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我来自军情九处_+番外-31

|派派小说论坛killylei手打,转载请注明|m  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章  西风行宫地处城南,依傍沧浪之山,前临桃花香溪,左靠西疆大营,右接一片茂密的桃花林,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风景各不相同,的确是风景秀丽,美轮美奂,向来被称为西风第一景。西风城富庶,行宫的修建也极尽繁华之能事,正门前的黄金广场,更是金碧辉煌,虽然不是用真正的黄金所造,但是也以金蜡打磨,光可鉴人,美不胜收。  只是,这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广场此刻却充满了浓浓的脂粉味,二百多个衣衫艳丽、花团锦簇的妙龄少女,在镇守西疆的十七王爷江华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一路迤逦而来,最后站在黄金广场上,成排成列而立。江华王一身墨绿穿蝶锦袍,头束高冠,翠绿宝石镶嵌其上,衣带飘香,腰间系着五六个五彩缤纷的七色香包,足蹬一双描金皓靴,配上他如女子般的明眉皓齿,简直明艳照人比下面的众女子还要醒目。  他一路这么张扬的沿街而来,自然吸引了太多人的眼球,西风城男女老幼全都远远的缀在后面,翘首观望,一会的功夫,就将西风行宫围个水泄不通。西风的大小官员们闻讯赶来,惊慌失措,谁也不知道这一年之内在西风城内横行霸道的霸王又想出了什么异想天开的念头,生怕他的一时兴起会得罪了里面的那个掌权王爷。  西风城主蒙田洪泽仓皇奔来,甚至还穿着女子在室内穿的丝履绣鞋,想也知道这六十多岁的老城主是从哪里听到消息然后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的。那鞋极小,可怜的老城主半个脚丫子都拖拉在地上,也不觉得难受,恶狗扑食一样抢到江华王面前,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叫道:“王爷,王爷前天不是去了西元道台那里督建兵造吗?怎么,怎么就回来了?”  江华王豪爽的一摆手,站在高台之上,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西元道台那里也是人待的地方吗?没有酒楼,没有妓馆,本王爷想找一两个丫头唱曲也找不着,于道台为人古板无趣,本王给他面子想用兵造炉炼制烟花出来玩玩,他竟然吓的休克了,半死不活的。本王在那里呆着没意思,今儿早上就回来了。”  蒙田城主额头冷汗直流,心下暗道在兵造营的炼炉里造烟花,恐怕这江华王也是当今世上独一份,难为于道台#十多岁还要受种刺激,看来待会要派人送点野山参去慰问一下,毕竟是自己为了迎接宣王大驾才将他支走的。  老城主喘着粗气,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对着江华王苦涩地笑道:“那现在,王爷想要干什么啊?弄这么多女子在行宫门口,成何体统啊!”  十七王爷眉毛一皱,恼火的说道:“你们这帮家伙别成天跟我说体统体统,我三哥来了,我送点礼物给他,碍着你们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里给我添乱!”  说罢一把踢开蒙田城主从下面抓着他小腿的手,站在高台之上,迎风而立,挥斥方道地说道:“自古以来女子身份低贱,姬者更受世人非议,如今改变命运的时刻到了。谁言女子无才无德,历史上巾帼不让须眉者数不胜数,古有先祖女帝,今有飞廉女将,宣王殿下是我大秦战神,保家卫国十余年,若是你们今日能够得到青睐,他朝一日飞上枝头,有幸侍奉我大秦刀锋,那是何等荣耀,光宗耀祖,万世流芳?”  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就连那些衣着鲜艳搔首弄姿的女子也纷纷掩嘴而笑,场面一片混乱。  好在江华王平生遇到的这种情况已经数不胜数,当下脸不红皮不热,一本正经地说道:“都把看家本事拿出来,不要辜负本王的一番期望?”  “殿下!”一名站在前排一身粉红的女子突然娇声叫道,这女子满头八宝璎格,繁花似锦,这样清冷的天气,胸前却开了大大的领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眼珠波光粼粼,也不怕生,脆生生地叫道:“姐妹们的看家本事,可不是在这大衙上就能拿出来的,若是没有机会,宣王殿下哪能体会到这其中销魂的滋味呢?”  那女子刚一说完,二百多名妖艳女子齐齐浪笑,推肩搭背,蔚为壮观。  江华王闻言眉头微蹙,深以为然,喃喃说道:“这倒是个问题,妙儿你的月下吹笙精彩绝伦,我得想办法让三哥试试。”  又是一阵哄笑猛地响起,惊起溪湖上大片水鸟起飞,扑朔朔声响彻耳际。  秦之炎一身月白长袍,面色沉静的走了出来。  “十七弟,你又在胡闹什么?”秦之炎微微皱眉,沉声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如何大,可是听在众人耳中,却好似冰雪一般顿时制止了之前混乱的局面,就连那些妖魅的女子,也纷纷收起了笑脸,仰起头来望着那个站在行宫门口的台阶上,一身白袍,眼神温和但却充满了淡漠和疏离的男子。  这就是大秦的战神吗?  虽然入城的那天,大多数百姓都有幸看到了秦之炎的真容。但是卸去了那身沉重的铠甲,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年轻男子一身轻袍缓带站在人前,还是让所有西风百姓们都瞬时间有一丝恍惚。十年来,宣王几十次抗击匈奴,平定六王叛乱,铲除南方氏族,每到灾年、荒年、必定联络各大氏族赈灾放粮,炎字营是秦人心中的最坚定的一座丰碑,无论是怎样的乱局,只要炎字营的大旗高高竖起,就能给所有人信心,带着秦人渡过所有的灾难。  对于宣王,秦人并不像是对江华王,甚至是秦王那样的敬畏,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此刻见他面色微微苍白,没有任何饰物,一身白袍的站在人前,所有的秦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全都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大声呼道:“拜见宣王!”  秦之炎对着百姓示意免礼,就转过头去继续对着江华王同道:“十七弟,你又在胡闹什么?”  整齐划一的请安声让江华王微微一愣,听到秦之炎的声音,连忙说道:“三哥,我是来给你送礼的,怎么样,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给你找来的。你可以全都留下也可以选一些看得上眼的。”  秦之炎眉头微蹙,沉声说道:“不要胡闹了,你堂堂一个亲王,在百姓面前如此这般个成何体统。这些女子你从哪带来的,就带回哪里去。”说罢转身就要回府。  江华王见了大惊,两步挡在秦之炎的身前,说道:“别啊三哥,我费了好大的劲带来的,你不知道,那边已经有好几个妓院老鸨上吊自杀了,你让我把她们送哪去?”  秦之炎脸色微怒,沉声说道:“那你就带回你的王府,不要送到我这里来。”  “三哥,我那都装不下了,弟弟的姬妾现在比父皇都多,用不上她们。三哥,别那么不懂风情嘛,俗话说,当兵过三年,母猪当天仙。你当兵都十年了,府中连一个暖身的侍妾都没有,现在还把那种猴子一样的女人当个宝,弟弟是看不过去了,才好心好意来帮帮你。”  江华王摇头晃脑地说道:“三哥,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也太差了。那种女人,也只能稍稍称得上长相端正,哪里有一丝风情,该大的地方不大,该圆的地方不圆,身无二两肉,骨瘦如柴,一阵风就能吹跑。亏你还当个宝一样跟父皇对着干,来看看弟弟为你挑选的女子,珠圆玉润各有千秋,你是堂堂大秦亲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执着于这样的残花败柳,况且还是人家玩剩下的。”  “住口!”清冽的嗓音突然响起,秦之炎面色阴沉地看着江华王,向来温和淡定的双眼熊熊升起一丝怒火,看着衣衫光鲜靓丽的江华王,沉声说道:“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要记住。”  “连舟,关门!送客!”  厚重的朱漆大门嘭的一声就被关了起来,江华王被关在门外,神情忡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奋力拍打着大门,大声叫道:“三哥!三哥!开门啊!”  蒙田洪泽缓缓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好险,转身吩咐府尹衙门的大兵驱散人群,看了眼惹事生非的江华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西风就成了这位祖宗的封地呢?早知这样,当初莫不如少花点钱去北疆为官了,长叹一声,花甲老人胆战心惊的回府去了。  秦之炎面色阴沉的转过身,刚想往回走,突然看见青夏白袍素颜的坐在一把竹椅上,身上盖着雪白狐皮,在第二重门的门廊下静静的望着自己,眼神宁静,带着一丝不符合她气质的沉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不像是自己当初在帝陵中认识的那个精力四射眉眼凌厉的女子了,她已经很少放声大笑,很少口若悬河,很少放肆的跟自已开玩笑了。经历过了那么多的生死,那么多的杀戮,那么多艰难的抉择,终于还是将她的那些锋利的棱角磨的平整了。  他缓缓地走到青夏面前,轻声说道:“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青夏摇了摇头,嘴角温柔地笑,也不说话。秦之炎见她面色苍白,发梢都有些发黄,心下一酸,温柔地问道:“依玛儿,你冷不冷?”  “不冷,”青夏摇了摇头,突然伸出手臂来抱住秦之炎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身上,轻声说道:“就是有些困了,想睡。”  秦之炎微微低下头,笑着说道:“那就回去休息。”  “恩。”青夏微不可闻的低声说道,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秦之炎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伸出手臂来穿过她的腿弯,一把就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向着寝房就大步的走了去,丝毫不避讳周围的下属。  青夏靠在她怀里,仍旧环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袍里,像是小猫一样。  刚一打开门,大黄愤怒的叫声就响了起来,小白兽对着秦之炎张牙舞爪,不大的身体上下跳动的,可是却胆小的不敢靠上前来。  “连舟,把这只小东西拿到厨房,炖成汤喝。”清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好似柔风细雨,可是出口的话却是清冷无比。原本气势汹汹的大黄登时一个呜咽,声音就弱了下去,两只长长的耳朵耷拉了下来,一双小眼睛警惕的看着秦之炎的背影,畏畏缩缩地跑到了房间的一角,缩在柜子地下,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众人。  看着这小兽欺软怕硬的模样,青夏闷声一笑,当初楚离也是揍了它几顿,它以后就恭泰敬敬的成了人家的哈巴狗,看来这个毛病还没改。想到楚离,登时心底一痛,女子微微皱起眉头,心中苦涩,强行将那股感觉咽了下去。  “之炎,”青夏躺在床上,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衣角,轻声叫道。  秦之炎原本就要走了,见她叫自己,又在床榻上坐了下来,轻声问道:“什么事?”  “你刚才,不该把十七王爷送来的人全都赶出去。”  秦之炎没想到她要说这个,淡淡一笑,说道:“十七弟孩子心性,他年纪小,被宠坏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青夏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瞒我,我身中剧毒,以你的性子,怎会在西风城这样耽误时间,定是咸阳出了纰漏。我以前是南楚的妃子,又和齐太子牵扯不清,白鹿原上险些惹了大乱子,秦王是不会同意你带我回咸阳的。江华王就算行事颠三倒四,但是仍旧是为你掩饰,若是你收了那二百女子,就表示对我并无世人所想那般钟情,免得回京之后,被人以我做借口攻讦。这般良苦用心,你要领情啊。”  秦之炎淡笑着听青夏说话,待她说完之后沉声说道:“这些年来,我受到的攻讦还少吗?