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我来自军情九处_+番外-32

青夏笑纹温暖,点头说道:“我也一样。”    温室里焚香袅袅,几个暖炉热气蒸腾,四下里到处都是浓浓的药气,青夏拿起棉白的长衫,为秦之炎穿在身上,然后扶他坐在榻上。她想了想,突然脱下鞋子,爬到床榻上,半跪在秦之炎的身后,拿起梳子,为他梳理一头乌黑的长发。  “之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那边的男人,都是不留长发的。”青夏突然问道。  秦之炎端着一只小碗,里面是青夏熬的川贝莲子雪梨汤,正在一勺一勺斯文地喝着,闻言微微一愣,说道:“不留长发,都是秃子吗?”    青夏哑然失笑,说道:“不是啦,是都剪的短短的,很精神,你若是也剪短了头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也一定很帅。”  秦之炎笑着摇头,侧头看着自己肩上的长发,失笑道:“我还真是想象不出我短头发的样子。”    “那好办啊!”青夏笑着说道:“赶明个你得空,我给你画一幅素描,我很会画画的。”  “素描?”  “是呀,”青夏说道:“跟你们的水墨画不一样,素描是写实的,画出来的和真人差不多,就是不知道你们这里能不能做出这种笔,哎,早知道让祝渊青他们帮我做一只好了。”  “依玛儿,我不做这个王爷了吧,陪着你走遍名山大川,或者是扬帆出海,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去,好不好?”  青夏一愣,心底的那抹不安越发沉重,她放下手里的梳子,从后面环住了秦之炎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一滴眼泪流下来,打湿了他洁白的白衫,氲开一个大大的水迹。  “好,等你的病好了,我们走遍世间美景,走到喜欢的地方就住下来,呆腻了,就再去别处。”  秦之炎的声音很轻,似乎是虚弱的无力一般,青夏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受着他背脊的震动,听着他说道:“我以前总是在想,为了大秦,死而后已,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可是现在若是哪里都没有陪你去过,哪里都没有陪你看过,就这么死了,我一定很不瞑目的。”  “胡说什么?”青夏怒喝一声,一把松开秦之炎的身体,来到他的面前,沉声说道:“谁说的你会死,你能吃能睡,不知道有多好,怎么会有事?祝渊青正在为我联系清鹏七部,你知道的,他们都是些能人异士,总会有办法治你的病的。”  秦之炎温和一笑,不置可否。  青夏紧张地抓着他的手,瞪圆双眼,大声说道:“秦之炎,你相不相信我?”  秦之炎笑着点了点头,青夏坚定地说道:“我当初被军部砍了脑袋,都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你看,我没有脑袋都可以活着,你为什么不可以?只要我们有希望,就一定会有奇迹,你一定不会有事,也不可以出事,你若是把我一个人扔下,我会恨你的。”  秦之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    “好什么好?”青夏怒气冲冲地说道:“一点诚意也没有!”  秦之炎好笑地拍着她的头顶,哄孩子一样的说道:“好的,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依玛儿,直到你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为止。”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青夏突然伸手抱住秦之炎,埋头在他的胸膛里,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会一直缠着你,到老的走不动路了,到牙齿掉光了,到变成秃子了,也不会放过你。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孩子还会有孩子,然后我们看着一群小萝卜头在我们身边跑来跑去,开心地喝着甜汤。我们会走遍世上的每一个角落,你给我吹笛子,我给你画画,我们老了之后就搬到皇陵的青木大殿里去居住,那里的果子很好吃,温泉很暖和,秦之炎,是你给了我希望,给了我一个家,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秦之炎缓缓而笑,微微闭起双眼,环抱住青夏的腰身,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一切都像是一场大梦一般。  “依玛儿,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  低沉的嗓音缓缓而出,青夏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滑了出来,秦之炎温和的笑了笑,摇着头说道:“傻瓜,哭什么?”  苍白的女子仰着尖尖的小脸,嘟着嘴说道:“秦之炎,男子汗,大丈夫,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   “恩。”秦之炎微笑点头,然后缓缓地低下头,吻在青夏的唇上。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浮生的一场幻梦,那就请永远都不要让我醒来。  这一刻,什么也不愿再去想了,秦国的跌宕风云,角落的阴冷刀锋,还有那被尘封在心底的脸,都不愿再去想了。  我一生孤寂行走,坎坷跋涉,如今就让我用自己的人生做赌注,去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哪怕黄泉之水覆灭当世,哪怕九州之山溃败崩塌,哪怕北渊冰雪席卷万物,也不会偏折转移,既然选择并肩而行,就永不会回头观望。  第二天,秦之炎称病留在府中,青夏一整天都很兴奋,她派人整理出西北院的一角栽花吊楼,陪着秦之炎在里面喝茶品茗,宣王府的工匠果然很不简单,青夏只是稍稍提示了一下,下午的时候,就做好了几十只铅笔,虽然和现代的还稍有差别,但是仍旧让她开心了好久。铺好白纸,做好画架,青夏坐在前面,就似模似样的画了起来 。  秦之炎淡笑自若地躺在软椅上,身上铺着白色的毯子,悠闲地看着一卷杂记,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一眼青夏一本正经的样子,每想嗤笑,总是会被她愤怒的眼神逼退回去。    比起这时代的人,青夏的画果然是一个写实派的了,两天之后,已经颇具规模,一人高的画卷长长地拖在地上,画上的男子英俊潇洒,西装革履,手握着一只高脚杯,嘴角淡笑,那张脸赫然就是秦之炎的样子。  王府上上下下的仆人分批来到吊楼观看,齐齐地叹为观止。秦之炎看着青夏那副得意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这天下午,青夏正在厨房指挥几名厨娘按照她的要求做蛋糕,只可惜这位精通各种暗杀技巧,掌握了各行各业各种知识的超级特工,却独独不会做甜品。秦之炎因病所治,吃食禁止辛辣,轻咸的也要少吃,摸清了他的喜好,几日下来,青夏钻研各种甜品的做法,通通教给厨娘,好在她口齿伶俐,厨娘更是天分极高,所做出的甜品大多似模似样,只除了今天。  “又失败了,”青夏郁闷地说道:“看来没有烤箱真的不行,火候很难掌握,我再好好想想。”    这时,碧儿突然跑进了厨房,对着青夏说道:“姑娘,内廷来了礼官,送了好些衣裳给你呢?”  “内廷的礼官给我送衣裳?”青夏一愣,眉梢微微扬起,沉声问道:  “是啊,”碧儿说道:“来了好多人,还有大内的太医。”  “走,看看他们搞些什么名堂?”洗了把手上的面粉,青夏当先向着王府正厅跑去。  刚拐过回廊,就见到一众内廷侍者恭敬地退出正厅,向外走去。  秦之炎站在正殿门前,一身淡紫长袍,显得别样的飘逸出尘,看到青夏,笑着走上前来,伸手轻轻地擦了下她的左脸,眼睛半眯成一条好看的弧度,笑着说道:“瞧你,满脸都是面粉。”  “之炎,他们来干什么?”    秦之炎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骗人。”青夏拉住秦之炎的衣衫,固执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碧儿说还给我送了衣服,告诉我。”  秦之炎想了想,沉声说道::“今晚父皇家宴,想要让你席。”    “我?”青夏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圆了眼睛。  秦之炎好笑地说道:“恩,你若是不愿意去也没有关系,我帮你推掉就是。”  青夏摇了摇了头,说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去就去吧。”   秦之炎握住她小小的手,安慰地捏了一下:“别怕,有我在。”  正午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半空,洒下暖春的温和光芒。  |派派小说论坛炽天使的媚惑手打,转载请注明|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五章:秦氏家宴如今是三月初,北方刚刚初春,白天仍旧很短,天色早早的就暗了下来。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炎字营的亲兵护卫在马车两侧,骑马开道,咸阳并无宵禁,此时街头热闹嘈杂,但是宣王府马车过处无人不争相避让,悄然无声。青夏小心的掀开一角帘子,向外望去,只见街头人头涌涌,街道宽阔,两侧商号店铺林立,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歌舞,杂耍,喧杂乐曲全都齐齐的汇集到了一处。街头艺人表演着各种吸引人的花样,一些在现代电视剧中的经典曲日都可以在这里见到,什么喉头顶缨枪胸口碎大石之类的琳琅入目。穿城而过的卫水河上,花灯,龙舟,焰火搅的黑夜亮如白昼,数不清的小商小贩在河岸边吆喝着招揽着生意。贩卖煮酒烟丝,茶食衣物,水果蔬菜,家什器皿,香药鲜花,胭脂烟火,一切讨人欢心的小玩意无不一一具全,应有尽有。秦之炎靠在软垫上,角落里的暖炉散发着浓烈的香气,马车里暖意融融,上好的川贝清香合着水果香草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之中。秦之炎看着青夏,嘴角淡淡而笑,可是突然间眉头一皱,就轻声的咳了起来。连忙放下帘子,青夏回过头来,手脚麻利的倒了一杯温热的润肺药茶,递到秦之炎的唇边,急忙说道:“是不是受凉了,我叫人再拿一个暖炉进来。”“不必。”秦之炎摇了摇头,喝了口茶,轻声说道:“没关系,不要紧张。”青夏微微嘟着嘴,认真的说道:“想让我不紧张,你自己就要注意身体。多多的吃饭,经常锻炼身体,不可以想太多的事情劳心费力。”秦之炎温和一笑,“多吃多睡,不事生产,岂不是要变成胖子?”青夏伸出手来,为他理平衣襟前的褶被,也不抬头,脆声说道:“你若是真的能变成一个身体健康的大胖子,我才谢天谢地。”秦之炎摇头一笑,也不反驳,任青夏为他在膝上又盖了一层毯子。马车缓缓前行,嘈杂的人群渐渐被抛在身后,进入了内城之后,鼎沸的人声渐渐消失不见。参天梧桐巨木一徘排耸立在内城的四周,将喧哗的吵闹声隔绝大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秦军京畿禁卫军铁甲森然的拱卫在内城的各个城门处,即便是权倾大秦如秦之炎,也屡屡停车,接受检查。