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1】大抵我们年少的时候都会爱上那样一个男孩:他帅气,聪明,张扬,骄傲,充满理想,斗志昂扬。年少轻狂的我们总以为自己的爱情可以天长地久,然而现实的窘迫却不足以让我们将爱情进行到底。时过境迁,我们都已长大,往事或许不堪回首,前尘依旧迷雾蒙蒙。可是傻傻的我一直坚信,我们,都会遇到我们生命里的Mr. Right,哪怕那时牙掉光了,头发掉光了,我也相信,该出现的人始终会出现。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搜索关键字:主角:简悄,楚天屹,凌翊濬 ┃ 配角:孙曼,卓一正 ┃ 其它:【内容简介2】很多人说简悄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她的初恋因家境贫寒而被她无情地抛弃,她转眼间投别人的怀抱。可偏偏是这个女人,事隔多年,仍然让功成名就的初恋情人楚天屹念念不忘;又有人说简悄是个能带来好运的女人,因为她曾经爱过的两个男人遇到她时都一穷二白,离开她以后却都飞黄腾达。剩下她一人穷困潦倒。为了偿还当年欠下的三十万的债务而努力工作的简悄在她二十八岁那年的春天莫名其妙地开始走桃花运。先是归国的楚天屹信誓旦旦要与她重修旧好,再是相亲时误打误撞遇到的小学同学凌翊濬竟是新公司的老板,连顶头上司卓一正也对她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关注。三个极品的男人彻底打乱她平静的生活。然而,一封喜帖将尘封的过往一点一滴揭开,卓一正的目的以及她与楚天屹的过去纠葛慢慢浮出水面。那些她曾竭力遗忘的,曾竭力掩盖的,一分不剩地暴露人前。她的爸爸想利用那段过去向楚天屹要个好价钱,卓一正为了自己的姐姐要向她复仇,楚天屹和凌翊濬的明争暗斗,她并肩作战的同事暗地里的出卖, 把她的工作和爱情再一次推向了未知数。【正文】 花开莫与流年错/ 我曾以最美的时光爱过你 作者:云思遥 旧情人衣锦还乡 后来长长的时间里简悄回忆最初遇到楚天屹的情形,不得不承认某些纠葛是命中注定。 这年冬天南方格外寒冷,蓝黑的天幕下冰雪层层覆盖。彻骨的冷寂直直钻进心底。 手机铃声突兀地刺破暗夜的沉寂,简悄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不紧不慢按下接听键。 “喂?”浓浓的鼻音透露困顿的慵懒和不情不愿。 连珠炮似的责问劈头盖脸地涌来。“你这个女人前世是头猪啊,十点不到就睡觉!” 媲美黄河咆哮的嗓音令简悄最后一丝困倦消失殆尽,她把电话移开五公分,黑夜里一双修长的眼睛似睁非睁。待对方安静下来,唇角方挑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彬彬有礼地问:“孙曼同学,请问你有何贵干?” 孙曼是简悄多年的老朋友,知道她用此刻的口吻说话往往是她发飙的前兆。 睡梦里无端被吵醒历来是简悄的大忌。 孙曼却不怕她,哼了声简短吩咐道:“你看汪宇星的访谈节目就知道我找你做什么了。” “没兴趣,而且浪费电。”简悄意兴阑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睡意再度翻涌。 那档访谈节目由高她们两届的新闻系系花汪宇星主持,采访对象则为本市白领精英或豪门公子,限单身男性。因为该苛刻条件,孙曼一向对此嗤之以鼻,认为那节目纯粹是汪宇星用来实现豪门贵妇梦的有效捷径,连最基本的娱乐价值都没有。 “简悄!”孙曼连名带姓咬牙切齿地低吼,“你这两个月的电费我给报销了。” “成交。”简悄以不容她反悔的速度笑嘻嘻地拍板,“你何时捧起汪宇星的场了。” 频道调到本地新闻台,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毫无征兆地跃入眼帘,简悄笑容顷刻被抽离。 屏幕里汪宇星一袭V领银色真丝长礼服,腰间缀满水晶,将她的曲线勾勒完美,妆容精致,春风拂面,晶莹饱满的红唇微带诱人的气息。此刻她上身微微倾斜,俏美的凤眼似嗔非嗔地笑睨眼前修长俊逸的男子,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楚先生这次衣锦还乡,有没有特别想见到的人?比如某些对您有特别意义的人?” 汪宇星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的目光轻柔地拂过对方的脸颊,欲语还休的娇柔。 简悄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未及修剪的指甲全部渗进掌心里。 男子轻轻一笑,棱角分明的面孔有一股清泉流淌,令他早先稍显冷漠硬朗的眼眸里顿时平添化不开的温润皎洁。“有,她是我很喜欢的女孩,我非常、非常地想见到她。” 简悄眼皮一跳,目光缓缓从屏幕正前方移开,然他的声音却在耳畔不依不饶地徘徊。 事隔多年依旧略带磁性的完美嗓音纵然想忘也未必就能忘掉。 汪宇星柔媚入骨的笑声令简悄不禁浑身打冷颤,回过神,视线再度回到屏幕中央。 “能让一个男人念念不忘要跟她分享成功喜悦的女人,想必背后有很多感人的故事。”汪宇星像求知欲望强烈的孩子般凝视他,明眸闪动寻求真相的光芒,那是太多人无从拒绝的光芒。有太多人因她的注视而不自觉地袒露心声。 楚天屹淡淡怅然地一笑,“很可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她,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联系了。” 汪宇星眼眸闪烁,微微讶异,抓住他话里关键的词问道:“难道她不是楚先生的女朋友?” “我当年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没有资格要求她继续留在我的身边。”楚天屹眸底一瞬的黯然被镜头很巧妙地捕捉放大,深邃的眼眸似无边无际的黑洞,轻易令人沉溺。 汪宇星唇边不由浮现微不可察的困惑。“楚先生难道不认为真正的爱情应该要能超越金钱的范畴,做到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楚天屹轻轻摇头,唇际恰到好处的微笑抚平先前的抑郁。“我认为男人有义务给心爱的女人最好的生活,而不是让她吃苦。所以我很遗憾当年自己还没有具备这样的能力。” 汪宇星对他的论调不知该感到惊喜还是失落,惯常从容的微笑此刻看起来颇有僵硬的味道。“看来楚先生确实与众不同。我想很多观众一定很敬佩您这样的爱情观。我很好奇如果楚先生想见的人就在这里,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您最想对她说的是什么?” 楚天屹唇畔漾起微薄的笑意,“我想这句最重要的话还是我亲自留给她更合适。” 听到这里简悄长长舒了口气,啪嗒一声关掉电视,眼前一片漆黑。屋外雪落的声音舒缓清幽,轻易叩响记忆中沉落的音符。许多抓不住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穿过,渐渐空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铃声再一次响起,她看也不用看就知道依然是孙曼。 “听到没?旧情人衣锦还乡,旧情难忘。”孙曼口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讥诮。 简悄知道她是针对楚天屹,淡淡嗤笑:“跟我可没关系,你别以为我能从中得到好处。” 