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9

“尤他。”我说,“你不要这样。”“好。”他温和地答,“以后都不这样了。”我无力站立,只好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抱着手机盒蹲到地上。耳边传来尤他的声音:“李珥,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吗,就是你笑起来的时候。所以记住,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快乐,永远要快乐。我走了,再见。”尤他说完,电话断了,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去了郊外,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念张漾曾经带我去过的那个屋顶,想念那些稍纵即逝的美丽烟花。我在小区外的超市买了一个打火机,买了一包香烟,揣着它们上了路。我靠着脑海中的记忆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个我想去的地方。我站在郊外的田野边点燃了一根香烟,这是我第一次抽烟,那是一包555,我见吧啦抽过。香烟的气味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呛人,只是舌头感觉有些微的苦,我想起吧啦吐烟圈的样子,于是我试图也吐出一两个烟圈来,当然这是徒劳,我总是无法成功,然后,我开始剧烈地咳嗽,我就这样一边咳嗽一边抽烟一边在郊外毫无目的地徘徊,寻找记忆中那个可以收容寂寞绽放烟花的屋顶,我是如此任性的一个孩子,从这一点来说,其实,我和吧啦毫无分别。再见到张漾是我开学的前两天。我抱着一大堆书下楼,准备骑车到图书馆去还掉它们。他靠在我家楼下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抽烟。他黑了瘦了,穿一件很大的T恤,又是好多天不刮胡子,要不是那顶招牌似的鸭舌帽,我差点认不出他来。“小耳朵。”他唤我。我有点站不稳我的步子。“你来得正好。”他说,“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回来啦?”我镇定下来,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好久不见哦。”“是。”他灭掉烟头说,“打算去哪里呢?”“去图书馆还书。”“我陪你去吧。”他说。“我想骑车去。”“那我带你。”他说,“车在哪儿?”我把手里的书递给他,让他替我拿着,然后我去车库把爸爸的自行车推了出来。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已经不是那么毒,张漾替我把书一股脑儿全放到前面的车篓子里,然后他长脚一跨先上了车,回身吩咐我说:“来吧。”我有些迟疑,他歪着嘴笑了一下说:“怕?”我跳上车。张漾踩动了车子,车子轻快地在路上行驶起来。路两边的梧桐树叶绿得耀眼,轻风吹拂,我听到我的小白裙子与车轮相磨擦,发出音乐一样的声响,似谁内心抒情的叹息。我又不可救药地想起吧啦,想起她踩着单车跟在许弋后面,忽停忽走,调皮的样子。十八岁的单车,那一年的记忆,涂绿色影笑容张扬的女孩子,在这一刻竟是如此鲜活,仿佛她从来未曾远离,一直在我们身边。“你在想什么?”张漾转头大声问我。“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我问他。“我爸爸风湿病严重了,我回来带他到北京去看病的。”“噢。”我说,“能呆几天啊?”“就这半天。”他说,“今晚八点返程,票已经定好了。”啊!原来就这半天,他却来看我。“云南好玩吗?”我问他。“没去成,明年再去。”他说,“对了,你考得如何?”“本一。”我说,“去上海,读中文系。”“挺好。”他说,“女孩子读中文系好,上海离家又近。”口气跟我爸一模一样。我在图书馆外面跳下车来,跟他说谢谢。他忽然说:“你去还书吧,我还有时间,等下我再载你回去。”“谢谢你,真的不用了。”“不许废话。”他说,“快去!”我捧着书往图书馆里面跑,嫌工作人员的动作太慢。等我空手跑出来的时候,发现张漾真的等在那里没走。他手里拿着一支彩色的冰淇淋,对我说:“你好像喜欢这个?”我强按住我的心,不许它起起落落地疼。我想我真的已经不恨他了,不恨了。吧啦,让我们都不恨了,好不好?我接过那支冰淇淋,把它含到嘴里,让它甜蜜地化开来。然后,我对着张漾笑了。“回家吗?”他问我。“不。”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我说:“张漾,你再带我去一次那个屋顶吧,我后来想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张漾想了一下说:“好吧,我们走!”骑车比走路是要快出许多,只不过短短一会儿,我们就已经到达目的地。白天这里看上去和夜晚有许多的不同。那幢房子破败地立着,四周荒草丛生,一颗歪脖子树寂寞地站立,毫无任何意境可言。张漾靠在单车上,对我说:“这里要晚上来,白天没意思。”“你以前都是晚上来吗?”他看着我说:“就来过两次,一次和吧啦,一次和你。”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然后掏出烟盒来抽烟。“给我一根烟吧。”我说。“小孩子一边去!”他说。“我都抽过好几回了。”我说。“你找扁呢?”他瞪着我。