就算没有你,他们也定会找其他借口,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妥善处理的。倒是你,要好好休息养伤,你不是喜欢看山川地理图制吗?将来你身子好了,我们一个一个地方的去,走遍天下名山大川,好不好?”  青夏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突然只听外面嘭的一声巨响,惊得地上的大黄一个激灵蹦了起来,狠狠的撞在了柜子上。  “外面什么事?”肃之炎眉梢一挑,沉声说道。  “殿下!”连舟气喘吁吁的说道,显然刚刚跑过来,禀告道:“江华王带着几十名女子,从北边架着梯子翻墙跳进来了。”  即便是温和淡定如秦之炎,一时也是头大如斗,长叹一声,说道:“我先出去看看,你先歇歇吧。”  “恩,”青夏嘴角含笑,说道:“你去吧,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有的你烦了。”  秦之炎无奈的站起身来,开门就走了出去。青夏靠在床头上,看着因为正主走了就生龙活虎的大黄,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只刺下一股无法掩饰的落寞。  晚上的时候,这座空了多年的行宫,顿时就热闹了起来,一下子多了一百多名妙龄女子,整座行宫似乎都飘满了脂粉的香气。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胭脂花粉抬了三个时辰仍旧没有抬完,虽然秦之炎已经说过了这些女子已是自由之身,有家的自可回家,但却仍旧没有几人愿意离去。他又吩咐炎字营中没有妻室的将领可以随意挑选,只要那些女子没有异议,就可以成婚,这才算放下了一点心事。  应酬完今日被吓的肝胆俱裂的西风城主,就到青夏的房间走了一趟。房间里暖意融融,满满的都是汤药的味道,青夏坐在床榻上,身前放着一只大大的木盆,被褥都被掀到里边,她半边衣衫都已经湿了,发丝凌乱,卷着袖子,正和木盆里潜泳的大黄奋力抗争着。  青夏看到秦之炎,连忙叫道:“快,快过来帮我。”  秦之炎好笑的走了过去,说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它洗澡。”青夏喘着气说道:“它死活也不肯。”  突然大黄猛地从青夏的魔爪下挣脱了出来,站在水盆里,拼命的甩着身上的水,水珠洒了青夏和秦之炎一头一脸。  秦之炎从来都是优雅的,还是很少这样的狼狈,青夏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可是又突然想起他是不能受凉的。猛地拿起一旁准备大黄用的干净白布就要跪坐起来,不想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一阵剧痛,就弯下了身子。  秦之炎一惊,连忙坐在床榻上,紧张的半抱着她,沉声说道:“疼吗?我去叫白石先生。”  “不用,”青夏一把拉住秦之炎的手,可怜兮兮的抬起苍白的小脸,说道:“你陪我一会就好了。”  她的眼睛清澈动人,带着少有的软弱,像是一团水雾一样,层层化开,秦之炎坐回床榻,环手抱着她的肩,手掌轻轻的抚在她的长发之上,默默不语。  大黄狼狈的从水盆里爬坳来,很不是滋味的看了两人一样,哼哼了两声,就啪嗒一声掉到地上,扭着肥大的屁股,走去了外间吃饭。  “秦之炎,我还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家人吧。”青夏的声音闷闷的,她趴在秦之炎的怀里,轻声说道。  秦之炎杰了点头说:“没有,那依玛儿告诉我吧。”  “我父亲姓周,是一名大夫,我母亲是新疆人。”  男子微微扬声道:“新疆?”  “别打岔,”青夏说道:“就在西川境内,比白鹿原还往西……”  青夏的声音很小,但是仍旧一点一点的将她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说了她那么多年的流浪生活。后来加入军队,训练了好多年后,被军情9处挑选为特工,后来在东京被放弃之后,被人割下了头,醒来之后,就成为了南楚的妃子,然后和楚离的牵牵绊绊,和齐安的牵扯不清,和庄家的无稽纠葛。从南楚,到西#,从白蛉,到西川,从白鹿原到蓬莱谷,说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大黄躺在一只铺了软垫的木盒子里,打着呼噜的呼呼大睡。  四下里寂静无声,烛火劈啪作响,秦之炎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抱着她,手臂不断不断的收紧。说完这一切,青夏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靠在秦之炎的怀里,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个故事,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知道他们都不会相信的。秦之炎,你相信吗?”  秦之炎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他的眼睛好似湖水一般,荡起层层波纹,温柔的几乎将她溺毙在里面,“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相信的。”  眼泪顿时盈满了青夏的眼眶,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秦之炎的声音像是温暖的大海,一层一层的将她包裹起来,连带着骨子里的疲倦,都渐渐消磨在冷风凄凉的夜色之中。她仰着头,双眼坚定地看着男子的黑眸,一字一顿地说道:“秦之炎,一趟蓬莱之行,并没有改变什么,所以,请你也不要变,不管你和他之间说了什么话,我只想对你说,就算我当时没有昏迷不醒,没有身受重伤,我也是要跟着你走的。”  “人的一生,总是要做出选择,当日在白鹿原上我就已经选择了你,就不会再回头的。”  秦之炎缓缓微笑,眼神中带着明媚的光芒,他知道这几日的有意疏离,终于还是被她发觉了,他伸出手来,轻抚在她的眉眼上,轻声说道:“我只是,害怕你将来会后悔。”  青夏温和一笑,眼泪却随着笑纹滚了下来,苍白的女子一扬眉:“你会让我后悔吗?”  “我希望不会,”秦之炎温柔的抹去青夏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我只是怕我不够好。”  “你不要再好了,”青夏摇着头,眼泪却越滚越多,“我只怕你太好了,我就配不上你了。”  秦之炎宠溺的捧着她的脸,笑着说道:“傻瓜!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瑰宝,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你受的苦,受的伤,都痛在我的心里。从今往后,就让我来保护你,让你的余生无风无浪、无灾无痛,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再伤你分毫。”  青夏眼角带泪,缓缓的闭上眼睛,扬起头来,吻在秦之炎的唇角。那个眼神阴郁的男子,那个烈火中的绝望眼神,那个风雪中长身玉立的身影,终于在心底轰然破碎,他们的相识本就是一个猎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身份,充溢了太多的算计和谋略,那些跌宕起伏大喜大悲的往事,已经将两个人研磨的千疮百孔。或者,庄典儒说的是对的,她俩确不应该存在于他的生命里,放开了黄金的枷锁,白鸟才可以展翅高飞,没有了牵挂和束缚,他才能实现他的梦想。  从今往后,南北两极,再无过往,参商永离。  一切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第二日一早,炎字营就拔营准备回京,青夏没有问秦之炎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她看着青儿碧儿两个小丫鬟忙里忙外的收拾着西风城商户官员送给她的礼物,整整收拾了两大车。  冬季已经渐渐过去,初春的杨柳开始抽芽,越往东走,气候越发温和。六日之后,到了陪都锦绣城,刚刚下了马车就听的快马来报,说是秦王急招秦之炎回咸阳,有要事商议。  秦之炎微微皱眉,并没有按照秦王所说急忙赶回京去,反而在锦绣城的官邸留宿。  青夏的外伤已经渐好,南疆巫医的医术果然高明,若不是还有余毒盘踞在她的体内,几乎已经大好。历史变迁,物似人非,这在后世从未出现的锦绣城在这里却是当世最富庶的几大都城之一,商贸之繁华程度,仅次于东齐的海城。青夏少有有这样高的兴致,进城的时候就不断的掀开帘子朝外看去,秦之炎见她开心,到了官邸之后,吩咐了几句,就带着几名亲卫陪着她去逛街。  此时天色已黑,正是锦绣城最为热闹的夜市,青夏和秦之炎穿着寻常百姓衣着,混迹于人群之中,但却仍旧掩饰不住身上的高洁华贵之气,秦之炎所到之处,人人让路侧目,引得青夏一阵不满。  然而,还没逛多久,一名炎字营亲卫突然跑了过来,说有京中有急事,宫中刘大人有要事要向秦之炎禀报。  青夏见秦之炎神情严肃,登时想起早上那个秦王的急招谕令,颇有些不安地看着一身月白长袍的清俊男子。秦之炎注意到她的紧张,笑着拉着她的手,就一起回到了官邸。  刚一进大门,一名年纪轻轻潇洒磊落的男子就突然上前大声说道:“宣王,大喜啊!”  秦之炎微微一愣,拱手说道:“刘兄?何喜之有?”  刘大人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南楚大皇以二万斤南楚玄铁为嫁礼,要同我国和亲,南楚长公主嘉云公主现在就在路上,已经选定了指给你了!”  好似一个惊雷猛地炸在头顶,青夏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一片,楚离那如梦魇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耳边: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开你!|派派小说论坛killylei手打,转载请注明|m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一章白烛高燃,一灯如豆。沉重的木门咯吱一声就被打开,托腮而坐的女子缓缓回过头去,粲然一笑,就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刘大人走了?”“恩。”秦之炎顺从的脱下外袍,交到青夏的手上,拉着她坐回桌子旁边,牵起她的手,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怎么这么冷,吃过药了吗?”青夏点了点头,指着桌子上的白瓷碗:“刚刚吃完,还喝了一碗蜂蜜水,好苦。”秦之炎笑道:“良药苦口,这样对你的病才有好处。”“我知道了。”青夏笑着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吃药吗?不过白石先生的药的确苦的要命,他好像是故意的,要报复前天被大黄偷吃那棵老参的仇。”秦之炎洒然一笑,宠溺的挂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淘气!”青夏呵呵笑着,为秦之炎倒了一杯茶,两人随便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天色渐渐就晚了下来。秦之炎站起身来,想要离去,青夏起身相送,毫无半点不适之态。“依玛儿。”即便沉着如秦之炎,终究还是忍不住回过身来,在出门前轻声说道:“那件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一定……”“我知道。”还没等秦之炎说完,青夏连忙截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妥善处理的,我一点都不担心。”秦之炎微微一愣,随即一个大大的笑容就浮现在脸上,他笑着抚摸着青夏柔顺的长发,说道:“那就好,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恩。”青夏点着头,目送秦之炎走出房门,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隐去,脚步沉重的坐在床榻上,头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大黄呜咽着在下面咬着她的裙角,轻轻的摇着尾巴,脖间挂着一块洁白温润的玉牌,抛去那冰冷的寒意,末尾的字合在一处,赫然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这就是他的名字的由来吗?一个从未得到父母半点疼爱的孩子,果然连名字都是这般的孤寂和冷漠,生来就注定了一生坎坷的路途。