听到她满不在乎的回答,孙曼却反而叹了口气:“悄悄,我看他是真的还惦记着你。” “我跟他早就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我忘了,他未必不能忘。他现在衣锦还乡,想对当年嫌贫爱富的前女友表现他的宽容大度是他的事,我有没有兴趣跟他唱这出戏是我的事。” 口吻渐渐烦躁,两边太阳穴也隐隐作痛,简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说话。口气冷,心更冷。 “悄悄!”孙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你知不知道现在楚天屹的身价是多少?你为了他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他现在风光无限,难道就不该补偿你?” “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他很看不起他么?不是真要我去向他要所谓的补偿吧?曼曼,我没觉得我受过苦受过罪,就算有也没有人强迫我,除了我自己没有人需要为那些事情负责。何况当年是我变了心要跟他分手,他没有欠我任何东西。我该庆幸至少没有被他说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简悄嘴角无声无息地勾起笑容,咸咸的冰冷的泪水悄然落到嘴里,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搅动。 孙曼陷入长长的沉默里,思考了许久问:“悄悄,如果他铁了心要找你,你怎么办?” 简悄翻来覆去整夜都没有睡得安稳,第二天九点前却依然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她有个好习惯就是从不会迟到。因为不喜欢等人,所以也不愿意让人家等。只可惜她向来只有等人的命。老天总会安排一些人有本事让你做你并不喜欢做的事。通常遇上那些人,运气好我们可以称为缘分,运气不好那就是孽债。 简悄所在的公司劲风在数个月前传言将被C城风生水起的翊帆集团收购,员工们对即将到来的大换血惶惶不安。有门路的人早已通过各种途径为自己寻找下家,还有人抱侥幸的心态试图躲过这场风波。 简悄两年前跳槽到劲风,一直做销售。最初的她没有根基,没有专业基础,没有客户资源,性格又沉默内向,不善与陌生人言谈。当时销售部的经理起初不看好她,是她据理力争才肯给她三个月的试用期。她虽然不是销售部最出色的员工,起码中规中矩,无功无过,每月都能顺利完成指标。只不过翊帆集团向来要求高,劲风的上层一再暗示被收购后会进行大清洗。哪怕平日里左右逢源的同事都不免担心被遣散的命运。她看在眼里难免兔死狐悲。 陆陆续续到齐后竟然开始谈论起昨晚汪宇星的节目,有人羡慕楚天屹念念不忘的女人,希望他们可以破镜重圆;也有人对楚天屹目光短浅的前女友表示幸灾乐祸,认为目前他们地位不相配,不可能再续前缘。简悄觉得烦躁,拿起耳塞塞住耳朵不去受外界打扰。 没多久,昏昏欲睡的简悄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她把耳塞拿下,有气无力地问:“有事?” “看你特没精神,就给你冲了杯咖啡提提神,怎么,是昨晚没有睡好?”销售部现任经理关贺温柔地询问。 香浓扑鼻的味道刺激简悄的神经,她笑了笑回答:“没有,谢谢,我睡得挺好。” 关贺有点儿失望,简悄初进公司他就注意上这个女孩。要说漂亮未必,勉强算是清秀。古典的鹅蛋脸,眉目疏朗,眼睛不大不小也不是黑白分明,发呆的时候还有点儿呆滞。嘴唇有点儿厚,和整体的清淡秀气有些不协调。性情温顺随和,但是把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没有谁是她特别要好的朋友。哪怕他时不时表现体贴关怀也不能让他更进一步。 “简悄,最近不要接乱七八糟的活分你的注意力,公司很快会有个大任务。”关贺欺前一步压低声音,见四下没人注意,才放心地说,“要是顺利拿下这笔单子,这奖金可够你买套小户型。” 简悄眼睛霎时一亮,很配合地啧啧有声:“哪个公司?这么大彩头?” 关贺故作神秘地说:“暂时不能透露这个消息,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争取。” “那我就全指望你了。”简悄露出感激的笑容。他的提议实在太有诱惑力。 没有比房子对单身女性更有诱惑力的东西,男人不能给足的安全感房子都可以做到。 简悄在最落魄的时候曾遇到房东恶意涨租,逼得她差点无处容身,那时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有属于自己挡风遮雨的地方,哪怕只有最小的一居室。 关贺留心观察她的神情,知道她动了心。其实像简悄这样年轻秀气的女孩只要有些许资本就无须过得这么清苦,但细想如果她像别的女孩那样幻想不劳而获,整天做灰姑娘的美梦,恐怕就不会如此让他记挂在心。说到底,职场打拼的男人需要的是踏实进取温柔能干的女孩做妻子。 “那我们一言为定,别叫我失望。”关贺满面春风,眉梢眼角有隐约的喜色。 关贺刚走,销售部最年轻的小女孩仲恬恬就蹑手蹑脚跑到简悄身边,手肘顶了顶简悄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笑:“悄悄姐,有关经理亲自给你撑腰,是不是拿点内部消息分享下?” 简悄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拿出纸巾拧了拧鼻子,“你以为我是江湖百晓生?” 仲恬恬皱着俏丽的小脸:“人家是相信你所以才跟你打听消息的,你也知道,我业绩差,保不准哪天就给公司扫地出门了。”话虽如此到底年轻,语气并不甚在意。 仲恬恬最早是销售部的文秘,长得甜美娇俏,平时接待访客,收发传真等等,三个月前刚刚申请转为正式的销售人员,碰巧遇到公司大地震,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别听风就是雨,新任总裁还没上任,多给自己加把劲才是正理。”简悄匆匆忙忙把咖啡喝掉,顿时神采奕奕,跟先前判若两人。 仲恬恬抿嘴笑道:“悄悄姐,我觉得你活得特潇洒,就没看到你担心哪些事。” 简悄挑了挑眉:“谁说的,我担心明天的晚饭担心这个月的房租,更担心我嫁不出去。” “为什么是明天的晚饭?”仲恬恬起初不解,很快恍然大悟,“你晚上又要相亲?” 简悄点了点头,“有陌生男人提供免费晚餐,我只希望他的长相对得起他的荷包。” 仲恬恬笑得前仰后合,忽而眼珠一转,“对了,悄悄姐,昨天那节目你看了没?就是你们学校那个特漂亮特风情的女主持汪宇星的节目,说起来昨儿那嘉宾也是你们学校的,叫楚天屹,你认不认识?他那种人,磁场特张扬,别人都得给他作陪衬的那种。长相好气质佳,在学校时肯定是个风云人物。” 简悄面无表情:“没印象,不清楚。” “那他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听说是小他三届的学妹,不就跟你同届?”仲恬恬不死心。 “我干吗好奇人家的女朋友,又不会少长块肉。”简悄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仲恬恬大失所望地叹气:“我还指望从你这里捞到独家消息好拿去显摆。说实话我真的想不通,哪个傻女人会笨到放弃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潜力股?看看人家的身价恐怕她现在悔到肠子都青了。不过她运气也真是好,把人家甩了这么多年人家还念念不忘。难怪有人说男人只惦记甩掉他的女人,却对痴情他的女人不屑一顾。” 