“你管不着我。”我说。“你别激我。”张漾用拿烟的手指着说,“我要是想管,没有管不了的道理,你信还是不信?”“我信。”我说。“冰雪聪明。”他夸我,“你要不这么乖巧,会遭殃的。”我低头看自己的白裙子,上面蹭了一块难看的泥。张漾低下身来,用手指轻轻地弹掉了它。然后他说:“我们回去吧。”那天晚上,我独自缩在我小屋的阳台上抽烟,我没有烟瘾,但香烟让我变得安定。夜里十点,开往北京的火车已经离开两小时,两小时,差不多三百多公里的路程,然后,会变成四百公里,五百公里,一直到一千多公里。这条漫长的路,我知道他很难再回头。再见,也许永远不见。我内心固执的追求,只有我自己看得见。但我希望我没有错。我绝不能像吧啦一样,错了又错。小耳朵2开学了,爸爸妈妈一起送我到上海去报道。办完手续后,我们一家三口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简易的餐馆吃饭,吃着吃着,妈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爸爸连忙给她递上纸巾:“放心吧,我们李珥肯定能把自己照顾得倍儿好。”一面说,他一面朝着我眨眼睛。“是呵。妈妈。”我握住她的手说,“放心吧,我每天给你打一个电话。”她抽泣着:“你这孩子,从小就多病多灾,又没离开过我,你叫我怎么放心!”“好啦,妈。”我低声说,“这里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给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别哭了。”我爸也哄她,“今晚我陪你去逛新天地!”“我要带女儿到上海的大医院把耳朵复查一下。”妈妈忽然说,“上海车子多,交通又乱,她的耳朵万一……”“妈!”我打断她,“我没事的,你不要瞎操心。我过马路的时候,保证看清楚红绿灯,还不行吗?”“你千万不能一边走路一边听MP3!”“嗯。”“学校里吃饭尽量早点去食堂,冷的饭菜对胃不好。”“知道了。”“外面不比家里,与人相处要有技巧。能让就让,不要跟人较真。”她真是唠叨得不行了。那一刻我真佩服我老爸,可以忍受她忍受这么多年。“是。”我依然乖巧地答。“我家女儿我最清楚。”我爸说,“没有比她更乖的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乖有什么用,外面的坏人可多了。”我妈的心思真是越想越歪,我和老爸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地吃起东西来。有时候想想,像我父母爱我一样,我也真的很爱我的父母,但是,我的内心,是他们看不到的。我很难想象他们看着我在阳台上抽烟会怎么样,看着我被别的男生拥抱会怎么样,也许我妈会就此晕过去也不一定。就凭这一点,让我深深地相信一句话:人的心,深似海。谁知道谁在想什么,谁又会是谁的救世主。我早明白这一点,可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坚持着我自己的坚持。新生集训结束后,正好是一个周末。我买了一张上海地图,研究了大半天,换了一条新裙子,坐了很长时间的地铁,又走了好长时间的路,终于找到了那所学校。学校的招牌显得有些陈旧,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派,我在门卫室问了一通,又抓住两三个学生问了一通,总算找到了我想找的地方。我在男生宿舍的楼下看到一个名单,上面写着各个宿舍的人名。名单已经有些破了,我用手指在名单上划来划去,终于停在那两个熟悉的字上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翻江倒海的忧伤。302.他住302。那是一幢很旧的楼房,木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响,让你有随时会踩空的错觉。我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我在心里说:“许弋,我来了。”我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平头的看上去愣头愣脑的男生。“找谁?”他很防备地看着我问。“许弋。”我说,“请问他在吗?”“不在。”他要关门。我用手拦住:“请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你打他手机吧。”“请告诉我号码。”“我没有。”他说。“拜托你。”我说,“我真的有急事找他。”他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阵子,这才告诉我说:“你从校门出去,左拐,顺着走十分钟,有个酒吧,他周末应该都在那里打工。”我跟他道谢出来。九月的上海,天高云淡。三百六十五天,从知道他到上海来读书的那一天起,这条路我走了三百六十五天。我想起他拎着一个大书包走出校园的那一瞬间,我想那些在教室里苦苦读书的日夜晨昏,凭着心里的一个意念不敢轻言放弃的理想。现在,我终于要见到他了,我并没有以前想象中的那样慌乱,仿佛只是去见一个老友,仿佛他已经在这里等我多年。酒吧的名字只一个字,叫:等。它座落在整条街的最角落,小小的门面,要是不注意,会把它给忽略掉。我推门进去,中午时分,酒吧里几乎没什么人,里面的设施也很简单,几个红色的沙发,暗色的长条木头桌子,桌上长长的玻璃瓶里摆几枝盛放的黄色野菊。我刚坐下就看到了他,他穿制服,拿着单子走到我面前,问我:“请问喝点什么?”