如果说,当日的地壑开裂,给自己和楚离一个独处的机会,打碎了庄典儒完全灭绝王者内心希望的疯狂计划。那么自己现在,是不是又在残忍的走着这条老路呢?青夏惨淡一笑,曾经的她,妄自以为依靠着自己的绵薄之力就可以扭转乾坤,却不知不过是将他推入另一个更加深邃的深渊罢了。一直以来,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和自不量力在左右的身边的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她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太过于崇拜自己的能力,事事出头争强好胜,才会将自己,也将自己最在乎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推到一个艰难的绝境。无论是楚离、杨枫、抑或是之炎。她一次又一次被人利用,无非是因为被人摸透了秉性,她自以为是别人的救世主,却不知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成了他人掌下的棋子,倒悬利锋,害己害人。既然如此,就索性抛却那些固执的执念,安心的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未来的路,她已经选定,就不可以再去回头,前途再是坎坷,风声再是鹤唳,也必须坚定的走下去,那些扰乱人心,不该存在的想法,就全都留在冰冷刺骨的白鹿原上吧,过多执着,终究害人害己。从此以后,她是依玛儿,再不是庄青夏。第二天一早,炎字营就离开了锦绣城,上了官道,一路向着咸阳城走去。中国历史上的咸阳位于陕西省八百里的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宗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东接西安,北临甘肃,是古代丝绸之路的第一站。当年青夏刚加入军队的时候,曾经在甘肃驻扎半年,处理管道中的冻土。闲暇的时候,也曾到过这座曾经被13个朝代立为京畿之地的华夏第一都,只是当时的咸阳和自己面前的这座咸阳城,却有太大的不同,甚至除了名字之外无一相似。一千年的历史更迭之中,咸阳古城屡次受创,秦王室因为各种原因屡次迁都,最后定都在江南繁华之地,知道三百年前帝国分崩离析,偏安北垂,改长安为咸阳,定位为都,才有了眼前这座气势磅礴的宏伟都城。是以自然不会有那种“渭水桥边不见人,摩挲高冢卧麒麟”的历史奇观,青夏撩起帘子,看着眼前这座雍容典贵、厚重豪迈的都城,只感觉一股世事无常的荒谬之感登时袭上心头,历史岁月沧桑巨变,每一个细微的变迁,都会引起后世巨大的改变。那么,现在她的出现,又会引起未来怎样的变迁呢?一阵轰然厚重的长号陡然吹起,万千号X齐声长奏,呜呜声响,直如塞北狂风,万千马匹齐声长嘶,咸阳外的官道之上,沿路卫水香汤,百姓跪拜,衣衫相连,人头X涌,东城门外处百官迎候,战士盔甲银光闪烁,在一身明黄衣袍的年轻男子的带领下,恭迎着大秦战神的凯旋而归。秦之炎一身银白盔甲,眼神锐利,斜眉入鬓,薄唇挺鼻,浑身上下充满了凌厉如刀锋般的锋利寒芒。这一刻,他收起了他的全部温和和淡漠,散发出一个绝代将军王者所应有的傲视锋芒,高居于战马之上,以雷霆强劲的态势,缓缓的走向那座虎踞龙盘的厚重城门。青夏缓缓的放下帘子,面目沉静,微闭双眼,静静等候着这咸阳城带来的第一场漫天豪雨。青儿碧儿两名小丫头安静的坐在一旁,只听外面山呼海喝声轰鸣而起,咸阳城的百姓们自发而出,齐齐于城门之前,迎接这位大秦皇室中,最为优秀出色的皇子。黄袍男子站在高大的龙辇之上,面容清俊,眉眼和秦之炎有五六分相似,缓缓伸出两只修长的手臂,对着下马走来的秦之炎朗声说道:“欢迎我们大秦的刀锋!举世无敌的铁血战将!大秦宣王!”“参见宣王!”文武百官齐齐跪伏于地,声势惊人,秦之炎立于龙辇前百步之外,铿锵跪在地上,朗声说道:“臣弟参见太子殿下!”“哈哈!”黄袍男子朗笑着走下来,来到秦之炎面前,伸手扶起这位自己屡次想要置之于死地却屡次遭到反噬重创的弟弟,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三弟白鹿原上铲除白鹿堡,逼得西川皇室开放了两处通商马场,扬我大秦军威,不愧是我大秦的战神!”秦之炎笑笑着站起身来,和煦说道:“大哥,父皇身体还好吧?”“好,父皇老当益壮,一餐饭能吃一斤牛肉,身强体健,就是时时叨念着你,说你长大出息,为我大秦开疆添土,是他的好儿子。”秦之炎眉梢一挑,刚要说话,突然一众长身玉立,风神玉郎的华服男子齐齐聚上前来,三哥三弟的叫个不停,亲热的勾肩搭背,完全没有一般皇室里礼教众多的拘束感。秦之炎一一回礼,只见一名紫袍男子从人群之后缓缓走上前,相比于其他人,此人的面容和秦之炎竟然有七八分相似,无论眉眼轮廓,都几可乱真。秦之炎微微顿足,淡笑的迎上前去,恭敬一拜道:“二哥什么时候回的朝,不是在东边整顿河道吗?”被秦之炎称为二哥的男子面容淡定,一双眼睛仿若静湖封冻,锋芒不露,赫然正是秦皇室中唯一能同秦之炎分庭抗礼的燕王秦之义,只见他笑容和煦的说道:“今天风调雨顺,东部官吏政绩出色,河道无损,想必定是一个大丰年。下月初八是父皇的六十大寿,我早些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各位兄弟一把。”太子秦之显接口道:“二弟在东疆一带整顿吏治,清理河道,收缴春税,大小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父皇十分开心。”秦之炎笑着说道:“二哥向来心思细密,做事谨慎,如今掌管东疆钱赋大权,实在是东疆百姓之福。”太子朗笑道:“那是自然,说起来三弟要比二弟小上两岁,二弟掌管北疆已经六年多了,二弟两月前菜登位已经是我大秦的损失了。”“大哥说笑了,”秦之义面容沉静的说道:“父皇是想要多锻炼臣弟,能多得六年的时间在父皇身边聆听教诲,是臣弟的幸运才是。”太子微微一愣,随即连忙笑着说道:“说的对,说的对,这么说来那反倒是我最占便宜了,能一直留在父皇身边,哈哈。”众人七嘴八舌的齐声笑着附和,太子一手拉着秦之炎,一手拉着秦之义,后面跟着十多个还没有外放的皇子亲王,还有一众旁系秦氏子弟,浩浩荡荡的走进了秦都城门。两旁百姓两道高呼,不时有百姓上万言书于后方的礼部官员,全是一些对秦之炎歌功颂德的言论,更有大商户做出了X旗黄幡,写着秦之炎的名号,上面用细小的图案画满了长命锁百岁公的图画。秦之炎的风头,一时盖过了其他所有的皇子,想必就算是秦王出行,也必定没有这样的待遇。青夏坐在车里,隔着纱帘望着外面声势浩大的场面,一双好看的眉毛渐渐的紧蹙在一起,青儿碧儿两个小丫头天真无邪,兴奋的眼角含笑,不时的悄悄的掀开帘子,指手画脚的比划着。青夏却远没有她们这样乐观,秦王好妒,疑心病颇重。据说当年他刚登上帝位的时候,为防外庭大臣叛乱,竟然开设了一个内廷,上至各家女眷,下至大臣家中的车夫仆人,都可直接上书皇帝,举报大臣对皇帝的不敬或是奇怪之举。两年间,因此原因被不明不白斩杀的大臣数不胜数,使得大秦境内人人自危,读书人宁肯去乡间教书也誓不为官,后来还是在三公九卿的齐齐上书反对下,才渐渐取缔这项政策。现在从青夏的角度看来,秦王应该不是在百官的压力之下解除了这项措施,十有八九是因为内廷的开销太大,所需人手太多,入不敷出,财政无法支撑,才无奈取缔。虽然如此,但是大秦的探子确实四国中最为神出鬼没的,比之燕回的精锐密探燕子丝毫不落下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监视网,监控着全国各方权贵的一言一行。如今秦之炎方一回城就受到百姓这样的拥护和爱戴,秦王怎会不起疑心,想必还没到秦太和宫,关于秦之炎的密报就已经被摆上了秦王的案头。炎字营大部分士兵都被安排在城外的京畿大营中扎营,只有三百铁卫跟随着秦之炎进了城。带着青夏和后面二十多辆马车一同前往了位于城北的宣王府,而秦之炎则随同太子和一众文武百官去了秦王太和宫。刚一到地方,身后的二十多辆马车就传来一阵纷乱的嘈杂声,青夏在青儿碧儿的扶持下缓缓下了马车,只见身后二十多辆马车里走下来七八十名盛装女子,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满身浓厚的脂粉之气,正是十七江华王送给秦之炎掩人耳目的青楼女子。尽管秦之炎已经让她们各自返乡,或是找炎字营中有意之人婚配。但是仍旧有大部分女子选择了留在宣王府,毕竟在她们眼里能嫁进王府都是一步登天的美事,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按她们想来只要抓住机会,接近宣王,定能一朝得宠飞上枝头,即便是做一个侍妾,也好过做一名粗鄙大兵的正室。青夏看着叽叽喳喳花枝招展的一众女子,不禁大摇其头,对江华王的眼光十分失望。连舟奉命回来照顾青夏,连忙毕恭毕敬的来到青夏身边,恭敬的行礼说道:“姑娘,请跟我来。”宣王府位于城北,占地极广,即便秦之炎是个淡泊之人,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不得不做,整座王府气势磅礴又不失清幽典雅之气,三四百名王府仆役站在门口,检阅一般的等待着青夏的审核。连舟一一介绍道:“姑娘,这是王府的大管事祥叔,是王爷奶娘的丈夫,在王夫已经十年了。”青夏点头行礼道:“祥叔。”五旬老者一身X袍,一副老实的模样,连忙回礼道:“不敢不敢,姑娘直接叫小人名字李祥就行。”连舟继续指着排在第二位的三十出头的男子,说道:“这是祥叔的儿子,现在是王府的外物采办,是二主事。”男子身材挺拔,虽然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但是也难掩精干之色,闻言连忙懂事的给青夏行礼,说道:“镇韬给姑娘请安,祝姑娘身康体健,永葆青春。”青夏掩嘴一笑,说道:“呈李大哥吉言。”随后,就是王府的三管事、四管事、秦之炎的奶娘,王府女婢,各房各殿的下人。然后为青夏安排紧靠着秦之炎主卧的青鸾阁为居所,而青夏的私人物品,则直接搬到了秦之炎的卧房之中。至此,那些下人和随同前来的青楼女子们终于知道了青夏的身份。不管这个姿色并不在上等的女子来历如何,能得王爷这样的安排和礼遇,定然必是王府的女主人无疑。一众青楼女子有喜有忧,喜的是这样姿色平常的女子都能得王爷宠信,自己不是更加胜券在握,忧的却是原本听说王府并无女眷,现在自己刚来就冒出一个这样受宠的女子,不得不说是时不与我。青夏衣衫素净,面容清丽,在一众包罗万象的眼神之中,缓缓的走进了代表着宣王府女主人地位的青鸾阁大殿,转过身来,缓缓的坐在了檀木雕花的软椅之上。“姑娘,”祥叔缓缓的走上前来,将一个金黄色上罩红布的托盘呈了上来,说道:“这是王府的田契、房契、地契、账簿、外面的十八家商号的收支、财务部的财务记载、还有各房的钥匙、内务府的印信、朝廷下份的份利、还有所有下人的名单,都在这里了。”青夏微微一愣,接在手里,托盘并不是很重,但是青夏却感觉有那么重的重量压在了自己的手上,同时,一层暖意像是一捧火一样包围了心头,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秦之炎的家,更是他对自己满满的信任。或许,从今以后,这个地方也是自己的家了。女子嘴角淡淡而笑,掀开红布,略略一扫,就清点完毕,抬起头来笑着对老者说道:“多谢祥叔,我事后会认真查看的。”祥叔慈祥一笑,说道:“姑娘言重了,我们大伙早就盼着王爷能娶回一个女主人,帮着王爷管理这偌大的一个家业,现在姑娘来了,真是太好了。”这单纯的老人已经将青夏当成了秦之炎的妻子,青夏也不反驳,欣然受之。祥叔又说道:“姑娘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我儿子。”青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时,李显突然在门外叫道:“青姐,蓬莱的信鸽。”风风火火的就跑了进来。半布尔和那克多毕竟是北地人,并且心心念念要为母报仇,当日离开白鹿原的时候,怎么也不肯跟随炎字营回咸阳。秦之炎无奈,只好亲笔修书给北疆大营将领,要他照料两人,安排他们从军。李显天分颇高,又是汉人,饱读兵书,对于青夏所教掌握的也极快,秦之炎为防青夏寂寞,就将他带在了身边,作为青夏的亲卫,贴身保护。由于来了帝都,李显的名字中“显”字同太子殿下的名字相同,为防忌讳,改名李业。青夏接过他手中的信鸽,展开信件一看,原来这半月来,祝渊青终于打通了洪天水牢的坍塌之处,却并没有找到杨枫和七树妖女烈云髻,两人就好像凭空消失掉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蓬莱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怀疑地下另有密道,目前正在寻找。青夏看了反而松了口气,地下并无大的猛兽,既然没找见尸体,就说明两人没死。杨枫武艺超群,七树妖女蛊毒无双,为人谨慎,想必是另找到了密道,得以逃生。她快速修书回信,让祝渊青继续寻找,另外关闭通道,小心不要让外人潜入。就放飞了信鸽。