简悄忍不住面色一沉,停顿许久才控制住声音没有变腔。“要都像你这样有眼光,世界就清净了,没那么多痴男怨女惹人心烦。” 仲恬恬媚眼如丝,兰花指一翘,“我这么有眼光的人怎么就碰不到识货的白马王子呢?” “等缘分,天上指不定会掉下来个白马。”简悄塞上耳塞,示意停止谈话。 她表情难得如此严肃,仲恬恬觉得无趣,撇了撇嘴回到自个座位上开始一天的忙碌。 八卦是能调剂生活,美梦也可令人心情愉快,但眼前保住饭碗却最实际。 乌龙的相亲(本章更完) 简悄晚上相亲的对象是两个星期前孙曼为她千挑万选安排的海归精英。依简悄的想法海归见多识广,跟她这井底之蛙有明显的物质差距和心理落差,人家怎么也瞧不上自个,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难堪。无奈孙曼她老人家坚持给简悄挑选的就该是最好的。简悄向来欺软怕硬,这么多年都没克服孙曼的狮子吼带来的阴影,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淫威下任其摆布。 简悄从小到大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她是本地人,生活在这座城市已经超过二十七年了,可仍然分不清东南西北和各个主干道的街道名称。孙曼又因为临时加班不能接送她到目的地。等她好不容易问了十来个人,走了一个小时的冤枉路,终于隐隐约约看到酒店的招牌在向自己微微笑。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她掏个手机就差点坐在地上倒地不起。 “喂?”简悄口干舌燥,说话都口齿不清。 要说她打小就这个毛病,走一点路就口渴,要没有及时补充水分就会浑身虚脱。 孙曼大吼道:“死悄悄,你不是号称从来不迟到的吗?人家都干等了你快半小时了!” “我提前大半个小时出门刚刚才找到地儿,累得快昏过去了。要不是你临时放我鸽子,我至于这么辛苦么?”简悄顿时火冒三丈,有错在先的人倒比她还凶,亏她还拼死赶路。 “你不会打车啊,你这个笨猪加路盲。” “打车不要钱啊,有打车的钱我还不如自己在家吃,舒服多了。”简悄理直气壮。 孙曼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现在什么话都不许说,马上给我进去,他看过你的照片,会认出你的。” 还没等简悄问清楚相亲对象的名字,孙曼早已把电话挂断。她无奈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大厅走,一边打量四周的布置,用金碧辉煌四个字形容完全不夸张。简悄可以确定孙曼这次果然找了个冤大头。平常这种地方就是借她十个胆她也只敢在外面转悠。她对华丽的地方有超常的向往却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仅限于远观。 简悄左顾右盼,有三两人对她偶尔瞥了她一眼但无动于衷。她不禁恶意地猜想要么那人等的不耐烦已经离开,要么实在看不上她。可转念又想既然答应见她还坐等半小时,可见对她应该还算满意。不然大可拂袖而去,不至于到现在才跟她斤斤计较。 目前无人认领的简悄正在思考是直接走人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通知孙曼一声,冷不防听到一句“你迟到了。”有点冷有点散的声音,很强的金属质感,几乎可以过耳不忘。 出于对好声音的好奇,她不禁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米视线里一对非常般配的俊男美女。男人双手抱拳,满脸的不耐,但无损他面如冠玉的相貌和孤高的气质。明艳逼人的女人打量简悄的目光则充满惊讶和怨恨。简悄有轻微的近视,但是不愿意带眼镜。因为每当她戴上眼镜会很失望地看到再漂亮的美女脸上都有瑕疵,而她不戴眼镜时却会认为这个世界满大街跑的都是美女。相较之下,她宁愿生活在朦胧美的世界里自娱自乐。比如眼前这一对看似完美无瑕的璧人就让她相当赏心悦目。 “你迟到了。”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简悄很肯定他是跟自己说的。 简悄不由愣了愣,要说这英俊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是孙曼安排跟她相亲的人,打死她都不信。这种优质的男人孙曼要肯割舍,早就在她耳边跟她唠叨千儿八百回了。这么惊喜的意外让简悄的心脏有点儿承受不住。可如果帅哥是来跟她相亲的,美女的存在又作何解释? “你——你是孙曼介绍来跟我相亲的人?”简悄硬着头皮很坦白地问。 “相亲?”美女的声音陡然抬高,尖利得不可思议,“你迫不及待要甩掉我就是来跟个丑八怪相亲?!”全餐厅有一半的人朝他们看去,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简悄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她将来出门一定要看黄历,被人骂丑八怪也就罢了,她非常讨厌众目睽睽的感觉。“对不起两位,我想我一定是弄错了,很抱歉打扰两位了。” 手腕被抓住,简悄回头看到是那英俊的男人,“我没有说不是。” 感觉到美女就要抓狂,简悄使力挣脱他的掌控没有得逞,“我看您现在很不方便。” 她都客气得用上敬辞了,就差没央求人家放她一马让她脱身。 “你打发她走,我就很方便了。”男人冷冰冰地扯了扯唇角,有一抹隐约的笑意。 简悄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这相亲是假,把她当碉堡是真,孙曼的品位真是大不如前。 “没事,我很有耐心的,要不等你们聊完了我们再继续相这个亲。”简悄怒极反笑,甩开他的手悠然落座,叫过目瞪口呆的侍应生点了一客牛排和红酒,慢条斯理地说。 英俊的男人眼里有一丝一闪而逝的笑,神情若有所思。愤怒的美女显然对目前的状况不满,恶狠狠地盯住简悄,“凌翊濬,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糟糕。这种货色你也看得上?” 简悄悠悠道:“我倒觉得他以前的眼光长在脚底板上,教人特别不敢恭维。”她抬起尖尖的下巴,绽开明媚的笑,竟是满目生辉,“凌翊濬,你说对不对?” “我很赞同你的意见。”凌翊濬收起嘴角淡淡的笑容,目光犹带一丝锐利,落在美女脸上,声音恍若浸透冰水,语声却缓慢,“你知道我的脾气,不要试图触碰我的底线。” 美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咬咬牙转身之际侍应生好巧不巧端了牛排跟红酒送来。她犹不解气,恨恨地拿起酒杯就往简悄身上泼,简悄猝不及防,饶是凌翊濬反应神速立刻挡在她面前,也没能令她幸免于难。结果两人身上都沾满红色的印迹。 美女行凶后早已扬长而去,简悄是懒得追,凌翊濬虽然脸上冻得像块冰,却一动不动。侍应生连连道歉,简悄叹了口气示意他没事,低头对着香浓四溢的牛排发呆。看情形狼狈地留在这里享受美食肯定是不行的,可是舍弃好吃的牛排又如同割肉,真是进退两难。 凌翊濬似乎看透她的心思,好心地提议:“你可以回家换件衣服,我们换个地方再吃。” “你真是好兴致。”简悄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只需要决定答应还是不答应。”凌翊濬挑了挑眉。 简悄推测凌翊濬一定是个不懂被拒绝的人,因为他的脸上写满笃定。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简悄心里默念三遍,一脸奔赴刑场的毅然决然。