:“继续说,动一下就把你杀回去,现在我兄弟们都赢了,飞鱼那小子还连开山怪都召唤出来了。” “不想在转生台被轮成零级,就给我说实话。从咱们认识到现在,什么时候是你,什么时候是你弟上的铃铛那号。” 黑月静了片刻,道:“我叫我弟来。你让清风放他进驻地里,这件事情,迟早得对你说明白。” chapter66(游戏) 黑月打量四周,笑道:“这里和咱们结婚的时候,还是一个样。” 无忧不答,看着黑月,目光十分复杂。 黑月在祭坛边坐了下来,并着膝盖,把手放在白皙的大腿上,道:“你记得很久以前,我抱着勇气,咱们在古木下聊天的时候么?” 无忧嘲道:“拉倒吧,勇气都不待见你。” 勇气从古木后探出小脑袋,咽了下口水,附和道:“就就就……就、是!”又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 黑月柔声道:“待会帮战打完,咱们还是把婚先给离了吧,免得害你泡不到小妹妹。” 无忧答道:“不离,就这么挂着吧,有个夫妻头衔,不用被女人缠着,调调情,又不用养不用陪,挺好。” 黑月静了片刻,忽道:“阿亮,你记得很久以前,岷江边的芥末包子么?” 无忧一头雾水。 啸寒风御剑飞来,在帮派古木外落地,悲愤道:“无忧亮剑!你还记得岷江边的芥末包子么?!” 无忧:“芥末包子是谁?” 黑月道:“我弟,以前的号是芥末包子,在火魈洞里打神木令,被你杀回去,你又带着飞鱼,屠了他的帮派驻地,让他帮也建不成了,只好去投奔海稼轩。” 无忧想起来了,问:“所以你们两姐弟就合伙报仇来了?离间我兄弟,坑我们东西?” 啸寒风正要骂,黑月却示意他先别吭声,道: “我们俩经常换号玩,杀飞鱼爆七凤玺的是我,后来我弟找你报仇,你见他就杀,那号几乎没办法再玩,我才玩的铃铛。” 无忧问:“铃铛的号呢?” 黑月道:“陪你练级的人是我弟,所以你总觉得铃铛不太乐意;陪你聊天,听你说话的人都是我。” 无忧又问:“接了雪见任务,陪我去采缙云山下枫叶的时候,是谁?” 黑月淡淡道:“是我。” 无忧耳朵动了动,似乎在想从前的事。 啸寒风嘲道:“枫叶红了落,落完又红,明年枫叶变红的时候,咱们估计能在现实里一起玩了。 啸寒风又道:“你这傻。逼,男人女人都分不出来?” 无忧点了点头,这句话的确是当时他对铃铛说的。 黑月道:“我弟存心骗你,但后来换了我接手这号,从永安当认识飞鱼那时候,直到咱们结婚,我都是诚心和你一起的,可惜他那口气咽不下,让我离间你俩,我又玩得太过,飞鱼和柔依都不喜欢我。是我对不起你。” 无忧嘲道:“免了,娶不起你这种媳妇,我家小弟小妹,估计也不想要你这种嫂子。” 黑月道:“不要算了,自然有人要,来,再和你打一次,你是全服务器第一刺客,我技术练起来了,打完散伙,删号,明天起再不见面。” 无忧道:“不打,你滚吧,带着你弟一起滚。其实你来了可以直接开打,不用这么墨迹。” 啸寒风怒道:“姐,咱们一起上!就不怕他不死。” 黑月轻轻摇了摇手,示意寒风噤声。 她柔声答道:“这是个交代,对我自己的交代,也是对你的交代。不过看来又惹得你烦了。”她拉起啸寒风的手,要转身离去。 无忧噗一声笑了出来,饶有趣味道:“小妞,你还是爱上大爷了。” 黑月淡淡道:“那又怎么样?” 无忧打量黑月片刻,笑吟吟道:“不怎么样,你这句话特别像咱们家老三。其实开始也没爱过你,是爷的错,搞错了对象。” 无忧又唏嘘道:“你那话,那行为,都有点像大爷喜欢的那款,所以才和你结婚。没想到你这女人,找我处大象的动机居然这么恶毒……” 啸寒风恶狠狠道:“无忧亮剑,你这个垃圾,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死得很惨!” 无忧懒洋洋笑道:“不好意思,大爷自从七十级后就死不了,大爷只为……” 青索剑上一刻还在远处,下一秒已到帮派大门——陆少容来了。 