好在这些士兵大多出自秦之炎的调教,并没有为难,只是象征性的需要一下腰牌。上次进宫,处处受制,各种限制简直匪夷所恩,青夏小心谨慎,慎言慎行,也没有看到秦国太和宫的全貌。如今一路迤逦而来,细细观望,才不得不暗自惊叹于秦宫的宏伟。秦楚两国民风不同,建造的宫殿样式也不尽相同。楚宫偏于精巧,处处假山园林、小桥流水,楼台宫阁的建造都十分精致,处处皆景,景景如画。而秦太和宫则偏于大气,充满了宏伟的北地雄壮豪迈之气,宫墙厚重,颜色古朴,宫殿的建设也大多以金红二色为主,色调雄浑,图腾彪悍,果真应了南精北阔的谚语。夜里的太和宫一片寂静,近来气候反复,前几天还艳阳如春,今日下午的时候却下了场清雪,太和宫的紫禁广场上,白茫茫一片,巍峨的太和宫正殿像是一只猛虎一般盘踞在御道尽头,两侧灯火辉煌,隐隐有丝竹声悠扬飘出,眼力好的甚至可以看到里面飞扬的水袖和柔软的舞姬腰肢。青夏微微有些发愣,心底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一丝丝紧张之感,按理说她是不该害怕的,在现代的时候,她刺杀恐怖分子,保护国家元首政要,就算来了这个朝代之后,所见到的人也动则就是皇亲国戚、各国权贵,早已练就了一身钢筋虎胆。可是不知为何,越发接近那座巍峨的宫殿,她的手心越发微微的冒出细密的汗珠,手指紧紧的扣住窗檐,眼睛亮晶晶的向外望去,瞪得又圆又大,一眨也不眨。一双冰凉的大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将她小小的手紧握在掌心处。青夏微微一愣,回过头去,就看见秦之炎温暖淡定的眼睛,男子笑容淡淡,眉眼温软,声音温和犹如潮水:“别害怕,有我呢。”知道要进秦宫参加家宴,他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这句话,青夏看着秦之炎淡定的表情,俊美的脸孔,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恩,有你在,我谁也不怕。”秦之炎轻笑出声,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尖,眼睛弯弯如月。这时,门外一个拉着长调的尖细嗓子喊道:“宣王三殿下到!”青夏心下一沉,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调整心态,曲腿爬起身来,门外的亲卫掀开帘子,青夏当先跳了下去,马上回身扶住秦之炎的手,扶着他走下马车,又绕到他的身后,为他披上一件纯白的雪貂长裘,灯火辉煌的御道上,秦之炎一身白裘微微泛着金光,更加映衬着他风神玉郎、俊美无匹。大秦自古以来尚黑,军旗、宫殿、各种祭祀神表均以黑色为主。是以,在各种大型皇室聚会上,基本都以黑色为主要颜色,如今秦王只是召开家宴,是以秦之炎里面只很简单的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青玉束冠。但是由于是第一次进宫朝见拳王,是以青夏穿的倒是十分庄重。一身束腰广袖锦袍,黑色为主,以金线绣边,荷叶广领上滚着白底梅花细痕,衣襟从左肩抿至右腰,斜斜的垂在下摆,连成裙尾,长长的迤逦身后。雪肤玉颈,瓜子小脸,明眉皓齿,眼弯如月,雪白的耳垂上挂着两串北疆风崖出产的黑玉耳环,长长的垂在微敞的两肩锁骨上,显得别样的性感诱惑。满头乌黑秀发,以秦氏贵妇的样式高高的盘在头上,颇有些飞天神女的神韵,高高一束,后面以极轻的漠河空心白玉支撑而起,额前坠着鸡心火红璎珞,在黑白两色中尤其显得醒目别致。青夏从未如此盛装打扮,刚刚车里昏暗,也没仔细看的港楚,此刻秦之炎上下打量着颇有些局促不安的音夏,唇角淡淡而笑。青夏可以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毫无顾忌的杀人于无声。可是此刻面对秦之炎的眼光,她却微微脸红了起来,不安的怒道:“你在看什么,不许这样看我。”说着就走上前去,踮起脚尖,伸出素白的小手,捂住秦之炎的眼睛。七八只细细的黑玉手环,在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撞击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秦之炎朗朗一笑,扯下青夏的手,大袖一拂,将她抱在怀里,嘴唇贴上她柔嫩的耳垂,颇有些潇洒的放荡之气,轻声说道: “我还从来不知道,我的依玛儿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一阵电流顺着青夏的耳垂涌上头脑,青夏的脸霎时绯红,不安的挣扎了一下,只惹得秦之炎爽朗一笑,全无半点作用。“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三哥潇洒倜傥,名士风流,真是羡煞小弟了。”一声清越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青夏一惊,踮起脚来,从秦之炎的肩头向后望去,只见一名一身墨绿洒金华袍,姿态洒脱,眉目星朗的挺拔男子缓缓走上前来。秦之炎淡淡而笑,不着痕迹的放开青夏,转头向男子洒然说道:“原来是六弟,什么时候从天水回来的?怎么也没去我府上?”青夏暗道,原来这就是大秦唯一一位十五岁开衙立府后还没有封王的六殿下秦之赢,青夏原本还以为这定是个不务正业的落拓皇子,没想到却也是玉郎风清英俊出众。看来秦家风水的确很好,血统更是纯正,所得子女全是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傍晚刚进的城,想着直接来宴上,就没去三哥府上拜会。前阵子三哥在白鹿原大杀四方,小弟听了,真是高兴的恨不得也跟着三哥鞍马之后,持剑冲杀了。”秦之炎淡然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六弟在天府一代生意兴隆,如今掌管着我大秦的半个国库,哪里分的开身去战场冲杀?若是你这个财神有所闪失,父皇可是要同我算账了。”秦之赢摆手说道:“三哥就会夸大其词,回府不过五天,就将我在咸阳的几家商号逼的险些关门倒闭,现在还要来取笑小弟吗?我听贵府西南织造说起如今王府的营运方式,虽然只是一些外部的制度,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见到正主,一定要向你讨教一二。”秦之炎摇头说道:“你知道我向来不爱钱货之道,要是想问这些,你可找错人了。”秦之赢疑惑的皱起眉来,沉声说道:“不是三哥运筹帷幄,难道王府还有这等能人?那我还真要开一开眼界了。”秦之炎眼眸一转,锋芒迸现,一闪而逝,转头向着青夏看去,青夏也不躲避,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像男子一般拱手施礼道:“昨天景阳兵造库府里,不知道是六殿下的人马,多有得罪,真是罪过。”秦之赢闻言登时一愣,脸色顿时尴尬了起来。他近来风闻宣王府换了当家管事,外府大小事宜都有改变,新的经营方式也别出心裁,但是这种转变一日两日哪能看得出有什么效果,他之前所说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他四下里派出了探子去宣王府的各家商号打听,谁知昨日刚刚行动,就教人识破。现在这女子既然出面说出这番话来,显然已经精到了那几名下人的身份,里面的意思不言自明,无非是说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又何必在这里演戏,不如闭嘴,大家耳根清静。好在他为人八面玲耽,也不气恼,胡诌一番,就拉着秦之炎的手,向太和宫大殿走去。秦之炎示意青夏跟上,就随秦之赢走向太和殿正殿。青夏跟在秦之炎的身后,一手提着裙褂,一手牵着秦之炎从前向后伸来的手,看着秦之炎一身雪白的身影,心底突然生出大片的坚定的情绪。突然间,她什么也不再害怕了,眼前的那座金碧辉煌的太和大殿在他的身影之后,也显得不再那么高大巍峨。她坚信,就算是五岳苍山,他也可以用他的手臂为她撑开一方晴空,就像他们紧紧相握的手掌一般,无论如何,都无人可以拆散。厚重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灯火辉煌,丝竹鸣奏,秦之炎等人刚一踏进大殿,立时就有侍者高声通报。大殿上人头涌涌,处处飘香,华丽柔软的金色鹿皮织成的昂贵地毯,闪烁着炫目的光泽。八根漆黑参天廊柱支撑着大殿的穹顶,狰狞的金色盘龙盘踞柱上,下面是巨大的鲸油明灯巨鼎,照的四下里一片辉煌之色,明黄耀眼,两排长几,分列大殿两侧,上面酒食摆满,各种珍馐佳肴应有尽有。一些早就到了的大秦皇子们衣着华丽,面目英朗,正在四下走动,扎堆高谈,热闹已极。与青夏所料想的帝王家宴全不相同,没有半点拘束和沉重的气氛。秦之炎和秦之赢刚一踏进大殿,所有人的目光就全都凝聚而来,但是短暂的注视之后,这些目光又全都齐刷刷的凝聚到了跟在秦之炎身后的青夏的身上,尤其是他们大袖之下紧握的手,好似一团炭火一样,顿时刺激了众人的眼眸。即便没有人说破,但是青夏还是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里面各色各样的内容。明艳的女子淡笑的昂首淡笑,全没有半点拘谨之色,坦然的面对各种揣测的目光。今日的秦氏家宴,到场的全是大秦皇室的成年皇子,除了年前因为在后宫调戏宫女被秦王贬去西风的十七江华王,还有早逝的七、十五、十六皇子,共有十四人。太子总是最后到场,所以殿上此刻有十三位皇子同聚一堂,再加上各自携带的女眷,果然是热闹非凡。二皇子秦之义从一群人的簇拥下脱出身来,对着秦之炎笑道:“三弟总是最晚,让我们这顿好等,该罚一杯。”秦之炎笑道:“二哥这般厚此薄彼,岂不是寒了弟弟的心,六弟同我一同入殿,为何不罚他单单罚我?”秦之赢立马苦着脸道:“三哥,你明明知道我一喝就醉,醉了就发疯,每次都要被父皇责骂,还要推我下水,是何居心啊?”话音刚落,众人哄然大笑,言辞和乐,拍肩搭背,一幅兄弟和睦的样子。若是不了解那些背地里的逆流暗涌,可能真的要被这幅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景象迷惑。“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可有人家?在下秦之昱,可否赐告芳名?”一个朗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青夏一愣望去,只见一名紫袍玉冠的男子正恭敬的对着自己弯腰拱手施礼,细眼如丝,看起来竟跟十七王秦之沣十分相似。青夏还没说话,秦之赢已经抢上前来,一把拉住秦之昱的手臂,大声叫道:“姑娘不必惊慌,这是我们秦家有名的风流浪子,和十七弟并称咸阳二圣,花名昭著,如今十七弟逍遥西风,十三弟怕是要独领风骚了。”秦之昱皱眉叫道“六哥打我骂我皆可,怎可在美丽的小姐面前掀我老底?”一名一身蓝色长袍的男子缓步上前,面容冠玉般俊朗,沉声说道:“十三就会胡闹,没看到是三哥带来的人吗?还要这般讨口头上的便宜。”说罢,对着拳之炎拱手说道:“三哥,前阵子我去北疆戍边,昨日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你。”秦之炎双眼温和,自从进了这太和宫后,首次发自内心的笑道:“此次我在白鹿原耽误了时间,北疆之事,偏劳八弟了。”“三哥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秦氏子弟,三哥这么多年来为北疆匈奴披肝沥胆,难道做弟弟的就不能为三哥分忧吗?