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眉和阿朵异常兴奋,立即赶到了那个图书馆。 图书馆馆长名叫褚树青,他并没有获得过什么显赫的荣誉,然而,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他将图书馆的大门对乞丐和拾荒者开放,不设置任何门槛,任何人进图书馆看书都不需要证件和费用。褚馆长曾经在发布会上,引用博尔赫斯的诗句“如果有天堂,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对那些无处避雨的乞丐和流浪者来说,这个图书馆确实是一个天堂。 凄风冷雨中,那些跪在街头乞讨的儿童,那些衣衫单薄,冻得小脸通红小手冰凉的孩子,他们的眼中,这个图书馆应该是金碧辉煌闪闪发光的吧! 褚馆长告诉苏眉,他们正在找的小蛋子,前几天来过图书馆。这个小蛋子有残疾,胳膊肘向外拐,穿着异常破烂的衣服,还艰难的拉着一辆几倍于自己体重的木头小车,车上坐着个双腿瘫痪年龄大点的孩子,大孩子的腿严重畸形,举着个脸盆讨钱。下大雨时,小蛋子和那大孩子来图书馆避雨看书,褚馆长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小蛋子。 苏眉的心里悲喜交加,小蛋子终于有了下落,然而这个可怜的小男孩被人贩子弄残废了。 阿朵说:两个孩子看的什么书? 褚馆长:图画书,就在书架最下面那一排。 苏眉和阿朵翻看着那些图画书,她们怀着一丝侥幸,外面风雨交加,也许小蛋子会再次到这图书馆避雨。她们能想象到,这个被拐卖的儿童,离开了妈妈的小孩子,坐在地上,静静的翻着书,那些可爱的卡通图片是否勾引了孩子心中的回忆。 可怜的孩子啊,愿你在这图书馆中,在这片刻的安静中忘掉一切疾苦。 从被拐卖时最初的恐惧,到走上街头乞讨,小小的心灵承受了多少的痛苦。明亮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黯淡下去,想念妈妈是这个孩子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吗,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妈妈…… 画龙和包斩费尽周折,在一家豪华饭店找到了黑皮。 大堂里摆了十几桌酒席,奇怪的是,却只有一个人在喝酒,一个人举杯,自斟自饮。 画龙和包斩在黑皮对面的空椅上坐下,画龙说道,黑皮,别来无恙。 黑皮看到画龙,丝毫不感到意外,说道:找我干嘛? 画龙绕着弯说:怎么,你今天要请客啊,摆这么酒席,找你喝酒不行啊。 黑皮醉眼朦胧的说:我的兄弟们都进去了,我一个人摆酒席,也不会忘了他们。 画龙说:我要你帮忙找一个人。 黑皮听完,站起来,转身就跑。 画龙追上去,一个箭步拦住了他。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黑皮突然一记快如闪电的侧踢,击向画龙头部,画龙几乎同时出脚,使出一招高鞭腿,两个人的脚掌相碰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听得人头皮发麻。画龙迅速反击,右摆拳以迅雷之势击向黑皮,黑皮没有闪躲,同样挥出一记右摆拳,铁拳相碰,砰的一声巨响,两股强大的爆发力对撞在一起,令人惊心动魄。 包斩有些紧张,画龙和黑皮却哈哈大笑起来,互相称赞对方的功夫了得,丝毫不减当年。 画龙说明来意,要黑皮帮忙找一个小乞丐。 黑皮摇头叹口气说,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倒霉,我躲着你还不行吗。 画龙说:那我们继续打。 黑皮说:算了,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包斩说:谁? 黑皮问道:羊城的乞丐头子。 画龙说:他在哪儿。 黑皮说:红袖山庄。 画龙说:那是什么地方? 黑皮嘿嘿一笑,告诉画龙和包斩,红袖山庄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最高级最奢华的娱乐场所甚至比不上红袖山庄的百分之一,那里是男人无法想象的天堂。