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似“野兽”一般的东西,但一样珍惜生命。但此际,刀就在摇红手上。生命就在她刀下。她是只要一刀下去:不管所的是手指还是人,它就必死无疑。刀光照艳容。——一刀就可以杀了这孽障。古老的山上。崖前有持刀的女子。绝壁前有花,妖艳的红。她的刀就要溅血。她心里也不得下一场激烈的雪,狠狠烈烈,炽炽热热的凄艳的雪。这时候,铁手和猛禽正在“一盐院”里,全神贯注着“惨红”的最后一章。——虽然,他们也感觉得出来,外面发生了很多事,仿佛正在进行许多调动,以及己完成了少的调度。可是他们也察觉了这以小红付出性命换来的手记,十分重要,而且,对整个案情有着重大的线索。他们一定要看完它。他们甚至已发觉窗外有人正在监视他们此际的阅读。——那些人,好像不当他们是在阅读,而是在密谋下毒,如临大敌。甚至比刚才在紫微树下包围铁手更严阵以待。不过,刘猛禽久经战阵——刘家有三兄弟,三个人都是高手,一个是次子,叫仲兽,已成为刑总朱月明麾下好手;一个是老么,叫季仁,为“有桥集团”米苍穹的手下大将。猛禽原名为“孟勤”,正如其弟仲兽原为“仲里”一样,因为作战勇猛,对敌狠辣,故被江湖中人谐称为“兽”。“禽”、恰好成对,也正好能形容这两兄弟杀敌时之勇猛剽悍。相媲之下,刘季仁这名字就幸运多了,由于他常郁郁寡欢,忧形于色,武林中多也只称他为“杞人(忧天)”而已。至少比较文雅些。猛禽一向勇悍。且一味勇悍。对敌之际,他当杀人、剖肺,剜心、斫头,皆为平常事。相同的,如果犯人能制胜于他,他遭的下场,也不以为意。他是那种为了打击敌手,重创对方,会不惜一出手就插瞎敌方一双“招子”的人——甚至也不戒意一伸手就因戳瞎对方眼睛而贯穿过敌人脑后的人!就算对手是女性也不以为忤。可是,连他这样子剽狠的人,看到“飘红手记”中篇“惨红”的未段,也难免有点不忍心,对铁手而言,就更加不忍卒睹了。“飘红手记”是这样写下的:室外的花,已经快要凋谢了,可是,我几时才可以出去呢……“出去。”是代表了自由,代表了能回去过去的幸福生活里。甚至代表可以再见到娘亲、公孙邀红、公孙扬眉……“出去”是摇红的心愿。最大的心愿。最大的心愿往往达不成。——茫茫人海中,有几人的最大心愿是可以如愿以偿的?对任何人而言,“可以出去”只是个最渺小、基本的心愿,您随时都可以放下书走出去,但对摇红来说,这是个绝望的希望。难如登蜀道。难若上青天。——如果不是遇上了这种情境,谁又会知道现在能够“自由自在”的“出入”,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莫非人到了真的失去幸福时,才知道幸福的可贵,才知道那就是幸福?花之调是因为季节的转换;生命和新陈代谢,草木皆然。人之调是因为好运气已过去。许是摇红姑娘之厄运已然来临,且来得十分威皇强大,无可匹敌,来势汹汹,且一点也不留余地。摇红仍被幽禁。只有小红还时可出入,但也受监视。“一言堂”的人手迅速转变,以前的“老臣子”,不是不在了,就是暴毙了,不然便是战死,壮烈牺牲。目前,荣升在堂内,且成为孙疆强助的,已没有了公孙扬眉,取而代之的是当时初入“一言堂”时只不过给人称为“小菜”的(也许当时他的地位也只不过如一道“饭前小菜’吧?),而今给人尊称为“大总管”的袭邪。