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呢? ” “我们的话不多,有时我们会谈起他的妈妈,多数时候我们会一起看电视,你知道,这里的有线电视频道很多的。” “那吉琳也会一起过来吗? ” 他回答得很快,说完脸色就暗了下来。 “那她来过吗? ” “有时候会来的。” “但是最后一次没来? ” “是的。” “您会感到惊讶吗? ” “不会的。但是有件事情让我很惊讶。”罗伯特语气很沉重地说道。 “什么事呢? ” 罗伯特垂下双眼,咬了咬嘴唇:“她没有参加葬礼。” 格雷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罗伯特·多德点了点头确认了一下,他看出了格雷斯的疑惑。 “没错,那就是他的老婆。” “他们的婚姻有问题吗? ” “即使有,鲍伯也不会告诉我的。” “那他们有孩子吗? ” “还没有。”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向远处看了看,“劳森太太,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事情? ” “请您叫我格雷斯吧。” 罗伯特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充满了睿智和忧伤的眼睛看着格雷斯。 也许老人的悲伤更加简单:他们看过太多的人间悲剧,不想再增加更多。 “我的丈夫失踪了,”格雷斯说道,“我想,我也搞不清楚,或许和您儿子的遇害有关系。”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 “杰克·劳森。” 他摇了摇头,看起来是没有听过。接着格雷斯又问他知不知道吉琳的电话号码或者其他的联系方式,他再次摇了摇头。最后两个人一起走向电梯,罗伯特不知道电梯的密码,两个人只好一起从三楼走到一楼,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大门口,格雷斯向罗伯特表示感谢,谢谢他能抽出时间和她聊天。 “你的丈夫,”罗伯特说道,“你深爱着他,是吗? ” “非常爱。” “希望你能比我坚强。”罗伯特·多德说完转身离开了,格雷斯想起了罗伯特房间的那张黑白照片,一种无比的悲伤油然而生。 第二十四章 泼马特马上意识到他们没有权力查看洛基·康威尔的车,他把达利拉了过来:“今天是蒂巴图拉值班吗? ” “不是的。” “那就给洛基·康威尔的老婆打电话,问问她是否有那辆车的钥匙,告诉她我们找到了洛基的车,想得到她的允许检查一下。” “她只是前妻,会有这种权利吗? ” “达到我们的目的就可以了。”泼马特说道。 “好的。” 没花几分钟,达利就搞定了洛基的前妻,她答应跟警方合作了。泼马特的车在枫叶大街的枫园公寓停了下来,达利跑了过去把钥匙拿到手,5 分钟以后,他们来到了停车场。 没有人会怀疑这里会发生谋杀案,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也会得出相反的结论。人们通常把车停在这里,然后再到别处。这里有一辆公交车可以直达曼哈顿的市’中心,还有一条公交线路向北把你拉到乔治.华盛顿桥附近的小岛,其他的公交车可以把你带到附近的三个主要机场,从机场你可以到世界各地。所以在这里发现可疑的车辆也不会联想到谋杀案。 至少在最初的时候不会。 派皮和帕什安这两个警察在现场保护着这辆车,泼马特的目光落到了达利身上,他面无表情,三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满的情绪,也许这会是个很棘手的案子。 派皮和帕什安提了提裤腰带,向泼马特走了过来:“你好,长官。” 泼马特盯着那辆车。 “我们要不要先问问售票员,”派皮说道,“也许他们谁会记得卖给过康威尔票。” “我认为没有必要。”泼马特说道。 三个年轻人好像从上司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耸耸肩,泼马特没有解释原因。 康威尔的车是丰田赛里卡,一辆老式的小型车。但是车子的大小和新旧与案子是没有关系的,车轮的轴承锈迹斑斑,四个轴承帽丢了两个,剩下的两个也是奇脏无比,根本分辨不出橡胶和金属。但是这些都不会影响泼马特。 他看了看汽车的后部,联想到恐怖电影中小镇的警察,其实,那些电影拍得很不真实,当地发生命案的数量在持续上升,人们已经恐惧到极点,但是善良、聪明、忠诚的警官们却束手无策。泼马特正想着这些,突然他发现车的后部很低。 低得有些超出正常。 只有一种解释,后备箱里装着很重的东西。 当然了,洛基·康威尔是橄榄球运动员,有可能装着运动器材,或许正在运送一套哑铃,答案很简单,车里装的重物是洛基要送到枫园公寓的东西,那里住着他的前妻,两个人的关系正在恢复,从他前妻对他的担心中可以看得出来。那他为什么不把东西放到后座呢? 现在车的后座是空空的,不管怎么说,洛基是要把东西搬回来,和她重新生活在一起。 泼马特拿出钥匙靠近那辆丰田赛里卡,达利、派皮和帕什安跟在后面,泼马特看了看这串钥匙,这是宾州橄榄球队队帽的钥匙链,看起来又旧又破,这不知道洛基的前妻看到他仍然在用这个钥匙串会作何感想。 泼马特停在后备箱前,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线索,他把钥匙放到锁眼里旋转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后备箱开了,回声清晰可见,他慢慢抬起车盖,一股熟悉而又刺鼻的气味迎面扑来。 一个庞然大物塞在里面,像一个超大号的枕头。就像你没有准备地打开一个盒子,里面的东西赫然跳到你的眼前,泼马特本能地退了一步,人脑袋先蹦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当然没有什么危险了,因为洛基·康威尔已经死了。 第二十五章 现在该怎么办? 