天上人间和红袖山庄比起来,天上人间就是狗屎。 画龙说:色情场所是吧,那里的妓女都是世界小姐? 黑皮说:我带你们开开眼界吧,在那里,不叫小姐。 包斩问道:叫什么? 黑皮说:宫女! 第二部 第二十九章 红袖山庄 红袖山庄是一个负责招商引资的高尔夫度假村,并不对外经营,属于富豪俱乐部性质。周边城市的很多大型重点投资项目就是在这里谈成。 在寸土寸金的羊城,度假村内还有一个标准的国际高尔夫球场,湖水清澈,绿草茵茵,岸边林立着几栋观景别墅,中央位置是度假村的主楼,主楼后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殿,自从发生几起盗窃事件之后,高墙上就扯上了电网。 包斩问道:什么盗窃事件? 黑皮回答:小事,有人来捡球。 画龙说:这个度假村,我也只是听一些高层人士谈起过。 度假村附近的居民常常翻墙进来捡高尔夫球,再卖出去赢利,这些都是小事,但是影响了当地招商引资的项目,就是天大的事了。 度假村门前有哨兵站岗,没有得到邀请的话,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电网没有架设之前,有个翻墙进来捡球的小男孩问一个香港富翁:你为啥这么有钱呢? 香港富翁俯下身对小男孩说:小时候,我和你一样穷,什么也没有,爸爸给我一个苹果,我没有吃,而是把这个苹果卖了,用赚到的钱买两个苹果,然后又卖了,再买四个苹果…… 小男孩若有所思,说道:先生,我好像懂了。 香港富商说:你懂个屁啊,后来我爸爸死了,我继承了他所有的遗产。 比尔盖茨的传记不会告诉读者他的母亲是IBM董事,母亲给儿子促成了第一单大生意;巴菲特的书只会告诉读者他八岁就去参观纽约交易所,但不会告诉大家,那是他国会议员的父亲带他去的,由高盛董事接待。 成功的秘诀不仅仅在于自身的努力和奋斗,而是要让已经成功的人为自己提供帮助,让即将成功的人和自己并肩作战,让不会成功的人为自己服务。 在这个度假村里,除了海外投资富商,还有一些高干子弟和黑道中人也在这里被奉为上宾。富商也是男人,除了打高尔夫球之外,嫖和赌也是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赌场和色情场所,都有黑势力的参与,他们能够摆平警方无法出面摆平的事情。 富豪俱乐部的赌场有自己的圈子,很少接纳外人。 富豪俱乐部的顶级情色场所,是有钱人的梦幻天堂。 黑皮介绍说,天上人间的小姐都是大学本科学历,这个富豪俱乐部的小姐不仅需要高学历,还得会说文言文,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画龙和包斩有些纳闷,小姐提供色情服务,为何还要说文言文,等到他们到了度假村之后,终于大开眼界。 画龙和包斩扮演成黑皮的保镖,俩人穿黑西装戴墨镜,画龙手里拎着一包美金,这是黑皮的赌资。三人搭乘出租车前往度假村,黑皮懒得买车,因为全市的出租车都是他的专车,不仅所有的出租司机都认识他,他在羊城黑道上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哥级人物。 三人进入度假村,走过一道安检门的时候,响起了报警声。 安检员要求画龙交出随身携带的违禁物品。 黑皮说,不交,我们没带刀枪。 安检员有些为难,黑皮正想发作,安保部长走过来赔笑说,黑皮哥,他是新来的,不懂事,你们进去玩吧。 安保部长对安检员正色道:这是黑皮哥,以后记住了啊。 主楼大厅装饰精美,中式文化与现代艺术的完美结合,设有茶区、酒吧和书吧、还有一个昆曲舞台。设计风格古色古香,很有中国传统文化底蕴。 穿过大厅,拐进一个秘密的走廊,尽头有人把守,负责人检查了黑皮的会员金卡,微微一笑,打开一道密码门,门外竟然别有洞天,亭台楼阁,百花争艳,穿过花园,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宫殿似地建筑。朱红大门前,站着两个古装带刀侍卫,再次查看了会员卡,打开朱红大门,包斩和画龙惊呆了,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富丽豪华的皇宫! 殿内所有陈设都是模仿皇宫的格局模样,仿佛回到了古代! 一个古装白衣侍女冉冉走来,流苏飘曳,上前施施然道个万福,嫣然说道:皇上吉祥! 