孙疆子侄孙子灰依然是堂内“红人”。他是孙疆的“近亲”,孙疆一向信任他,只不过,信任不等于也重用——而今,山君对他就很委以重任。另外一个,便是铁锈。铁锈几乎不能算是“人”,只能算是”禽兽”或是“怪物”。“它”是标准的,对山君唯命是从,没有怨言,也没有言语,甚至没有思想,就像是“山君”豢养的一只猎犬,出手残狠,嗜血暴戾,不留余地,几乎连人性和感情也没有,只一心一意为一言堂做事杀人。也许,对其他大多数人而言。“它”完全是公孙扬眉“失踪”后才正式公开出现的“产品”。(以前的最多只锁在地窖里,哀呜求生,终遭毁灭。)在这之前,铁锈几乎是不存在的,也许还有人听说过“人形荡克”,但谁都没见过这种“怪物”。其实,也不只是“它”,而应该是“它们”,因为这样的”怪物”,在“一言堂”里,已越来越多,越来越常见,也越来越可怕——同样的,“一言堂”的势力,也越来越大,名堂更越来越多,当然,形象也越来越败坏。也许,“山枭”铁锈,只不过是孙疆麾下最出色。最强悍、最可畏也最忠心的一“只”。不过,对摇红来说,却非如此。她不但曾经跟邀红通过在地窖中那一群卑微、龌龊、挤在一狭小空间里等死的“怪物”,也见过几次所谓成功了的“荡克”,开始在院子里作一些扫地、砍柴、砌砖、挑粪的工作。“它们”只默默地工作,偶然狂性大发,抄红砖砸打自己的头颅,拿竹戳刺戳自己的大腿,以致鲜血长流,却不见伤人害人事件。不过,发过脾气的“荡克”,很快就给“毁灭”了。当时,发号施令的,多是山君,有时却是公孙扬眉,有时是孙子灰。他们只要发出了暗号,其他的“荡克”就会一拥而上,将那只“造反”的”荡克”噬食得皮肉不留、尸骨无存方休。摇红看得毛骨悚然。她本来也跟大家一样,对这些“怪物”很是畏惧、厌恶。可是,她却发现原来这些“荡克”,”本性善良”。那一段日子,因为公孙扬眉太过聚精会神干从事“荡克”品种的制作上,忽略了摇红,摇红心里难过,曾在月夜里在花圃中独自吹空。她本来就善吹笙,擅韵律。她爱吹笙。寂寞时,她就吹笙自娱。奏完了一厥,她忽然觉得很想念公孙扬眉,很想念在“安乐堂”的日子,两种怀念叠合在一起,就成了鼻子一酸,潸然落下泪来。不料,却有呜咽之声传来。这饮泣之声,十分难听,就像是幼童给捏住了喉鼻挣扎哀鸣一般,摇红自恃这是她“绯红轩”的花园,谁敢在这儿惹事?一面低叱:“谁!”即“拨草寻蛇”,寻声探去,却发现是一只奇丑奇臭的,遍身锈迹“人形荡克”,在那儿张着咀哭。泪流满脸。摇红呆了一呆。她真的是没想到:怪物也会哭泣!这“怪物”的确在哭。而且还哭得很伤心。摇红很有点意外。她不明白这“怪物”为何要哭。她只记得这“荡克”看见她的时候,好像很害怕,也很畏缩,特别的是,这“荡克”看她的时候,眼睛最深处,会发亮,发红,既有点妖异,又似带有感情。——好像在他眼瞳深处,就是它血红的心。(真奇怪,“怪物”怎么有感情?“野兽”怎会听笙!?”)于是,她打手势,叫那“怪物”勿要害怕。那“怪物”后来好像真的没那么畏惧了。她遇上了这只“怪物”,便对“怪物”开始生起了不同的看法:原来它们也有感情的。它们也有“人性”。——“它们”到底是不是“人”呢?这点好像已变得不十分重要,反正,对摇红而言,只要“它们”有“人性”便是了,猫、狗、小鸟都是“禽兽”,但只要通“人性”,便可以疼护,便可以交流了。