弟弟只怕做的不好,还要三哥为我善后费心。”秦之炎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拍,点头说道: “你做的很好。”大殿里混乱一片,众人声音喧哗,丝竹声袅袅而吹,中间隆起的一处高台之上,一名衣衫暴露的女子水袖飘扬,清歌妙舞,腰肢柔软的好似水蛇一般,翩然而舞。各王所带的女眷围立在后头,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想必都是各家的妻妾。青夏既无名分,又无封号,站在人群之中,就显得十分不搭调,好在秦之炎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不然那些女子她一个不识,登时就会被人冷落。就在这时,高昂的鸣钟突然高声响起,声音厚重绵长,随着一个老太监的尖声高喝,秦王在淳于皇后和太子秦之显的陪同下,缓缓走上殿来。众人齐齐跪在地上,对着秦王高声叫道:“参见父王!”十几个英俊不凡的儿予一同高呼,声势惊人,略显沙哑但却带着一丝开心轻快的声音由上方缓缓响起,秦王显然心情极好,笑着说道:“都起来吧,今日只是家宴,不必诸多礼数。乐师,奏乐,大家各回座位。”青夏垂着头,跟着秦之炎走到了左边第一席,跪坐下来,抬头略略一扫,见二皇子秦之显正对着自己两人,坐在右边第一席,身旁一名衣衫艳红浓妆艳抹的女子傍着他,二皇子一身墨色华服,显得英俊潇洒,卓尔不群,反倒映衬着那名女子略显俗气了。青夏不得不承认秦氏的皇子们全都有一个很好的遗传因素,眼前所见的这十几个皇子中,单以长相而论,没有一个歪瓜裂枣,眉哏间都有几分相似,想来那秦王也是长得不错的。想到这,青夏微微挑起眉来,向上望去,谁知刚一抬头,正好发现太子秦之显正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由得一惊,转开脸去。“太和殿上,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除了十七那个兔崽子,全都到齐了,很好很好。”秦王醇厚的声音缓缓响起,青夏随着众人一起抬头望去,只见秦王一身明黄华服,面容磊落,丹凤长眼,内里精芒敛蓄,将近六十的年纪,看起来却好似四十多岁的人一样。只是脸色略微有些灰白,即便是画了淡妆,又在灯光的掩饰之下,仍旧遮挡不住里面那隐隐的败落死气。青夏曾多年周旋在特工第一线,和大批的毒枭打过交道,一眼便知这是吸毒过量的前兆,想起当日在水瑶殿内见到的瑶妃的大烟枪,登时心领神会,暗自记在心里。“父皇,下十月就是您的六十大寿,儿子们自然都要赶回来为您祝寿。”二皇子淡笑说道,面容沉稳恭敬,一幅孝子的模样。坐在他下手的褐袍男子随之说道:“是啊,看到父皇身康体健,健步如飞,儿子们就安心了。”众人连忙七嘴八舌的迎合起来,青夏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面容轮廓极深,眼眸微微有些蓝色,再加上他坐的位置,想来就是西域舞姬所生的四皇子秦之烨了。这名皇子也算是如今掌权的一个人物,是南方七十二路水军的副将,在和秦之炎并称为帝国双璧的飞廉女将陆华阳手下为将。他生母是西域进献给秦王的一名胡姬,被秦王酒后临幸后产子,后来死在后宫的诡异风云之中。由于母亲身份低贱,再加上秦王的儿子实在太多,于是秦之烨少年生活得极为艰辛,据说就连宫中的太监都敢随意呵斥怒骂,五岁之前,几次险些被饿死在偌大的宫廷之中。后来西域胡人部族首领朝见秦王,曾将他接到西域生活八年,直到十三岁才返回秦国。回来的秦之烨武艺超群,且十分坚韧,以堂堂大秦皇子身份由一名小兵做起,一步步成为秦国水军副将,军功之盛,连秦王都刮目相看,此刻看去,此人也果然不负传言,说话点到即止,却十分中听,之前并没有上前来见礼,想必和各方皇子关系并不融洽。青夏的大脑像是一台接收器一样,不断的扫描着众人的言行举动,然后迅速的分析整理,谨记于心。“老六,你才回来,今年北方大旱,你在天府的粮草筹备的如何?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要赈灾放粮了。”秦之赢收起了之前的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谨慎的说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切都已经办妥,随时都可以发粮于北疆百姓。”秦王笑道:“有你统筹,我就放心,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就去找你三哥,一定要保证北地的安稳。北地稳,则大秦稳,你们都要铭记于心。”众人呼喝答应,二皇子秦之义突然朗笑说道:“父皇不用担心,北疆有三弟镇守,什么匈奴蛮人,都要望风而逃。前几天三弟回京,父皇没有看到,昇旗擂鼓,盛况空前,百姓们都对三弟感恩戴德。我们占尽天时地利,如今百姓归服,三弟人望极高,自然可以守的北疆固若金汤。只要有三弟在,父皇当可高枕无忧,安享天下。”秦王眼锋一动,缓缓说道:“有之炎在,朕自然是放心的。”其他兄弟们听了,齐齐大声赞誉秦之炎兵法高超,打得匈奴狼狈北窜,民望所归如何如何。青夏听的如坐针毡,面上却不动声色,历代君王最忌讳的就是天下有人比他还得民心,尤其是这逼死父亲,诛杀一群兄弟得到皇位生性多疑的秦王。这人凡表面上是赞秦之炎,实际上却是引起秦王的猜忌,居心叵测,杀人于无形。至此,青夏更加肯定了当初的想法,当日之炎回城,定然是被人做了手脚了。只见秦之炎淡淡而笑,笑容温和淡定,朗声说道:“儿子是父皇的利箭,父皇刀锋指向哪里,儿子就射向哪里。父皇当政以来,海内臣服,北疆安宁,战士们前方御敌,战意激昂,正是以为有父皇的仁德宽厚在后盾。我大秦只要有父皇坐镇中央,自然天下生平,无人敢进犯分毫。”这天下没有人不爱听人拍马屁,只看拍的功力如何,秦之炎不消说,自是个中能手,只看秦王闻言眉开眼笑的样子就可见一斑。二皇子秦之义低沉一笑,说道:“父皇的确是儿子们学习的典范,如今四国并立,我大秦雄踞北方,兵强马壮,正是争逐天下的大好时机,儿子们还等着在父皇的带领下,逐鹿中原,扫荡六和,恢夏我大秦的鼎盛呢。所以父皇千万要保重龙体,以完成这千古春秋之伟业!”这三百年来,历代大秦国君无不以恢复祖制,统一天下为己任,听到秦之炎的话,秦王笑纹更深。七皇子秦之呈接口说道:“三哥说的极是,我大秦立国以来,争逐天下,所向无敌,如今平息天下纷争,止息干戈,纳四海入版图的伟业必定由父皇的手中开创。”九皇子秦之珉衣衫飘飘,和秦之义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朗声说道:“那是自然,如今四国之中,以我大秦为首,东齐国小人少,版图还没有我们的北疆大,兵马不盛,不足为惧。西川刚刚经历动乱没两年,国家疲弱,西川大皇更将国事全都委以燕回那个四体不勤、头脑简单、行事放荡的人处置,更是难登大雅之堂。至于南楚,南疆战火还没平息,如今又临大旱,赤地千里,国内朝政不稳,楚离一十刚刚登位的黄口小儿能有怎样的能耐,我大秦铁骑若是精锐而出,必定摧枯拉朽,一举击溃!”秦王身侧太子秦之显闻言笑道:“南楚无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楚离当初被派去东齐为质,多年猪狗不如的苟延残喘,一朝登上高位,便如同一个暴发户般张扬跋扈,竟然还想与我大秦妄动刀柄,简直是疯了。父皇雄才大略,怎可将这样的人视为敌手,平白污了父皇的威名。”秦之义说道:“听说楚离这个皇位是用陪女人睡觉得来的,东齐的萧太后、南疆的圣女乌丝媚尔、黎院南府的逐兰夫人都是他的榻上之宾,更娶了岭南朱氏的女儿。依靠女人的裙褂堆砌的江山,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像秋波水纹镜花水月般,一触即碎。眼见秦王开心,众人更是七嘴八舌,直将其他三国之人贬低的无可再贬,好像秦王只要挥挥手说统一,其他三国马上就会羞愧的自杀献国一般,只听排位靠后的一名皇子突然开口说道:“我听说观在南楚朝堂之上,还是岭南朱氏的女儿在垂帘听政,楚离不过是一名傀儡。他成亲也多年,却一无所出,说起来应该是当年给东齐大皇做男宠的时候伤了身体,南楚楚氏,怕是就此就要绝后了。”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脆响突熬响起,众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黑袍雪肤的女子面容阴沉,眼神冷冽,一只白玉酒盅碎裂在她的两指之间,鲜红的血潺潺而出,落在白玉长几上,越发显得触目惊心。死一样的沉寂充斥在大殿之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她的身上,只见面容清丽的女子一身黑色描金锦袍,荷叶开肩,锁骨凸显,雪肤明眸,安坐在长几之后,脸孔阴沉有若暴雨初临,眼波无痕,好似静湖封冻,看不出半点波澜。二皇子秦之义淡笑一声,朗声说道:“我倒是忘了,庄姑娘来自南楚,父亲曾是南楚太傅,更是东齐大儒,两朝朝臣,惊才艳绝冠天下。虎父无犬女,姑娘来自书香世家,更在东齐、南楚后宫居住,又曾于西川从军,对天下大事必定有所了解,不妨为我等解说一二。”太子猛地一拍额头说道: “我倒是忘了,还是二弟睿智,姑娘女承父志,必定胸中锦绣,口里乾坤。”秦王似乎是这时才注意到秦之炎身旁的青夏一般,眼睛微微一眯,沉声说道:“这就是庄典儒的女儿吗?”秦之炎面不改色,沉声说道:“回禀父皇,她……”“民女正是庄青夏。”突然打断秦之炎的声音,青夏缓缓站起,缓步走到大殿之上,对着秦王跪下叩头道:“民女庄青夏,有幸得陛下垂问,在此叩谢天恩,祝陛下千秋万岁,吉祥安康!”秦王淡淡一笑,说道:“起来吧,常听闻庄氏典儒学通古今,智冠中西,是当世第一大儒,今日见到他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青夏衣着华贵,明畔皓齿,缓缓站起身来,对着秦王笑道:“家父在世时常说,大秦是当世第一大国,秦王武技谋略,堪称当世翘楚,二十年前西北雁门关以少胜多,直捣黄龙,一举击溃匈奴八万联军,就此稳定大秦北疆防线。十七年前于孟良海湾,七十二路水军迎战东齐海师大获全胜,开启北秦强国之路。十五年前攻下北疆大片领土,西域诸夷尽皆臣服,开辟国土二百多万里,堪称千秋鼎盛的伟业功绩,实在是千古第一大帝!”秦王闻言心花怒放,朗声大笑,声音也洪亮了许多,这些事情本就是他一生中最为骄傲的几件事,又是被当初曾放言东齐无前途而叛逃的眼光高绝的庄典儒夸赞,哪里能不高兴,笑着说道:“庄先生过誊了,说是千古第一帝,朕愧不敢当。”“曾几何时,民女也深深认同家父的言论,只是今日,来到这大秦太和大殿,见到陛下和诸多皇子的真颜之后,民女却有不以为然了!”“大胆!”秦太子突然暴起,怒声喝道: “小小一个女子,也敢在太和大殿上胡言乱话,简直自寻死路!”嘭的一声,青夏一下跪在地上,昂首朗声说道:“民女性格如此,心中有言,不吐不快,所说一切无非是因为崇敬秦王陛下,若是陛下双耳只能听得进小人谗言美语,而无法接受逆耳忠言的话,就请将民女拉出去斩了吧!”大殿上死寂无声,所有人全都看着那名跪在太和大殿上黑袍雪肤的少女,心内跣宕翻涌,各种包含了各种眼光的眼神,全都射在女子的身上。秦王微微沉吟,终于面无表情的沉声说道:“如此,你就来说说你的逆耳忠言。”“谢陛下!”青夏缓缓起身,转过身去双眼冷然看着方才侃侃而谈的九皇子秦之珉,冷笑说道:“方才九殿下对四国形势略作分析,民女心中有一点浅见,如今鲁班门前耍大斧,还请殿下恕罪。”青夏心下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殿下方才说东齐国小民弱,西川君庸臣昏,南楚内忧外患,都难挡我大秦铁骑,可对?”“没错,我大秦兵锋所指,四海臣服,那是自然。”