白鹿原一战,蓬莱仙谷名声大噪,展现于世人面前,各国权贵无不侧目。好在蓬莱地势险要,除了有谭素凝那样身份的内应,或者有七树妖女那般百毒不侵的身子才能下的谷底。如今祝渊青掌权,他为人谨慎,内应的几率很小,就算有高人下得谷底,十人八人也不会影响大局。“姑娘,该喝药了。”碧儿端着一只药碗,走了进来,青夏接过来一饮而尽,还没擦干净嘴角,就听外面有人匆忙跑进来,对着屋外的连舟耳语一般,青夏微微扬眉,之间连舟眉头紧锁的走进来,沉声说道:“姑娘,太和宫传来命令,着你立即进宫。”“进宫?”青夏眉梢一挑,沉声说道:“什么人下的旨?”“是……”连舟想了想,沉声说道:“是瑶妃娘娘下的懿旨。”“瑶妃?”青夏微微皱起眉来,完全不知道这个瑶妃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何要传召自己。连舟提醒道:“瑶妃娘娘,是殿下的生母。”派派小说论坛じ☆可ゞ珂手打,转载请注明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二章:禁宫深深  如今的秦王秦子丞是上一代帝王秦穆公的第十八子,是一名不得宠的妃子所生,少时并不如何的出众,甚至于连秦穆公自己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历朝历代秦皇室中,子孙都甚是繁盛,上一代的秦穆公比之如今的秦王更加勇猛,当政二十年,得子四十七人,女儿更是数不胜数。再加上秦皇室对外臣的防备,就造就了各皇子分封四方,势力割据,最后终于在秦穆公暮年的时候,秦国爆发了巨大的内乱,二十多名势均力敌的皇子争权夺位,险些将秦国的百年基业葬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动乱持续了三年,原本被国人看好的几个皇子相继落败,反而被最后加入战局的秦子丞得位。秦子丞前半生在动乱的战火和狡诈的谋算中渡过,自然就形成了他对人心的防备。车马距太和宫还有三里多的路程,就被拦下,经过第一轮的严查之后,才被放行。    好不容易到了太和宫玄武门,已经有四拨人马奉命检查,青夏一身青白双色锦袍,云鬓高挽,姿容秀丽,站在巍峨耸立的玄武门下,脸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是怒火重重,一步一步的在宫人的监视下,向着皇宫大内走去。  她曾经是多么地厌恶皇宫,甚至不惜拼死抗争也要逃出生天,可是这一刻,忍受着这些人非人的眼光和蛮横的无礼,她却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走进了这座巨大华丽的牢笼。  心若被困,天下处处是牢笼,心之所安,矮瓦斗室也是世外桃源。  青夏不露神色的站在一处宫殿之内,任四名满脸皱纹眉眼刁钻的老嬷嬷脱下她的衣服,检查她身上可有携带兵器,几乎要将她全身的衣服全都拔下来,一名老嬷嬷甚至拆下了她的发鬓,好像那头发里也能藏着一把宝剑砍刀一般的仔细翻找,青夏胸腹起伏,眼眸半眯,静静地不发一言。   终于,繁杂的检查完毕,那几名老婆子什么也没找出来,似乎颇为不甘,忿忿地站在一旁,竟然没有丝毫想要帮她把脱下来的衣服再穿回去的意思。  青夏自己穿好衣衫,对着镜子将发鬓盘好,脖颈挺直,对着几名老嬷嬷施了一礼,双眼在几人的脸上狠狠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她现在无名无份,只是一名宣王带回府的普通女子,这皇宫大内之中,随便一名七品侍女都要比她的身份高。加上里面有人示意,这些人自然不会将青夏放在眼里,刚要出门,突然一名老嬷嬷高声地叫道:“慢着!”  青夏缓缓地转过身去,进门之后,头一次开口,沉声说道:“不知嬷嬷还有何事?”    青夏常年在军中打滚,双手染满血腥,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带着强大的煞气,此刻她只是微微地挑眉,一个冷历的眼神就吓得老嬷嬷一阵战栗,不过想起自己的强劲后台,立时又来了底气,大声叫道:“把鞋脱了,我们要检查。”  青夏眼眸一寒,抿起嘴角,缓缓地坐在椅子上,姿态闲适地说道:“请恕民女前阵子胸腹受了重伤,直到现在也无法弯腰,嬷嬷若是要检查,不妨自己动手。”    “什么?”另一名老嬷嬷瞪眼怪叫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让我们替你脱鞋?”    青夏淡淡一笑,缓缓说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各位嬷嬷自然心领神会,但是我将来是什么身份,几位却未必能未卜先知。诸位都一把年纪了,做人做事,还是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凡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以免将来后悔莫及,哭诉无门。”    “好一张利嘴。”一名一身大红锦缎,上绣孔雀图纹的女子突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这女子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华服云鬓,眼眉如画,冷笑说道:“我识人无数,还没有见过像你这般还没得势就这般张狂的女子,若是将来真被你飞上枝头,眼里还有这三宫六院的正宫主子吗?”   青夏毫不动容,她早就听到这房间有声音,显然是来看自己出丑的后宫女子,对于这些心理已经扭曲了的后宫妃嫔,青夏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既然人家已经摆明车马要与自己为难,一味退缩只会让人欺负,倒不如索性一次解决了这频频不断的麻烦。想到这里,蓦然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大胆!这后宫之中,真正的正宫主子只有淳于皇后一人,何来三宫六院的正宫主子?你自己本身说话就颠三倒四,目无尊卑,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张牙舞爪。常闻皇家别院女子贤淑仁德,大度宽厚,聚集了天下女子的精锐,堪称民间妇德的表率,怎么竟然还有这样的货色吗?”    “你!”女子大怒,伸出嫩白的手指,指着青夏叫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同我说话?”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青夏冷冷地说道:“你手指嫩白,指肚却有薄茧显然终日抚琴,你身姿窈窕,可惜脚下虚浮,小腿肌肉粗壮,显然经常跳舞。尽管你的香粉够厚,但是你的鼻侧还是可以看得出有一个小孔,显然是穿过鼻环,你穿着红色宫装,妄图乔装高贵妃嫔,可惜绸缎粗糙,毫无光泽,凤凰尾处已经挑丝,肩膀宽大,并不合身,你鞋间前鼓,就连鞋子也不合脚,发钗倒是高级,只可惜发位不对,全部下垂,显然你是自己走过来的,不是坐着车撵来的,我实在是想象不出,宫里有哪一位有资格穿着二品妃子锦袍的内宫主子。要勤奋到终日以琴为艺,以舞为技,更似坊间女子一般穿着鼻环,衣不得体,钗横发乱,步行到这外三殿来躲在屏风后面窥视我一名小小的平民百姓?”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女子呼吸急促,面色惨白的大声叫道。  青夏缓缓坐回椅子,端起一旁的茶碗,用茶盖轻轻的拨着里面的茶叶末子,轻轻地吹了一口,头也不抬的淡淡地说道:“你不过是宫里一名寻常舞姬,而且还来自民间,进宫时间也不长,连为人处事的道理都没有学会,就敢这样鲁莽地跑到自己不熟悉的人面前张牙舞爪无礼地咆哮,你可知道不分品级,胡乱穿戴妃子的衣袍,是何等的大罪?将你翻来覆去地杀了几个来回也不止,枪打出头鸟,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就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吗?”  青夏手一扬,噗的一声就将手上的热茶全都洒在那扇竹子编织的屏风上,滚烫的水顺着细缝猛洒了进去,里面顿时传来几声尖叫,青夏恍若未闻,淡笑着站起身来,对着几位目瞪口呆的老嬷嬷说道:“这茶味道太差,嬷嬷们身娇体贵,哪能就喝这种东西,等民女回府之后,会打发人送上几包新鲜龙井过来,以作孝敬。”  说着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红衣女子,笑着说道:“不叫的狗未必就不会咬人,没有竖旗的地方往往就会有敌人埋伏,去换双鞋吧,脚会被挤坏的。”    “诸位嬷嬷,这女人冒充娘娘,想必是有违宫禁的,你们还要忙着处理她,民女就先退下了。”说罢,转身就走出了屋子,跟在内的身后向着瑶妃的水瑶殿走去。   还没走远,身后就传来一阵杂乱的嘈杂之声,青夏嘴角冷冷牵起,暗道我倒要看看这群女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冷哼一声,眼神冰冷的向前走去。  三年来,庄青夏这个红颜祸水几次引得各国纷争,就连超凡脱俗,掌握大秦兵马大权的宣王殿下,都未能幸免,自然会引起这后宫女子的兴趣。女人之间,想必天生就是敌人,更何况对于青夏这种没有过硬身家背景,声名狼藉,朝齐暮楚,转头往秦的女子,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庄青夏这一入宫,定是刹那间就成了宫中诸位自命不凡的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派遣下人来给她下马威,好出出风头。  原本青夏并不想多生事端,以免影响到秦之炎的仕途,可惜她靴子里放匕首已经成了习惯,就连当初在南楚皇宫,也是刀不离身,方才若是真乖乖脱鞋,想必已经引起了大乱子,不如趁势闹一顿,也好绝了这群女人没完没了的试探。  一路上再也无波无浪,穿过了三个场子,就到地水瑶殿的殿门,一排宫廷内侍正等在门口,大约有三十多人,有低等的侍女,也有背着药箱的医官,青夏眉梢一挑,知道第二关来了。    按照宫中规矩,平民进宫,必须要有内务府下属的医馆所开具的无传染病证明,青夏被招的突兀,来不及去医馆诊脉,自然不会有什么证明。瑶妃想得倒也周全,竟然派出宫廷医官,在殿外为她诊症,青夏心中怒火熊熊,可是面上却不得将所有的想法都压了下去,秦之炎温和的脸像是初春的雪水一般融化了她心底的怨愤和怒意。  只见那些低等的侍女拉起了层层的帆布,并在里面放置了一只大木桶,在前面耽搁的时间过长,里面的水早已失去了热度,在这样初春的清冷空气里,散发着森森的寒意,一名面色木然的侍女走上前来,沉声说道:“脱衣服,先洗漱干净,然后才能经医官的手。”  青夏走到帆布中央,只见里面又是四名老嬷嬷,人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她。青夏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脱下衣衫,低头的时候手脚利落的将匕首藏到木桶下面,然后一丝不挂的走进了木桶之中。    自从中了毒之后,青夏的身体就越发的赢弱,这水冰冷刺骨,满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头来,青夏握紧了拳头,然后挺直背脊,坐在木桶之中,脸色青白,没有一丝血色。几名老嬷嬷冷笑着靠上前来,人手一只毛刷,挽起袖子就探手进水中,在青夏的胸前后背,狠狠地搓刷了起来,一道一道的红痕出现在青夏白皙的肌肤上,慢慢的渗出细小的血丝,在冷水中飘散。  水越来越凉,青夏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像一张白纸一样,浑身上下红痕遍布,她已感觉不到痛楚了,身子在清冷的空气里被冻得麻木,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洗漱终于过去,几名老嬷嬷冷笑一声就纷纷走了出去,青夏手脚僵硬的从木桶里站起来,险些摔倒,穿戴整齐之后,将匕首放好,就走了出去。  一众宫迁内侍将青夏用过的木桶,毛巾全都当场焚烧,好像她真的有什么病症一样。  七八名医官走上前来,青夏由于身份不及这些四五品的医官们,所以接受他们的诊症就必须得跪在地上,望闻问切,一个一个的排上前来,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终于商议出了一剂方子,青夏跪在青石板上等待着他们煎药,半个时辰之后喝下了一碗苦涩的汤药,然后被告知三个小时之后若是身上没有红疹,那就说明没有传染病,就可以入宫了。    然后,一众医官内侍就退了下去,只繁星剩下两名守门护军看守着跪在地上需要静候三个时辰的青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排排的宫灯掌起,前殿隐隐有丝竹之声传了进来,青夏知道那是为了迎接秦之炎而在正殿举办的宴席,现在可能刚刚才开始。