黑月咬着下唇,陆少容御剑而来,落地,不悦道:“怎么又是你?” “老大让我过来守着,没事吧。” 无忧道:“让他们走吧,你不在对面镇着又回来干嘛?” 陆少容已经是飞升后的高手了,现在要杀黑月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青索剑攻击近万,随便一戳就能把她给戳死,连机关炮都不用开。 “这又是谁?”陆少容以剑指着啸寒风,道:“回你们驻地去,尽力守帮吧,我们老大要强攻了。” 无忧道:“他是芥末包子。” 陆少容茫然道:“芥末包子是谁?” 啸寒风满腔怒火,再按捺不住,吼道:“你他妈的别太瞧不起人!”说着抽剑上前搦战! 陆少容冷不防被一吼,正要出招,无忧已抢先一步挡在陆少容身前,百灵斩仙剑回转,将啸寒风绞成白光。 “刚飞升完!让我杀个人剪彩啊!”陆少容怒道。 无忧挠了挠头,揉了揉陆少容的头发,大笑道:“忘了,现在你比哥强了。” 黑月看着无忧,沉默不语,片刻后道:“阿亮,你其实是同性恋吧,你会看上我弟,连男人女人都分不出来……又和飞鱼这肉麻的,还说你俩是兄弟,蒙谁呢。” 无忧嘲道:“是又怎么样?同性恋怎么了?干你屁事?” 陆少容十分尴尬,无忧是直男而他不是,被黑月这么一说,颇有点不自在,道:“你回去吧,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了,往后别来找他,我也不找你们麻烦。” 黑月御剑飞走了。 无忧道:“杀到啥好东西,看看,哥被老大晃点来晃点去的,白跑了快俩小时,还没碰过人呢。” 陆少容笑道:“现在都能装备上了,给你看,这是青索。” “阿拉丙神灯……老大说是我爆出来的算我的,送你吧,你还两级就能用了。”陆少容拿出阿拉丙神灯,无忧道:“那啥九疑鼎呢?” 陆少容把阿拉丙神灯随手放在祭坛上,无忧不置可否,也不说要不要,陆少容又取出九疑鼎来,抛了抛,问:“你要九疑鼎么?要的话就给你,神灯给扶摇玩,我还用七凤玺。” 古木后伸出一只小手,手指头勾着神灯柄,朝后一缩,把神灯勾走了。 陆少容与无忧傻乎乎地望着树后,无忧醒悟过来,怒道:“擦!勇气!谁让你拿的,别以为我没看到,交出来!” 勇气道:“爸、爸——” 勇气从树后跑出来,扒着陆少容的肩膀,一跃而起,骑在他的脖子上,把陆少容脑袋揉来揉去。 陆少容肩上扛了个大秤砣,踉跄几步,险些摔死,惨叫道:“不会吧!怎么变成人了?!” 无忧捏着勇气小脖子摇来摇去,道:“神灯呢,拿出来,那是你爸给我的!” 勇气“唔”了一声,答:“爸说说……说……不能别人……要什么就给给给……给什么。” 陆少容彻底风中凌乱了,多出来个儿子不算,还这么忠诚地执行自己的命令,不久前只是随口说说,让它不要那么大方圣母,没想到现在变了个只进不出的守财奴了。 陆少容收拾东西,脖子上骑着老大不小的勇气,哭笑不得道:“走吧,老大他们现在估计都打完了。” 陆少容御起青索,带着无忧,飞向对面峨眉山。 景天与玄霄一出现,海稼轩就知道自己玩完了,玄霄随手两剑砍垮了钻石公会大门,景天一招乾坤一掷出去,把上百人杀得干干净净,全部在帮派转生台上复活。 清风特别要求,留下古木与转生台不要摧毁,景天把敌人反复杀了两次,爆得到处都是装备,玄霄又把五亟天柱一剑放倒,一群土匪开始谈条件了。 景天指指点点:“五亟天柱可以回收,送我吧。” 清风笑道:“成,你看上什么自己拿。” 钻石公会驻地已被杀成白地,女生们开始扫荡敌人的装备,清风则率领剩余的人围住转生台。 转生台上聚集了钻石公会的所有参战玩家,各个惊疑不定,都知道敌人要把自己杀回新手村去了。 陆少容赶到时又引起一阵尖叫。 陆少容谦虚笑道:“不就是渡了个天劫么,有这么帅吗……” “勇气——!” 女生们不要命地在陆少容身上踩过去,抢到勇气,众星捧月般地簇走了。 陆少容:“……” 无忧把被踩得全身脚印的陆少容拖起来,哈哈大笑,搭着他肩膀上前去凑热闹了。 