青夏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面的说道:“蝼蚁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秦之珉闻言大怒,厉声说道:“你说什么?”“我说你鼠目寸光,妄自尊大,自视甚高!若是大秦军民全都如你这般骄傲自大,那堂堂千古基业的大秦帝国,亡国之日不远矣!’秦之珉勃然大怒,唰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怒声喝道:“大胆!”话音刚落,只听唰的一声锐响,一明晃晃的物器激射而出,一下子打在秦之珉还没拔出的佩剑剑柄上,唰的一声逼得他还剑入鞘。只见秦之炎拿起一只新杯,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父皇在上,九弟还是自我警醒一些,动刀动枪,目无尊长,想造反吗?”秦之珉面皮通红,愣愣的说不出话来。青夏冷笑说道:“九殿下一双眼睛,只看的到别人的短处,却看不到别人的长处,不是鼠目寸光是什么?东齐地处东海,拥有四国中最长的海岸线,盐业发达,渔业鼎盛,商贸立国,国富民强,一旦两国开战,大秦三月后必定断盐,商贸不通,五月经济瘫痪,后备不足,如何开战?反之,东齐军民精通海战,穆殄关雄踞东方,进可攻退可守。我北疆骑兵一定进入江南沼泽之地,如何纵马驰骋,如何延续军需,如何接应粮草,如何适应繁复变化的海战?这,,殿下可有想过吗?”黑袍女子嘴角讥诮,眼眸流转,衣衫华彩,朗然说道:“殿下说西川刚刚经过大乱,却不知道殿下的刚刚是何含义,十年光阴已过,西川早已物是人非,斗转星移。如今西川国内兵强马壮,畜牧业发达,西川战马甲天下,昼夜驰骋八百里不必休息,只要一昼夜的时间,他们的骑兵就可以越过西风城直接冲到咸阳盛都来,难道这样的军队,在殿下眼中,也是不堪一击的庸碌之徒吗?”她冷哼一声,突然抬起头来,冷冷的环视着二皇子,九皇子,太子,还有那些讥笑南楚的各位大秦天骄,冷笑道:“最为可笑的是,你们竟然坐井观天的嘲笑南楚大皇,以那些风流韵事来评品天下大事,简直愚蠢至极。楚皇身处东齐为质,十年隐忍,一朝而发,逃回救国,那是毅力。一朝回朝就登上高位,统领大权,那是本事。收拢各国掌权女子为之所用那是魅力,以雷霆之力消灭南疆叛逆那是魄力。这样一个有毅力有本事有魅力有魄力的人在你们眼里却是庸碌无能之人,是依靠裙带关系登位的废物,不知是不是仁者见仁,愚者见愚,自欺欺人的自大夜郎呢?”派派论坛滚滚豆丁手打,转载请注明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六章:技压全场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女子一身黑色长袍无风自舞,雪白的脖颈挺立着,坚守的下巴微仰,显得孤高桀骜。飞天发髻和整个身体形成一个完美的直线,青夏眼眸寒气森森,精芒毕露,冷眼逼视着这群盲目自大出言不逊的大秦皇子们,眼眸中,是满满的不屑和蔑视。  七皇子秦之呈显然是秦之义一党的人,眼眸精光四射,手握酒盅,语调阴沉的淡淡而道:“我倒是忘了,庄姑娘毕竟是南楚大皇的妃子,我等指着和尚骂秃驴,姑娘当然听不过耳了。”  九皇子秦之珉冷然说道:“先是东齐叛逃离国的太子妃,后是南楚废弃昭告天下的荡妃,如今又在我大秦的太和殿上指手画脚,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之义嘴角轻叹一声,眼梢微挑,貌似惋惜诚挚的说道:“当日白鹿原上,我三弟为了姑娘不惜忤逆父皇,至北疆百万百姓于不顾,甘冒天险冲冠一怒为红颜,和楚皇刀兵相见。今日在我大秦境内,又是在太和大殿上,姑娘当着我三弟的面上说出这番话来,不怕寒了我三弟的心吗?”  青夏冷笑一声,暗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当下凌然不惧,蓦然转过身去。双目冷冷的看着这个秦庭中道貌岸然心思毒辣的秦二皇子,嘴角冷笑,喊声说道:“曾在两朝为妃又怎样?二皇子为人儒雅,自然会对大秦典史有所了解。癸巳二年,大秦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帝秦点秋以寡居身份嫁进大秦皇室,胡海二世不但不介意她的遗孀身份,更坦然接受了它所带的两个孩子。其后,女帝被匈奴于寒沙城劫走,长达两个月期间,被匈奴王收为禁脔,淫乱奸污,丢了浮肿皇子不说,更无法再受孕。胡亥二世毅然立秦点秋的长子秦念之为帝,若不是如此,如今执掌天下的仍是赢姓子弟,何来今日的大秦皇室?诸位都是破旧立新,转嫁两夫的受益者,竟然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祖宗,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帝皇命格吗?”  “大胆妖女!”秦之义勃然大怒,剑眉竖起,喊声说道:“我大秦正殿上,岂容你一个小小女子撒泼耍辣,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拉下去!”  “慢着!”秦之炎冷眼一望,门口的侍卫登时顿住了脚步,愣愣的不敢进来,只听秦之炎声音低沉的冷冷说道:“二哥以为这里是在你燕王府吗?父皇的太和大殿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  “陛下!”青夏突然转身,对这王座的秦王昂首跪拜,沉声说道:“民女自知身份低微,声名狼藉,无颜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对大秦朝政多加置喙。但是民女同宣王殿下两情相悦、心心相印,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赶来到陛下面前觍颜请求,请求陛下宽仁大量,原谅我这个随波逐浪,在尘世中屡次反复漂泊,受人摆布无法自控的可怜女子。我并非天生淫荡,也并非天性反复无常惯于背叛。人活一世,很过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更何况我一个被家族控制的弱女子,陛下心胸广阔犹如汪洋大海,胸中所装高山百岳、四方国土,天地乾坤民女不求陛下完全赦免与我,只求留一个小小的出路给我,让我这个天地背弃,无路可走的人,有一条生路可走。”  秦王微微沉吟,面容沉静,看不出半点情绪,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按你所说,我大秦江山岌岌可危,你留在大秦,又怎能算是一条生路?”  青夏眼睛一亮,抬起头来,说道:“事有好坏两个方面。民女之前所说只是坏的一面,陛下若是还愿意听我这个无国无家、遭人唾弃的可怜女子的话,民女就斗胆再说出心中浅见,给陛下评判.。”  秦王面沉如水,淡淡说道:“你说吧。”  青夏灿然一笑,跪直了身体,昂首说道:“相较于其他四国,我大秦有四个别人拍马也难及的优势,这四点就是我大秦取胜的强大助力,只要抓紧了这四点,别人就无可争锋。”  四皇子秦之烨闻言微微扬眉,沉声说道:“那四点?”  见他搭腔,青夏转头对他灿然一笑,颔首谢道:“四皇子走南闯北多年,军功盛隆,见识广博,自然知道天下百姓自称为何?”  四皇子微微一愣,说道:“自然是自称汉人?”  “那就对了。”青夏嘴角轻笑,满眼的自信光辉,昂首说道:“当年二世兴科举、通漕运、建学堂、筑医馆、国家掌管交通驿站钱庄河运等诸多民生大业,使得在春秋战国中屡遭颠簸满目疮痍的天下在十年间一跃成为世上绝无仅有的大国,经济发达,人民富足,改华夏各族为汉,自称汉族,废除了各部族间的敌视和分裂,如今千年已过,我们方能见识到胡亥大地的远见卓识,天下百姓一统,除了少数边疆蛮夷自成体系,再无原本的部族争斗。天下百姓以汉人自居,正是感念二世恩德,同时,潜意识也是我大秦的子孙。我大秦若是要兴刀兵的话,名正言顺,出师有名,乃是收复先祖基业,三国再是国富民强,也是乱臣贼子,百姓们心念所归,自然事半功倍。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正因如此。此乃民女所说的四点之其一。”  “说得好!好一个得民心者得天下!”下首八皇子秦之翔顿时说道,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大殿上尤其显得响亮。  青夏知道秦之翔是秦之炎的亲弟弟,同样是瑶妃的儿子,比之其他皇子,自然亲厚,颔首回礼:“谢八殿下夸奖。”  秦之翔遥遥举杯,仰头而尽。青夏转过头来,对着秦王继续说道:“其二,我大秦虽然地处东北之地,气候苦寒,更有匈奴不断扰边,三百年来刀兵不断,战乱缤纷。但是也正因为如此,练久了我大秦的骁悍铁骑,北疆壮丁百姓几乎人人皆兵,我大秦战士们作战勇猛,视死如归,刀锋所向,凶悍入匈奴人也要望风而逃,试问其他哪一国能正面抵挡我大秦的铁骑强兵,能以血肉之躯对抗虎狼之师?”  秦王面色渐渐缓和,缓缓点头,轻声说道:“你继续说。”  众人见秦王的表情,谁还敢出言打断,青夏心下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暗道若是此时还不知道为自己找便宜,那不是痴呆就是傻子,当下朗声说道:“其三,我大秦国家富庶,出产的粮食在四国之中,也是居首,北方虽然水稻产量不及南方两次三次播种,但是玉米、番薯产量极为可观。如今三殿下有打通了西川的畜牧关节,只要经营得当,民女敢保证,不出五年之内,我国的畜牧业定然也可以发展到西川的那种程度,到时候大军东进,驮马在后,,民夫跟上,攻城略地,马上驰骋,后背充足,还有何人能抵挡我大秦刀锋?”  秦王已经完全卸去了蔑视之色,微微皱眉沉思道:“两军对战,攻方消耗远大于守方,你说驮马民夫更在后面,真能供得上前方的战事吗?要知道,一百六十年前,我大秦铁骑王,三次东征都是惨淡收场,无非是因为粮草接应不上,军队内乱,军心不稳所致。”  “苍天庇佑大王恩威普照,当日的白鹿原一战,民女掉下山谷之后奇遇加身,在蓬莱谷中呆的数日,习得谷中几样精锐高深的器物机括之术,只要给我五年的时间,我定可造出可翻山越岭,不需食料,不需休息,不需人力凡人机括的木马,以作我大秦代步之利器。”  “天下竟有这样的神物?”秦王大喜,连忙问道,就连周围众皇子们也是双目精芒大现。当日蓬莱故一战,炎字营和东齐南楚都有大批士兵进入,就连西川也有探子进去,虽然时候在各方的钳制下,都已离开,蓬莱又关闭了通道,无人可下。但是里面的种种神奇之处,众人自然也有所耳闻,听到青夏如此说,才想起当日早先下去的几人中就有这女子,而且他还被蓬莱冒认为主,想到此处,看他的眼神登时不再单纯。  “民女绝不敢诓骗大王,只是所需实在庞杂,没有五年之功。实难成功,因此才请陛下宽限时日,若是五年之后不能为陛下东征立功,陛下当可斩我之头。”  秦王大喜,笑呵呵的说道:“你起来吧,接着说第四点。”  青夏站起身来,笑颜如花,眉目潇洒,昂首朗声说道:“这第四点嘛,天下人人皆知,那就是大王英明神武,文治武功都是天下翘楚,爱民如子,胸怀宽阔,宽素仁德,王者风范冠绝天下,恩威传遍四海,北方白夷竞相朝拜,隐隐已有天下之主之势。我大秦皇室香火鼎盛,父慈子孝,各位殿下年轻有为,英武神勇。天下以有德者居之,以有能者主之,陛下这般有德又能有为的世间圣主,难道还不能统领天下,收复四海,登上万盛之君的宝座吗?”  “哈哈!”秦王老怀大慰,朗声笑道:“不愧是庄典儒的女儿,见识广博,博闻强记,难怪西川大皇会亲封你为西川女将、享公主俸禄,而齐太子和楚皇又为你抢破头脑,屡次争斗,险些兴起刀兵之祸。之炎带回了一个好姑娘,哈哈!”  “多谢陛下抬爱,”青夏再次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忠臣事明主,仙鹤载神仙,小女子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一生坎坷,几次沉浮。也只是像陛下这样的千古明君才能让我这样一个人在大殿上畅所欲言,说出心中浅薄见解。也只有陛下这样爱民如子的圣君才能原谅我过去所犯的过错,不把我当成祸水妖孽绑上火架煅烧。千里马愿为伯乐驰骋千里,民女虽然算不上千里马,只是一介庸碌普通的平民百姓,但是也愿意倾尽一生所学,为我大秦中兴抛头颅洒热血披肝沥胆以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秦王心花怒放,仰头印了一杯水酒,然后将手中酒杯递给一旁的内侍,笑着说道:“小丫头说话很中听朕很高兴,就赐你朕的御杯,以后皇室家宴议政,你都可上正殿。”  青夏闻言璀璨一笑,磕头道:“陛下而得堪比如月,能经常聆听陛下高论,是民女三圣修来的福气。”  眼见秦王举杯,其余众人连忙举杯庆贺,秦之义谈笑自若,丝毫没有落了下风的难看。反而七皇子、九皇子却愁眉苦脸,脸色要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青夏笑着接过内侍送来的酒杯,站起身来就退回到秦之炎一席。坐下的时候看了秦之炎一眼,灿然一笑,笑颜如花朵般绚丽夺目,伸手在下面拉住秦之炎的手,却发现他的掌心处全是细密的汗水,不由得心下一暖,狠狠地握住。  秦之炎转过头来,双眼闪过摧残华彩,映衬着四下的灯火,好似华贵的深海明珠。良人相视而笑,千言万语尽在四目相对之中,不需半点语言,  “父王,有庄姑娘相助,我大秦他日领军沙场,征讨四夷之期不远已。”六王秦之赢笑着说道,七王九王闻言眉梢一挑,面色难看。  秦王心情很好,笑着说道:“既然庄姑娘深谙机括之学,今后就去京畿营造司任职,之炎,稍后你去安排一下。”  秦之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父皇。”  之前缠着青夏大叫美丽小姐的十三王秦之昱闻声连忙站起身来,大叫道:“父皇,诸位兄长们都能给父皇分忧,唯有我终日赋闲在家,四处游荡,以前屡次忤逆父皇旨意,今日听闻庄姑娘所言,振聋发聩,直如醍醐灌顶,使得儿子我幡然悔醒悟,父皇,不如你也给我派个差事吧。”  众人闻言齐齐大惊,秦王也是疑惑的说道:“今天的日头是打哪边出来的?我们秦家出了名的花花大少,竟然也有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时候,那你说说,你能干什么,为父在为你斟酌。”  众人闻言齐声大笑,这秦之昱和十七江华王师京城双圣,沾花惹草放荡无稽,是秦氏中出了名的风流浪子,之前秦王屡次要他们出任官职,都被这两人如同砒霜毒药一般的避了开去,眼下见他主动请职,均感觉好似六月飞雪一般新鲜。  只见秦之昱缓缓站起身来,一拂衣摆,笑着说:“儿臣从小对机括数术之学颇感兴趣,不如父皇就将我派到京畿营造司,协助庄姑娘一同为父皇造出神兵利器,来帮助各位哥哥攻城略地吧。”  秦王摇头斥责,也是笑纹深深。秦之炎嘴角淡笑,转过头来看着青夏的双眼,手上用力回握,两人坐在大殿之上,周围人声鼎沸,声音嘈杂,可是在他们眼里似乎只有两人一般,好似天地一同静止,一切都了然无痕。  不管之前如何剑拔弩张,此刻也已经恢复了宴会的气氛,六王九王的确会调节气氛,片刻之后,大殿内其乐融融,丝竹声起,舞姬款款而舞,众人吃食谈笑,渐渐放松起来。  青夏为秦之炎斟酒布菜,温柔贤惠,倒真像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秦王想来也知道秦之炎身体不好他们席上的酒壶内是花蜜酿造的花酒,喝起来甜甜的,倒像是现在的饮料一般,青夏多喝了几杯,也全无醉意,反而被大厅上的酒气熏得两颊微微泛红,娇媚不可方物。  就在这时,一轮歌舞退下,秦之义突然站起身来,对这秦王说道:“父皇,母后,宋儿为了此次家宴,特意准备了一场歌舞,要进献父皇母后,恭祝二老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淳于皇后是后宫中少有的温和之人,母仪天下,为人不喜争斗,儿子虽然是太子,但是对各宫众人,对满朝皇子向来十分和睦。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性子,才能稳住后宫诸位妃子,秦王也能娶了一个又一个,生了一个有一个。只见淳于皇后慈祥一笑,慈祥的说道:“宋儿自从生完孩子哀家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难为她有心,准了。”  坐在秦之义身旁的那名红衣女子缓缓起身,青夏几乎能看到她移动之间,脸上的脂粉扑朔朔的掉下去,真不知道秦之义是如何忍受的。只见她缓缓走到场地中央,对者秦王和淳于皇后盈盈一拜,一旁的乐师齐奏乐器,伴随着丝竹之声,女子翩翩旋舞起来,她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没想到竟然是生过孩子的了。这女子身子蹁跹,舞姿优美,只是青夏对他老公疏无好感,连带着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印象,懒懒的看上两眼,就埋首于长几之上的食物,大吃起来。  一曲过罢,喝彩声四起,青夏正含着一颗葡萄,却也抬起头来跟着众人拍着巴掌喝彩,突然见那女子转身回坐之前冷冷的剜了自己一眼,不由得一愣,心底登时升起一丝警觉。  果不其然,名为宋儿的女子刚刚落座,七皇子的内人就起身献歌,随后九皇子的女伴现场书写了一幅歌功颂德的七言律诗青夏要是此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就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回头对着侍从吩咐了一声就安静的静坐,等待着下面的一轮风雨。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家宴简直秦氏的媳妇才艺大会,各个王府女主人都拿出了看家本书,十八般才艺精彩纷呈,很快矛头就直指宣王府。  九皇子秦之珉果然是枪杆子,当先出头说道:“常闻庄先生学通古今,庄姑娘也定然内有锦绣,不知有什么才艺能给我们一开眼界呢?”  青夏嘴角淡淡而笑,早就猜到这群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一轮一轮的又唱又跳,吟诗作画,已经将所有女子该会的都表演了干净,若是自己表演他们用过的,自然会被人轻视,当下也不着急,淡然一笑,说道:“民女无才也无德,哪能和各位王妃相提并论,献丑不如藏拙,还是不要出来丢脸的好。”  七皇子秦之昱朗朗说道:“庄姑娘说的哪里话,你可知我大秦建国以来,除了三世女帝,就只有南方七十二路水军的首领,飞廉女将路氏家主华阳郡主有幸能够进入内廷议政,姑娘得此殊荣,怎会设计草包庸碌之徒,难道姑娘要说父皇看人不准,老眼昏花吗?”  话音刚落,七皇子就自知失言,果然只见秦王眉头缓缓皱起,这番话明着是对着青夏去的,实际上暗暗却又指责他的意思,青夏眼见二皇子眉梢一挑,要出言遮掩,哪能给他们这个改错的机会,连忙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既然七殿下这样说,民女就献丑了、”  说着,笑着对秦之炎点了点头,走到场中,对着秦王和淳于皇后行了一礼,说道:“该表演的都已经被大家表演完了,民女若是重复,一来自问比不过各家王妃,二来,也没有新意,这样吧,民女就表演一个小玩意,能博陛下和娘娘一笑,就是民女的造化了。”  淳于皇后笑道:“你这孩子十分有趣,人长得也是端庄大方,不愧是庄先生调教而出的女儿。”  青夏笑着道谢,然后拍了两下巴掌,就见宣王府的下人们抬着抬着一张桌子走上大殿,放在中央。众人疑惑的看去,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同于七王九王的乐观蔑视,秦之义看着青夏笑盈盈的脸孔,陡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眉头微皱,暗想道这女子总是能人所不能,出人意料的反手为胜,千万不要一番忙活却给他人做了嫁衣才好。  檀木桌子上,铺了一面黑色的锦缎,长长地垂到地上,青夏从下面拿上来一只笼子,众人望去,只见里面竟关着一直雪白的小兽,碧眼白毛,巴掌般大小,精灵四望,显得十分可爱。  秦王送来没见过这样的灵兽,奇怪的问道:“这是何物?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青夏胡诌道:“这是北地雪原之下生活的灵兽,当地人传言此兽能有千变万化,千年得道可升天为神,是以蓬莱谷中百姓将此兽视为上古神兽,奉为本族图腾,不敢擒获。不知为何,这小兽一路跟随者我秦军的脚步来降下祥瑞,从蓬莱谷奔袭万里,来到咸阳城内,想来是灵兽报喜,得知我大秦将欲中兴,是以提前降下祥瑞的。”  此言一出,七王九王等登时白眼大翻,暗道此女子阿谀奉承之言简直层出不穷,比他们这些终日拍马屁的家伙还深谙此道,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简直无耻至极。  但是局外人是一回事,不管信不信,秦王听在耳里,自然欣喜无限,笑着说道:“庄家丫头,你要表演什么给朕看,不要卖关子了。”  青夏灿然一笑,拿起一片红布照在笼子上,装模作样的闭上双眼,絮絮叨叨的默念几句,然后张开眼睛笑着说道:“好了。”  九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加道:“这就完了?这算什么?”  青夏不置可否,看也不看他一眼,对着秦王说道:“这是个戏法还需要最后一步,希望陛下能帮我。”  秦王大感有趣,青夏趁热打铁,说道:“陛下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陛下的呼吸,就是明皇龙气,能避御百毒,更有通神彻鬼的能力,我希望陛下能在我手中吹一口气,那么民女有一时片刻的神仙之力了。”  虽然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是秦王仍旧十分开心,当下欣然答应,青夏从旁边走上高台跪在他的身边,恭敬地伸出双手,秦王带着丝丝酒气垂在他的手上,他立时如获至宝的合上双手,紧紧的捂住,退了下来,对着众人笑着说道:“诸位看仔细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时刻到了!”说罢,张开双手对着笼子吹了一口气,好像把秦王的那口气吹进笼子一般。随即站起身来,唰的一声掀开盖在笼子上的帘子,众人惊呼之声登时响起,就连秦之炎都微微挑起了眉头。  只见原本关押着小兽的笼子里,此刻已经兽去楼空,竟然只剩下一只碧玉盘子,上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只幽香四溢的又熟又烂的巨大禽鸟。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灵兽献礼,仅祝我王洪福齐天,大秦传承千秋百代生生不息。”  这个时代,这些人哪里见到过这种魔术,虽然简单至极,但是也足够他们瞠目结舌。青夏虽然不知道现代的魔术师们都是怎样做的,但是有通人性的大黄的帮忙,自然简单至极。  秦太子沉声对内侍吩咐道:“验毒。”  一名青衣内侍走上前来,银针深入,却突然插到一处硬物,微微皱眉,用刀子挑开,只见鸟腹里竟还有一个檀木盒子,惊奇的呈上来恭敬的交给秦王。