夜里的风越发的冷,吹在她单薄瘦弱的肩膀上,脸孔苍白如雪,整个人好似夜色中的一片孤菊一样,坚硬的青石板已经让她的双腿失去了知觉,门庭内的两名掌礼太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只等她稍微支撑不住摔倒,就上来打一鞭子来惩办她一个大不敬之罪。远远的宫门下,有嘈杂的声响,青夏知道,那是一群闲得发慌看热闹的宫人。  她也不去理会,静静地跪在那里,衣衫单薄,身材消瘦,可是却好像是一座丰碑一样,一动也不动。    她知道,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危机还在眼前这座看似温暖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他们趁着秦之炎刚刚回京,被秦王招去赴宴无暇分身,更无法传递消息的空当使出全力来对会自己,为的无非是一个此女子放荡无德乃是不识大体的乡野村妇的名号,如此才能够名正言顺地将自己从秦之炎的身边赶走。如果之前自己还可以抓住她们的空子,反咬了她们一口,那么现在面对这历代相传的宫廷规矩,自己就没有任何一点反驳的余地。  她微仰着头,双眼冷历地望着前方,坚挺地跪在那里,没有一丝动摇。  历代王侯相争,是何等的血肉相捕,这里面的诡异波澜,比之现代政客更显惊悚。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局面。在白鹿原大营中的那一晚,她就已经认清了一切,既然她曾经自愿的走进了这座咸阳城,那么就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勇气,如果连这么一座小小的宫门都进不去,那么还有什么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宫灯高燃,一场清雪缓缓而下,更鼓打响,里面才缓缓走出一名趾高气扬的内侍太监,浮尘一扬,尖着嗓子叫道:“娘娘有旨,传庄青夏。”  身份所迫,青夏不得不一个头磕在地上,一丝不苟不肯让别人拿她的半点错处,沉声说道:“民女接旨。”  老太监眼梢轻轻地蹩了她一眼,尖着嗓子说道:“跟我来吧。”  青夏双手撑在地上,缓缓地挪动身子,一点一点地站起身子。她缓缓吸了一口气,眼神锐利的向着远处那处嘈杂的宫门望去,今日所受的一切耻辱,她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早晚有一天,会一并讨还,一点不留地全部回赠。苍白的女子咬着下唇,回过身去对着老太监恭敬地说道:“有劳公公了。”     香气弥漫,暖意袭人,撩开了西北大苍雕聆帘,老太监连忙弓着身子,谄媚地叫道:“奴才实实实禄安,带民女庄青夏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过了一会,才听里面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道:“进来吧!”  禄安赶忙示意青夏跟了进去,只见入目是一座宽敞的正厅,当中一鼎巨大香炉,焚香袅袅,地上铺着软绵绵的华丽地毯,四角宫灯明亮,两名黄衫宫女站在一角,慵懒地声音从里间传来,隔着层层珠帘,女子淡淡说道:“不是上午就召了吗?怎么现在才来,禄安,是不是你们办事不利,所以才耽误了时辰啊?”  禄安连忙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启禀娘娘,奴才们一切都是按照宫里的规矩办事,并无有意耽搁。”  “哦?”瑶妃淡淡冷笑一声,说道:“那就是别人有意磨蹭了,也难怪了,进来吧。”  青夏站起身来,两旁的侍女掀起了帘子,青夏就走了进去,也不抬头,直接跪了下去,沉声说道:“民女庄青夏,拜见瑶妃娘娘。”  上面并没有响起预期的声音,瑶妃好像忘记了是自己叫人进来的一般,径直和旁边的几名侍女谈论起苏绣的针脚,青夏跪在厚实的地毯之上,远比在外面的情形好了许多,她也不再出声,只是淡定自若的跪着,作为一名借尸还魂的特工,她的耐性远比大多人好,她曾经为了狙击一个基地高层,连续多日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也能保证一动不动的等待时机,眼前这样的小场面自然足够耐性应付。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那瑶妃才像是刚发现她跪在这里一般,淡声问道:“你就是南楚大皇昭告天下的荡妃庄青夏吗?”  青夏也不着恼,沉稳的说道:“正是民女。”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青夏仰起头来,双眼毫无畏惧地望了过去,只见眼前的女子一身墨绿云衫,身躯娇柔,面容娇媚,一双眼睛梢微微上挑,以金色彩笔绘成如意图案,斜面入鬓,丰满的身躯微微地起伏,皮肤白皙娇嫩,完全看不出是生了四个孩子的女人,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竟然好像不比青夏大多少一般。    “也不过如此,怎就能引得齐楚交兵,两国涂炭,难道齐楚的女子都死绝了不成?”在她的身旁,一名红衫少女突然脆声说道。    |派派小说论坛炽天使的媚惑手打,转载请注明|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三章:凌厉反击  尖酸刻薄的话语仍旧回落在空气之中,青夏缓缓抬起头来,双目在一身猩红裙袍的少女脸上淡淡扫了一眼,双眼渐渐眯起,冷洌的锋芒在里面来回滚动,她嘴角抿起,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虽然没有反驳,但是那份桀骜不驯的表情已经完完整整地显露无疑。    红衣少女显然胆子极小,见青夏眼神凌厉吓得面色一白,可是转头看瑶妃还在一旁看着,蓦然鼓起勇气尖声说道:“你,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吗?”    青夏冷淡一笑,答道:“民女怎敢?”  “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干的?”另一名身穿嫩绿色宫装,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怒声说道:“你这个身份低贱朝三暮四的女人,先是和齐太子有婚约,后来又叛逃齐国嫁进南楚,如今还异想天开的想要打我三哥的主意。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还是倾城佳人?捏死你这个女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警告你还是早点收回你的狼子野心,我三哥已经和南楚嘉云公主指了婚,你以为你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康儿,红绡,闭嘴!”瑶妃斜靠在躺椅上,皓白的手腕支撑着后脑,雪白的胸脯一起一伏,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就有侍女跪着迎上前来,端着一只翠绿镶嵌的烟枪,递到瑶妃的檀口里,女子深深吸了一口,面露陶醉之色,双眼迷离一片,然后缓缓张开猩红的嘴唇,吐出一口青烟,姿态慵懒的说道:“你们都在我这里吵,想烦死我吗?”    绿衣少女嘟起嘴来,嫩白的小手轻轻的推在瑶妃的肩膀上,撒娇的叫道:“母后,你也不说话,康儿都要被气死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瑶妃嘴角冷冷一笑,眼尾轻轻的在青夏的身上扫了一眼,伸出豆蔻猩红的指甲,在眼前自我欣赏的翻看着,漫不经心的说道:“居心叵测,心怀鬼胎,打伤了检查馆的宫女嬷嬷,带着兵器入宫妄图行刺本宫,直接拖出去教训就是了。”    两名少女登时大惊,双眼大睁的望着姿态慵懒的瑶妃,名叫红绡的少女说道:“母,母后,三哥,三哥怕是会不高兴的。”  “他随随便便就带回一个声名狼藉,人尽可夫的荡妇,就没有想到过,我也会不高兴吗?还愣着干嘛?人都死了吗?”  瑶妃眉梢一挑,声音转寒,立马就从外面奔进来几名表衣内侍,来到青夏之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沉声说道:“娘娘,打多少?”  康儿年纪虽小,但心肠却狠辣无比,眼睛一寒,怒声叫道:“不长进的东西,事事都要耳提面命吗?没告诉你打多少?就是打死为止!”  红绡一惊,小心地在底下拽了拽康儿的衣袖,却被一把甩开,红绡转头对着瑶妃怯懦地说道:“母后,不是说就是教训一下吗?把事情闹大了,如何跟三哥交代啊?”  “六姐!”康儿怒声说道:“又不用你去交代,母后自会担待的,我们今日若是放任这个女人回去宣王府,他日还不知要使出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三哥,打死了干净,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  “慢着!”青夏突然冷淡地轻喝一声,一个巧妙的擒拿手,就从内侍的手中挣脱出来,缓缓地自地上站起身来,面不改色地沉声说道:“瑶妃娘娘说我打伤了检查馆的嬷嬷,又携带兵器进宫妄图行刺,不知可有证据?”    “呵……”瑶妃冷笑一声,眼睛缓缓转到青夏的身上,眼波如水,淡淡说道:“在我这座水瑶宫殿里,本宫的心意就是圣旨,本宫的话就是证据,你不是很会做人吗?刚才还在检查馆口若悬河的教我的宫女生存之道,不愧是在南楚皇宫里得过圣宠的红人,那么现在,你应该很清清楚楚你的处境才是。”    青夏淡淡一笑,轻松地说道:“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处境,但是只怕娘娘你,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这位,应该就是安康公主吧?”青夏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康儿,含笑说道:“据说两年前来贵国想要同东齐的太子和亲,结果公主已经走了半路,却被中途退婚,公主一意孤行,执意去了东齐海城,在海城外的行宫徘徊了半月,也没有见到太子安一眼,最后若不是宣王亲自派兵去将你接回来,公主可能就要老死东齐了,也无颜回国面对父母亲人了。”    “你……你大胆!”    “还有!”青夏冷然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去年六月,你听说东齐太子将会前来北疆商定秋盐采买,就私自出宫,带着一众侍卫在中途埋伏,不但破坏了宣王筹划数月的北疆百姓的采买盐集,使得边关将士连月断盐,最后更无能的被匈奴人掳去,若不是宣王用三千匈奴俘虏交换,并放开了北犬丘的围困口子,你可能现在仍旧呆在匈奴人的营帐里做一名暖身下贱的军妓!”  “你,你找死!”安康公主大怒的猛然扬起巴掌,对着青夏的脸孔就扇了过来。  青夏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安康公主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安康公主的整条手臂就脱了臼,软软地垂了下去。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回荡在水瑶殿的大殿之上,瑶妃眼眸一寒,再也无法保持她那份慵懒不屑的脸孔,怒声叫道:“大胆贱人,竟敢伤害公主,来人啊,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门外的侍卫们还没有冲进来,青夏手中寒芒一闪,只听唰的一声,一道银色的直线,就沿着瑶妃的脖颈狠狠的钉在了她身后的床柱上,一缕乌黑的秀发被死死的钉在了床柱里,随着微风,轻轻地摇动,所有人的动作,全都在瞬间定格,瑶妃十四岁入宫,一生尔虞我诈迎高踩低,何曾遇到过这样实际意义上的刀光剑影。登时吓得张大檀口,额角流汗,过了好一阵,才听到红绡公主突然抱住脑袋嘶声尖叫了起来。  “我早就说过,娘娘对于自己的处境,未必就那么清楚。”青夏淡笑着看着这母女三人,还有门外如临大敌的一众侍卫,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有必要好好认真的谈上一次,不然,我不能保证在他们冲进来的时候,不会失手再掷一刀。”    “你,你刺杀母后,尚律院不会放过你的,你会被抄家灭族的!”  青夏淡笑着看向红绡公主,笑着说道:“红绡公主,你这话说的不对,一、我来自南楚,家族亲人也都是南楚臣民,你们有何资格去抄家灭族?还是你以为这整个天下都是姓秦的?二,就算我不动手,你们也要判我一个行刺的罪名,反正罪名已经被坐实,我一不做,二不休,我何必要做一个冤死鬼,莫不如在死前拉一个垫背的。