黑皮哈哈一笑,说道,平身吧。 古装侍女说道:奴婢伺候皇上沐浴更衣。 画龙和包斩对视了一眼,心里想有钱人真是太会玩了,一个老嫖客到了这里就成了皇上。 古装侍女轻移莲步,带领黑皮三人来到皇帝沐浴的场所——华清池。池内温泉翻涌,花瓣漂浮,四个古装美女跪在一边,看到黑皮到来起身行礼,然后上前帮黑皮脱衣,搀扶着他走向温泉池中。黑皮赤裸裸半躺在一个美女的怀里,闭上眼睛细细享受,周围轻烟缭绕,有帮他洗身的,有喂他吃水果的,还有用胸部给他按摩的。一会儿,四个小宫女搀扶着黑皮站起来,先用蜂蜜涂抹黑皮的全身,接着,黑皮躺下,四个美女一点点的把他全身舔干净。画龙和包斩有些尴尬,他们本以为黑皮会在此颠鸾倒凤一番,没想到四个小宫女为黑皮换上了龙袍,原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画龙和包斩也换上了古装护卫的服装,四个小宫女带着三人移步正殿。 正殿之中,七个古装美人正在翩翩起舞,穿的衣服都是一层华丽的薄纱,颜色各异,玲珑玉体隐约可见,每一个美人都容貌如花,眼如秋水,随着古典婉转的乐曲舞着流云长袖,裙衫拖曳,婀娜多姿,宛若步步生莲的下凡仙子。 龙榻之下,一个红装绝色佳人正在抚琴,远看有雍容华贵之感,近观有空谷幽兰之气质,似水柔情,艳惊天下,想必这就是皇后了。 皇后起身行礼,亭亭玉立,嘴角笑意微微,眼神妩媚至极,黑皮三人不饮自醉。 黑皮将皇后揽在怀里,问道,你是哪儿人啊? 皇后回答:回陛下,臣妾乃燕赵人士。 黑皮说:你做这行多久了,上次来,怎么没见你,我以后肯定会常来的。 皇后答曰:深闺燕闲,怅秋水之潆洄,倾葵迎君,衔千潭之同月。 黑皮说:你说的鸟语我也不懂,咱还是及时行乐吧,朕给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黑皮三两下脱掉龙袍,赤条条的躺下。皇后嫣然一笑,素手盈盈摘下钗簪,又用指尖解开裙带,华美古装如流水般滑落,肌肤娇嫩,玉峰高耸,她含情脉脉的看着黑皮,羞答答的俯下身,温香软玉就贴到了黑皮怀里。 七个古装美貌嫔妃也上前伺候,龙榻上娇喘吁吁,呻吟阵阵。 画龙和包斩目不斜视,他们俩扮演的是皇帝的带刀护卫…… 黑皮尽兴之后,又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让皇后和七个嫔妃捶腿揉肩,敬酒饮茶,然后换上原来的衣服,用美金付了嫖资,带着画龙和包斩来到赌场。赌场内各种赌博设施齐全,人虽不多,但是每一个都腰缠万贯,一掷千金,这里是专为富人准备的高档赌博场所。 黑皮将美金换了筹码,几个赌客正在一张台子前玩梭哈,靠近荷官左边的一个赌客是个长发青年,嘴里叼着一根烟,骂骂咧咧的,看上去输了钱。 黑皮悄声对画龙介绍说,这个人就是羊城的乞丐头子,名叫韩露管。 韩露管并不姓韩,这是一个外号。他在少管所的时候,有一次手淫被监狱教导员偶然发现,教导员悄悄走到背后,问了句,撸管呢?他以为是别的犯人,手上依旧忙个不停,头也不回的说,滚一边去。教导员猛的踹了他一脚,骂道,你还撸,我叫你还撸管!从此,他就有了这么一个名字。出狱后,别人依旧叫他韩露管,他纠集了一批马仔,勾结负责治安收容的民警,专门收取乞丐的保护费,势力逐渐扩大,成为羊城黑帮林立中的一个势力团伙。丐帮并不存在,但是很多城市的乞丐已经职业化,集团化,带有黑社会色彩。 黑皮坐在梭哈赌桌前,和其他赌客打了个招呼。 韩露管烟瘾极大,一支抽完,又点上一支香烟。 黑皮打趣道:韩露管,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戒掉抽烟,还能戒掉撸管的习惯。 韩露管说道:黑皮哥,我现在不撸管了。 黑皮说:戒烟和戒手淫,这两样其实可以一起戒掉,你每次抽完烟,就把烟头碾灭在老二上,用不了一个星期,你就把烟和手淫都同时戒掉了。 在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画龙和包斩也笑了。 外面天色已黑,看来这些赌客要玩一个通宵。 华灯初上,志愿者依然在城市里寻找小蛋蛋,梁教授运筹帷幄,电话指挥,他要求所有志愿者不仅要寻找小蛋蛋,还要找到更多的目击者,毕竟一个小孩子拉着木头车沿街乞讨,车上还有一个残疾孩子,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随着各方消息的汇总,梁教授最终将范围缩小,锁定在羊城棚户区。 