格雷斯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她经过乔治·华盛顿桥,从琼斯路口下来,在一家所谓的中国餐馆匆匆地吃了一个汉堡。格雷斯一个人坐在那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她把所有的记忆拼凑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前天就是在前天,她从照相馆取回那张奇怪的照片,然后一切就变了。在这之前,格雷斯过着令人羡慕的幸福生活,有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和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她也有时间画画,一家人健康、快乐,银行里有充足的存款。可是发现那张照片以后,那张老照片,现在就——这时格雷斯突然想起了“毛球”。 就是他把那张该死的照片放到了她的口袋,等她拿走那袋相片之后,又神秘地从照相馆消失了。 想到这儿,格雷斯抓起手机,通过查号台查到了卡什尔顿照相馆的电话,啊二声以后,有人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照相馆。” ..格雷斯没有说话,因为她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她听出了“毛球”的声音,他已经回到照相馆了。 格雷斯想马上挂断电话,但是这样会打草惊蛇,“毛球”会产生怀疑,然乒再次逃开,于是她改变了声音,加了一些轻快的语气,询问了照相馆的关了时间。 “晚上6 点。”“毛球”告诉她。 格雷斯还没有来得及谢谢,“毛球”已经挂断了电话。 账单已经放到餐桌上了,格雷斯付好钱,飞奔着来到车前,4 号公路很宽敞,她很快就开到了照相馆,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你好? ” “我是卡尔·维斯帕。” “噢,嗨! ” “昨天我很抱歉,把吉米·X 突然带到你的面前。” 格雷斯心里斗争着要不要把昨晚吉米的来访告诉他,最后决定先不说,“我想你也不会介意的,但是我听说维德·劳鲁要被放出来了。” “也许是一件好事。”格雷斯说道。 “也许吧。”但是维斯帕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你确认不需要保护吗? ” “是的。” “如果你改变主意——”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两个人都尴尬地停了一会儿:“你丈夫有消息了吗? ” “还没有。” “他是不是有一个姐姐? ” 格雷斯换了一只手接电话:“是的,怎么了? ” “她叫桑德拉·库娃。”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 “过会儿给你打过去。” 卡尔·维斯帕挂断了电话,格雷斯盯着电话,究竟是怎么了,她摇了摇头,打回去也没有用了,她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格雷斯抓起手提包,一瘸一拐地朝照相馆走去,她的腿又开始疼了,走起路来已经很费力了,好像有人在地上紧紧拽着她的脚踝拖着她一样,但是格雷斯还是坚持着,已经走过三家店了,就快到了。这时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劳森太太吗? ” 当格雷斯抬头看这个人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了:这个人的头发怎么和他的西服套装一个颜色啊,都是土黄色,好像是一种材料做出来的。 “有什么事吗? ”格雷斯说道。 那个人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拿到格雷斯的眼前:“是你在网上散发这张照片吗? ” 是那张神秘的照片,上面还有那个金发女孩。 “你是谁? ”格雷斯问道。 土黄色头发的男人说:“我叫斯考特·邓肯,是美国联邦助理检察官。” 他指着那个脸上划着×的金发女孩。 “她是我的妹妹。”斯考特·邓肯说道。 第二十六章 泼马特警官委婉地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洛琳·康威尔。 他已经无数次转达这种坏消息了,通常是4 号公路或者花园之州公路的车祸,洛琳·康威尔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泪如泉涌,但是现在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人也变得麻木了。 通常极度的悲伤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全盘否认,其实是错误的,正好相反,是全盘接受。你听到坏消息,知道了发生的一切,你深爱的亲人——也许是你的配偶,也许是你的父母,也许是你的孩子,将永远不能回家了,他们去了一个好地方,他们的生命已经停止了,你永远也看不到他们了,你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像电影一样,你的腿开始发麻,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是第一步——不仅仅是接受,也不仅仅是理解,更多的是事实。人类是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的,然后否定阶段开始了,否定的潮水一泄而不可收拾,冲洗你的伤口直到完全把它淹没,生活如此无情,曾经你又回到第一阶段,审视着无情的深渊,恐怖到了极点,你突然间明白了一切。 