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可思议的事情?”“嗯。”都雄虺道:“你师父,还有伊挚,他们……陶函南端大荒原的百年天劫你知道吧?”江离点了点头,突然领悟到什么,失声道:“师父和师伯他们……他们想补天?”都雄虺颔首道:“对,虽然很疯狂,但居然成功了!连我至今也不知这两人用了什么方法。”江离道:“我师父……那伊挚师伯他莫非也……”“伊挚倒是没死。”都雄虺道:“这件事说来也有些奇怪。”江离脸色惨白,冷汗直下。都雄虺道:“你最好收敛心神,莫要坏了修行。你师父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谢谢。”江离道:“不过宗主,我想静一静。”都雄虺道:“好。”摸出一个盒子来,“这个给你。”“什么?”“连山子的眼睛。这只眼睛看见了玄武背上显现出来的命运之轮。也许……他能告诉你一些你决定不了的事情。”都雄虺离去之后,尽管有这么多草木,江离还是觉得小谷中空荡荡的。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这么孤独!以前他也彷徨过,但内心深处总还有一个依靠,那就是一直告诉他怎么走的师父。然而,现在他完全孤独了。前面的那条岔道,他必须自己去选择!江离一低头,看见了那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只能告诉他未来的眼睛。※※※都雄虺走出谷口不远,蓦地一个声音笑道:“佩服佩服!真是舌绽莲花,石头听见了都要点头!”都雄虺哼了一声,道:“你怎么进来的?”“你管我怎么进来的。反正这片血雾虽然大有文章,但焉能拦得住你我?只是你化身为影,悄悄藏在那小姑娘的影子上进来,藏得虽好,终究有些着相。”都雄虺笑道:“你刚才也在谷中么?居然连我也没发现!”“我嘛,在谷口听着,顺便给你把风。啧啧,那娃儿给你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妙的,是你居然一句谎话也没说!”都雄虺道:“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说服力的就是谎话!这个道理,我三十年前就懂了。”※※※“桑谷隽!”“怎么了?”桑谷隽望着叫他的有莘不破。“小心。”“哈!放心吧!”说着身子一陷,沉入地底。于公孺婴道:“我们也出发吧。不要恋战,只要能拖住他们的人便算成功!如果有把握不妨干掉一两个。但一定要在午时三刻之前退回来!”有莘不破和徂徕季守一齐应道:“好!”午时二刻,三人一起掠入血道!战场还是昨天的战场,敌人还是昨天的敌人——燕其羽、徂徕伯寇、血晨,让于公孺婴说中了,那个木偶般的女孩子果然没来。于公孺婴盯着燕其羽,道:“你最好别动!”燕其羽也望着他,但于公孺婴却不能理解这个她那复杂眼神中的含义。血晨道:“怎么少了一个?”有莘不破笑道:“废话少说,动手吧!”抽出鬼王刀便斩!血晨一闪避开。有莘不破大笑道:“怎么不放血雾了?你的脸怎么那么白啊!莫非是昨天失血过多?”他今天没抱着通过血道的打算,因此并不着急,从从容容地进攻,一招紧似一招,要逼得血晨露出破绽,一举击破他的元婴。血晨守则得很谨慎,他顺利找到“贪吃果”后来到血池参见雠皇,在血池中炼就了三发血蛊,昨天他放了两发,只耗了有莘不破的一些力气,阻遏了他们反攻的势头。剩下那一发血蛊是他最后的本钱,哪肯贸贸然放出来?因此被有莘不破轻易地占了上风。有莘不破游刃有余,一时却还拿血晨不下,只是步步逼进,眼角斜光扫了一下徂徕兄弟,那兄弟俩却互相盯着对方,一动不动。徂徕季守盯着徂徕伯寇手中的剑,道:“好剑!”徂徕伯寇冷冷道:“自然是好剑!这是我的骨头!雠皇大人用我的骨头淬成的血剑!”“原来你的骨头被卸下来了,那就怪不得了。”徂徕季守道:“我以前虽然恨你,但至少还有三分钦佩,因为你虽然残暴,却特立独行。没想到你也有做人走狗的一天!”徂徕伯寇冷笑道:“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懂的。”他的笑容充满了冷酷:“而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死的秘密。今天,就要你把尸首留在这里!”“是么?”徂徕季守淡淡道:“那谢谢了。”兄弟俩突然一起动了。风起!不是有莘不破的旋风斩,不是燕其羽的风轮,一刮而过,一吹即停,停下来,是天狼和天狗交换了位置的身影。箭发!不是于公孺婴的箭,却几乎可以媲美它的速度,铮一声响,天狼落地,微微一笑,他的剑上舔了天狗的血,天狗却捂着伤口。天狼的剑是断绝尘嚣欲望的剑,是绝望的剑,他认为那是通往见到极致的必由之路。