“我答应。” 简悄坐在宽敞舒适的座位上不禁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她对轿车其实没有任何概念,奔驰和QQ对她而言同为代步工具,在油价飞速上涨的今天一样都是奢侈品。不过就算她再无知再眼拙也能判断凌翊濬这部车价值不菲。简悄心中再次升起不确定,孙曼那女人何时那么好心,金龟婿在身边居然没有先下手为强? “你跟孙曼是怎么认识的?”简悄挠了挠头,问。 “小学同学。”凌翊濬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回答道。 简悄捂着自己的额头,假笑了声:“真是很久远的过去哈。” 到底是外貌协会的资深成员,专门勾搭帅哥。这么久远的资源都能被她发掘出来加以利用。 “给我你的名字和你的地址。”凌翊濬在红灯停下的当口说。 简悄狐疑地问:“孙曼连我的照片都给了你,却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凌翊濬眉梢仿佛挑了挑,“没有。” 真是惜言如金。“简悄。简单的简,悄悄的悄。”简悄顺口报了地址才察觉有点不对劲,指了指他胸口的红渍,“凌翊濬,你的衣服怎么办?”她叫他的名字总觉得挺顺口。 “车里有备用的。”凌翊濬的回答言简意赅。 只听说有备用轮胎,还真没听过有备用衣服的,看来凌翊濬是早有先见之明,自己却不小心做了人家的炮灰。不过看在美食的份上简悄愿意大度地原谅他拿她做挡箭牌的行径。 停好车凌翊濬沉默无声地跟着简悄上楼,他这个人特别惜言,不轻易开口,虽然长了一张让人百看不厌的面孔,可性情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简悄渐渐明白孙曼为何肯忍痛割爱。可孙曼大小姐似乎忘记了她一直偏爱阳光小生,对冰山酷男和花样美男敬谢不敏。偏偏这家伙两者兼备,回头她得教育教育孙曼,在一起十多年了连她的爱好都不清楚。 简悄开了门,凌翊濬在她身后略略踌躇,浓密的剑眉微微皱了皱。 简悄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耸了耸肩:“我家里小了些,脏了些,委屈你了。” “我不是介意这个。”凌翊濬很快恢复他的冰山状,好听的嗓音却没有温度。 “那你这副表情做给谁看?”简悄口气不善,径直给他个白眼。 凌翊濬漂亮的黑眼珠在她脸上巡视一番,语声仍是淡淡的,“女孩子一个人住,把陌生的男人带回家不安全。” 原来如此,简悄微微诧异,看不出他倒是个外冷心热的人,关心起素昧平生的她来。 “你是孙曼的同学,又是我未来丈夫的候选人之一,也算陌生人?”简悄吃吃地笑,眼睛弯成美好的弧度,藏住里面太多真实的内容,“何况我没财没色,谁要打劫我才真是瞎了眼。” 凌翊濬移开目光似乎懒得理会她。跟她进了门,坐在客厅单人沙发上,眉头越发深锁。很硬的沙发,非常让他不舒服。 简悄倚着厨房间的门,似笑非笑地问:“寒舍简陋,大少爷是不是觉得很不习惯?” 凌翊濬淡淡扯了扯嘴角,“还不至于让人落荒而逃。” 简悄不置可否地笑笑,“我这里没有咖啡没有果汁,如果你口渴的话只有白开水伺候。” “你请便,我无所谓。”凌翊濬调整了个让他舒服些的姿势,表情稍稍松弛。 简悄从隔着纱幔的卧室里大大方方拿出一件黑色的长款毛衣走进卫生间换了走出来,凌翊濬目光如炬,单手抵住下巴。露出深思的表情。简悄将散落的长发挽了起来,梳成随意的发髻。她眉目清朗分明,笑容随意清淡。 “这么出去不会太丢你的份,我很给曼曼跟你面子了。”简悄那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低头打量自己,啧啧有声,“幸好还给自己留了件压箱底的衣服。” “Peter Som的特别设计款?”凌翊濬挑了挑眉,“价格不菲。” “好眼力。”简悄赞道。 “从前有个朋友很喜欢。”凌翊濬打量她些许,“你穿勉强还算合适。” “是你从前的女朋友?不会是刚才那位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吧?”简悄似笑非笑地问。 凌翊濬无声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不善,简悄知趣地闭嘴。他从容地换了衣服,长身玉立,朗眉星目,真真让人移不开眼。他本来抬腿要走,简悄忽然拦住他。“你等一等。”她笑嘻嘻地从沙发扶手旁一堆垃圾里找出一副眼镜戴上,再走近凌翊濬色眯眯观察,就差没拿放大镜一寸一寸研究每个毛孔,好半天终于心满意足。“你真的是帅哥,戴上眼镜看也一样迷人。” 凌翊濬冰山的表情渐渐扛不住了,大约是要训斥她,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简悄忽然变了脸色,急急忙忙抓起他的胳膊躲进卧室里。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到猛烈的敲门声,“简悄,简悄!”是中年女人的声音,声若洪钟,恨不得震破耳膜。 简悄向他做出“嘘”的动作,声响持续十多分钟才湮没,期间谩骂声不停歇。待一切恢复平静,简悄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幸好没有早走一步,总算今儿运气还没有背到家。” “竟然会有人让你这么害怕?”凌翊濬唇角缓缓勾勒一丝有趣的笑容。 “她是我的房东,我的债主我的阎王,我现在穷得叮当响,要栽在她手里不死也要去掉一层皮,我怎么能不怕她?”简悄耸了耸肩,长舒了口气,眼里却有顽皮的神采,“幸好今天没被她逮个正着,这个月的房租还能再拖两天。我这一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凌翊濬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僵硬起来,许久才淡淡说:“一件Peter Som的衣服足够你付一年的房租。”有价值不菲的毛衣,却住在简陋的一居室里,过着交不起房租的生活。他有点不太能理解她的逻辑。 简悄吃了一惊,然后讪讪笑道:“女人总要有一件能出门见人的衣服。” 她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口吻生硬和极不自然的笑。那件Peter Som的黑色毛衣被她尘封许久,即便最落魄的时候她变卖了所有可以变卖的东西,唯独舍不得它。哪怕决心告别,却总是希望留下什么来给自己的将来做念想。 女人,到底狠不下心肠全部割裂现实和回忆。 虽然留下意味着她还没有真正放开,但究竟谁可以那么勇敢,勇敢到永远不会回头? “我们走吧。”许是凌翊濬察觉她对这件事的抵触情绪,因而不动声色地说。 简悄迅速堆起垂涎三尺的表情,笑嘻嘻地说:“补偿我的这顿饭不能低于刚才的水准。” 凌翊濬瞥了她一眼,“你要求倒是不低。” 简悄昂首挺胸:“压箱底的衣服我都拿出来贡献了,难不成让你请我吃大排档?” 凌翊濬抿了抿嘴,简悄发觉专属于孙曼的铃声又一次响起,她这次气势磅礴地接听电话,理直气壮地问:“孙曼你又要做什么,拜托你不要打扰我成本昂贵的约会。” 岂料孙曼在电话那头怔了怔,随即大声尖叫:“死悄悄,你在跟哪个臭男人约会?跟你相亲的男人已经在餐厅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你居然敢放人家鸽子,以后让我见到你格杀勿论!” 简悄这下目瞪口呆,好半天放下手机嘴唇哆嗦地朝凌翊濬喝问:“你到底是谁?” 欠下人情债 俊朗非凡的男子面容平静无波,听到她的质问仅仅掀了掀眉毛,神情镇定自若。如果他的的确确是来和她相亲的人,那么他此刻的表情堪称完美。果然,今天诸事不宜。