三,你们母女在后宫行为嚣张,出手狠辣,我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怎会进入皇宫大内来不自量力地行刺和我毫无关系,对大秦朝也全都半点积极作用的瑶妃娘娘?就算再是人头猪脑的人,第一个想法也定然是你们诬陷于我。今日你们翻出陈年黄历,宫廷旧规,以各种手段威胁逼迫,就是罪证。如今的局面,除非你们马上将我活活打死在水瑶殿里,否则闹上尚律院,就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面,谁都占不到半点好处。”  瑶妃娘娘面色阴沉,面皮发青,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女儿,沉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夏失笑:“我当然是叛逃东齐的东齐太子妃,是南楚大皇赶出家门的南楚荡妃,是引起白鹿原两国对战的煞星祸水,娘娘竟然不知吗?”  青夏缓缓走上前去,一把拉起安康公主,在瑶妃和红绡公主惊恐的尖叫声中,一下就将安康公主的手臂接了回去。  “娘娘,你不觉得,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欠思量吗?”青夏缓缓坐在一旁的软椅之上,拿起茶碗上的盖子蓦然回身一掷,只听呼啸一声就将门紧紧地关了起来,外面的侍卫一阵惊慌尖叫,可是没听到瑶妃娘娘的召唤,也不敢贸然进来。  “宣王在白鹿原上忤逆王上,但是不可否认,他带回了更加有利的蓬莱谷的消息,更逼得西川大皇许诺了两处开放马场,功过相抵,功劳反而更胜一筹。如今你瑶妃娘娘却要在这个时候拿出你宣王生母的架势,对这里面的事情横插一脚,若是今夜你将我打死,或是将我交给尚律院查办,庄青夏的名字就会被摆上正堂,也自然会有人捕风捉影,借着这个事情来打击宣王。目无尊长,不尊王令,藐视皇权,娘娘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又知道这样的罪名会衍生出多少文章吗?”  青夏坐在椅子上,脖颈挺直,侃侃而谈:“还有,娘娘妄图与南楚联姻,不过是想为宣王找一个强劲的后台和外援,短期之内,这的确是一个划算的买卖,但是却有没有想过,一旦两国开战,嘉云公主作为宣王府的当家主母,将会至宣王于何地?若是将来生育了宣王的孩子,将至宣王的子女于何地?历代王侯世袭,难道堂堂大秦宣王的后代血脉竟是当初分裂秦国的乱臣贼子的骨血?太子势力赢弱,王上年事已高,王储地位不稳,娘娘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换了你,会立南楚的皇室血脉为国储吗?宣王若是倒台,娘娘和两位公主还能如现在这样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受六宫上下的仰视和奉承吗?”  “安康公主在后宫跋扈张扬,欺凌弱小,娘娘你也向来眼高于顶,四处树敌,若不是有一个好儿子为你撑腰,事事为你善后,你扪心自问,今日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趾高气昂地同我说话。如今秦氏香火鼎盛,子孙繁盛,历代帝王登位,所做的无非是铲除异己和杀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侯爵藩王。时事所逼,宣王已经登上高位,根本无法退出,他一身的病体,呕心沥血的维持着大秦的繁盛的同时,还要心力交瘁的小心着四周的冷箭暗算。你们不但不能为他分忧,稳定后宫,联络无子的美貌妃嫔,拉拢王上的心,反而将矛头对准自家门口,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安康公主大怒,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大声叫道:“你放肆!”  “我早就放肆惯了,你们今天才知道吗?”青夏凌厉转身,怒声喝道:“今日你们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一群无知妇人的胡搅蛮缠。我之前看在宣王的面子上,不想被别人拿了宣王府的错处,才事事忍让,一再退步。我百万军中取敌首级尚且易如反掌,更何况是你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愚蠢女人?我若是想出去,任你布下天罗地网也无能为力,同理,我若是想取你们几人的性命,就算你们躲在深宫大内也会照样一夜之间死无全尸,我爱秦之炎,所以我尊重他的父母亲人,不过尊重是建立在双方的基础上,若是你一再逼迫,我也绝对不会一味忍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之炎好,不必撕破了脸让他不开心,不如平心静气的握手言和,他日相见,也有个下步的台阶。娘娘以为然否?”  瑶妃脸色发青,过了许久,方才咬牙切齿地寒声说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你的确是小瞧了我。”青夏淡淡一笑,冷然说道:“你说我是红颜祸水也好,说我妖媚惑主也罢,说我水性扬花也可,我只想告诉你,红颜祸水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最起码你就不可以,你的女儿也不可以,我做到了,就有我自己的凭仗和本事。你们,不服不行。”  说罢,青夏盈盈下拜,淡笑说道:“深宫不便留宿平民女子,民女这就告退,临走之前,还有一言想要奉送,诸位若是没有能力帮助于他,最好就要做到安分守己,若是再这般无事生非兴风作浪,亲生儿子也会厌烦。皇城之内父母亲情本就淡薄,还请娘娘好自为之。”  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母女,青夏转身就走出了水瑶殿,一路宫人内侍围立,却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灯火通明,宫墙巍峨,冰冷的风在太和宫内呼啸吹过,惊起房檐上的群群寒鸦,漆黑的翅膀掠过天际,搅散半空中冷冽的雾水,青夏一身青白横纹锦缎华服,云鬓高挽,脖颈挺直,纤瘦苍白的脸颊有着刀削雕塑的美。她站在内宫的梧桐青木之下,仰望着半空的那一轮圆月,只觉得心脉冰冷,凡世孤独。  之炎,那就是你的亲人吗?你的母亲,你的妹妹,还有那些居心叵测的兄弟们,你疾病缠身,是如何忍耐这些虚情假意里的冷箭暗处的?这样张扬跨扈的母亲,这样狗仗人势的妹妹,这样不识大体的家人,有还不如没有!  青夏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在最南边的那座宫殿里,锦衣华服的妇人对着自己大声咒骂,像是疯子一般的挣扎叫嚣。与瑶妃相比,那个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天下的共主,不惜舍弃生命,舍弃作为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舍弃儿子对自己全部的爱,死后都没有好名声的萧贵妃,或者要稍微高尚一些。虽然,由始至终,她都选错了爱的方式。  皇宫,真的是吃人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亲情,没有温暖,到处都是冰冷的石头,夹缝里都生长着腐败的算计。于是,造就了楚离那样阴暗的性格。于是,也造就了秦之炎那样淡漠的脸孔。  而现在,她也要生存在这里,戴上虚伪的面具,和他们誓死周旋。  青夏冷冷一笑,她的一生似乎都是为了争斗而生的,这是她的宿命,根本就无法逃脱,她微微仰起头来,冷然说道:“来吧,我不会认输的!”  既然天下没有乐土,那就让我用双手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乐土。再也不会有人有能力从自己的手中夺走任何东西。  杂乱的马蹄声突然在前面响起,青夏眉梢一挑,暗道难道瑶妃真的有这个魄力要除掉自己。刚刚全神戒备的反击,就只见一个一身月白长袍的清俊男子自远处急速奔来,剑眉星目,眉头紧蹙,不是秦之炎,又是何人。  青夏嘴角一笑,心头顿时涌过一丝暖意,她笑盈盈地站在原地,招手轻声喊道:“之炎,我在这。”  瞬间被拉入一个冰冷的拥抱之中,秦之炎的牧很凉,比在冷风中跪了五个时辰的青夏还要冷,但是他的呼吸却很热,急促的呼吸喷在青夏的头顶,带着微微的酒气和好闻的药香,青夏被秦之炎抱在怀里,闷声说道:“之炎,你喝酒了吗?你有病,不可以喝酒。”  秦之炎也不回答,松开了手,上下的打量着青夏,见她并无什么明显的外伤,才算是放下了一口气,皱着眉沉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莽撞,我不是吩咐过了,无论什么人来找你,都不可以离开王府吗?”  秦之炎很少发火,甚至连质问的语气都从来没有过。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秦之炎的盘问和怒意,青夏却只觉得一阵发自内心的温暖,她笑眯眯的勾住秦之炎的脖子,讨好地说道:“你看我又没有什么事,不要生气,你皱眉头的样子,真的好丑。”  秦之炎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宴席上的时候,他就心神不宁,刚出了皇城就见到连舟,这才知道她已经进宫一日,来不及回府换身衣衫,秦之炎就带着亲卫连夜闯宫,好在她没事,幸好。  “你放心吧。”青夏拉着秦之炎的手,笑着说道:“向来只有我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欺负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还能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  秦之炎温和一笑,说道:“你欺负她们了?”  “恩。”青夏老实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开心吧,她们毕竟是你的母亲和妹妹,不过我只是吓唬了她们一下,并没有真的揍她们。”  秦之炎淡淡一笑,不在意地说道:“不用理会她们,以后若是她们再寻衅,你也不必顾忌我。”  青夏微微一愣,想起连舟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顿时心底一阵刺痛,难道,那些都是真的?她不自觉的用力握住了秦之炎的手,笑着说道:“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好。”秦之炎一笑,搂住了青夏的腰,翻身跳上战马,说道:“今天是你回府的第一个晚饭,我已经吩咐下人们好好给你准备了。”  青夏皱起眉头,一幅可怜的样子,“我都要饿扁了,你还在这里诱惑我,快走啦。”  秦之炎爽朗一笑,打马前行,青夏靠在他的怀里,微微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几乎忍不住要昏睡过去。这一日,真的好累,可是却真的很值,她反复咀嚼着秦之炎方才的话,他说这是她回王府的第一个晚饭,他说的是“回”,多么温暖的一个字,她的一生都在不停在去着不同的地方,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回到哪里。如今,她终于有家了,她要回王府去,那里是她的家。  青夏竟然真的在马背上睡着了,秦之炎将她抱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有醒。或许她早就已经醒了,只是知道是安全的,潜意识里不再担忧和惧怕,所以,不愿意醒来,只想窝在他的怀里放心地睡上一觉,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  秦之炎一路将她抱回房间,所有的王府下人们,全都聚集在两侧,看着他们向来淡定谦和的王爷抱着那个娇小清秀的女孩子,害怕吵醒她,甚至不许他们给他行礼。  温暖的被子将青夏包围了起来,她躺在温暖的床榻上,一双小手仍旧紧紧地抓着秦之炎的袖子,抓得那么紧,死死的不肯放手。秦之炎轻袍缓带,眉眼温和,他轻轻地吻在了青夏的额头上,然后,和衣躺在她的身边。  侍女吹熄了烛火,窗外清幽的月亮洒下白亮的月光,照在青夏白嫩的小脸上,秦之炎看着她,想起了她们初次相识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睡在床榻上,清丽消瘦,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放。转眼间,三年的光阴已经过去,他的人生就好像经历了翻天覆地的更迭一般,他不再淡泊冷然,不不规则无牵无挂的不惧生死,他也终于成为了一个有弱点的人,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感到那样的满足,似乎有滚烫的热水,将五脏六腑全都洗涤了一遍,清冷的雪,冰凉的风,再也伤害不了自己。