清风,展扬,柔依与金毛,四人站在转生台外,柔依手里拿着凝碧崖,抛来抛去。 这一砸下去,可以把对方全帮的人一起砸死,砸死后那一百多人又会原地复活——因为大家站的地方就是复活点。 也就是说,柔依只要一边喝内力药水,一边源源不绝地扔凝碧崖,就能把对方全帮人砸得活了死死了活,连续砸上九九八十一下,对方全员等级归零。 陆少容好心道:“算了吧,都打赢了,你还要干嘛。” 展扬道:“绝对不行!” 柔依附和道:“就是!给你出气呢!” 陆少容哭笑不得:“我早就没气……没生气了。” 清风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笑道:“对面的人请注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陆少容忍不住笑了起来,四处张望,见景天不见了,玄霄还在好整似暇地看热闹,遂问:“景天回去了?都过召唤时间了,你怎么还不走?” 玄霄嘴角略一勾:“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少容道:“这次帮战完了以后会设个守护神职位,你留下来当守护神吧。” 玄霄微哂:“这种麻烦事,自去抱魔尊大腿。” “你要杀谁,点杀!哥给你报仇。”无忧笑道,一手在陆少容脸上捏了捏。 展扬见到无忧又动手动脚,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看了,无忧嘲道:“干嘛。” “好了好了……”陆少容不动声色地挣脱无忧魔爪,只听清风又朗声说: “两帮死战,是不能放水的,这次决战由我们御剑盟主动提出,最后结果如果调换,由你们取得胜利,我相信海稼轩也会守在转生台,准备将我们全部杀回新手村去。” 展扬点了点头,十分赞同清风的意见,道:“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海稼轩阴冷地回答:“只要我还玩这个游戏,一定会报仇的。” 清风不理他,继续说:“但现在我们家老三刚渡完劫,心情很好,求了个情,大家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你们如果不想被杀回零级,可以现在退帮,会被系统强行传送出战场……” 清风话还没完,唰一下近百名玩家跑得无影无踪,树倒猢狲散,海稼轩这种帮主本就没什么本事,全靠点破钱撑着,玩家追随他,不过就是为了帮派福利以及有人罩着。 现在连公会驻地都被铲得剩个转生台,帮主十一阶装备也没了,眼看要输成底朝天,再被轮成白板,此时不退,更待何时? 御剑盟所有人笑得东倒西歪,转生台上剩个光棍帮主海稼轩与黑月姐弟。 清风又私聊道:“对方帮主怎么处置?他已经渡劫了,再死也挂不回零级。” 陆少容终究还是有点恻隐之心,道:“东西还我,让他走吧。” 无忧道:“海稼轩,把你杀我家飞鱼爆的法宝都交出来,我师门法宝一件,还有玄阴幡,外加爆的材料钱给两千万,不够的拿元宝抵,还完可以滚了。” “姐,快走吧。”啸寒风催促道:“以后再报仇。” “你们报不了仇了。”陆少容无奈道:“以后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识相点吧,各玩各的。” 黑月花钱开启全服系统公告,喊道:“飞鱼和无忧亮剑是一对同性恋——!” 无忧怒道:“我擦你妈!” 黑月那一喊,无忧几乎是同时出手,将她斩死,然而黑月下一秒又在转生台上复活,竭尽全力喊道:“飞鱼和无忧亮剑是恶心的同性恋!骗女人结婚坑东西,姐妹们都小心点!” “我去你妈的……” 陆少容气得发抖,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 黑月满脸是泪,喊了许多次,尖叫道:“看到了么?我知道给这场帮战录像的人一定很多!