秦王疑惑的打开,却见盒子里正是一卷白绢,吩咐两旁内侍者打开,只见那画卷足足有三丈多长,上面山河图海应有尽有,标注的竟是整个华夏大陆的全图。  震撼绝伦,四下无声。  青夏连忙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陛下是一国之君,胸腹中所装的自然就是这巍巍盛世的万里江山。这幅图是三殿下穷尽多年之力,方才绘成,民女借花献佛,用这样的方式献给陛下,希望他日陛下争逐天下的时候,可以作为指路明灯,将这四方六和,都囊括在我大秦的铁骑之下,建立千古不世之功业!”  短暂的沉默之后,秦王哈哈大笑,开心的说道:“果然不愧是我大秦的战神是我秦子丞的儿子,之炎,这份大礼,比你攻下几十个城池,还令为父高兴。”  泰之炎沉着的走向中央,跪下说道:“为辅分忧,儿臣义不容辞!”  “难为你找到这么一个七窍玲珑的女子,今日就赐封庄氏青夏为我大泰敏锐郡主,待到朕大寿之后,亲自为你二人主婚。”  泰之炎和青夏目瞪口呆,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磕头在地,朗声谢恩。  满朝皇子争相祝贺泰之炎,宴会勤奋推向高潮,阿谀奉承声中,青夏终于又有了一个身份,也成功解除了迫在眉睫的身世危机,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宣王府继续生活下去,可是不知为何,那隐隐的欢愉过后,却又一层沉重缓缓的覆盖上来,四周的繁华景致变显得有些恍惚不定。她站在泰之炎的身侧,拉着他的手,心却仿佛飘到千里之外三年前的那个夜晚。炫目的风管霞服曾几何时也曾要披在这个身体的肩上。湖心小筑的男人的背影,孤寂且寥落。但是却有着可以撑开天地的力量。  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尘土覆盖,她终于将抛却一切过往,迎接新的人生。这一次命运的大潮,会不会如她所愿,从此以后四海升平再无风波。  黑袍长长拖地之间,一只雪白的小兽咬着她的内侧裙摆,呼呼的大睡了起来。泰王毕竟年迈,宴席到了此时已经接近尾声,泰王离席之后,众人渐渐鱼贯离场,刚刚爬上马车,泰之炎就一把抱住青夏的腰身,开心的眉眼含笑,像个小孩子一样,连眼窝深处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妹想到会轻易地让泰皇室接受青夏,更想不到今晚竟然一箭双雕到连南楚嘉云公主和亲的危机都一并解决。他虽然已经想好了很多对策,但却全没有青夏这般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青夏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高兴地勾上他的脖子,笑颜如花的说道:“我厉害吧,你父皇很喜欢我呢。”  泰之炎开心的说道:“依玛儿是全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  “真乖。”青夏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笑着说道:“既然你也说我聪明,以后又什么事都要与我商量,不可以自己闷在心里。你就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泰之炎微微一愣,随即沉声说道:“依玛儿,我喜欢你,不想让你为我谋划,为我争夺什么,我只是想……”  “不用说了……”青夏突然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轻声说道:“夫妻本是一体,一损俱损,一容皆容,你就要成为我的丈夫了,难道我要帮自己的丈夫,还要找什么理由吗?”  这一声丈夫叫的泰之炎心底柔软,几乎被温水滚过一般,他缓缓的收紧双臂,紧紧的将青夏收在怀里。轻声叫道:“依玛儿,我的依玛儿。”  青夏浑身暖暖的被他抱在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什么也不再想说,刚才朝堂上的剑拔弩张似乎都离她越来越远。  泰之炎,你又怎么知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所有的谋划就不是谋划,所有的争夺就不是争夺,只是经营着我们的家,保护着我们的爱情,  马车缓缓而行,青夏渐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忙碌半晚,回到王府之后泰之炎面色微微有些苍白,青夏早早的为他张罗热水吃食,吃了药之后,他就先睡下了。  青夏走到书房,招来了祥叔的儿子,还有脸舟等炎字营的亲卫,这些人都是宣王府忠心不二的部下。跟着泰之炎南征北讨多年,忠心上不用怀疑,看着青夏面目沉静的样子,李镇涛知道她有话要说,轻声问道:“姑娘,有什么是要吩咐吗?”  青夏冷冷一笑,眼珠一转,一个大胆的念头就已经在脑海中形成,想起宴会上胎痣咦等人张扬跋扈处处逼人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杀意,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能乖自己不义。这群人屡屡同宣王府作对,也是时候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想到这,对众人吩咐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仍有些懵懂。只有李镇涛和李安舟微微有些顿悟,青夏沉声说道:“你们照我的吩咐去办,记紧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露了半点风声和马脚。”  众人答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青夏忽然又想起一事,叫住了连舟,代众人走出去了之后,才沉声说道:“你放信鸽给蓬莱的祝领事,就说我之前所说的事,慢一点也没关系,图纸弄得似是而非一定不可让泰人一触而就,拖得三年五载就更好。”  连舟点头答应,关上书房的门。  四下里烛火山洞,窗外微风吹拂,秦之炎的这间书房临水,外面就是一面湖泊,两旁柳树成荫,湖心更有一处小亭,十分清幽,走了出去,只见月光凄凉,水波荡漾,偶尔有虫鸣声起,更加显得四处一片幽静。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南边的天空,双眼迷离,微不可闻的说道:“大秦国富兵强,东征之心赫然昭著,我也只能为你争得五年的时间,以你的能力,五年之后当有与秦一战的实力,我欠你负你,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月色凄迷,万物沉静,黯然的月色之下,女子的身影飘然如雾,让人看不分明。  派派小说论坛云若颜手打,转载请注明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七章:欺人太甚从皇家晚宴回来之后,秦之炎就病了下来,连续三日南疆八位巫医在寝房会诊,终于在第四个早上走出了房门,人人心力交瘁,明言若是再请不出大长老出宫,秦之炎活不过下个月末。青夏亲自赴紫金门前长跪,请旨入宫,两个时辰之后,却只得一盒丸药,说是可保三殿下性命周全。服药之后,果然气息缓和,病情好转,看着秦之炎面色终于不再那么苍白,青夏几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体内潜伏的毒素一朝激发而出,咳血人前,一病不起。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秦之炎青袍广袖,面容柔和,正坐在她的面前,见她醒来,开心的轻笑出声。雨过天晴之后,留下的只是绵绵不断的担心和忧虑,但是就在这时,北疆却突然兴起战事,北疆大营向咸阳告急,请求三殿下坐镇北疆。好在八皇子秦之翔主动上表请战,才免了秦之炎拖着病体远赴北疆的操劳。清晨的咸阳城人群熙攘,相较于南楚内外两城等级戒备的森严,咸阳的街头则显得更热闹一些。一大清早,青夏就带着宣王府的随从去了城北白亭坡送将要远行出征的秦之翔,一路骏马驰骋,青袍墨发,英气勃勃。相较于当日太和大殿上的热闹,今日的白亭坡则显得冷清了很多,只来了寥寥几个外廷大臣。秦之翔带着二十名贴身护卫,一身青色铠甲,酷似秦之炎的眉眼间没有了那份病弱,显得阳光俊朗。看到青夏赶来,洒脱一笑,跑上前来,对着青夏笑着说道:“三嫂,你来了。”青夏闻言微微一愣,虽然秦王已经为两人指婚,但是毕竟还没有成亲,陡然被他这样亲热的叫起三嫂来,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次北疆战事吃紧,可能你和三个大婚的时候也赶不回来,提前叫声三嫂,就当是喝了三哥的喜酒了。”青夏心下温暖,对着这个唯一一个不用防备的大秦皇子,沉声说道:“去年北地雪灾严重,现在正是最青黄不接的时候,上次他们得了好处,这一次更是饿狼一般的汹涌而来。你在前线,事事要小心谨慎,我和之炎在咸阳城里,等着你他日凯旋而归,成为我大秦的又一位战神。”秦之翔点头说道:“三嫂也保重身体,我这就走了。”青夏微微一笑:“万事小心。”回城的时候,一路上都不停的在听人说起近日来卫水河中白鱼集体西游的奇观,青夏闻言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现在所需的,只是耐心的等待,和一个欣赏笑话的良好心态。刚走到北城门的第二重辕门,就见内城京畿营的兵士压着一众身着粗布麻衣的男男女女,正等待着出门检查。青夏眼尖,一眼看到一名年约五旬的老妇人,觉得十分眼熟,可是近来病的昏昏沉沉,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连舟见青夏勒马停住,就凑上前去,低声问道:“姑娘,出了什么事?”青夏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连舟,你去问问,这群人犯了什么事?”连舟点头答应,一会的功夫就回来,恭敬说道:“姑娘,那群是内宫宫人,说是犯了事,要被拉倒司马局为奴。”青夏闻言一惊,凝眉望去,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回府。”回到王府,将缰绳递给下人,见王府门口停着两辆软轿,一边走一边对着王府的三管事问道:“是什么人来了?”三管事张延是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面向十分不讨喜,但是为人却很机灵并且忠心,现在王府的人早就已经视青夏为女主人,连忙笑着说道:“是外放到上溪和岩榕的两名千户将军,王上要办大寿,各地的大人全都回京贺寿了。”青夏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殿下见他们了吗?”“没有,”张延摇头说道:“殿下安排二管事在听松馆为两位将军摆宴,殿下现在在吊楼上呢。”青夏点了点头,将马鞭交给他,转身就向着吊楼走去。一路上下人们恭敬行礼,穿花拂柳,打开吊楼花房的房门,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秦之炎一身青色长衫,站在满屋的兰草之间,手拿一只铲土的小花锄,听到声音也没有回头,只是继续认真的为一株极品墨兰铲土,声音醇厚沙哑,很是温和的说道:“你回来了,八弟走了吗?”