而天狗的剑却充满了希望。以前,天狼一直想不通天狗手上这柄充满了对生的追求的剑,为何能够抵挡住自己十年之久!天狼什么也不爱惜,除了胜利。天狗什么也不爱惜,包括胜利。但此刻,血迷蒙了天狗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输了。“死吧!”徂徕伯寇吼道。天狗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因为他发现兄长刚才那一句话并不是空洞的威胁,而是一句预言。“我就要死在这里了么?”尽管他向往死亡已经很久了,但此刻却有些不甘。“看招!”是有莘不破的声音。他已经占尽上风,展开大旋风斩,把血晨割得体无完肤。天狗一个后纵,突然也跳进了旋风之中,避开了剑气。徂徕伯寇怒道:“胆小鬼!”徂徕季守在旋风中放声大笑。他血肉骨头被旋风中的阴阳气刃割得七零八落,可他的笑声却反而更加洪亮。“走吧。”于公孺婴道。血雾已将合拢,他们声东击西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有莘不破挥刀打乱了旋风中的阴阳平衡,那风登时变成乱风!手残脚断的天狗和血晨从乱风中逃了出来。天狗人在空中,手一挥天狗剑飞出,施展御剑飞行术沿着血道逃走了。“别跑!”天狼也祭起飞剑,竟然不理燕其羽的呼唤,追了过去。于公孺婴断后,就在后退的那一瞬,他注意到天上一个黑点越过血雾,从高空斜斜飞向血谷的中央。“七香车……难道是她?”于公孺婴的眼睛笑了。桑谷隽进入地底,游走在在地气的缝隙中,越游越深。只要在地底,桑谷隽就有强大的自信。在这里,就算是面对都雄虺他也不怕。一切那么顺利,顺利得让他感到一点不安。他几乎把整个血谷地底的形势都摸了个清,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大概是他们以为那地气能阻止任何人从地底入侵吧。”桑谷隽心中得意,“可雠皇却还是百密一疏,他没想到我在地底就像鱼在水里那样自在!这座山谷地底的地形确实复杂,还有那地气也确实不好对付,可还是难不倒我!”桑谷隽摸清了地底的形势,甚至想好了对付雠皇的办法,这才向地面游上来。“咦,那是什么?”通过“透土之眼”,桑谷隽竟然发现了一些根系,“这里应该很深才对!要把根系伸到这里,非得百年以上的大树不可。这个山谷死气沉沉的,居然还有树木能保持这样旺盛的生命力?”桑谷隽游近了,一开始有点担心是雠皇设下的陷阱,但很快他就感到根系上隐隐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江离!”桑谷隽高兴得手足乱舞:“没错!是‘桃之夭夭’!”顺着根系,桑谷隽游了上去。※※※江离看着都雄虺留下的那个小盒子,犹豫着。“看,还是不看?”他知道盒子中藏着关于未来的预言,面对这样的诱惑,有几个人能够忍耐得住?“命运之轮么?”江离喃喃道:“如果能够改变,那又算什么命运之轮?如果无法改变,那这个命运之轮看了又有什么用?”他想起了师兄,也想起了师父的话:“你本来有个师兄,唉,如果他还在我身边,我也许不会再收弟子……”然而真的那么简单么?如果师父不是还瞒着自己什么,为什么要抹去自己童年的回忆?“难道现在的我,其实是一个不完整的江离?”江离终于伸出了手,就要打开盒子,突然桃之夭夭的根系传来一阵触感。一个人在他所在的地底,正不断靠近!“桑谷隽!”江离几乎叫了出来。随即一阵害怕:“不!不能上来!”他知道这个小谷下面有一层和血池相通的肉泥在!“不!不要上来!”可是如何通知桑谷隽呢?江离按住“桃之夭夭”,桃树根系一阵震动,直达地底深处。“桑谷隽!不要上来,千万不要上来!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桑谷隽才触及“桃之夭夭”的根系,便感到上面传来一阵震动!“江离在上面!他在回应我!”桑谷隽心中大喜:“他能够摆开桃之夭夭,那么功力应该恢复了!只要和他会合,两人联手,我不信还有谁能挡住我们!”桑谷隽打消了迟疑,行动变得更加迅疾。越往上,触须也就越来越多,地上的江离对他的感应更加明显了!“什么!”江离感到桑谷隽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上升得更快!突然他明白了:“完了!他会错意了。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束缚住江离双脚的“肉灵缚”微微一震,江离的心往下沉:“雠皇发现了!来不及了……”桑谷隽心中此时却充满了喜悦!江离的气息越来越近了!草木的根系越多越复杂,桑谷隽就越放心。因为他知道他已经进入江离的地盘。“江离,你也发现我了吧?