他们在心虚!如果不是有鬼,怎么会心虚?!” 黑月又喊道:“你们看到飞鱼和扶摇去做情缘任务的录像了么?很久以前!现在他又和无忧亮剑勾搭上了!一对狗同性恋!” 无忧几乎要抓狂了,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上前吼道:“你给我闭嘴!再喊他妈老子人肉你!想死吗!” 黑月这么一喊,登时所有人脸色难看至极,陆少容险些要哭出来,这次真是连累死了无忧。 “等等!”陆少容道:“扬扬!” 展扬下线了,陆少容道:“我也下了,你们玩吧。” 陆少容说完便原地消失。 清风道:“婊。子,喊够了么。” 黑月怔怔看着无忧,一直沉默的玄霄终于开了口,他淡淡道:“你真够可怜的,去死吧。” 陆少容摘下虹片,站在书房里,心中百感交集,黑月那么一喊,整个服务器都知道了。 展扬生气不说,无忧的名声也被毁了,虽然无忧向来没多大关系,然而展扬现在一定气得不行。 他进了房间,见到展扬侧身躺在床上,便上前去摸了摸他的头。 “我不玩了。”陆少容主动道:“明天把东西都分给俩哥哥和柔依,再跟重楼玄霄告别……咱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展扬抓狂地扯过枕头,捂在耳朵上,又把枕头摔开,道:“为什么我们完全不像一对?!为什么?!” 陆少容终于套出话来了,暗笑原来是生气这个。 “我以后都不玩了,成么?”陆少容笑道:“你管别人说什么呢,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么?” 展扬闷闷答:“你玩吧,我不玩了。本来就心胸狭隘,拖着你也不玩,别人更不知道怎么说我了。” 陆少容道:“铃铛是故意整我们,你也知道的。” 展扬不耐烦道:“知道知道,别说了。我就是不高兴。” 陆少容哄道:“不想了,高兴、高兴啊……我暂时不上游戏,等过段时间再玩,过几天就都忘光了。” 陆少容把展扬从床上拉起来,道:“我们来商量订酒店请客人的事情吧,好么?” 他踮着脚,从衣柜上翻出从前订婚礼宴会的单子,笑道:“这家酒店有什么好吃的?我们摆多少钱一桌?不收礼金吧?” 展扬盘腿坐在床上,虽然还是一脸不快活,心情却好了点,道:“去把冰淇淋拿来,一边一边想。办酒席前还得去见你妈一趟。” “要去加拿大么?”陆少容诧道。 展扬没好气道:“我妈说的,领证和摆酒之前必须先见家长,才合规矩。” 陆少容笑答道:“好吧,那就是这几天了,待会订机票去。”他走去厨房,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一闪一闪:孙亮。 陆少容不敢接,把通话按了,发了条短信过去: 【哥,我最近几天先不上线了。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又不是她说的这样,没什么的。】 片刻后,孙亮的短信来了。 【你别不玩我玩腻了也该走了,你先陪展扬吧。我关机了。飞鱼我不想再说了有点难过,我可能真的同性恋了,以后有缘再见。】 陆少容埋头攥着手机,站在冰箱前,许久没有吭声。 chapter67(现实) 翌日。 展扬对着镜子在打领带,电话响了,陆少容忧心忡忡,随手把领带勒紧,转身出去接电话。 展扬险些被勒死,好半天才松了些,他察觉到陆少容从昨天起便十分低迷的心情,仿佛有什么心事堵着。 展扬茫然不解,走出客厅,站在鱼缸后听陆少容打电话。 “喂,爸。” “哦,展大哥前段日子经济危机,现在破产了,我们可能还要推迟结婚时间……” 展扬:“?” 陆少容放下电话,笑倒在沙发上。 展扬不悦道:“你说什么?” 陆少容笑道:“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哈哈哈!” 