打死她也不愿承认被美色迷惑,分明是他设下陷阱,而她稀里糊涂地就跳了下去才发现是上当受骗。 “这是个很哲学的问题,很少有人能够回答清楚。”凌翊濬唇角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简悄抿嘴不语,少顷从厨房里操起一把菜刀距离凌翊濬一米处对准他英俊的脸庞,气势汹汹地说:“别跟我扯开话题,说,你到底是谁?” “凌翊濬,这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难得有人在白晃晃的刀光下还能如此俊朗不凡。 “可我今天要相亲的人明明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冒充?”简悄感到自己出离愤怒了,这人回答问题没一句在点子上,说跟不说根本没有区别,她恨不得当场把他宰了算了。 凌翊濬喉口里逸出轻微的笑声,和淡漠的神情非常不协调:“我只是说你迟到,并没有主动告诉你我是跟你相亲的人,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 无耻啊无耻,这年头怎么会有帅哥专干颠倒是非黑白的活? 她怒了! “可你明明承认了不是吗?”简悄气急败坏,真当她是智商八十的小白。 “我没有说我不是,但也没有说我是。”凌翊濬悠悠回答。 简悄把菜刀高举,离开他的距离剩下不足五十公分。 “你的意思是,我太愚蠢活该被你戏弄以增加你的生活乐趣?”威胁的眼神落在他的脖子上,手里的凶器仿佛随时等待机会出击。 凌翊濬按兵不动,语气淡然:“相亲不过就是一顿饭的价值,吃饭的对象是谁根本不重要。对你来说或许我比别人要赏心悦目些。” 简悄语塞,她不得不承认对面的男人非常的聪明,懂得打蛇打七寸,句句得她的心。 “别以为你是帅哥,别人就得给你面子宽恕你。”简悄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去相亲,而且还迟到了?”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莫非这凌翊濬有读心术? 凌翊濬漂亮的瞳仁扫过她咬牙切齿的面孔,笑意若隐若现:“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行色匆匆要去见陌生人,除了相亲我想没有别的答案。” 简悄跟他大眼瞪小眼,好半天终于放弃。“你说得有理。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有气无力,懒得计较自己的乌龙和孙曼的狮子吼。 过往的惨痛教训足够深刻,起码能让她分辨出凌翊濬对她有没有恶意。 这算是这么多年唯一学到的本事,虽然她曾经为此付出了昂贵的学费。 凌翊濬确如简悄所要求的,找了一家新开的泰国餐厅,补足了这顿一波三折的相亲宴。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堂里简悄惬意地舒了口气,把一天里愉快和不愉快的情绪统统丢到一边。凌翊濬不是多言的人,她也乐得清静,腾出脑袋想想早先关贺的暗示。 翊帆集团的重心近年来转到电子行业,以迅猛的姿态迅速崛起,在业界成为一匹黑马。亮丽的成绩单令许多老牌企业望尘莫及。严格说来他们公司不过是翊帆集团开拓疆土的道路上微不足道的胜利品,如果没有显赫的业绩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继续留下去。所以关贺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她不傻,明白若是欠下这份情,将来必定会很麻烦。 她最不喜欠人的恩惠,若有一分得益恨不得十分回报回去。简悄略略恍惚,如果不是这般脾气古怪,也许她现在可以落得清清静静的,嫁个平和喜乐的丈夫,生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说不定还能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颐养天年,和所有年轻的女孩子一样。 人生真是不能行差踏错,走错一步就会悔不当初,拼尽余生也于事无补。 “看来东西不大合你的胃口。”凌翊濬抬起头就见她心不在焉,人虽在自己面前心却分明飘在很远的地方,眉宇间隐隐有看不清的阴霾。 简悄愣了一愣,随即绽开明媚的笑颜,仿佛刚刚失神恍然的人并不是她。 “怎么会,”她悠悠然笑,“我是害怕被惯坏了嘴,又没这个福,将来不就受罪了?” 凌翊濬深黑的眼珠划过深究的目光,仅仅一闪而逝,薄薄的唇角微微牵起。 “是个很好养活的习惯。”凌翊濬话里并不能分辨是褒是贬,语气一径的平淡。 “过奖过奖。”简悄没心没肺地笑,看也不看他地专心吃饭。 算算时间再熬过三天,她的房租就有了着落,她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想起房租便想起房东,想起房东她的头就不禁大了几圈,原本打算去孙曼那里躲几天,现在明哲保身还是离她远远的为好。倒霉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事实早就残酷地证明她已被仁慈的上帝抛弃许久。 眼前的人倒是十足十上帝的宠儿,长身玉立,俊眼修眉。瞧他的姿态装扮亦知道身价不凡。何况那张略带冷淡气息的脸庞生就令女人着迷。虽然他未见得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结束掉晚餐,简悄拒绝凌翊濬送她回家的提议,独自搭乘地铁。毕竟是一场误会,虽然凌翊濬颇对她的胃口,但她很清楚他的世界离她太遥远,并不适合深交,就此别过最好。 很可惜,事与愿违。 第二天跟孙曼相约共进晚餐,原因是补偿简悄相亲的乌龙事件产生的不良后果。 简悄跟她约在一家小区的火锅店,味道非常赞,足够辣,价格却很实惠,晚饭时间向来人满为患。一进门热气腾腾好似蒸笼,一点都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好不容易才等到位置,孙曼很没形象地瘫坐在椅上直叫饿得头晕。简悄头也没抬,麻利地点单,东西上得很快,数量多,分量足,难得的是满桌的荤腥看得孙曼心情很舒畅。 “买彩票中奖了?你这万年铁公鸡啥时变得这么慷慨?”孙曼狐疑地问。 简悄一边把咸肉放进锅里,一边哼了声道:“我今天要不大出血把你的嘴给彻底堵住了,你指不定在我耳边唠叨个十年八年的,我可腻烦你。” 孙曼咯咯地笑,美目流转。“我怕这顿吃完了,该唠叨十年八年的就是你了。算啦,这次我吃亏些请了你,下次记得双倍补偿给我,不然饶不了你。” 简悄轻轻扯动唇角,露出舒心温暖的笑容。她怎么会不知道孙曼故意嚷嚷要自己请客,真正的目的其实是给历来到了月底就贫困交加的她解困。 多年相处彼此的了解根深蒂固,明白怎么不留痕迹地关心对方,不去伤害对方的自尊心。 “不用,这顿饭我还请得起。”简悄耸了耸肩膀,一派轻松惬意。 “怎么可能,难道天上会掉钱?”孙曼嗤笑。 简悄舒展眉头,故作神秘:“你答对了,还真是天上掉了钱。” 昨晚上跟凌翊濬告别后回到家,累得半死的简悄从沙发坐垫下面无意中翻出了他藏着的两千元人民币。那厮看着不动声色,没想到留下的数目真不少,让她付了房租还绰绰有余。 她倒是想跟他划清界限,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这下可好,平白无故欠了个人情,还是个没法还的大人情。那厮要不是真慷慨,就是钱多得没处使。 孙曼听她讲述来龙去脉,眼睛直勾勾的,好半晌就问了那么句:“你肯定是个帅哥?” 简悄额头全是冷汗,这女人脑子里就惦记这事。“对,祸国殃民惊天动地那种。” 