志愿者已经寻访到,棚户区有多人都见过这个小蛋蛋,根据出现时间和行走路线可以确定——小蛋蛋的住处就在棚户区。 住在棚户区的都是民工,春节前几乎所有民工都回家了,空置了很多简陋的房子,一些乞丐就住了进去。 棚户区距离乞丐村并不远,老婆婆听到这个好消息,就再也坐不住了,她想去找小孙子。 梁教授耐心相劝,让她安静的等待,老婆婆却絮絮叨叨的出门而去,神态有些不太清醒,梁教授坐着轮椅,拦都拦不住。过了一会儿,梁教授开始担心这个老婆婆走失,城中村的街巷如同迷宫,棚户区的建筑杂乱无章,老婆婆年岁已高,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走失。 梁教授打电话求助于片警小马,要他开车去棚户区把老婆婆带回来。 几个小时过去了,老婆婆还是没有回来。 梁教授很焦急,心里想,志愿者找到小蛋蛋应该是迟早的事,现在老婆婆却又丢了。 赌场内,黑皮的手气不错,面前的筹码堆积如山,韩露管的筹码所剩无几。画龙和包斩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度假村不敢轻举妄动,打算等韩露管输光离开赌台后,再找他调查一下小蛋蛋之事。 包斩突然想起志愿者阿朵的话,阿朵曾经目睹过一个长发青年弄残一个小孩子。 那个长发青年是不是韩露管呢? 韩露管的电话突然响了,赌场的规则是下注后要离手,私人东西不可以放上赌桌,这是为了防止出千作弊。韩露管站到一边接电话,包斩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电话号码,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韩露管接通电话,脸色一变,对方应该给他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匆匆忙忙就离开了赌场。 画龙和包斩来不及和黑皮打招呼,紧跟而上,可是,他们初次来这个度假村,只记得来时的路,韩露管却从侧门溜走了。画龙和包斩耽搁了一些时间,跟到停车场的时候,韩露管已经发动了汽车,画龙和包斩眼睁睁看着韩露管疾驶而去。 包斩说:我想起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了。 画龙问道:谁? 包斩说:奇怪,他们俩怎么会认识呢? 棚户区附近有一个工地,四下无人,两辆车对头停在一起,车辆都没有熄火。工地的一个坑边,放着一堆沙土,看来工地的民工没有来得及把这个坑填平就回家过年去了。 黑暗中,两个人握着铁锨,往坑内扔着沙土。 坑内竟然有两个人,一个老婆婆坐在坑底紧紧搂抱着一个小男孩。 用不了多久,这个坑就会填平,坑里的人也会被活埋。 小男孩说:奶奶,有沙子,眯眼。老婆婆说:一会儿就不迷眼了…… 第二部 第三十章 恶魔巢穴 小蛋蛋被人贩子拐走之后,一连几个月,妈妈都没有下床,精神恍惚,她几乎流干了眼泪,有时会觉得这是一场噩梦,只要一睁眼,就会从梦中醒来,孩子重新出现在身边。可是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绝望,妈妈整天想,我的孩子,你在哪里,你冷不冷,有没有吃东西,我的孩子,你想不想妈妈。 爸爸痛心疾首的说:咱们,就当孩子死了吧。 妈妈像疯子似地咆哮着说:没有没有没有,孩子不会死。 奶奶不顾家人的反对,卷起铺盖,拄着一根棍子,离开了家,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怀揣着照片,毅然决然走上了寻找小孙子的路。 这是一条多么艰辛和漫长的路啊! 奶奶,即是苍老的母亲! 无论农村还是城市,中国的大多数小孩子都是奶奶养大的,这种传统的养育方式,使得每个孩子都有着对奶奶的美好回忆。 奶奶是小孩子童年的太阳,是一个成年人回首往事时深深地怀念。 一个小男孩就是一个幸福的星系,有着自己的卫星和行星,所有亲人都在周围旋转。毫无疑问,妈妈认为自己的宝贝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孩,奶奶觉得自己的小孙子怎么疼爱都不够,如有必要的话,奶奶会像老鹰一样护着小孙子,数落爸爸妈妈的不是。 