生命中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像这般更想永远健康地活下去,想要努力将那些东西都抓在手里,他伸出一只手端起一旁的药碗,仰头喝了下去。  依玛儿,你说我是你的信仰,是你生命中最后的救赎。却不知,你就是我的光明,是我人生中最坚定的长生。  一日没有吃东西,半夜的时候,还是被自己打雷般的肚子给震了起来,青夏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看着秦之炎似笑非笑的样子,脸蛋红红的说道:“我说了好饿,你也不叫醒我。”  秦之炎一笑,拍了拍手,外面就有侍女鱼贯将饭菜送了进来,知道她没有吃晚饭,半夜会饿,是以吩咐了下人随时准备着饭菜等着她醒来。  青夏闻到饭菜的香气,肚子叫的更加响亮,她连忙穿上鞋子,一看琳琅满目的菜肴,登时胃口磊开,对着秦之炎叫道:“一起一起吃。”  秦之炎笑了笑,点头答应,刚要下床,突然发现鞋子就只剩下一只了。青夏低头也帮着寻找,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对秦之炎说道:“我去再拿一双来。”  秦之炎摆了摆手,神神秘秘地说道:“不用,你看。”  青夏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只见一条白亮的丝线绑在床柱上,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只见秦之炎解下丝线,握在手里,然后一点一点的拽了回来。  那丝线竟然极长,青夏大惑不解的看去,只听一阵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缓缓响起,正是从柜子底下传来。不一会的功夫,大黄又肥又胖的身子就出现在眼前,只见它圆乎乎白胖胖的压在一只室内穿着的软底鞋子上,仰天躺着,四爪朝天,肚皮一鼓一鼓,正在打着呼噜睡得欢畅。  “它这么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秦之炎故意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孩子才有的狡黠神色:“我早就料到会是它。”  青夏目瞪口呆,没有想到秦之炎这样的人还会跟一只小兽较劲,他处心积虑的在鞋子上绑绳子就是为了抓住大黄这个偷鞋子的小偷吗?  “你知道吗?它昨天跑到我的靴子里方便,最后自己掉进去了,险些把自己臭死在里面,还好被打扫房间的侍女发现。”  秦之炎笑着说道:“这小兽好像特别讨厌我,依玛儿,你说我该怎么教训它?”  青夏飞起一脚,一下将大黄踢得翻了个跟头,死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竟然也没有醒,仍旧睡得酣畅淋漓。她走到桌子旁边,狼吞虎咽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随你的便,炖了好了。”  秦之炎笑着说道:“炖了好吗?还是烤了吧,拔了毛,一点一点的切片浇油,外酥里嫩,它是灵兽,一定很香。”  青夏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干。”  “嗷,”的一声,惨叫突然响起,原本正在睡觉的大黄终于坚持不住了,猛地跳了起来,撒开四条又短又胖的小爪子,向着外厅疯狂跑去。  秦之炎一笑,眉眼美好如画卷一般。  秦人的确是最勤奋的一个国家,早朝起的比鸡还早,秦之炎一大清早就起身出门,青夏原本还想再睡一会,他走了之后反而没有了困意。刚刚起身,门外就响起了侍女小心的敲门声,青夏眉梢一扬,扬声问道:“有什么事?”  “姑娘可是起来了吗?奴婢们服侍姑娘洗漱。”  十多个碧衣少女鱼贯而入,端着脸盆,热水,花瓣,香油,衣衫鞋袜等物,倒是吓得青夏一愣。几乎连手指都不用动,就被人一一照料妥当。青夏并没有出于人道主义将这些侍女都赶出去,说什么我自己可以的鬼话。这是她们的工作,自己不让她们做,她们没准就会失业,因时而异,入乡随俗,这一点,军情处的教官们一直都很用心地教导他们。  收拾停当,青夏打断了那群丫头想在她脑袋上大做文章的企图,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裙褂,随着众人就走去饭厅。  宣王府的饭厅果然够气派,几乎可以用广阔来形容,那张巨大的桌子几乎可以蹦上去撒丫子跑上一会,祥叔解释说这是因为秦之炎总是宴请炎字营的将领吃饭的原因,所以才特别定做了这张巨大的桌子。  这时代宴席上大多还是实行小几制的,一人一张小几,两排而坐,很是拘谨。秦之炎果然很有拉拢人心的能力,在如今这个等级制度鲜明的时代,能够和主帅同桌吃饭是何等的荣誉,也难怪秦国将士会为他卖命了。  大黄刚一看到满桌子的食物的时候就傻了眼,它完完全全忘记了这里是它目前为止还十分厌恶的仇人的家里,在青夏的怀里拼命的挣扎着,就要跳上桌去,青夏将它放在地上,取过一只脚凳,随便捡了两盘肉菜,放在上面说道:“还想上桌子,想得倒美。”  大黄哀怨地望了青夏一眼,随即就埋头苦吃,连头都不抬。  “祥叔,以后我一个人吃饭,用不着这么麻烦,你们准备了这么多,我一样一口也吃不完,浪费食物是有罪的。”青夏坐在正位上,举起筷子都不知道该先吃哪一样才好,抬起头来对着祥叔说道。  祥叔为难的说道,“殿下上上走的时候也吩咐过了,可是刚才牧莲姑娘说姑娘身上有伤,要多吃点补充营养,我们才做这么多的。”  “牧莲?”青夏闻言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沉声问道:“那个背叛部族的穆边部女人?”  “呃……”祥叔一愣,想了想,磕巴地说道:“对,对,就是她。”  青夏眉梢一扬,这些日子太忙,竟然把她给忘了,说起来当日蓬莱一行,还是因为她通风报信,虽然不能肯定她到底是墨者的同伙还是无意中发现,但是也可以断定这女人对自己全无好意,自己向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对于这个险些将自己害死的女人也是连一点好感都欠奉,沉声说道:“她怎么会在王府里,她不是隶属军部吗?”  祥叔皱着眉头说道:“牧莲姑娘经常出入王府的,她也不是军部的人,军籍也不在炎字营中。”  “那她为什么总是跟在殿下身边?”  “牧莲姑娘好像是大长老的仆人,”一旁的青儿说道,她为青夏添了饭,接口说道:“她总是在各地寻找药材,据说,还好像在打听商丘一脉的下落。”  青夏眉头微蹙,也不再说话,心道难道她是在寻找良药医治秦之炎的病吗?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女子,她总是抱有很大的成见和戒备,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她手上吃过亏吧。  吃过早饭,青夏就在去账房查账,她很珍惜秦之炎给她的这个机会,即便她对这些权利没有一点贪念,但是却真的很愿意为他分担一些事情,也愿意一点一点的去了解他的生活。可是还没走到账房,就见一众婢女来来回回的从秦之炎的书房里走了出来,青夏眉梢一挑,沉声问道:“她们在干什么?”  祥叔也是一愣,叫来一名丫环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名丫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唇红齿白很是灵秀,说道:“我们在晒书,牧莲姑娘说,书房里的书都快生虫子了,要我们好好晾晒。”  青夏不动声色地轻轻挑眉,也不理会,沉声说道:“祥叔,走吧。”  刚走了没两步,就见几名仆役团团团聚在两辆马车旁边,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祥叔见青夏脸色不好,连忙叫道:“喂,你们不去干自己的活,全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几名下人见了青夏连忙低头行礼,“这是这次从西川带回来的皮草和药材,牧莲姑娘说要趁今天天气好送到宫里送给各位主子。”  事已至此,就连祥叔的脸色也尴尬了起来,他连忙驱散了几名仆役,转过头来,一边搓着手,一边跟青夏解释道:“姑娘这……这……”  “不用说了。”青夏面沉如水,摇头说道:“不关你的事,跟我去账房。”  一路穿花拂柳,假山池塘处处,终于到了前院的账房,谁知刚走到房门口,一本账本突然被人猛地从里面扔了出来,清厉的女声怒然喝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这账目里缺了三万多的银钱输入,你当我是摆设的傻子吗?还是宣王府的这碗饭你不打算吃了?”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捡起地上的账本,回身跪在地上,对着房内的人仓皇的说道:“牧莲姑娘,东边大旱,水运不畅,河道都枯竭了,银子暂时到不了帐,绝对不是我贪墨啊!我宋泉就算是长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牧莲姑娘你啊!”  “你马上在我眼前消失,三日之内银子若是不能到账,就等着一家老小一起被扔进卫江吧!”  |派派小说论坛炽天使的媚惑手打,转载请注明|  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四章:王府家法  “还有你,一并给我滚出去!”  只听得嘭的一声,似乎是胸口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一个身形瘦弱的二十多岁的男子猛地踉跄倒而出,向着青夏等人的方向就倒了过来。那人来势极快,祥叔等人惊呼一声,四散散开,眼看那人就要摔在地上,后脑向着一块路边凸起的巨石倒去。  突然只见青夏出手如电,一把揪住男人的脖颈,身体不动如山,面沉如水,眉眼凌厉,长风吹来,青夏衣袍鼓动,墨发飞扬,脸色冰寒好似冰雕雪铸一般。  “小心。”  低沉的女声缓缓响起,带着一丝冰雪般的冰冷,在一片死寂的院子里显得特别响亮。男子死里逃生,两股战战,突然嘭的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叫起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闻讯赶来的下人们聚集在前院的各个角落,从墙上和门缝间窥视着,静静的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什么人?”微微上挑的声音从账房里传了出来,却没有半点想要出来看上一眼的意思。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青夏冷笑一声,眉梢一挑,转身就跨入了账房之中。  牧莲一身黑色长袍,肌肤如雪,端坐在账房的软椅之上,两侧坐着二十多名宣王府外放的各个商号的掌柜老板,人手捧着一本账册,似乎正在等待她审查一般。早就听见了青夏的声音,可是牧莲仍旧埋首于账册中,过了好一阵才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淡笑,眼神轻蔑地从青夏身上扫过,对着一旁的下人说道:“我还道是谁来了,原来是名动天下的南楚大妃,请坐,上茶。”  青夏动也不动,背脊挺拔,脖颈微仰,居高临下地看着老神淡定的牧莲,淡笑说道:“免了,我从不喝是敌非友的人敬的茶,牧莲姑娘当免可免。”  “哦,是吗?”牧莲眉梢一扬,雪白的皮肤上嘴唇艳红,微微勾起,淡然说道:“既然如此,就招呼不周了,我还有事要忙,楚妃可以出去了。”  当日白鹿原一战,秦之炎为青夏险些丧命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这满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以秦之炎这样的性格,可以那般地冲动,事后又忤逆秦王,更将青夏带回府中,将王府的大权全都交给她,这里面的含义不言而明,可是她却还是坚持一遍又一遍地称呼青夏为楚妃,其心如何显而易见。  青夏一言不发,也不气恼,缓步走上前去,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缓缓放在书案上。  众人齐齐低头望去,只见那书案上赫然是一串王府各个库房的钥匙,这些东西向来都是王府的大管事祥叔掌管的,青夏入府的时候,祥叔就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了青夏。当时王府的众人无人不知,可是这些外放的家奴管事却并不知晓。此刻见这些东西竟然都被这名女子拿在手上,谁还会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一个个连忙站起身来,对着青夏恭敬行礼。  