哈——我来了!……这,这是什么感觉?”桑谷隽突然想起了燕其羽。这没来由的念头让他一阵迷茫,跟着一股热量从小腹下升起,直冲他的大脑,他突然感到一阵躁动,那股不安的热量不但让他丧失了冷静,而且鼓动着他体内的真气往外泻!“不!”桑谷隽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可是什么时候呢?一直没有什么不妥啊。而且那股热到底是什么?他的嘴唇干燥起来,喉结上下涌动,眼前又浮现出燕其羽的脸。“啊!”他想呻吟,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男性特征已经有了反应,从大脑到心脏都在气血沸腾中一片混乱!“不!不!”桑家的护身蚕丝发动了,薄薄地把他裹住。“看来他已经中招了。”江离心道,“无论如何把他扯上来再说。”心念一动,桃之夭夭的根系把桑谷隽拉了出来。但桑谷隽已经看不见江离了,他的双眼一片通红,拼命要动,但蚕丝却把他限制住了。“桑兄,不要动!”但桑谷隽却已经完全听不见江离的话,江离也不知道桑谷隽是受了什么伤还是中了什么毒,只是直觉地感到应该想办法让桑谷隽冷静下来。他招来幽篁之叶,要把他覆盖住。“没用的。”江离抬头一看:“燕其羽!”燕其羽一挥手,一阵风把覆盖在桑谷隽身上的幽篁之叶都刮走了。江离怒道:“雠皇到底把他怎么样了?”“没怎么样,”燕其羽道:“只不过是引发了他体内的欲火罢了。”“什么?”江离一惊,空中燕其羽笑道:“可惜你是个男的,要不然帮他解决一下,他就没事了。”说着刮一股风就要把桑谷隽卷起,却被谷中突然暴长的枝叶挡住。江离道:“他到了我这里,你别想带走他……”突然身子摇了摇,脚下大痛,“肉灵缚”控制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肋骨挤压他的心脏,压得他一瞬间连心跳也停止了。江离捂着心口伏倒在地,挡在桑谷隽身上的枝叶荆棘也就散开了。燕其羽冷笑道:“你只是有限地控制着这个小谷,但主人却无限地支配着这整个山头!只要‘肉灵缚’一天和你的身体相连,你就别想逃脱主人的掌握!”刮起一股狂风,把桑谷隽卷了起来。“等等……”江离忍着心痛,道:“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哪里?”燕其羽笑道:“那可就要看主人的意思了。”江离道:“这可是你第二次伤害他了!”燕其羽冷冷道:“那又怎么样?”江离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不过,看在桑谷隽他倾慕你的份上,稍微回护他一点。”燕其羽哼了一声,道:“对不起,我做不了主!”便要离开,突然瞥见山谷石壁上端不知什么时候长着一丛奇形怪状的草木。燕其羽心道:“什么东西?刚才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莫非是江离想拿来暗算我,却来不及发动的东西么?”她对江离十分忌惮,手一挥,把那团草木打落在地!芭蕉叶迎风而起,带了桑谷隽回去复命。江离一眼瞥见那团草木,几乎叫了出来:“七香车!”然而他终于忍住了,脸上不动声色,一直等到燕其羽在空中的影子完全消失,这才道:“是你么?”那团草木敛枝收叶,慢慢现出一架马车的模样。车上一个女子赤着双足,走了下来。“果然是你。”江离道:“你若能早到片刻,那该多好。”※※※“妹妹,把这男人放在陆离洞,用玄冰封住洞口。”寒蝉看着蚕丝裹着的桑谷隽,道:“陆离洞?不对他用肉灵缚吗?”燕其羽道:“不必。这人现在什么也干不了,三天之内若没人……没人解救,他是否能活下来都成问题。”寒蝉道:“要不要给他送饭吃?”“不用。”燕其羽从桑谷隽身上撕下一片蚕丝,道:“主人说了,只要让谷外那几个人知道这小子失陷了,包管他们再也坐不住。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看着燕其羽腾空而去,寒蝉喃喃道:“明天之后,不知道芈压会怎么样……”※※※“我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有莘不破说。“嗯。”于公孺婴道:“我也是。”“天狗被天狼追杀,也不知怎么样了。天狼说他知道怎么致天狗死命,你觉得是真的么?”“应该是。”于公孺婴道,“要不然天狗不会逃。之前他也打不过他哥哥,可他却一直会坚持战到最后。”“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却是桑谷隽。”有莘不破说,“这小子自从遇上了那个燕姑娘,运气就不是一般的差。”“对了不破,刚才我们退出来的那一瞬,我好像看见七香车了。”有莘不破一愣:“七香车?”