小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一些有哲理的话只有单纯的孩子能够脱口而出。 科学家和哲学家始终无法准确阐述什么是爱,一个幼儿园的小男孩给出了经典的回答:爱,就是抱着她! 小男孩统治着天上的星辰,小女孩掌管着地上的百花,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天使,家就是天堂。然而,地狱无处不在,我们的身边随时都会开启一扇阴惨惨的墓门。咿呀学语的孩子,学会了说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之后,父母会一遍遍教孩子记住家庭地址,以及爸爸妈妈的名字。父母内心里的隐隐不安来自于躲藏在黑暗中的恶魔:人贩子。 一个孩子从幸福的家中被强行扔到寒冷的街头。 一个本该戴着项链的孩子脖子里却戴着锁链。 一个在妈妈怀中奶奶膝上倍加宠爱的宝贝,突然变成一只小狗,成为乞讨的工具。 我们应该如何接受? 失去一个孩子,毁灭的至少是三个家庭,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三个家庭嚎啕大哭,三个家庭的上空下起滂沱大雨。多少父母从此精神失常,多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此一病不起,与世长辞。 我们要提出疑问,在这个以人为本的时代,贩人却比贩毒量刑更轻,现行法律的天平是否倾斜了呢? 一个儿童跪在街头,陈述的是全人类的罪恶! 儿童乞丐是城市里畸形的怪物,这怪物的父亲叫做冷漠,母亲的名字叫做视而不见! 女人的爆发力有时不可思议,一个妈妈可以掀起车辆拯救车轮下的孩子,一个老奶奶为了找到孙子可以流浪辗转很多城市。在她的乞讨生涯中,遇到过无数的好人,伸出的援手,施舍的钱财,给予的食物,是这个老婆婆坚持下去的强大动力。 战争时期,老婆婆当过民兵,担任过侦查工作。 她相信政府会帮助她,只是她不知道,在南站东庄,像她这样寻求解决问题的人很多,形成了一个村落——上访村。那里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上访者,他们露宿在陶然桥附近的地道和涵洞里。 本文作者曾经在南站广场看到过近百个上访者。 老婆婆何其幸运,遇到了特案组的帮助,侦破一起特大凶杀案和解救一个孤单无助的儿童,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老婆婆和特案组四人都坚信能够找到小蛋蛋,什么都不相信的人不会有幸福。老婆婆听到小蛋蛋在棚户区的时候,好像触了电似地站起来,经历了那么多的辛酸和苦难,终于看见了曙光,她不由自主的向着那片曙光走去。 下面即是整个过程。 这个接近80岁高龄的老人精神抖擞,拄着一根棍子,走过那些破败的堆满垃圾的小巷,走出藏污纳垢的城中村,一路打听,来到棚户区。工地周围有着很多简陋的临时住所,棚户区就是贫民窟,民工都回家过年去了,周围很安静,一盏昏黄的路灯照着路口。 在那个路口,老婆婆遇到了抢劫,两个孩子猫在黑暗的小巷里,一大一小,小的十岁,大的十四岁,他们嘀咕了几句,就冲了出来,拳打脚踢,将老婆婆打倒在地。 年龄比较大的孩子,看来是个惯偷,他搜走了老婆婆的钱包。 这两个孩子都穿着破衣烂衫,即是乞丐,也是小偷。小乞丐每天都要完成一定数额的乞讨任务,完不成的话,就要挨打,这些孩子为了避免挨打,会将盗窃所得充当乞讨到的钱上交。乞丐们以籍贯聚集在一起,除了向黑社会交付保护费之外,并不用缴纳任何税务,有的乞丐月收入可达万元,一本万利,这使得更多的小孩子被拐卖到这个黑洞里。 老婆婆站起来,向着恶魔的巢穴步步走近。 抢劫的那两个孩子很快回到住处,那是一个石棉瓦搭建的小屋,锅碗瓢盆都放在地上,屋里还有三个人,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一个睡着的老人躺在床上,门前停着一辆木头小车,小车旁边坐着一个正在数零钱的妇女。 大孩子兴奋的炫耀着说:我今天把一个老嬷嬷揍了一顿,我也敢打架了。 那个十岁的小孩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还有我,我也上了。 