摇红一时兴起,还做了一件事:撷了一朵花,送给“它”。那是朵“满山红”。“它”乍见那朵由她纤纤素手递上来的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知掩住丑脸,躲开,畏畏缩缩像要攒入泥墙、地底里遁形不敢面对似的。“怕什么嘛,避什么!”摇红一气就叱:“这是我送你的花。”然后不嫌腥臭,还替“它”戴上了花。戴上了这朵花。那,‘怪物”完全完完全全的怔住。摇红见“它”那又丑又钝的傻样儿,不觉“噗嗤”一笑,回房去了。只剩下月光和怪物,以及“它”头上的花。红花。她回“飞红居”的闺房里,依然怀念公孙扬眉。仍然怀想从前的日子。她仍想念在“安乐堂”时的种种嘘寒问暖,玉琢银妆,挥弦弯弓猎,红泥小火炉,暖暖。她带着怀念的泪在眼边,睡去。然而,那“怪物”却在她窗外站了一夜,下去。“它”头上依然戴着她撷的花,朵朵。大红花。——还有那一笑,多好。虽然,到了次日,那“怪物”为了这朵花,给人耻笑,给人叱骂,甚至给孙子灰和孙疆大力鞭挞,“它”却一直仍护着这朵花,那时候,要不是公孙扬眉出来为它说了句话:“让它保留这朵花吧——一朵花算什么!”它只怕就给当场活生生打死了。这朵花在不久之后,就凋谢了。然而,这朵花却在它心中永存不朽。一直活着的红花。那本来也只是一朵无关重要的花。它原来也只是一只无关重大的怪物——许多怪物中的一只怪物而已。但它后来终于有了名字:“它”就叫“铁锈”——许是因为“它”身上不但有锈味,还有锈迹斑斑之故吧,一点点、一块块、一团团的,粘在皮疤与长毛上,像血癣一样。它外号就叫“山枭”。也因为摇红遇上了“山枭”的“前身”,使她省悟:这些“怪物”可能不是“野兽”,而是人!——否则,怎么会听韵音?怎么会哭!?如何会感动!所以,她就设法多方打听,终于从她母亲处打探到了一些端儿,再从孙子灰那儿好颜相待,嗲声娇嗔,使得孙子灰色授魂销,便说出了制造“人形荡克”的“究竟”来。原来“人形荡克”不但是“兽”,也是“人”。这是孙疆受“神枪会”中“一贯堂”堂主孙三点所命,秘密制造这种“武器”。这段时候,“一言堂”势力,渐受“拿威堂”取代的威胁。而今,群雄并起,“山东万马堂白家”重振声威,”东北成聚德沈家”又出了出类拔萃的人物,兵强马壮,高手如云,“一言堂”再不振作,就会连累“神枪会”在江湖上失势,武林中失威。而且,蔡京用人在即,“神枪会”若不发威,定遭摒弃。为这点,山君十分焦虑。也非常焦躁。可是,经过孙三点总堂主的拉拢撮合,“一言堂”终与“拿威堂”联手,又跟江湖上以制造奇兵奇器成名的“黑面蔡家”合作,要制造一种在闽南蔡家也不便制作的奇特“兵器”:那就是”人形荡克”。任何兵器,都得要有擅用它的人来运使,才能成为利器。——要是使用不得其法,再利害的武器,也形同虚设。在市肆中的屠夫和上山砍柴的樵夫使来,一把断金削玉的金虹剑,恐怕还比不上一把屠刀或柴刀好用。大凡一个国家若要拓疆开域,完成霸业,首先需要的就是人材和战士——在武林中各家各路的帮派、家族亦如是。拥有强大的武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把兵器威力全面发挥的人材。“黑面蔡家”向善于制造“武器”,这次他们的构想:是把人和武器合一,成为一种至强大的武器。可是,只要是人,就有私心,有时会怕死,有时有野心,还有各种欲望的引诱——可是兵器本身却不会背叛它的主人。