孙曼笑得不怀好意,“那他要是跟楚天屹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简悄心里一顿,微微有点儿疼。 楚天屹是第一个让她体会到雕像般俊帅的脸庞究竟长成啥样的男人。他们浓情蜜意时曾在学校附近的米兰婚纱摄影店拍过情侣写真,来自宝岛的摄影师对楚天屹深刻俊朗的五官和刚毅高绝的气质赞不绝口,以至于她一度怀疑摄影师是否有断背山的倾向。 那时大概没有人真正看好他们这一对,总认为眼高于顶的楚天屹对她不过一时新鲜,很快便会丢开。偏偏楚天屹是那么骄傲的人,别人越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等着他们分开,他越是不肯放弃。事实证明旁观者清,别人看到的或许真的比当事人清楚得多。他们要是早早分手,或许就没那么多让她悔不当初的事。 “平分秋色,各有千秋。”简悄敷衍地回答,下意识抵触将两人进行对比。 孙曼若有所思,透着惋惜的口吻,“那敢情这帅哥还是比不上——” “孙曼!”简悄脸色一沉,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点到为止。” 孙曼妙目瞪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悄悄,我就看不上你这点窝囊的模样,你要真那么在乎当初干嘛要逃?你是很伟大,你处处为别人想,可别人领你的情吗?” 简悄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恢复满不在乎的神情:“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让别人领情的。” 孙曼叹口气,知道有些话她说了不知多少遍总没有用,渐渐就不再说了。 同窗十年,毕业五年,看着简悄一步步从当初温柔可人的小女生变成如今散漫不羁的大女人,她怎么可能不心疼。从前的小女生遇到难事会跟她求助,会一边倾诉一边泪流满面。可慢慢的,连她都看不见简悄的苦楚,只看到她故作坚强的淡定和漫不经心的微笑。 现在她只能不痛不痒地刺她几句,偶尔见她失态,才依稀觉得她仍是当年傻傻的小女生。 “我听说你们公司就快被翊帆集团收购了?”孙曼转移话题。 简悄挑了挑眉:“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就算内部的人也才知道没多久。” 孙曼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这点破事指望瞒得住谁,最近除了楚天屹回国大张旗鼓外,就属翊帆集团的动作最惹人注目。再说跟你的切身利益相关,我怎能不当心?” 简悄不由轻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保不住饭碗,不过没事,最近我的运气还不错。” “是桃花运吧?”孙曼了然于心,“我看又是关贺偷偷关照你。” 简悄顿觉气焰矮了半截,讷讷道:“被你说的好像我就一无是处一样。” 孙曼白了她一眼:“你的好处是不少,就唯独销售不是你干的活,没事自讨苦吃。” “我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哎,要我说这么高的境界你还真理解不了。” “简悄,闭嘴。”孙曼在桌底下狠狠踹了她一脚。 简悄不由哎哟一声,幸好火锅店里声音大,没人注意她们的动静。 “真是最毒妇人心,认识你这么久真不知道你心肠这么歹毒。” 孙曼咯咯直笑,伸手去拨她的长发。“悄悄,我跟你说认真的,其实关贺条件不错,也算年轻有为,你就勉强从了他,解决了他的单身问题,好歹也算美事一桩。” 与超级美女的鸿门宴 简悄撇嘴道:“你要这么抬举他,自个收了他不是两全其美?” “那怎么行,别说人家对你痴心不改,咱姐妹感情虽然深厚也经不起横刀夺爱呀。” 简悄忍俊不禁:“这嘴皮子越来越刁钻了,我说你别只顾说话东西可都原封不动着呢。” “姓简的,我跟你在严肃认真地讨论人生大事,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孙曼不满地敲碗。 简悄笑得前仰后合,“你要有兴趣当职业媒婆,就改行开个婚介所得了,顺便把自己的个人问题给先解决了,要不然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孙曼被她一席话堵得开不了口,瞪住她半天才不觉感慨。“也没办法,谁让你前头遇到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类型,就关贺那湮没在人群里瞧不见的长相你还真看不上。” “也没什么看不看得上的,没感觉而已。”简悄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你,外貌协会会长。” 孙曼理直气壮地回答:“那是为下一代的优秀基因着想,想我孙曼生得如花似玉,万一找了个武大郎似的男人,偏偏孩子要像了他,我还不得懊悔得跳江?” 简悄翻了个白眼,“你眼下连男人都没有,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孩子,好伟大的母爱。” “你知道就好。”孙曼笑嘻嘻地说,“我还真不明白了,我哪儿不如你,那些个有为青年怎么就纷纷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也跟我传授点经验,肥水也好不落外人田。” 简悄慢条斯理地把羊肉卷放进嘴里,享受完美食后悠悠道:“放心,这世界眼神不好使的肯定多于眼神利索的,你还怕没人要,那真是没天理了。” “死悄悄,你这算安慰人的话吗?”孙曼咬牙切齿。 简悄皱了皱眉:“每次听你叫我死悄悄,我就觉得我快死翘翘了。” “口没遮拦,呸呸呸,我可当你童言无忌。”孙曼满脸的不开心。 在火锅店里吃饱喝足,出了门顿觉寒气扑鼻。她们也没打车,就顺着雪地走。南方难得下雪,经久堆积的厚厚一层积雪迟迟没有化开,踩在雪地上冰冰凉凉的,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比平日直直踏在水泥地上更有厚重的滋味。 人生若是每一步都这么踏踏实实,想必会少许多遗憾和后悔。 孙曼边走边接了个电话,瞅了简悄两眼,声音压得很低,口齿含糊不清。 待挂断电话,孙曼犹豫许久,抚着她的肩膀,带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悄悄,楚天屹一直在找你。” 简悄嗯了声,看着不动声色,沉默了会问:“别告诉我刚才是他打来的电话?” 孙曼摇了摇头,哼道:“他要是有这本事找到我,早就把你给圈养了。刚刚是汪宇星的电话,问你有没有看过那期节目,知不知道楚天屹在找你。让我转达你,她想见你一面。” “汪宇星竟然找你做说客?”简悄失笑道,“难道她忘记当初你跟她大打出手的事了?” 孙曼斜睨她一眼,“当初我还不是为了你?哦,错,是为了楚天屹那混账。” 当年楚天屹在她们学校确实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家境贫寒,可追求他的女生着实不少。他在学校单身了三年,对所有美女不假辞色。谁想大四那年开学没几天被简悄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大一新生给征服了。大一那年有楚天屹护航简悄还没体会出跟名人恋爱的苦恼来,大二时楚天屹毕了业,她丢了护身符,煮熟的鸭子便接二连三地飞了。 那时学校每年都有篮球联赛,简悄的高中是全省赫赫有名的冠军摇篮。