我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他认出了我。把单子放我桌上,转身走开了。“许弋”。我喊他,我糟糕地发现,我的嗓子忽然哑了。他背对着我站住。“你今天有空吗?”我说,“我想跟你聊一聊。”他转身对我说:“对不起,小姐,我要工作,晚上十一点才下班。”我微笑着对他说:“好的,请来一杯冰水。”“对不起,这里不卖冰水。”“那么,西瓜汁。”我说。几分钟后,他给我端来一杯红色的西瓜汁。外加一杯冰水,水上飘着一片金黄色的柠檬。他把它们放到我的桌上,低声说:“我请客,你喝完后走吧。”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冷漠。我控制着我的眼泪,不让它轻易地掉下来。他走开了。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书来看,老掉牙的杜拉斯的《情人》,我看过这部影片,梁家辉和他的法国小情人,在异乡旅馆里,她不顾一切索取爱的眼神令我激动。准确地说,我只是看了一半,因为看到一半的时候,妈妈买菜回来,在她有些不安的眼神里,我关掉了电视。结局和我想象中一样。分离。我把书合起来的时候,黄昏来了,酒吧里终于开始热闹起来,一群穿着很时尚的女生嘻笑着推门进来。她们好像是艺术学院的,对这里很熟,我看到一个穿着大花裙子红凉鞋的女生伸出手来,在许弋的脸上捏了一把。许弋笑着。我天使一样脸蛋的许弋。他还是那样帅得没救。“许弋,明天我会去野营。算上你一个啦。”另一个女生尖声说。“好啊!”许弋伸出手,在女生头上快速拍了一下。女生们笑得暧昧而又灿烂。他们果然已经非常熟。我在桌上放上五十元,背上我的背包,起身离开。走出酒吧,看着上海的黄昏高楼错立的陌生的天空,我已经失去哭的欲望,我必须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我清楚。忽然,有人在后面伸手拉住了我。我回头,看到许弋。“你的钱。”他把钱递给我说,“说好了我请客的。”我推开他。“拿着吧。”他说,“我还在上班,不能跟你多说。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把钱接了下来。他转身进了酒吧。我走到地铁站的时候,决定回头。我对自己说,绝不轻言放弃,绝不!于是我又回到了酒吧的门口,我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开始看书。黄昏的灯光让我的眼睛发涨发疼,我还是坚持着看书,书上的字渐渐进不了我的眼睛,我还是坚持着看。我说过了,很多时候,我都对自己的任性无能为力。夜里十一点零五分。我看到许弋从酒吧里走出来。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没有背包,手插在裤兜里吹着口哨过马路。我揉揉蹲得发麻的双足站起来,我想跟踪他,我知道追他的女生有很多,我宁愿相信他已经习惯这样的方式,并且我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此时此刻,我真希望我有一件白色的T恤,绿色的油彩,上面写着“我爱许弋”四个字。然后我可以站到他面前,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可我还没来得走到他身边,就看到一辆绿色的越野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车上跳下来三个男的,他们和许弋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人伸出拳头就对着许弋的脸打了过去。许弋捂住脸,蹲到了地上。他很快站起身来,想跑,但被他们死死的拉住,并把他往越野车上塞。我疾步跑过去,大声地喊:“你们要干什么?”我的突然出现让他们都吓了很大的一跳,包括许弋。“你怎么还在这里?”他问我。“等你下班。”我说。“她是谁?”一个嘴里嚼着口香糖,顶着一头金黄色头发的男生指着我问许弋。“不认识。”许弋干脆地说。他的脸上没有表情,鼻子上还留着新鲜的血迹。我的心尖锐地疼起来。“是吗?”黄头发说,“是真的不认识?”“你们想干什么?”我继续问。“呵呵呵。”黄头发笑起来,“我们是朋友,请他去喝酒,小妹妹你要是没事,就回家洗洗睡吧。”“等下!”我说,“如果你们一定要带他走,我就打电话报警!”“你别胡闹!”许弋大声吼我。“哦?有趣!”黄头发看着我的表情让我害怕,但我强撑着与他对视,不愿意认输。“你到底是谁?”他问我。“我是许弋的朋友。”我说。“女朋友?”我看着许弋,许弋面无表情,然后我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你男朋友欠了我们五千多块钱,你是不是替他还了?”我想了想,点点头说:“好的。”许弋吃惊地看着我。“好的。”我说,“不过我的钱都在卡上,现在太晚了,不知道能不能取出来。最晚明天,银行一开门,肯定把钱还给你们。”“听到了,明天一定还。”许弋说,“你们明天来取吧。”“再信你一次!”黄头发用手指了许弋一下,“明天是最后期限,早上十点,就在这里还钱。我警告你不要耍任何花招,不然,你就得亲自去跟我们老大解释了。”“知道了。”许弋说。黄头发他们跳上了车,车子就要开走的时候,车窗摇开了,黄头发嚼着口香糖,大声对我喊道:“小妹妹,交友要慎重啊!”说完,他摇上车窗,车子很快开走了。许弋看了我一眼,推开我往前走。“喂!”我喊住他,“喂!”“你走吧。”他说,“没听人家说吗,交友要慎重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有些绝望地问。