不过,兵器却不会自行发动攻袭、保卫主子。这个兵器世家的意念是:将人性完全泯灭,混合兽体,造成一种既坚强而又凶悍、既忠诚又无思想的“怪物”,既是“兵器”,也是“人材”,全不必担心它会逆反(因它无思想),又可终生操纵之(因它的七情六欲俱给阉割了),岂不是尽善尽美矣!黑面蔡家虽然有这种构想,可是,他们却成不了事。他们的掌门人“黑煞神”蔡大白,几次进行这个计划、都惨遭失败,原因有几个。一,“黑面蔡家”还不能算是武林中极强大的家族(因此他们才想藉创研新而威力强大的武器以求出类拔萃),他们一有异动,即遭别的帮派和家庭干扰,乃至攻击,“黑面蔡”一直不敢明目张胆,也不能轻举妄动。二,他们家族地处富庶繁荣的闽粤之地,受到各路各派的监视,就算朝廷和刑部对他们也不放松,他们如果放手大搞,只怕内外受敌,黑白两道,会一齐联手制灭他们,何况,在财力和人力的资源上,他们也十分匾乏。三,制造这种武器,成则兴家壮大,败则成千夫所指,身败名裂。“黑面蔡”一家主事者,都觉得“承担”不起这种动辄让人冠于“千古罪人”的计划。四,“黑面蔡家”对这“武器”还未完全能翻造成功,甚至还不能完全驾御和掌握。不过,他们有的是制造“古怪兵器”的丰富经验,以及匪夷所思的创意。这个消息却让“一言堂”堂主孙三点得悉。他也要大展鸿图,壮大“神枪会”,使“山东大口食色孙家”的名头,能把“蜀中唐门”,”金字招牌方家”,“江南霹雳堂雷家”、“老字号温家”、“太平门梁家”、“四分半坛陈家”、“下三滥何家”、“飞斧队余家”全给压下去,只他孙家“一枝独秀”。可是,光凭孙家目前六大分堂的实力,他自知还办不成这一点,于是,他便暗中与蔡大白“黑面一族”合伙,以“神枪会”的人力、物力,以亦位居东北偏远之地的利便,进行了制造和培植“人形荡克”的“大胆计划”。在这个计划未成事之前,他们不但要瞒住武林同道,还要避开官府的注意,更且要将绝大部分“神枪会”的成员,尤其是“正法堂”的人,蒙在鼓里。原因是:这计划太“伤天害理”。首先要“牺牲”不少本来是“正常”的人,将之“兽化”,用野兽的五脏、乃至部分的脑髓与“原人”混合,将“他们”的服从性和战斗力大大加强,但又没了“人性”、“私心”和“思想”。——这样,“人形荡克”便自知效忠,骁勇善战,嗜血好杀,不择手段,但又不会背叛为私,遂而成为最:“趁手”最具“威力”,最“灵动”而无“后顾之忧”的“兵器”!但这样作法,实在有伤天和。——好好的一个人,忽然成了非人非兽的“武器”,泯灭人性,成为工具,任人奴役,为武林正道所不取。一向主持公道,主掌正义的“正法堂”,如果知晓底蕴,必然会大力反对这个“自私自利”的计划!可是,为了“神枪会”的将来和前程,“枪神”孙三点毫不犹豫便作了这样的决定。制造“人形荡克”。要不,就给弱肉强食的武林吞噬。“一言堂”拥有“神枪会”最强大的军事实力,“拿威堂”则是“大口孙家”高手的大本营。秘技的集训地,孙三点要进行制造“人形荡克”计划,必须要这两大分堂的支持。这点并不算太难。因为“一言堂”堂主“挫骨扬灰,灰飞烟灭”孙疆和“拿威堂”堂主“青龙偃月枪”孙出烟两人既是同一家人。但也是竞争对手,更是仇敌——然而两人都有志气,有野心,而又好胜,喜功,同时十分维护家族。