耳濡目染,她也算十八般武艺各个都略通了些,放到大学那帮弱不禁风的女生堆里那就算是个能人。依简悄的水平早在大一就是系绝对主力,得分高手,结果大二时莫名其妙被退了队。队长当时反复表示歉意,说身不由己,后来才得知是汪宇星授意体育部部长的结果。 她自己倒不甚在意,只觉得有点可惜,孙曼却不肯善罢甘休,径直找汪宇星理论,发挥她毒舌的本性,直说得系花眼圈都红了。当然简悄最后还是没有归队,再后来类似的事件发生频率高了,慢慢也就习惯了。孙曼总说她忍气吞声,骂她没出息,她也懒得争辩,给她来个默认。 那时她便隐隐约约察觉楚天屹的感情不是她可以承担的,终究会出问题。 “你答应她了?”简悄眼底有一抹空茫的神色,落在远处的积雪上。 孙曼摇头:“我哪有那么好心,代你这懒鬼做吃力不讨好的决定。” “那就告诉汪宇星,我答应跟她见一面。”简悄收回视线,面容如同冰雪,清澈干净。 “悄悄姐,今天晚上有没有相亲的饭局?”离开下班还有十五分钟,仲恬恬坐到简悄身边挤眉弄眼地笑,年轻朝气的面庞透着青春的粉嫩气息,简悄一直挺不明白,销售这种活计活泼如仲恬恬怎么会情有独钟。 简悄揉了揉眉心,最近她的头痛病经常发作。“相亲宴没有,倒有场鸿门宴。” 孙曼为她和汪宇星联系了今天晚上碰面。她很明白汪宇星能找到她,那么她见到楚天屹的那天亦不会太远。她本没有兴趣见她,但很了解如汪宇星那般心高气傲的女人,拒绝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她没兴致给自己添麻烦。 “鸿门宴?跟谁?”仲恬恬兴趣倍增。 简悄想了想,轻飘飘地扔给她答案:“美女,还是超级美女。” 仲恬恬掩嘴轻笑:“难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有点道理,不中亦不远。”简悄说得煞有介事。 仲恬恬唯恐天下不乱,连忙凑到简悄身边,拉住她胳膊央求:“我要听八卦,快八下啦。” 简悄被她晃得头痛欲裂,恹恹回答:“八卦没有,要命一条。” 瞧她神色里的敷衍和冷淡,仲恬恬心下大异,机灵的眼珠转了几圈,“悄悄姐,你最近总是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跟今天晚上美女的约会有关呀?” “嗯,”简悄心不在焉地应道,“别指望旁敲侧击。” 仲恬恬抿了抿嘴,“你那么精明我哪骗得过你。”她将简悄上下打量,啧啧有声,“悄悄姐,虽然是跟美女约会你也犯不着破罐子破摔吧?” 简悄低头巡视身上简单的黑色大衣搭配蓝黑色牛仔裤,柔顺的直发搭配半月型的刘海,唯一的好处就是貌似青春,她虽没有长一张卡哇伊的脸蛋,却胜在气质清新,别人很难相信她已二十八岁。 “天然去雕饰的境界你还需要好几年的历练才能熟练运用。”简悄没好气地说。 拼不过相貌比拼气质,WHO怕WHO? 仲恬恬努嘴道:“其实悄悄姐,你要是打扮起来也肯定是个美人。” 简悄五官清淡如水,皮肤尤为令人称羡,泛着象牙白的美好光泽。 “我今天教你一招,要是面对一个不用打扮也很美的天然美女时你就会发现所有刻意的装扮只会显示自己的心虚和自卑。”简悄拿食指不客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仲恬恬夸张地摇头叹气,学着她的口气说:“我倒是认为即将面对一个不用打扮也很美的天然美女却还懒洋洋的教训别人的女人是叫自暴自弃。” 简悄看了看时间,抓起手提包蓄势待发,临走不忘表扬仲恬恬:“以上语句没有添加标点符号但一气呵成,表现不错,下次再接再厉。” 汪宇星于她仅仅好过陌生人而已,探讨她是否自暴自弃实在很无聊。 简悄到目的地时汪宇星已经候在那里,这让她有点儿吃惊。她印象里美女多半需要充足的时间打扮自己,看情形她运气不错,遇到的是有好习惯的美女。简悄坐定后和她客套地招呼,修长的双眸扫过她精致的脸庞时不自觉眯了起来。从汪宇星毕业简悄整整六年没有见到她本人,完美的妆容和得体的笑颜,和简悄记忆里的影像重叠,依稀骄矜孤高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岁月赋予的独特的成熟韵味。 简悄打量汪宇星的同时亦被她锐利的目光打量,此刻汪宇星不由微微吃惊。回忆中简悄平凡无奇的面孔过了足足几年清苦的生活却依然未见憔悴,苛刻如她都必须承认简悄比当年更添秀丽雅致的风采,尤其那抹清新温暖的气质于六年前的校园中未必是独一无二,然此刻却觉得珍贵,时间仿佛定格在她年轻的时光里不愿烙下更深的痕迹。 “我以为约到你会是件很困难的事。”汪宇星微微一笑,带着居高临下的骄傲。 简悄挑了挑眉:“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知道你的脾气不喜欢被拒绝。我拒绝了你,将来没完没了纠缠我那多不好。我要是个帅哥被你这样的美女纠缠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大龄剩女,有你在旁边做参照物,若嫁不出去你可得负上全责。” 汪宇星不由笑了笑,这一次笑容愉快很多。“你跟当年不太一样了。” 简悄困倦地想张嘴,发现不雅观,慢悠悠地伸手掩盖,“我姑且把这当作好的评价。” “确实不算糟糕的评价,不过我很好奇楚天屹如果看到现在的你会作何想法,还会不会这么着急要找到你,跟你重修旧好?”汪宇星明媚的眼眸里闪动探究的兴味。 简悄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楚天屹指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汪宇星一惊,“怎么,难道除了你还有别人曾经抛弃过他?” 还债是件简单的事 汪宇星语气里并不掩饰她的讥讽。当年她顾忌楚天屹一贫如洗的家庭和放不下的骄傲自尊没有主动追求他,可当发现他竟然爱上小自己一届的学妹时,不由妒火中烧。论相貌论才华默默无闻的简悄都不是她的敌手,没道理独独是她得到楚天屹的青睐。那时她只想看简悄的笑话,看她很快被楚天屹抛弃。可直到楚天屹毕业仍与简悄情深意浓,也直到那时她才利用自身在系里和院里的权力让失去庇佑的简悄寸步难行,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毕业后辗转从别人那里得来消息,简悄竟主动提出和楚天屹分手。因她爱上了别人,而确实有人看到她新男朋友来学校探望她,据传品貌不在楚天屹之下。她太想不明白为何平凡无奇的简悄总能得到别人奢望的东西,她何德何能? 所幸后来得知简悄最终被新男友抛弃,落得惨淡收场,汪宇星内心才好受许多。 这也算得上是因果报应,是她玩弄他人感情应该得到的下场。 简悄似乎没有听到她语气里的嘲讽,轻轻搅动咖啡杯,微微一笑,“当然还有别人。” 汪宇星更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简悄不动声色,长长的睫毛遮盖她深思的眼底,沉默些许,说:“在我之前,他的初恋。” “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还有所谓的初恋,怎么你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不敢面对他?” “他的初恋大他三岁,这段恋情持续两年多,终结于他大三时的暑假。那个女人很爱他,但是屈从于现实的压力嫁给了别人。新郎不算有钱,不过能够提供给她最基本的保障,房子和车。她要楚天屹等她两年,等到她拿到房子就会离婚回到他的身边,性格高傲的楚天屹当然不会答应。而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他会努力成为有钱人。”简悄嘴角轻轻扯动,“听完这个故事,你还坚持认为他要找的人是我吗?” 汪宇星呆若木鸡。 