洛琳·康威尔僵硬地坐在那里,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她的双眼干涩无神,看起来瘦弱孤单。泼马特望着可怜的洛琳,真想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下。 “我和洛基是要回到过去的。”洛琳说道。 泼马特点了点头。 “都是我的错,你知道,是我让洛基离开的,我不应该啊。”她抬起头用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望着泼马特,“我们当初见面的时候,洛基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他有梦想,充满了自信,但是放弃打球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我也忍受不了他了。” 泼马特再一次点了点头,他想让洛琳发泄完,陪着她,听她讲完整个故事,但是泼马特没有时间了,他需要切入正题:“有人想伤害洛基吗? 他有仇家或敌人吗? ” 洛琳摇了摇头:“没有,一个也没有。” “他蹲过牢。” “是的,当时是他太蠢了,不应该在酒吧打架的。” 泼马特看了看达利,他们知道那场斗殴,也想到了是否会有人事后寻仇,但是调查以后表明没有这种可能。 “洛基有工作吗? ” “有的。” “在哪里? ” “他在百威啤酒厂工作,就是靠近机场的那一家。” “你昨天给我们办公室打电话了吧。”泼马特问道。 她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你是和蒂巴图拉警官通的话吧。” “是的,他人很不错。” “你告诉他洛基下班后就一直没有回家。” 洛琳点了点头。 “你是在一大早打的电话,说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工作。” “没错。” “洛基在啤酒厂要上夜班吗? ” “不是的,他还有第二份工作,”洛琳有些紧张,“不是正当的工作。” “做什么? ” “为一个夫人工作。” 洛琳用手指轻轻地逝去眼角的泪水:“洛基也没有对我说太多,我想是让他送送东西之类的事情。” “你知道那位夫人的名字吗? ” “好像是个外国人,我叫不上来。” 泼马特想了一下:“是不是印蒂拉·卡利瓦拉? ” “对的,”洛琳看了看泼马特,“就是这个名字,你认识她吗? ” 泼马特当然认识她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对这个女人很熟悉。 格雷斯把那张完整的照片递给斯考特·邓肯,上面一共有5 个人,邓肯目不转睛地看着,特别是看她的妹妹,还不时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脸。 两个人坐在格雷斯家厨房的餐桌旁,聊了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你是在两天前拿到这张照片的? ”斯考特·邓肯问道。 “是的。” “然后你的丈夫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吧? ”斯考特·邓肯指着杰克的照片。 “是的。” “他逃开了? ” “他没有逃开,是消失了。”格雷斯说道。 “会不会是被绑架了? ”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他碰到麻烦了。” 斯考特·邓肯的眼睛仍然盯着那张照片:“是不是因为杰克给了你警告,说他现在需要空间? ” “邓肯先生,我想知道你怎么会看到这张照片,并且又如何找到我这里来? ” “你群发了这张照片,然后有人看到后转发给了我,我找到了那个群发的人,对他施加了一些压力,然后就——” “这就是我收不到回复的原因吗? ” 邓肯点了点头:“我想先和你谈一谈。” “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刚才你碰到我的时候,我正要到照相馆和那个男孩对质。” “我们一起去向他了解情况吧,不要担心。” 邓肯一直也没有把目光从那张照片上移开。格雷斯已经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他,但是邓肯除了说出那个金发女孩是他妹妹以外,什么也没说。格雷斯指着那张画×的脸说:“说说她的故事吧。” “她的名字9L{ 盖瑞,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 “很抱歉,从来没有。” “你的丈夫也没有提起过吗? 盖瑞·邓肯? ” “我记不清了。” 斯考特·邓肯点了点头:“她21岁的时候死于一场火灾,就在她的宿舍里。” 格雷斯打了一个冷战:“她上的是佛蒙特州立大学,对吗? ” “是的,你怎么知道? ” 现在就说通了,怪不得格雷斯刚看到这个女孩的照片时觉得有些熟悉。 格雷斯不认识她,但是当时的报纸有她的照片,正在进行物理治疗的格雷斯很无聊,所以每天翻看很多的报纸和杂志:“我记得曾经看过关于你妹妹的报道,好像是一次意外事故,电线着火了? ” “我也是那么认为的,直到三个月前。” “发生了什么事吗? ” “美国联邦律师办公室抓获了一个名为蒙特·斯坎伦的雇佣杀手,他的’工作就是让谋杀看起来像意外事故。” 格雷斯明白了:“你三个月前才知道的? ” “是的。” “你没有调查吗? ” “我正在调查,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邓肯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线索都没有了。” “我发现盖瑞当时和一个本地的男孩子约会,那个男孩叫谢恩·阿尔沃斯,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