青夏满身的锐气顿时卸去,她缓步走到秦之炎的身后,伸手就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秦之炎微微一愣,身体一僵,缓缓的站直身子,放下花锄,两只修长的手上全是黑漆漆的泥土,有些好笑的说道:“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吗?”青夏也不出声,只是频繁的摇着头,额头蹭着秦之炎背上的衣衫,微微有些痒。秦之炎轻笑出声,举着两只脏兮兮的手,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依玛儿,我手很脏啊。”青夏仍旧固执的抱着他,一点也不像是下人面前那个锐利冷静的王府主母,也不是太和大殿上那个言辞犀利的敏锐郡主,反倒像是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声音闷闷的说道:“秦之炎,你怎么这么好呢?”秦之炎嘴角温软,她温热的呼吸不断的吹在他的背上,热乎乎的好像要吹到脊梁里,他的脸颊有些消瘦,可是仍旧显得那样俊美,带着浓浓的让人心安的暖意,青夏没头没脑的话让这个大秦的贤王颇有些抓不着重点,只好顺着青夏的话说道:“依玛儿也很好。”青夏突然松开秦之炎的腰,腾腾跑到她的面前,踮起脚直视他的眼睛,大声的说道:“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秦之炎宠溺一笑,竟然伸出黑漆漆的手指点在青夏鼻尖上,说道:“因为依玛儿对我也很好啊。”青夏伸开双臂一把搂住秦之炎的脖子,埋首在他的怀里,嘟着嘴说道:“秦之炎,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恩,”秦之炎笑笑,合起手臂将她环住,小心的不让手碰到她的衣裳,眼角笑纹深深。小小的花房之内,到处都是兰草的清淡柔香,青夏和秦之炎相拥在一处,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四国相争的乱世祸水,他也不再是那个威震北疆的大秦王爷,他们只是尘世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对恋人,可以在磨难之后相视微笑,可以在战乱之后携手前行,可以在生死之后静静相拥。突然想起听松馆的事情,轻声说道:“上溪和岩榕的千户将军……”“不必理会,”秦之炎嘴角淡笑,说道:“一会自然就会离去。”青夏点了点头,说道:“是谁的人?”秦之炎眼眸深深,放开青夏的身子,拿起花锄,扶起那株墨兰的青叶,淡淡说道:“燕王府小郡主昨天满月,人多嘴杂,难免有人会说错话。”“不能就这么算了!”青夏眉梢一扬,怒声说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依玛儿,”秦之炎回过头来,沉声说道:“宣王府树大招风,但是他们也是泼水难入,如今北方匈奴不断叩关饶边,南方水患严重,东边旱情严重,我不愿在此时挑惹是非。”青夏摇头说道:“你不犯人,人却来犯你,我不能让他们总是这样来欺负你。”“傻瓜。”秦之炎一笑,笑容宠溺温暖,轻声说道:“他们想来欺负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就对你未来的夫婿这么没有信心吗?”青夏闻言紧紧抿起嘴来,终于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一脸的冰霜之色瞬时消融,握紧小拳头对着秦之炎的胸口轻轻的打了一下,说道:“讨厌,像是面人一样,总是让着他们。”午后的阳光温暖且明亮,青夏笑颜如花,一时间几乎晃花了秦之炎的眼睛。见青夏缩回拳头,他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青夏惊呼一声,就见自己雪白的手背登时留下了五个黑漆漆的指印。啊的一声尖叫突然从花房传了出来,两名往花房送茶点的丫鬟登时愣住,守在门外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丫鬟登时心领神会,面色暧昧的退了下去。大约晚饭的时候,两名守在听松馆一个下午也没能等到宣王午睡醒来的千户将军,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王府。第二天一早,连舟就被叫到书房,秦三殿下轻袍缓带的靠在软椅里面,神情微微有些疲惫,单手揉着太阳穴,眼睛也没睁,沉声说道:“查的怎么样了?”连舟沉声说道:“南楚、东齐、西川,还有西海藩国、南疆各族、匈奴各部,都有派人去白鹿原一带探查,太子、二殿下、四殿下、六殿下也都有探子潜入西川。燕回的燕子进驻了白鹿堡,但是却并没有对众人多加阻拦。”秦之炎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微闭着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连舟想了想沉声继续说道:“我们通过祝渊青的信使,成功拦截了几只飞往谷内的信鸽,但是所言极为奇怪,不成语句,全是密码符号,我们记录下来,就放了去。”“还有,”连舟想了许久,终于还是沉声说道:“姑娘吩咐祝渊青将图纸修改,不能一蹴而就,要穷三五年破解之功方能成事,属下觉得有些不妥,不知道姑娘同殿下商量了没有。”秦之炎嘴角温软一笑,沉吟道:“她既然告诉了你,就没想防着我,以后姑娘吩咐你什么事,不必向我报告,照做就是。”“是,”连舟语调铿锵的说道:“可是,属下不明白,既然这样,殿下又为什么要背着姑娘去监视蓬莱谷的书信往来?”秦之炎微微冷笑,缓缓说道:“清鹏七部幕后势力极深,其他不为人知的粮钱几部,掌握万民命脉,千年积淀,绝对不会甘于受制于人。况且,那个梁思还既然会有这样的能力,又怎么会虎头蛇尾无疾而终,这里面定然隐藏着些什么,只是我现在还看不透罢了。依玛儿阴差阳错得到蓬莱工部的尊崇,定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与其终日防贼,不如将他们主动出击,将他们抓出来,落个心里清净。”“那?”连舟沉吟道:“既然这样,还要瞒着姑娘吗?”秦之炎微微闭上眼睛,虚弱的将头靠在软椅上,曲起手肘,支撑着头,轻声说道:“这些事情,就让我来为她做吧。那些检查馆的嬷嬷和敬医院的太医,都处理干净了吗?”连舟点头说道:“早上在北城门,于参将亲自将他们押出去的。姑娘看到了还让属下去问,属下告诉她是送到司马局为奴。”秦之炎点了点头,说道:“做得好,依玛儿看似坚强,实则心肠最软,被她知道难免要心下不安。我太久不回咸阳了,禁宫这些人也都无法无天,此次杀鸡儆猴,她们以后应该会谨慎一点。”“瑶妃娘娘那里?”“不必理会,”秦之炎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她们翻不起什么风浪,让青霖照看一下,不出事就好。”“是,”连舟恭敬的说道,忽听外面脚步声响起,连忙垂手站在一旁,青夏端着还冒着热气的参茶,走了进来。秦之炎见到她,微微笑了起来,说道:“不是说今天就要去营造司走马上任吗?怎么还在这磨蹭?”青夏咧嘴一笑,笑眯眯的走进来,说道:“看着你乖乖喝完我就走。”秦之炎无奈摇头,接过来轻轻吹了吹,突然想起一事,抬起头来对青夏说:“待会让连舟带几个人跟你一起去。”“连舟也要去吗?”青夏皱起眉来,说道:“还是留在家里吧。”“不用,”喝了一口参茶,秦之炎面色微微有些凝重,意有所指的说道:“现在世道不太平,多几把剑护行总是好的。”青夏微微一撇嘴,道:“我才不怕他们。”秦之炎眼神温和,仰着头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怕他们,但是你身边带着人,我才能放心呆在府里。”青夏闻言脸上微微一红,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就听你的。”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显的声音在外面气急败坏的说道:“王爷,七殿下和九殿下来了,正在大厅候着呢。”青夏眉梢一挑,之间连舟打开房门,李显站在门口,气得脸都红了,咬牙切齿的说道:“青姐,你快去看看吧。”青夏皱眉,沉声喝道:“出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个样子!”“青姐,他们……”“走吧。”秦之炎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去看看他们又玩什么花样。”一路缓缓而行,刚刚走进正厅,突然一只茶碗砰地一声就摔在了几人脚下,九王爷秦之岷一身松绿锦袍,风神玉郎的站在当中,大声怒道:“这就是宣王府的待客之道吗?”“咳咳。”淡淡的轻咳声突然响起,大厅内气急败坏的两人登时一惊,齐齐转过身来,青夏扶着秦之炎缓缓走了进来,眼神冷冷的扫在两人的身上,秦之炎声音醇厚,风轻云淡的说道:“我久不在王府,对下人也疏于管教,倒叫两位弟弟笑话了。”七王爷微微一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几天敏锐郡主在紫金门前长跪,我们还当三哥生了什么大病,今天看到三哥安然无恙,做弟弟的就放心了。”秦之炎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有劳七弟九弟挂念,我这副身子就是这样,反反复复,不过还不至于一命呜呼就是了。”“三个说的哪里话,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哥就要迎娶敏锐郡主,实在是天大的好事啊。”秦之炎笑道:“那就呈七弟吉言。”秦之岷被讪在一旁,突然阴冷一笑,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听说三哥身体抱恙,做弟弟的准备了一些礼物要送给三哥,还请三哥笑纳。”秦之炎眉梢一扬,沉声说道:“九弟有心了。”秦之呈一愣,面色大变,刚想拉住秦之岷,就见秦之岷回身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锦盒,打开后说道:“这是南海琼玉露,是弟弟收罗多年才找到的偏方,据说是当年南楚西林世家的上一脉家主亲自调配,具有顷刻间化痰清肺的疗效,这是我从一个肺痨病人的手里买下来的,据他说靠着这个方子,他患病三十多年也没死,很是神奇。”话音刚落,李显登时大怒,刚要上前突然被青夏拦住,只听秦之炎淡淡一笑,说道:“九弟常年管理南方盐运,果然手眼通天,连这样的古方都能寻到,不简单。”秦之岷笑道:“三哥现在先不急着夸我,等我拿出另外两个礼物,再夸不迟。”说罢,回身搬起一只硕大的木盒,费力的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是一尊通体翠绿的千手观音像,朗朗说道:“这是南吉山得道高僧秀明大师亲自开光的佛像,据说在有缘人手里,能开天眼,通鬼神,打通天界之路,还有帮人超度的神奇功效。三哥,神奇吧。你相信吗?”青夏双眼越发森冷,却见秦之炎笑容淡淡,没有丝毫恼怒之色,声音清淡的说道:“的确很神奇,只可惜我不信佛,九弟劳烦了。”“哎呀!”秦之岷猛地拍在额头上,恍然大悟说道:“瞧我这个脑袋,算了算了,好在还有第三件礼物,三哥请看。”只见一个半人多高的巨大檀木盒子,被锦缎层层包裹,秦之岷故作神秘的缓缓打开,说道:“这是北地大雪垣参客挖出的千年人参,须子长达二十多米,实在是难得的老参,弟弟费尽心思找人讨了来,是给三哥用来危机关头吊命的。”派派小说论坛じ☆可ゞ珂手打,转载请注明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八章:腐烂秦庭一声破空的锐响登时响起,青夏顿时间好似一只噬人而其的豹子,抓肩、拿肘、撞膝、捏喉一气呵成,然而动作刚刚静止,只见一道白亮寒芒陡然闪现在正厅之内,向来温文尔雅的秦之炎一把抽出李显腰间的长剑,好似蛟龙入海、蜿蜒闪电一般猛地架在秦之岷的脖颈之上!