孙三点就利用这一点,让这两堂的主事人为争取这项重任,为这家族争一口气,而抢着制造“人形荡克”。在这种情形下,谁也没有怨言,谁都没有顾疑,只一心一意,要赶在竞争对手的前头,成功制作出一只“完美的”人形荡克来”。——只要有一只“荡克”成功了,其他的“荡克”便会逐渐改良,然后,“神枪会”便会“人”强势壮,大口孙家独霸武林,已属必然,只争迟早。孙三点知道,一旦其他分堂知晓这计划,必定大力反对.所以他也决意隐瞒,只需“拿威堂”孙出烟、孙拔河、孙拔牙三父子秘密进行,“黑面蔡家”方面,派出了副掌门人“死神引弓”蔡英中去暗里相助。“一言堂”方面,也由孙疆秘密督工,加上孙子灰和公孙扬眉的鼎力协助,“黑面蔡”也派来了第一高手“伏吟神剑手”蔡袭邪名为协力,实为监督,所以,这计划,“神枪会”其余三大分堂:正法堂、安乐堂和得戚堂,并不得悉。“一贯堂”中有三大元老,其中也只有“魔消道长”孙寻尤背后大力支持孙三点,其余的“半边脸”孙破家及“重色轻友蛮菩萨”孙怒娃,都给蒙骗了。不过,开始那一大段时期,“人形荡克”的制作,并不成功,而且还是非常的不成功。“制造”出来的“人形荡克”,不是因为给磨灭了人性而致全无灵性,连猪狗都尚且不如,就是太嗜杀暴戾,莽烈得难以控制,不然就是畏缩胆怯,赢弱不堪,把好端端的“人”和凶巴巴的“兽”,合并交揉成一只“四不像”而又毫无用处的“垃圾”。这些不成功的“产品”,一只好将之关在地窖、牢笼里。任其自生自灭,或索性灌水放火,将“它们”一举消灭,以免现世。“消灭”的方法,异常残忍,也非常冷酷。孙疆开始本也并不热衷。他只去争取孙三点对他的信重以及热衷跟“拿威堂”斗。斗智。斗力。斗功夫。他要比一比,看谁先拔头筹,成功制作出一个“完好的”人形荡克。可是后来都不是了。“制造人形荡克”这件事很奇特,它好像是一种药;一种游戏,像赌,又像嫖,也像吸大烟般的,从伊始只好奇浅尝,到饮鸩止渴,沉沦下去,万劫不复。孙山君是愈干愈认真。愈制作愈上瘾。甚至是愈遇失败,愈要成功。他后来是欲罢不能,而且,他的脾气也愈来愈暴躁,到头来简直是人心大变。几乎完全成了两个人。这好比是苦因得苦果:一种坏种子种下去了,自然得出来的是坏的树,败坏的果实。山君制作了许多“失败”了的“人形荡克”:也就是说。他用折磨的方法,“处死”了许多无辜的人。这样子的“作孽”,他也是意识到了,因为无以自拔,所以他更加变本加厉,兽性大发。想来,在“拿威堂”的“天地人三枪”孙出烟三父子,亦如是,不例外。不少的“人形荡克”制造出来了,但只是一群毫无“用处”的“人形兽”,只好一一将之摒弃,摧毁,就像花开了就要谢一样,不调的是那一颗“生生不息”的心。孙疆矢誓一定要制作出一头“像样的”人形荡克来。不过,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制造出一具具如同“活尸”般的“人”来。——许是:“荡克”在古羌语的意思就是:活死人的意思,所以,不管他们怎样努力,得到的都只是行尸走肉。离开“理想”(一是杀伤力奇大的人形武器)还远着呢。直至“山君”遇上了公孙扬眉,并得悉他在“安乐堂”内学得非常丰富专业的医药常识。“安乐堂”是“山东神枪会”经济支柱,由公孙自食带领的经营对象主要是:药材。东北本就是产名贵药材的圣地。公孙扬眉从药商、参客那儿学到非常高明的用药知识。