确实,楚天屹并没有承认他要找的女人是简悄,一切都是她的臆测,是她在暗示观众他心心念念的人是他小三届的学妹,是当年嫌贫爱富抛弃他的无知女人。简悄骤然告诉她楚天屹心里另有他人,平静道来的口吻并未受到楚天屹载誉归来的困扰,汪宇星委实觉得不可思议。她志得意满的有力出拳像是击打在软软的棉花里,一点都没有到达对方的痛处。 “你告诉我这个故事就是为了让我的注意力好从你身上转移?”汪宇星口气有点刺。 简悄不觉笑了笑,“我身上可没有值得你注意的地方,我既没有万贯家私,更不是男人。” 汪宇星美丽的脸庞一阵红一阵白,简悄继续循循善诱。“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想找的人是我,我也没有兴趣跟他重修旧好。五年前我可以放手,五年后我就不会再捡回来。” “据我所知,你目前是单身,欠了很大的一笔债不说,而且跟你的家人早就视同水火不相往来。”汪宇星扬了扬头,以高调的姿态把失去的阵地一点一点夺回来,眉目含笑,“我找不到你拒绝楚天屹的理由,你我都是女人,很明白女人的手段,你这么做不过是想欲擒故纵。” 简悄平静无波的面容刹那间浮现些许痛楚的迹象,纤长的睫毛将她无从掩饰情绪的眼睛遮盖起来,看似默认了汪宇星的论调。她沉默了会,轻轻一笑,“就算我欲擒故纵又怎样?你找我不过是为了羞辱我,为当年的自己出口恶气,你也没有把握我会怎么做。要是我真的跟楚天屹重修旧好,我第一个要回敬的就是刚才你那番不客气的话,所以这对你没有好处。” 汪宇星仔细一琢磨,发现她话里有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停止所谓的搜索,想办法让他没有时间找一切他想找的人。” “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汪宇星被看破心事,硬梆梆地回应。 简悄笑眯眯的,修长的眼睛眯成细细的缝,如同狡猾的狐狸。“你一定有,美女的办法总是会比别人要多很多,何况你还是个懂得运用自身优势的女人。” 汪宇星觉得不可思议。“你会有这么好心?!” “很简单,你之熊掌,我之砒霜。”简悄唇角扬起轻微的笑意。 “你的熊掌不是早已经不要你了?”汪宇星想起令简悄放弃楚天屹的男人已跟她分手。 简悄笑意有瞬间的抽离,淡淡说:“他也不是我的熊掌。”她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笑道,“别再轻易说些令我难堪的话,不然我不保证会不会改变主意。你知道的,女人通常都很善变。” 出门的时候简悄长舒了口气,那里的空气太污浊,令她浑身不自在。 离开地铁站还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简悄慢悠悠地散步,冬天就要过去了,沿街的商铺里色彩亮丽的春装提前上市,给整个城市笼罩明媚的气息。她流连忘返,真是漂亮。 宝蓝色的车从她身旁停下,车窗缓缓摇落。“简悄。” 简悄循声望去,那张不动声色的完美的面孔正敛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想了足足三秒钟终于忆起这张俊美得一塌糊涂的脸究竟在哪里见过。“凌翊濬!真的是你!”简悄开心地叫唤。 凌翊濬仿佛感染到她的快乐,漠然的眼底划过浅淡的笑意。“上车。” 简悄应了声,迅速打开车门,看两边风景飞快退后,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遇到你真好。” “因为可以搭顺风车?”凌翊濬有点了解她的思维,并不为她的恭维所动。 “因为终于可以还钱了,你知道欠债的滋味很难受。”简悄从手提包里掏出崭新的人民币,“昨天发的工资,才从银行里拿出来,如假包换。” 凌翊濬嘴角抽了下,“我不记得有借你钱这回事。” “做好事不留名是对的,但死不认账就不好了,容易造成社会危害。”简悄谆谆教导。 “何以见得?”凌翊濬挑眉。 简悄笑道:“你要是不肯承认我就会不断地问身边有机会做这件事的每个人,直到有人承认,而那个本不相干却尝到甜头的人很容易忘记做人的原则,滑向犯罪的深渊。” 凌翊濬听她振振有辞的一番话,不禁皱了皱眉。“你很啰唆。” 简悄语塞,擦了擦汗,假笑了声:“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哪个职业?”他看似随意地问。 简悄脸微微透着不自然的红晕,“这个,你没必要知道吧?” 她不喜欢告诉别人她的工作是销售,她从心底抵触她的职业,但是别无选择。 凌翊濬没有追问,指了指她手里的现金。“你的经济危机已经安全度过了?” 她重新绽放明亮的笑容,不迭点头:“当然,我像是时时刻刻让自己陷入危机的人吗?” 凌翊濬看了她一眼,终于摇了摇头。“确实不像。” 简悄一副踏遍万水千山终于寻到知己的谄媚表情,就差没有泪光点点,五体投地。 “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很有眼光。”她啧啧有声。 凌翊濬淡淡一笑:“所以我才更奇怪,这样的你也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简悄张大嘴,半天都没有合上。 “你说话真缺德。”简悄没好气地翻白眼。 “你说话也很坦白。”凌翊濬回应。 “别跟我说我们很般配。”简悄不甘示弱地回击。 凌翊濬摇了摇头,眼眸里几分痛苦的神色。“真有这么一天的话,我确信它将是灾难。” “凌翊濬!”简悄大吼。 太伤自尊了,亏她真当他外冷心热,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原来是条腹黑蛇。 凌翊濬下一句话立刻熄灭她的怒火,“你想去哪里吃饭?” 吃人嘴短,简悄暗暗告诫自己,挺直了背,端起架子来。“我吃得很饱,不用你费心。” “你是指刚才那一顿?我好像看到你面前的东西纹丝不动。”凌翊濬好心地提醒她。 “你刚刚看到我跟汪宇星在一起?”简悄咋舌,她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他也不是滋味,餐厅里他连续从她身边走过三次她都视若无睹,最后只能在她离开餐厅后强行停车在她面前。虽然她接下去的反应令他还算愉快。 “难道你认为你显眼到人群里独独会看到你的存在?”凌翊濬悠悠反问。 简悄简直忍无可忍,“你今天说话干嘛这么刻薄?” “我是不是在跟你相亲或者身为你丈夫的候选人之一?”凌翊濬抿了抿嘴。 “当然不是。”朋友和相亲对象她还是分得很清楚。 “你既不是来跟我相亲,又不是我未来妻子的候选人之一,我何必讨好你?” “可我原本以为我们勉强算是朋友。” 凌翊濬淡淡一笑:“那很好,朋友面前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本性,不需要说违心话。” 简悄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小子,原来还有点意思。”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明亮,眼角却有浅浅的细纹。凌翊濬不觉多看了她一眼,慢慢收回视线。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些年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不屈不挠的孙曼 简悄认为她目前的生活衣食无忧,而且人生目标明确,工作努力上进,堪称都市典范。 很可惜,这么想的人貌似只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