“是不是我以往太过于纵容你们,让你们忘记了我宣王府的规矩?”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并不如何响亮,也并不如何冷冽,可是听在秦之岷秦之呈两人的耳里,却好像利刃划过皮肤一般带着浓浓的煞气和惊恐,他们不可置信的向着秦之炎望去,只见一身青袍的男子剑眉星目,眼眸微微斜望着两人,门外的长风呼的吹进,扫在他翻飞的衣角上,好似有战场上的血腥味道,在空气里轻轻飘荡了起来。曾几何时,他们都忘记了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发怒时的样子?曾几何时,他们都天真的以为他就会永远的云淡风轻、淡笑冷静的面对着周遭的一切?曾几何时,他们甚至忘记了这个看起来孱弱不堪的男人,就是威震北疆,令残忍的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大秦战神?于是,他们越发张扬跋扈,越发无所顾忌,越发洋洋自得,直到触怒了那头沉睡中的猛虎,他们才赫然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一只孱弱的蝼蚁。秦之炎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看着这个方才还趾高气扬,此刻却只能站在原地发抖的男人,缓缓的沉声说道:“大秦一脉,同气连枝,我自问从来没有薄待过你,奈何你屡屡逼迫,得寸进尺,难道真当我宣王府无人吗?还是,就是欺我秦之炎是无能之辈?”“三、三哥,”七皇子秦之呈面色苍白,声音都几乎有些颤抖,一些雪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像是一抹惨叫的亡魂一样刺破了他的神经,他半举着手,想上前来拉住秦之炎的手,却又有些不敢,只得急忙说道:“九弟行事鲁莽,口不择言,他并没有恶意的。”秦之炎冷冷一笑,双眼微微眯起,沉声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早在十年前,我就深深明白了这个道理。老九,十年前的太和大殿上,老五血溅轩辕台,十一自断一臂,方才保得性命,当时你也在场,难道这么快就全忘了吗?”秦之岷面色越发苍白,努力了几次,方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再也不复刚才的嚣张跋扈,说道:“三哥,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不必说了,”秦之炎冷然的打断他,缓缓的放下长剑,侧过身去,沉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若有再犯,休怪我不顾兄弟情分。大秦皇室本就是虎狼之穴,祖训也从不阻止我们私斗,你若是还想尝试,不妨来掂量一下我炎字营的份量。”说罢,也不理会几人,赫然转身而去,猎猎青衫在长风里飘动鼓舞,好似北地劲草一般,有着勃勃的生机和冷冽的肃杀之气。青夏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冷冷的松开秦之岷的肩膀,手上巧劲一使,竟然生生的将他的手臂拽脱了臼。秦之岷咬紧牙关,硬气的一声不吭,只是面色阴沉毫无悔过之意的看着青夏几人。青夏拿起桌子上的人参,砰地一声将盒子盖上,对李显说道:“将这些东西都扔出去,不要污了宣王府的地方。”秦之岷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秦之呈眉头紧皱,对着青夏拱手施礼,就追了上去。谁知还没走出宣王府,迎面就碰上了联袂而来的六皇子秦之赢和十三皇子秦之昱。秦之昱向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眼见秦之岷面色不善,仍旧凑上前去笑眯眯的问道:“呦!九哥,这是什么造型,难道几日不见九哥也跟着八哥上了战场不成?”秦之岷怒火中烧,也不理会秦之昱的挑衅,拂袖而去。秦之呈追在后面,和两人打了招呼,连忙跑了出去。秦之赢和秦之昱哈哈大笑,大步走进大厅,见了青夏,秦之赢爽朗一笑,夸张的弯腰鞠躬,大声叫道:“拜见三嫂子。”“胡说什么?”秦之昱怒道:“庄姑娘还没同三哥成亲,应该叫敏锐郡主才是。”“早晚的事,我看你小子就是色心不死。”青夏担心秦之炎,也不愿看这两个敌我不明的家伙在这里胡搅蛮缠,刚想打发走他们,突然只见连舟神情沉重的跑进来,沉声说道:“姑娘,白石先生去了哪里?”好似一个惊雷般猛的打在青夏的头上,她身躯一颤,险些倒在地上,胡乱的摇了摇头,向着秦之炎的寝房就跑了过去。这一晚,秦之炎一直都在昏迷,南疆的八位巫医束手无策,药石无效,无法可医。白石巫医明言即便大长老亲至,也未必能妙手回春,只有熬过这个晚上,或许还有救治的机会。整座宣王府都笼罩在阴霾的天空之下,所有人屏息静气,翘首以望,等待着白日的来临。一生之中,青夏从来不知道,夜晚竟是这样的难熬,她反复的跟自己说,她要坚强,她是现代的特工,见惯了生老病死,又怎么会被这样的事情打败。可是白石巫医那张嘴反复的在她眼前一张一合,他的声音像是从二十一世纪传来的一般,遥远且空洞。他说秦之炎已是强弩之末,当日在白鹿原上接到青夏的来信呕血重病,醒来之后又不肯回京医治,强行以药石压制,如今急怒攻心,五脏破败,已是大限将至之局,十有八九是熬不过这个晚上。那些声音像是一个个巨大的惊雷一样,反复的轰击在青夏原本就不甚明朗的天空上。强弩之末?大限将至?他才只有二十四岁啊,为什么会大限将至?她不相信的疯狂的摇着头,紧紧的抓着白石巫医的衣袖,强忍着将要掉下来的眼泪,慌乱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之炎那样淡定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他们气死?你救救他,你不是南疆最好的大夫吗?你救救他,他不会死的,你不会让他死的,不会的!”白石巫医面色沉重,苦声说道:“郡主,非老夫不愿,而是不能,以三殿下如今的病情,哪怕是大长老亲至,或是西林家主复生,都没有治愈可能,前几日大长老送来的药,本来就是压制毒素蔓延的灵药,治标不治本,一旦冲破,危害更重,三殿下如今,哎……”“为什么要叹气啊?”青夏勃然大怒,一把紧紧的揪住了白石巫医的衣领,怒声叫道:“你是大夫啊,就算救不了也要试试啊,难道能就这么等着吗?”李显冲上前来,拉住青夏的手,大叫道:“青姐,你冷静一点。”“我怎么冷静?”青夏怒声尖叫,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潺潺而下,她站在房间里,当着宣王府所有掌权下人的面,泪眼滂沱的大声叫道:“我怎么冷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你们都在骗我。”“对!我要进宫!”青夏陡然抬起头来,眼睛直愣愣的,手忙脚乱的在屋子里四下翻找着。碧儿被吓得直哭,拉着青夏的手,跟在她的后面,哭着叫道:“姑娘,姑娘,你在找什么啊?”“碧儿,”青夏双眼发直,突然转身紧紧的拉住碧儿的手,沉声说道:“我的朝服呢?皇帝不是赐了一件朝服给我吗?我要进宫去,我要进宫去给之炎找大夫,那个什么大长老要是还敢不来,我绑也要把他绑来。”“郡主,”黑木巫医沉声说道:“已经没有转机了,除非商丘一族突然现世,否则,是没有机会的。”“对!”青夏的双眼陡然升起一丝华彩,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她突然沉声说道:“对!还有藏在大山里的神医,我要去找他们,连舟,备马,我要去找他们。”“姑娘!”连舟嘭的一声跪在青夏的脚下,这个身手矫健坚韧倔强的男子此刻早已泪流满面,他紧紧的抓着青夏的裙角,大声叫道:“你不要这样了,就算你现在骑着千里马,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将几十年不出世的神医找到,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赶在天亮之前带回来啊!”青夏陡然愣在当场,那么多的事实像是一击重锤锤在她的心上,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面色苍白,几乎站不稳,摇摇欲坠的拄着桌子,强撑着身体。她梦魇一般的缓缓抬起头,哀求一般的小声问着白石巫医,声音可怜的像是一只垂死的小兽:“没机会了?救不活了?”她的眼神那么可怜,好像所有的希望都只剩下那么薄薄的一层脆纸,白石巫医长叹一声,终于还是闭上眼睛,沉重的摇了摇头。嘭的一声,青夏眼前一黑,就摔在地上,周围的众人疯狂的奔上前来,想要搀扶她,可是她却挣扎着爬起身,推开众人的手,悲声说道:“走开,我要去陪着他,都走开。”连舟想伸手拉住她,轻声叫道:“姑娘。”“走开!”青夏回过头来,厉声喝道:“都没有事做了吗?去城外,稳住炎字营,若是之炎有什么事,我要秦二秦七秦九我要整个大秦皇室血债血偿!”话音刚落,青夏的眼泪就潺潺滚落,她转身走进秦之炎的卧房,紧紧的靠在关闭的门扉上,任眼泪滂沱而下,心脏仿佛被千万根钢针扎滚。血债血偿又怎样,若是他真的有事,她将整个天下都付之一炬又能怎样?她陡然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捂面,痛哭失声,声音低沉暗哑,好像绝望的野兽。整个晚上,她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好像稍稍一放松,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有巨大的沉重和痛苦压抑在她的心头,让她痛的无法呼吸,她的手轻抚在他清澈干净的眉眼轮廓上,反复的回忆着他们从相识起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一颗小小的心里,没有半点阴霾的影子。秦之炎面容温和,看不出半点伤痛,就像是在睡觉一样。青夏将脸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嗓子已经哭的哑了,声音轻轻的,在温暖的空气里缓缓飘荡,带着一丝不真实的凄凉。“之炎,你醒一醒吧。”苍白的女子轻声说道,眼前渐渐雾蒙蒙一片,连空气都开始变得潮湿了起来,“每次你这样睡着,我都很害怕,害怕你再也不能睁开眼睛望着我,再也不能点着我的鼻子说我淘气,再也不能温柔的抱着我,再也醒不过来。之炎,我们什么苦都挺过来了,在皇陵里,在白鹿原上,在蓬莱谷里,那么多的危险,那么多的生死难关,我们都挺过来了,你又怎么能在现在倒下去?你是大秦的战神,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是百战百胜的神话,怎么可以死在病榻上?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你说过要一直照顾我,你说过要给我安宁的生活,要让我幸福简单的微笑,可是你若是死了,你若是不在了,我还怎么活着?还怎么微笑?”眼泪缓缓流下,青夏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破碎的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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