孙疆于是以他答允将女儿许配给公孙扬眉为“饵”,让他参与制造“人形荡克”的事。虽然公孙扬眉初时只是“盛情难却”,勉为其难的敷衍一下,可是,不旋瞳的他跟孙疆一般情形:对此项工作“上了瘾”!于是他作出了“改良”,并“奉献”了他对医理上的精见,用了一些药,配了一些方,居然能扭转乾坤,慢慢、渐渐,终于、突然,“制作”出一只“成功的”人形荡克来了!毕竟,公孙扬眉跟孙疆在制造“人形荡克”一事上的“过程”是十分近似的,但其“下场”,还是到底不一样。很不一样。也许,这是因为公孙扬眉接受了孙摇红的规劝之故,或许,公孙扬眉从头到尾都没有因而丧失本性,失去本来面目之故。孙疆就不一样了。他沉沦了。——这件事就像赌博或嗜毒一样,开始只是小赌怡情,而后动了真火,愈赌愈火,愈输愈多,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人也开始蜕变了:变得指天骂地,废餐忘寝,心存侥幸,不罢不休,而致成了一个“赌徒”.甚至失去了“人”的本质,成了“赌鬼”了。正在沉沦的人见不得人上岸。——谁要是在此时“上岸”了,就像是做了“出卖”他的事情一样,他会拉他下去,跟他一并堕落,永不超生。这才甘心。上瘾,可以使人浑忘一切,悉力以赴,精益求精,专神贯注。——可是,如果“上瘾”在坏事上,那就万劫不复,永堕渊蔽了。所以,人不分好坏美丑,只看他做了什么事,多干坏事的,是坏人;多行善事的,是好人,当然,人多是有好有坏,不尽是好,也不完全坏的为多。故尔,要是人发了达,因为他是杀人放火。开赌贪污而“功成名就”的,这种人,再富贵成功,我们也不佩服,仰慕。有些人,心存善念,尽其所能,去帮人助人,扶贫济弱,尽管只是一个平凡人物,并无赫显功名,爵位富贵,我们一样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值得尊重敬仰。不错,花开开就要谢了。但是,世间毕竟有些花是开了就下会调的。它就在人的善念里。——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那一只(也是第一只,也可能是最后一只)制造“成功”的”人形荡克”,就是日后人们称之为“山枭”的铁锈。那是万中无一的成功。它本来没有名字,但由于它有钢铁一般的躯体,可以承受任何人类与野兽都承受不来的打击,因而人称之为“铁”——不是姓,而是形容——正如铁手一样,只不过,“铁手”真的原来姓“铁”,名游夏。制造”它”,真的是十分不易,过程屡有困难,所以“它”的模佯跟所有”不成功“的人形荡克一样:丑,而且全身染有斑斑红癣,就像锈蚀了一般。所以“神枪会”的成员就叫他为“锈”。故此,“锈”也是形容——全名是“铁锈”。它力大无穷,凶猛残暴,但对孙疆唯命是从。“神枪会”正需要这种人材(不,应该说是:“武器”〕。铁锈出现之后,“一言堂”内许多反对孙疆“所作所为”的声音,开始逐一消失。——那些人,不是无故暴毙,就是遭受淬袭,或忽然销声匿迹,从此不见于茫茫江湖。不光是在“一言堂”内,但仍隶属于“神枪会”中的“反对者”,也一一离奇死亡,死相令人惨不忍视。甚至连不属于“神枪会”中的东北武林派系里。有任何人对“一贯堂”、“一言堂”和“拿威堂”表示不满或对抗助,其结果也大抵一样。