展扬哭笑不得,问:“你爸听到我破产,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陆少容笑着点了点头,拿起电话,再打回去,一边笑一边按号码,过了许久,又放下电话:“那边电话也不接了,这么搞笑……” 陆少容无奈问:“你现在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展扬答:“把公司的事办好就回,下午你别玩太久,提前下线,有人来家里搬材料和一些文件。” 陆少容道:“我不玩游戏了,在家里等着吧。” 展扬笑道:“没关系,昨天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太缺睡了,你别放在心上,宝贝。” 展扬与陆少容接吻,出门去上班,他的生意情况逐渐转好,政府颁发了扶持实体经济的新条例,他从无忧的订单中得到第一笔周转资金,并再次租到了公司的场地,这几天陆续通知几名骨干员工,回来上班。 清早郑士元去打点了,展扬睡足心情很好,开始他的再创业。 这次较之他五年前的白手起家要更轻松,起跑线也更靠前,在大萧条时期许多公司破产倒闭,能够继续运营下去的机构不多,展扬敏锐地抓住了机会,开始他的赚钱大计。 陆少容把游戏里的钱转了一部分出来,充当他们的伙食费,并重新聘请珍妮回来上班——她也失业在家很久了,带着一个七岁大的小孩,每天吃存款,日子难熬。 陆少容开始计算家庭开支与账单,划出一部分钱打算给展扬买一辆便宜的家用车,甲壳虫或者丰田的二手货,这样起码有基本的代步工具,不用去挤地铁。 结余还有不到十万美金,要用在前往温哥华的开销、婚宴摆酒、以及蜜月……蜜月度假可以省,但婚礼与邀请客人的钱不能省,全部花完了又该怎么办?进游戏里继续赚? 陆少容叹了口气,想到孙亮,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上线与他谈谈。 孙亮却没有再上游戏了,他玩着打火机,在阳台的小桌前坐了一整夜。阳光从窗纱外投进来,照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史提芬打着呵欠,穿着睡衣,过来坐在他对面,看了一眼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 二月份的北京仍很冷,昨夜刚下过雪,孙亮围着一条雪白的围巾,两个黑眼圈,乏味地看着阳台外的大花园。 “苏汀让我回家。”史提芬懒懒道:“她邀请你到家里做客。” 孙亮道:“不去,你也别回去,温哥华有什么意思?” 史提芬笑道:“她给珊柔父母打了电话,让她到加拿大玩一段时间,直到开学。” “哦。”孙亮对此毫不奇怪:“所以你要借这个机会,正式展开追求了?” 史提芬整了整睡衣,道:“到我家去玩玩,换换心情,你太宅了,总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孙亮发现了史提芬眼里狡黠的笑,嘲道:“你小子不怀好心,说实话。” 史提芬道:“是苏汀邀请你的,她的心思一向很难琢磨。” 孙亮似乎在考虑,他开口问:“你弟也该回家了吧。” 史提芬耸了耸肩,不回答。 “我想在温哥华开一间时装公司,这几天回去考察。”史提芬忽道:“孙,当我的合伙人吧。” 孙亮莞尔道:“合伙人?不就是钱么,开张支票给你回家自个整去,老子除了打游戏杀人还会什么?” 史提芬道:“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不对么?你该从游戏里走出来了,一起吧,你可以住在我家里,他们会欢迎你的。” 漫长的等待过后,孙亮点了点头。 温哥华是加拿大西部的工业中心,气候终年湿润,绿化做得很好,在华人圈里素有林艺之城的美名。 