“不记得。”他给了我想象中的答案。“你撒谎。”我说。他想了一想,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借钱给我?”我想了一想,点了点头。“你饿吗?”他问我。“饿。”我说。“那我们先去吃饭。”他说。许弋说完,走在前面,我跟在他的后面,我们一直没说话,他也没有回头看过我。走到离他们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小餐馆,他径自推门进去,我也跟着进去了。夜里的餐馆没有人,地上是水刚刚拖过的痕迹。桌子上有红色暗格的餐布,上面铺了一层带有油渍的薄薄的塑料布。许弋皱皱眉,很干脆地把那张塑料布一把掀了下来。这下是干净的桌面了,细格子布上画了一个小熊,没心没肺地盯着我看。一个胖胖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把菜单递过来,许弋点了两三个菜,说:“来瓶啤酒。”我抱着我的包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许弋终于看了我一眼,然后他问我说:“你呢,也来一瓶酒?”“我不喝酒。”我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云烟,晃出一根来,递到我面前。我摇摇头,他把烟抽出来,自己点着了,默默地抽。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欠别人的钱?”他说:“不关你的事。”我说:“要我替你还就关我的事。”他抬起眼睛来看了我一眼说:“赌输的。”我说:“那你以后不要再跟别人赌了。”他说:“好的。”菜端上来,他要了一大碗米饭,狼吞虎咽,但吃相尚好。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一点胃口也没有。其实我真的也很饿了,可是我吃不下,我想起很久以前有个男生坐在我对面吃面条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我常常这样,很饿,但却一点儿也吃不下。“我现在就是这种状况。许弋忽然问我说:“你住哪里?”我说出地址。他说:“那么远?你还要先去银行,早上十点能赶得及过来吗?”“行的。”我说,“我可以起早。”“要不你别走了。”他说,“我安排你住我们学校的女生宿舍。”我有些迟疑,他看出我的疑虑,说:“你不要怕,女生宿舍里都是女生。”我白他一眼,他却忽然笑了。“你的名字?”他问我。“李珥。”我说。“对,我想起来了,是这个名字。”他说。他笑起来,是那么那么的耐看,时光在那一刻忽然跌回我的高二时代,我寂寞空洞的十七岁,看到他的第一眼,在黄昏的街道旁,斜斜靠着栏杆的一个男生,背了洗得发白的大书包。他的脸,是如此的英俊。那时的我,还是个青青涩涩的女孩子,爱情在心里初初萌牙,翻天覆地,慌里慌张,从此认不清自己。时光只会老去,但时光从不会欺骗我们。对爱情的忠实让我的心如热血沸腾。于是,我也对着他笑了。他在我的笑里愣了一下,然后扒完最后的一口饭,对我说:“结账,走吧。”那天晚上,许弋把我送到女生宿舍的楼下,打了一个电话。没过一会儿,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下来接我。她跟许弋打了一个招呼,就微笑着揽过我的肩膀说:“OK。跟我走吧。”我有些不习惯和陌生人这么亲热,于是我推开了她。许弋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对女生说:“这是我妹妹,你照顾好她。”女生笑着问他:“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啊?”“就你们两个。”许弋一脸正经地答。女生嘻笑着,跟他说再见,然后拉着我上了楼。为了避免和那个女生说太多的话,我那晚很快就上床睡觉了,并装作睡得很熟的样子。不过我听到她向别的女生轻声地介绍我,她说:“这是许帅的新女朋友。”她们叫他许帅。我想起早上他们宿舍里那个呆头呆脑的男生,猜想许弋在女生中应该有更好的的人缘,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想,胖女生替我拉了拉被子,还吩咐别的女生动作轻一些。我被心里涌上来的感动弄得更加疲倦,于是真正地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许弋已经在楼下等我,他换了一身新的运动服,有女孩走过他身边,轻声尖叫。他说:“我带你去我们食堂吃点早饭吧。”“不用了。”我说,“我不饿。”“可我饿了。”他说,“走吧。”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打赏
夜间
日间
设置
21
正序
倒序
左耳
左耳-2
左耳-3
左耳-4
左耳-5
左耳-6
左耳-7
左耳-8
左耳-9
左耳-10
左耳-11
左耳-12
左耳-13
左耳-14
左耳-15
左耳-16
左耳-17
左耳-18
左耳-19
左耳-20
左耳-21
需支付:0 金币
开通VIP小说免费看
金币购买
您的金币 0

分享给朋友

左耳
左耳
获月票 0
  • x 1
  • x 2
  • x 3
  • x 4
  • x 5
  • x 6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网站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