青夏看也不看周围的各家管事,双眼只是紧紧的盯着牧莲的双眼,嘴角淡笑地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行不稳,牧莲姑娘,身经两国三代,二十余年军旅血水浸泡而出的这么一颗聪明伶俐的脑袋,想必应该明白现在最明智的做法是怎样的吧。”  牧莲眼神冷然,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两团愤怒的火焰在眼睛里缓缓升腾,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说得好,名不正则言不顺,却不知堂堂南楚大妃终日盘旋在大秦宣王府内,到底所为何事?”  青夏淡淡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曾在北地居住过,听过匈奴人有这样一个谚语:麋鹿低头吃草,雄鹰仰首北望,只有目光短浅的人,才会不停地执着于眼前的事情,我尚且没和你计较你背信弃义,忘宗投敌的丰功伟绩,你却前来对我多加置喙,不觉得可笑吗?”  牧莲大怒,怒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  “我今天能站在这里,就有这个资格!”青夏蓦然扬眉,怒声姹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妄图染指不属于你的东西,没有能力就要认命,机关算尽,阴谋败露就要认输,短时的口舌之争,趁人不备指使些下人为你所用并不能体现你的价值,一山不容二虎,双日不可同日争辉,况且,在我的眼里,你从来就不算是一个对手。”  牧莲面庞发表,双拳紧握,怒声喝道:“庄青夏。”  “庄青夏这个名字也是你叫的?”青夏冷然说道:“你一介叛国之奴,更曾为大秦的军妓,如今还是在别人的家里,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你又凭什么对宣王府的外放管事们张牙舞爪耀武扬威?你不过仗着是南疆巫医大长老的仆从,借着经常给殿下送药传递书信的机会,就对王府的大小事情多加干涉,认不清现实不说,更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一介低等贱民,却想要爬到主子的头上,恃宠而骄,张扬跋扈,出手狠辣,按照大秦的历律,该当挖眼拔舌,断手砍足,暴尸荒野,死无全尸。”  “还有你们!”青夏猛然回过头去,看着一众宣王府外放管事掌柜,眼神冷然的怒声说道:“你们愧对宣王的信赖,恬为宣王府家奴,堂堂外放掌柜,却被一个低等下人吆五喝六,呼来唤去!认不清楚正主,分不明是非曲直,辩不别黑白阴阳,一双招子都是白长的吗?”  咔嚓一声脆响,牧莲怒极攻心,竟然生生将手中的毛笔折断,青夏整顿表情,冷笑着转过头去,寒声说道:“世间之事,最忌贪得无厌,得陇望蜀。你当初被天下人咒骂,被充为军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是殿下对你施于援手,得人恩典,就要铭感五内,我不奢望你这样能够背叛自己民族的人会感恩戴德,但是最起码不要恩将仇报。我话已至此,该何去何从,你自己好生掂量,若是从今往后,还让我看到你对王府大小事情强加干涉指手画脚,别怪我不顾情面,出手狠辣。”  “带上你们各家的账簿,全都跟我去正殿。”  青夏凌然转身,一身米黄色裙褂在清晨的朝阳下闪动着璀璨的光泽,一众外放的主事掌柜弯着腰,带着各家的帐薄跟在青夏的身后,迤逦成排,遥遥的向着王府正厅走去。  窗外的鸟儿叽喳尖鸣,更加映衬的账房的冷清败落,走在最后的东漕运织造宋泉抱着账本,恨恨地看了账房一眼,然后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转身就跟上了前面的人。  牧莲双眼怒火熊熊,终于疯狂怒吼,一把将案上的书卷砚台全都扔到地上,噼啪之声响彻一片。  祥叔见外放的主事们全都跟着青夏入了正殿,连忙火急火燎地找来了自己的儿子,李镇韬是宣王府的外管事,这些事情原本就是由他处理。只是他经常全国各地的四处收账,查账,经常不在府内,祥叔虽然是大管事,但是因为是奶娘的丈夫,为人和气,对于账目却一窍不通。牧莲经常用出入宣王府,在祥叔的默许下,久而久之,就对这里的事情指手画脚了起来。可是这女子毕竟来自民间,经历过很多苦难,对于很多的东西也容易上手。    谁都知道青夏是怎样的来历,她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精通账目和生意,生怕她出丑的李镇韬在父亲的催促下,几乎是疯狂的一路狂奔,可是等到了大殿的时候,却见众掌柜全都目瞪口呆地听着青夏的盘问,全都没有半点嘲笑戏弄的样子。  见青夏训斥了匈奴牧莲那个女人,各家掌柜乐得几乎能飞起来。这几年来,这女人对他们大呼小叫,偏又为人机警,很难糊弄,一旦被抓到错处,处罚的手段近乎残酷。眼见她吃瘪,更被夺权,各人全都是心怀大放。同祥叔想的一样,谁都猜测青夏这个世家的千金小姐是不会打算盘算账的。毕竟这时代,商人处于末流,哪一个世家大族的小姐是会打算盘算账的。    于是见各家各户的掌柜们流水般的一个一个上前报告账目而青夏却中人是端坐着静静地听着,没有一言质疑,各家掌柜几乎要跳起来来拍手相庆。然而,所有人都汇报一遍之后,那个安静秀气的女子,却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言辞犀利,刀刀见血,根本不用看账本,只凭着他们刚才所说的一遍,就挑出了各家的漏洞和办事不利之处。人人从一开始的吃惊到最后的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的耳朵。  青夏的确不会打算盘,但是她的心算能力,却曾经受到过严酷和训练,只是听上一遍,就已经将各家的账目整合完毕,互相比较一遍,就可以听得出谁是据实以报,谁是不尽不实,谁是敷衍了事。  秀丽的女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下一家,鹿山煤矿。”  “姑娘。”她还没有说完,鹿山煤矿的掌柜就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地说道:“你不用说了,属下知错了。”    青夏嘴角一笑,沉声说道:“你排名靠后,见我对前面众人的报账不理可否,于是就起了贪念,想跟我打马虎眼,欺我不懂账目,对吗?”  “属下,属下……”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青夏眼神凌厉,沉声说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查看外府账目,人都有私心,有空子可钻自然蜂拥而去,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同你们计较,但是我要警告你们,对于作假账,贪墨舞弊,我比你们地场的每一个人都要精通,以后若是再被我发现有人妄图欺瞒于我,不要怪我不顾及你们为王府出了这么多年力的情面。我惩治人的手段同牧莲不同,但是绝对会让你们记忆深刻,并且永无翻身之力。”  众人额角冷汗齐流,齐齐恭敬地说道:“多谢姑娘,我等定当竭尽全力,报效王爷。”  青夏微微一笑,面容登时和煦如如春风一般,说道:“各位请坐,不过是丑话说在前面以防万一罢了,我初来乍到,还要各位的帮扶和扶持。殿下为人和善,对待下人也是宽仁仁厚,各位都是王府的中流砥柱,元老人物,我们只要齐心协力,才能巩固宣王府的基业,我在说什么,各位应该明白。”    众人齐齐答应,就重新一个个再次报账,只是这一次却无一人敢徇私舞弊,全都老老实实。日头渐渐偏西,等这些人全都退下去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黄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咬着青夏的裙脚摇着尾巴,一幅饿得要死要活可怜巴巴的模样。青夏这才发觉竟然和这些人周旋了一日,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这时,碧儿突然跑了进来,面色微微有些惊慌的叫道:“姑娘,王爷,王爷回来了。”    青夏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好,眉头一皱,急忙迎了出去,却见马车帘子被围的死死的,八巫的药童们全都站在马车外面,炎字营的一众亲卫围在外围,见了青夏过来,齐齐让出一条路来。  自从蓬莱谷相见之后,秦之炎一直气色很好,没有半点病重的样子,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一切也很正常,怎么回来竟会这个样子,只看竟然要让八巫在马车上救治,就可知道已经严重到怎样一个地步。  青夏站在冷风中,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晚的风渐渐冷冽,碧儿拿出一件锦缎披风披在青夏的肩上,她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一动也不动地望着马车的帘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炎字营的亲卫将前后的大街阻断,连敲更鼓的更夫都过不来。终于一只手探出马车,白石巫医当先下了马车,炎字营的亲卫连忙抬着一只软驾过来,里面的南疆巫医缓缓的将秦之炎抬了出来。    秦之炎面色苍白,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眼神也是虚弱无力,一身黑金相交的朝服,更加衬得他的脸苍白如雪。  青夏的心好似被巨斧狠狠地砸了一下,疼痛能忍,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终于可以正常的呼吸,她脚步僵硬的迎上前去,向着秦之炎伸出手去,想要安他心的强行笑笑,但是却怎么也扯不开嘴角。  秦之炎虚弱一笑,费力地伸出手来,拉住房青夏递过来的手,轻声说道:“没关系,别担心。”  青夏抿起嘴角,拼命地点着头,秦之炎的手很凉,甚至比一直站在马车外面的自己的还要冰冷,亲卫们抬起软驾,青夏跟着一路小跑,径直回到了卧房。丫鬟们进进出出,布置好暖炉和洗澡水,整个房间一时间都热的像是在巨大的蒸笼里一样。  南疆八巫的脸色很难看的交代了两句,然后就走了出去。青夏将丫鬟们都赶出去,为秦之炎脱下已经被冷汗打湿的衣衫,亲自为他擦洗,她半跪在巨大的木桶旁,用小水瓢舀起黑色的药汁,浇在秦之炎的背上,一张小小的脸孔苍白一片,至今仍旧没有血色。  秦之炎靠在木桶上,歉疚地说道:“对不起,今天吓到你了。”  青夏揉了一下鼻子,摇头说道:“我哪里有那么胆小,你别说话,歇一会儿吧。”  秦之炎眼泪温柔地看着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抚在她的脸颊上,指尖的药味浓厚,声音清淡地说道:“依玛儿,昨天在宫里,你受委屈了。”  青夏知道他早晚会知道的,也不掩饰,无所谓地笑着说道:“没关系,一群老婆子,能奈我何?我心情好,就没有打她们。”  秦之炎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全,我说过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却没有做到。依玛儿,我对不起你。”  青夏眼眶一酸,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秦之炎,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秦之炎的手掌,他的手很大,被热水浸泡得很是温热,青夏轻轻地牵动嘴角,笑了起来,温柔地说道:“之炎,没有人能欺负我,只要你好发的,我做什么事都很开心。想到每天晚上,都可以听着你的呼吸声入睡,每天清晨醒来,第一眼看到你都是你的脸,我就说不出的快乐。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暖安心的日子,所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那会使我很不安,好像你就要离开了一样。之炎,我们约定过了,要一直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信任,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丢下我,好不好?”    秦之炎的眼光好像层层海浪一般,他舒畅地轻笑,反手握住房青夏的手,笑着说道:“依玛儿,我很爱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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