妇女笑着说:下次,揍个大人去。 大孩子说:钱,给你。 大孩子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卷钱,妇女一把夺过来,把钱掏出,把塑料袋揉成一团扔在角落里。安静的呆在角落里的那个小男孩,眼圈黑着,刚挨过打,却不敢哭,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是小蛋蛋! 小蛋蛋歪着脑袋,看着脚边的这个塑料袋,我们无法得知他内心的真实感情,许多天的阴霾终于有了一丝阳光——这个小孩子隐隐约约觉得奶奶来找他了。 如果是一个大人,可能会将这塑料袋捡起来,仔细端详,确认一下。 可是,这个小孩子呆傻傻的看着扔在墙角的塑料袋,并不敢去碰,只是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大人难以理解的感情,等到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这个小孩子弯下腰,撅着屁股,对着塑料袋轻轻的喊道,奶奶。 每一个小孩子,都记得奶奶的钱包。 奶奶的钱包,是一个塑料袋,是手帕,是放在菜篮里的布包。奶奶的钱包是聚宝盆,可以给小孩子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奶奶一向俭朴,不舍得乱花钱,买到的每一个东西都弥足珍贵。小蛋蛋依稀记得,奶奶常常打开这个塑料袋,给他买上一袋薯片。 奶奶,我们想你,深深的怀念你,永远爱你! 奶奶,你拉着我们的小手走过门前的马路,那是一条已经在岁月里消失不见的马路。 奶奶,你拉着我们的小手走向村里的小卖部,那里卖的东西长大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奶奶,你拉着我们的小手走过贫苦的童年,那是考上大学后深夜回忆往事止不住流泪的童年。 奶奶,你拉着我们的小手走的越来越慢,走过春夏秋冬,你慢慢的走不动了,等到我们想孝顺的时候,你扔下我们,一去不回,只留下一个慈祥的笑脸让我们想念。 我们长大以后,奶奶就脚踩白云而去,只留下一个慈祥的印象。我们浪迹天涯,为了生活奔波忙碌,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总有一天,却永远见不到奶奶了。 叫声奶奶,泪如雨下! 小蛋蛋的眼睛隐藏在一片阴云里,那是因为经常哭的缘故,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光彩。然而,他又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看看四周,别人的一点动静,对这个孩子来说,都只透露了一种心情:恐惧。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挨揍,担心着那个妇女的咆哮和那老头的暴跳如雷。他哆哆嗦嗦的坐在角落里,像一只吓坏了的小猫,吃着留给他的变质的食物。吃完后,他就倒在垫子上,想要睡觉。 最初,小蛋蛋被拐卖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想念妈妈。 这个小孩子找不着家了,惊恐无比,为了对付恐惧,他闭上了眼睛。可是又很快醒来,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再次怯生生的打量四周,他呆在黑暗之中,哪一个小孩不对黑暗感到恐惧呢。面对黑暗,小蛋蛋忍着满眶的眼泪,一张脸因为惊恐而变得苍白,他吓坏了,甚至不敢哭,眨了眨眼睛,这可怜的孩子流下了一大滴泪水,接着,又是一滴,又是一滴泪水。 小小心灵如何承受这种害怕,整个晚上,都感到孤独和凄凉,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妈妈。 他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大喊着妈妈。 人贩子掰折了这个小孩子的胳膊,从此,他再也不敢闹,不敢哭,甚至不敢说话了。那个大孩子拉着木头小车,向路人展示车上胳膊骨折的小蛋蛋,悲惨的乞丐更容易换取同情和怜悯,很多乞丐都懂得伪造烂疮假扮残疾人。