不过,铁锈虽然孔武有力,但却似乎并没有赋予同等的“智慧”,以致它虽凶狠勇猛,可是,对“主人”的命令却只知服从,不懂反抗,就算是责打凌辱,它也一样俯首承受。而且,也没有任何要求,它屡诛大敌,常建奇功,却吃的是腐烂肝脏,睡在牛棚猪窝间。看来,主人要是光火起来,一刀把它宰了,它也只好白死了,死得连一头畜牲都不如。所谓“主人”,就是孙三点、孙疆,孙子灰、袭邪、公孙扬眉这一干人。——当然,公孙扬眉这“主人”的名义,也只担当到他向“山君”,“枪神”等提出异议为止。有一次,孙子灰发现它窝在“绯红轩”的花丛里,埋首不知干啥。孙子灰大声呛喝,叫它站起来,这才发现它满咀鲜血,原来它正在啃吃着一个人,那人就躺在花丛里,已给它咬啮得肠穿肚烂,脑袋也只剩了小半身。那是:“拿威堂”来“一言堂”作客的“贵宾”,”怒神枪”孙拔河的尸体。这下可乖乖的不得了!“山君”孙疆几乎没把铁锈活生生打死,但也打得它七残八废,用钳子把铁锈的手指一只一只的钳下来,还叫它自己吞食下肚里去——当时,若不是公孙扬眉力阻孙疆等人下杀手,可能这铁锈就要当场给毁了!它只鸣鸣叫呜,默默承担。谁也不明白它为何要杀孙拔河。准也不知道它如何能杀孙拔河——孙拔河是东北有名的“一枪人辟易,二枪鬼神怒,三枪天地变”的“花花大岁”,此人两手三枪,虽然容或名过其实,但也不致于怕没声息的就丧在铁锈手中,头首给砸个稀巴烂,下盘给啃得连股骨都只剩下指甲大的一小撮。在死尸旁,开满了红花。开得很盛。事后,大家对铁锈的“战斗力”更刮目相看,同时,对他的杀伤力也起了戒心,更加严厉防范。这件事到头来还得央“枪神”孙三点出来摆平。孙出烟丧子,自然忿忿不平,但得悉可以共享“人形荡克”的研究成果,加上孙疆付出可观的赔偿,也只好不了了之。不过,摇红却听见孙疆对公孙小娘是这样说的:“让那畜牲宰了那小王八蛋也好!”孙疆说得还有点洋洋得意,“他们什么:“一门三神枪,父子一条心”。而今,先干掉一个,管他死的不明不白,少一个好一个。”可是,在人前,他表现得愤怒欲狂,要活生生打杀“山枭”——要不是当时“人形荡克”是成功的造就了一个“铁锈”,而且还没有后者继来,那么,山枭恐怕就逃不过这一场死劫了。就连公孙扬眉说情只怕也无用。大家都不明白:为何“试验”只一次成功:只有一个“铁锈”。——要是能制造成千百个“山枭”,那还了得!?不管是“神枪会”还是“一言堂”,早就雄霸江湖,冠绝天下了!另一种情形也使人对铁锈更加“另眼相看”:那是它断了的手指,本来己给打得皮破肉绽,负伤的地方不多时却一一肌骨重生,断指复长。——“人形荡克”竟有这种类似蜥蜴断层,脱发复生的奇特能耐!这使得“人形荡克”的“价值”和“分量”更受大家重视。——只要完全制作成功,并能大量制造,那就形同拥有强大的军队,最厉害且不死的高手了。这消息,令原就跟孙三点交好的东南王朱励父子,以及太傅王黼,都十分关注此事,丞相蔡京,更有意纳通家之好,一再催促摇红下嫁相府与一言堂联为姻亲。不久之后,“山枭”又遭受到另一次“责打”。这一次“遭罚”的原由,虽远不及前次重大,但相媲之下,却十分荒诞。因为原因竟是——摇红的闺房里,不见了一物:笙。那是摇红姑娘心爱的乐器。她遍寻不获,干是发动了大伙儿去找,结果(这次是给公孙扬眉发现的),居然在铁锈那张布满锈钉和排泄物的“床”上,找到了:但却给压坏了。这是可以想像的:这佯一口精致的乐器却落在如狼似虎、撕狮裂象的“山枭”手里身下,哪有不砸个稀巴烂的!