“嗯,从上空飞进血谷。那时候燕其羽被我盯住,所以整个天空可以说是毫不设防!”“可是七香车不是留在天狗家那个峡谷里面吗?难道……”“应该是雒灵到了。”于公孺婴微笑道:“这样的热闹场面,没有你这个小情人怎么行。”有莘不破却叫道:“亏你还笑得出来!她可是个女孩子。也不和我们商量一声就进去,碰上雠皇可怎么办?再说她走了,商队那边……”“放心吧。”于公孺婴道:“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做事却比我们这些男人考虑得更加周到!”有莘不破道:“你不知道的,她最近有些奇怪。”“奇怪?”“嗯,这……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咦!她怎么来了?”于公孺婴顺着有莘不破的眼光望去,远远望见燕其羽悬浮在血雾上空。一阵风吹了过来,似乎飘来了什么东西。有莘不破笑道:“看来她可真是怕你怕得厉害,离得这么远也不敢过来。不过她来干什么呢?”那风吹近,风中夹带着一物,有莘不破和于公孺婴一见之下,不由脸色大变!天蚕丝!第十五关 连山子的眼睛雒灵走下七香车,一丛小草敬畏地避开了她,于是雒灵的赤足便踏在温软的地面上。江离就在她面前,但雒灵却先打量起这个小谷,满谷的花草似乎都被她看得有些害羞。跟着雒灵观摩着桃树,顺着桃树,最后才把眼光落在江离身上:“不破,他很想你。”江离心中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注意到雒灵不是对他使用心语,而是开口跟他说话!“你的闭口界……”雒灵幽幽道:“毒火雀池之后,我就已经六感无碍了。”江离奇道:“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不肯开口?”“大概是沉默惯了吧。”雒灵道:“几天前我和师父重聚,说了很多话,才坏了无言的习惯。”“但是不破,”江离道:“不破他可一直期盼着和你说话啊。”“是么?”雒灵道:“那他为什么不学心语?而要等我开口?”江离楞住了,他可想不到雒灵在这件事情上竟然也会存着小女儿家那样的细腻心思。“你为什么这样望着我?”“我没想到你也会像普通女孩子那样,计较这种事情。”江离失笑道:“要知道,一直以来你在我和孺婴兄的心目中都是那样神秘莫测。”“是么?”雒灵道:“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啊。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雒灵走近前来,看着束缚着江离双脚的那条蠕动着的肉,那条肉看起来又恶心,又恐怖,雒灵却突然俯身向它摸去。江离忙一把拦住:“别碰它!雠皇会知道的!”雒灵道:“我看见他们几个在地面上打得乒乒乓乓的,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有莘不破他们的行动,雠皇好像很清楚,可他应该还不知道你已经潜了进来。”江离道:“而且我和他聊过,他似乎还不知道我们中间有你的存在。再说,这肉灵缚只怕你也解不开的。”雒灵道:“那你怎么打算?坐在这里等他们攻入血池?”“其实眼前的事情我反而不很担心。”江离道:“这一关,我觉得我们可以度过去的。”雒灵偏了偏头,轻托香腮,道:“你现在身受困厄,如果连这个也不放在心上,那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江离看着雒灵,眼前这个女孩子和自己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一开始,由于门派的对立,他对她充满了敌意。从季连到毒火雀池的路上,两人相安无事,甚至曾联手抗敌。毒火雀池一事中,江离发现不但季丹雒明和有莘羖,连师兄若木都没有因雒灵是心宗传人而心存芥蒂!从那以后,江离对雒灵的戒心进一步消除,对四大宗派的关系也隐隐约约有了新的了解。而不久前都雄虺的那一番话更令江离茅塞顿开!“在想什么?”雒灵问。江离没有直接回答她,用桃花桃叶铺在身边的地上,道:“能坐下来陪我说说话么?”雒灵却斜退两步,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手按膝头,背倚山壁,说:“快天黑了。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月亮。”※※※“不破!冷静!”有莘不破抓紧天蚕丝的手绷起条条青筋。“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了!我们得冷静!否则就全完了!”“我知道。”