在痛苦和呻吟中,小蛋蛋的那只胳膊就畸形了。后来,换成了小蛋蛋拉车,另一个孩子将脚丫子盘在自己脖子上,冒充残疾乞儿。 小小的孩子,以为长长的街道总有尽头,他吃力的拉着一辆木头小车,那不是他的玩具车,而是一个庞然大物。就好像一只小猫拉着一头大象。 只有下雨的时候,小蛋蛋和车上那个乞丐孩子会得到片刻休息,他们去图书馆避雨。 曾经有个带着儿子的父亲质问馆长,图书馆为什么要对乞丐开放,父亲的理由很充分,乞丐的手又脏又黑,会污染图书,会给别的健康的儿童带来病菌。 父亲问道:图书馆向乞丐开放,我看不出,究竟有什么用处? 馆长回答:用处在于减轻我们的罪恶,用处是让无父无母的孩子有一个临时的避风港,让无衣无食的流浪儿童免受冷雨的侵袭,让冻得哆哆嗦嗦的小乞丐得到一丝温暖,图书馆除了传播知识,现在具有了更伟大的使命——庇护一个小孩儿! 天堂是存在的,地狱也是存在的,都在我们的身边。 老婆婆曾经做过侦察兵,一路追随两个孩子来到门前,借着屋内的灯光,老婆婆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小蛋蛋。老婆婆气喘的厉害,有些晕眩,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小孙子,本来应该联系特案组进行解救,但是老婆婆无法让自己冷静和理智下来,她拄着拐杖,以一种无畏的勇气颤巍巍的走进了屋内。 屋子里的人都惊呆的看着这个老婆婆。 小蛋蛋抬起头,认出了奶奶,他的眼里闪烁着泪花。 奶奶老泪纵横,没有多说,拉起小蛋蛋的手就要走。那名妇女立即阻止,两个乞丐孩子上前殴打,老婆婆好像毫无痛觉,只是坚定的拉着小孙子的手向外走,死也不会松开。 双方纠缠到了街上,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片警小马将那妇女拽到一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其中提到了一个名字:韩露管。妇女听到这个名字,就放弃了纠缠,她返回屋内收拾东西,看样子是打算连夜搬走。片警小马将老婆婆和小蛋蛋带上车,在车上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得知老婆婆只身一人前来,小马就拨打了一个电话。 韩露管很快开车前来,在活埋老婆婆和小蛋蛋之前,韩露管和片警小马有过一段对话。 片警小马:这两个人不太好处理,特案组可是中央来的。 韩露管:我收保护费,可是分给了你一半。 片警小马:咱俩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韩露管:你说的那特案组在哪? 片警小马:不在这里。 韩露管:他们不知道? 片警小马:不知道上了我的车。 韩露管:那好办。 片警小马:怎么办,志愿者也在找这小孩子。 韩露管:让他们找不到就是了。 工地附近有一个尚未填完的坑,四下无人,韩露管和片警小马为了掩盖罪行,残忍的将老婆婆和小蛋蛋推进了坑里,准备活埋。 沙土一铲一铲的扔下去,用不了多大会,老婆婆和小孙子就消失不见了。 老婆婆没有求饶,也许,她知道求饶也没什么用。 包斩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片警小马曾经留下过电话给特案组,包斩注意到韩露管的手机上显示的正是片警小马的号码,这说明他们两人认识。当地警局一把手介绍小马的时候,也提到此人负责收容救助流浪乞讨儿童的工作,韩露管就是一个靠收取乞丐血汗钱的黑社会分子。两条线并在一起,很容易推理出,两个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结论。 包斩给梁教授打了电话,梁教授告知片警小马去棚户区找老婆婆之事,将上面的结论合在一起分析,结果显而易见——片警小马联系韩露管,很显然是商议对策,打算杀人灭口。 包斩和画龙在度假村门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火速前往棚户区,在路边的工地上,他们看到两辆车对头停在一起,都没有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