加拿大的房子不算太贵,只要不买在市中心商业区处,周边城镇大部分都附带宽敞的小花园,富豪之流更会精心打理自己的别墅。 温哥华地区不常下雪,前晚刚下完小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闻起来十分清新怡人,展扬与陆少容下了飞机,打了部计程车直奔目的地。 陆少容从计程车车窗望出去,温市西区路边分布着三三两两的行人,更有人出来晨跑,信差叮铃铃地骑着自行车,从别墅林立的豪宅区之间穿过。 展扬忽道:“有什么心事?” 陆少容随手把一块薄荷糖塞进展扬嘴里:“没有,刚抽完烟,吃点糖。” 展扬想了想,说:“先说好,住三天就回去吧,我订回程的机票。” 陆少容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妈?” 展扬不置可否,把陆少容揽在怀里,打电话开始订机票。 计程车到了,吉尔家是一整套别墅,初春时分,花园中满是翠绿的新树。 陆少容下车,对着地址,确认这是吉尔家,展扬从车尾箱中取出他们的行李,站在陆少容身后,道:“进去吧,我陪着你。” 陆少容深吸一口气,心里跳得十分剧烈,二十年,二十年后的母亲会如何? 陆少容发着抖的手无论如何按不下栏杆外的门铃按钮,他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兴起退缩的念头。 “还是算了。”陆少容道:“我们……回去吧。” 展扬不耐烦道:“你到底是在怕什么?我帮你按。” 陆少容道:“不不不,先打电话吧。” 展扬道:“我说得很清楚了,当初就该让她们到机场来接……” 陆少容道:“只有孩子接父母,哪有让父母来接孩子的?” 展扬道:“父母个屁!让她来接是瞧得起她,你到美国来和我结婚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紧张,见个几十年不要你的老母还抖成这样……” 陆少容忍无可忍道:“你可以不要成天提醒她几十年不要我这种事情么?!” 计程车倒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叫了句:“先生——!” 展扬不耐烦地转头道:“Shut up!” “打电话!”陆少容命令道。 展扬闷闷不乐,去摸手机,手机没了。 展扬:“?” 身后计程车缓缓开走。 “嘿——wait!”展扬终于意识到手机掉在车上了,忙转身去追,把一大堆行李和老婆扔在吉尔家门口。 陆少容彻底没脾气了。 “少容?”苏汀缓缓推开门。 陆少容气息一窒,心口发堵:“妈?是妈妈吗?” 苏汀已有四十余岁,却丝毫不显老,她保养得很好,穿着一袭剪裁合身的淡绿色连衣裙,在门内缓缓走出:“少容……你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突然就来了?”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陆少容揉了揉眼睛,道:“刚刚,你听到我和展大哥说话了吗?” 苏汀红着眼睛点了点头,陆少容强自笑道:“他……我手机掉车上,他去追车了。” 苏汀噗一声笑了出来,上前与陆少容拥抱,陆少容比亲母还高了个头,他的肩膀有种男人的安稳,可靠气息。 陆少容抽泣片刻,反手抱住了柔弱的苏汀。 吉尔家十分豪华,楼上楼下共三层,客厅宽敞明亮,请了佣人、园丁、司机等等,更有一位管家,前后花园都被打理得欣欣向荣,后院里有史提芬小时候玩的秋千,与未曾清扫的游泳池。 “妈知道你喜欢游泳。”苏汀叫来佣人,让他们提着陆少容的行李上楼,笑道:“你以后就住我们的房间旁边,左边是史提芬,右边是你,好吗?” 陆少容忙道:“不不,妈,我……” 苏汀眼眶通红,勉强微笑,陆少容心里一软,想好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我……住二楼吧。”