有莘不破忍得全身都疼,“我会等,等到明天中午的。明天……我一个人去闯血道。”“一个人?”“对!我闯血道,你让龙爪秃鹰带你从上面过去!燕其羽那么怕你,不敢拦你的。”“那你呢?”“我?明天再没有人可以拦住我。我不会再走弯路,我会用鬼王刀一路砍进去。”※※※这个晚上,月亮很幽。江离取出都雄虺交给他的盒子,道:“你听过命运之轮么?”“那晚师父才和我提起,”雒灵的声音听来遥远得像天上的弯月:“三十多年前,师父看过那个命运之轮。她是替我们看的。”江离奇道:“你们?”“我,还有我师姐。”“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出世吧。”“那时候师父已经有心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雒灵道:“但她对本门还有不能放手而去的责任。所以,她想通过命运之轮知道她她传人的一些事情。”江离道:“结果呢?”“命运之轮上,师父的两个徒弟会和天命所预示的鼎革紧紧纠缠在一起。师父只看到这些,然后就没有了。每个人看到的命运之轮都不尽相同,因为都只能看到一个侧影。”雒灵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你知道天命之轮也是你师父跟你提起的吗?难道他也来了?”江离脸上一阵黯然,道:“不是。有个人不久前告诉我,我师父他……已经不在了。”雒灵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哀矜:“怪不得你的心声这样肃穆。”江离道:“如果师父还在,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我命运之轮的事情。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他隐藏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这么说的话,那命运之轮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一个你想也想不到的人。”雒灵想了想,却道:“都雄虺?”江离一怔,叹道:“你真了不起!你怎么猜到的?”雒灵道:“因为我知道不大可能是我师父,也不大可能是藐姑射,所以只能是都雄虺了。”“藐姑射?洞天派?”雒灵回忆着,回忆着,把自己在大镜湖听到的那心声传给江离听。“啊!”江离听着那心声,跟着也迷离起来:“这心声……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魔吗?你在哪里见过他的?”“在大镜湖。”雒灵道:“那是你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来过,没停留多久又走了。嗯……你的心又有些难过,是为什么?”江离道:“大镜湖的事情连天魔也引来了,四宗师里独独我师父没到。看来都雄虺并没有说谎。”雒灵道:“这些话都是他对你说的?还有那个命运之轮?”“对。”江离看了看手中的盒子,道:“你师父既然跟你讲过三十年前的事情,可曾提起连山子?”“嗯。”雒灵道:“那是三十年前强看天命之轮中的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归藏子?”雒灵点了点头,说:“师父说两人都已经变成僵尸。连山子被血祖带回夏都,归藏子则被伊挚前辈带走。”“原来如此。”江离道:“不破说过,他曾在他师父的房间里找到一具僵尸,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当初我还以为那或许只是幻象,看来……雒灵,不破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情么?”“没有。”雒灵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叹息,“他会对着我唱歌,和我……和我欢好,却很少陪我说话。”江离却没有察觉到雒灵神色的变化,继续道:“不破说,在他看见的那个未来里,我们都不在他身边。”雒灵身子一震:“都不在?”“嗯。”江离道:“我不在不奇怪,但为什么连你也不在呢?”他托起盒子,道:“想不想看看?”“是什么?”“连山子的眼睛。”雒灵接过盒子,打了开来,侧过身去,背对着江离。“她在犹豫么?她会看么?”江离心中的问题,没有答案。※※※都雄虺道:“你徒弟好像也来了。”“嗯。”都雄虺又道:“不去照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