陆少容道:“展大哥声音比较大,怕吵到你们休息。” 苏汀笑道:“好的,史提芬快回来了,让他搬下来,你们两兄弟可以作作伴。” 陆少容抬头张望楼梯顶端,苏汀道:“吉尔在三楼,他还不知道你来了,我喊他下来。” 陆少容倒也不计较,一笑道:“我上去见他。” 吉尔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办公,三楼书房里是他会客与办理重要事情的地方,陆少容敲了敲门,听到陌生的声音:“请进。” 陆少容推开门,忍不住十分好笑,一眼看去便知吉尔是个中国通。 书房里放着山水画玉石屏风,周围都是古色古香的红木书架,头顶则是意大利水晶吊灯,四处金碧辉煌,书桌后则是大幅西方油画仿制品——亚当慵懒地对着上帝伸出一根手指。 这种配合实在不伦不类,然而老外基本都这样,他们喜欢把古董花瓶放在镂金的西式宫廷花架上,不管该搭配什么,全部杂七杂八地堆在一起,以显示自己对中国文化的博学。陆少容早已见怪不怪。 吉尔是个五十多岁的白人,他的发际线稍稍后退,从眼镜片投来一道温和的目光,道:“是少容?怎么没人通知我你来了。” 陆少容笑道:“是的,我刚下飞机,昨天晚上决定过来看看你们,太晚了就没提前打电话,爸爸,你好。” 吉尔忙起身来握少容的手,书房外又有人敲门,苏汀的声音在门外说:“那……你不先休息一会?” 苏汀的话还没说完,展扬已经推开了门。 “我……我回来了……” 展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追回了手机,仍戴着那副宽墨镜,躬身喘了片刻,直起身子,看着吉尔,他就像个黑社会的混混,墨镜也忘了摘下来。 陆少容指指眼睛,展扬会意,他把墨镜潇洒地摘了下来,上前道:“您好,吉尔先生。” 吉尔打量展扬片刻,点了点头,与他握手。 “那么我们……”展扬拍了拍手,舒展手臂,一手要去揽陆少容,手肘碰上个景泰蓝的花瓶。 “别动!” 陆少容迅速转身一个鱼跃,接住了摔向地面的景泰蓝。 陆少容把东西摆回原位,若无其事笑道:“下去坐会吧。” “以后你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吉尔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一边朝陆少容笑道。 陆少容尴尬道:“这个,我或许不能住很久……” 苏汀笑道:“你不愿意和妈妈一起生活吗?” 展扬终于道:“不是这样的。” 他在一楼的楼梯口停下脚步,把手伸进西装里袋,掏出一封红色的请柬,陆少容暗叹这家伙真是太不会做人了! “半个月后,我想和少容办一场婚礼,结婚后,他答应和我一起生活,您是他的妈妈,这次是来通知……不,请求您同意我们的婚事。”展扬把请柬递给苏汀。 苏汀蹙眉,抿着唇不接请柬。 吉尔道:“这个……” 苏汀道:“展先生,关于少容,我还有点事想说……” 陆少容笑道:“妈,我和展大哥已经登记了,这次来就是想请你们去美国走走,顺便参加我们的婚礼。” 苏汀打断道:“你们结婚我没有意见,但是结婚必须以为他考虑为前提,没有人希望结婚后发生双方不平等的情况……” 展扬眉毛微一动,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 吉尔道:“好了,慢慢谈,不急在一时。” 陆少容笑道:“我去开门。” 他拉着展扬的手,下了楼梯,主动走向门廊,小声道:“让我来处理,你怎么能这样和她说话?” 展扬小声答道:“我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咱们不平等的,和这种人打交道必须强硬,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