只不知它为何要“偷盗”摇红的笙。这一次、可连公孙扬眉都光火了。他再也不阻上他人“揍”铁锈。孙子灰狠狠的揍它,还加入了孙拔牙,为报兄仇,更拳打脚踢,以“谁能够让这畜牲感到最痛”为竞赛。要不是摇红及时过来阻止,他们早已把铁锈折磨死了。摇红挺身护着山枭,甚至贴俯在“它”的身上,好让这些疯狂的同门住手。孙子灰本就为讨好摇红而造作,见摇红维护它,也不甚了了。孙拔牙垂涎摇红美色己久,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摇红当然要保护铁锈,其实也不为什么。她不知道铁锈为何要盗走她的笙,还摆在它睡觉的地方,以致一口好好的笙,变成一堆又破又烂的管子(虽然也明显的看得出来,山枭曾试图将这些管子重新给合在一起,但也显然失败,还愈搞愈糟,越补救越是糟糕),但她始终认为,不管它是人是畜牲还是怪物,他们都不该打它,至少,不该如此不当它是人的折磨它。她也是因为这样,再也不能忍受“一言堂”里的暴行,不能眼见“神枪会”再大事“生产”这种“人形荡克”,旦不想再看见好好一个堂堂一名男子汉大丈夫的公孙扬眉,竟也参与这种勾当罪行。所以她才要跟他摊牌:劝他。劝他的结果是:公孙扬眉从此销声匿迹。——虽然也曾在远距离下亮了一次相,但相见恍如不识。接下来的是,她遭受软禁,袭邪出现,公孙邀红也一去无回、人形荡克渐次增多(但在“质素”上,恐怕要比铁锈还差多了),后来,连她的娘亲公孙小娘也没了消息。遭受幽禁的摇红,只有丫鬟小红相伴。这样熬了二十多天后,对外界的一切都断了讯,摇红终于忍耐不了,她在一个暗夜里,又试图闯出“绯红轩”。这一次,她成功了一大半。因为那些“人形荡克”虽然杀伤力可怖奇矩,但却很笨,行动也过于鲁钝愚骏。所以她以声东击西、陈仓暗度之法,引得把守在“绯红轩”外四‘只”人形荡克转移了视线,她也成功的逃了出去。只可惜,他并没有立即离去。她还是关心她的娘、公孙扬眉、邀红这些人的安危。所以,他稍为犹豫了片刻,就悄没声息的潜入“九鼎厅”去,探看这”一言堂”重地,有没有她所关心的人之下落。结果,她的行藏暴露了。发现她的人,若不是突然向她出于,她还真没能发现。那人大概已追踪她好一段时间了,但始终不为她察觉,其原因是:她以为她经过的是一根柱子。结果那不是柱子,而是一个人。她也以为她躲在空鼎的后面。原来那不是鼎,而是一个人。她还以为前面是一座假山。当然那不是山,却仍是这个人。这个人,不是谁,正是近日在”一言堂”里逐渐坐大,已位居要津的“山鬼”袭邪!遇上了这个人她没办法。——不但没办法招架,简直是没办法做人了。因为这个人不但在三几招间点倒了她,还三两下便剥掉了她的衣服,三儿个起落便把她持到”深水窖”那地窖去,二活不说已找了个幽暗的高处,就在那儿,他扒下了他自己的裤子(甚至不脱衣衫),便用另一种”枪”刺进了她的下体,当她感觉到“耻辱”和“疼痛”同时发生之际,袭邪的一切动作,才又缓慢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优雅了起来,绝对看得出他是,在尽情享受每一分、每一刻、每一下子的抽送,而且是正在尽情捏弄摇红那冰清玉洁美丽如凝脂的胴体。他是在黑暗里看着她干的,干时眼神灼灼、目力炯炯。对这件事,摇红只有感觉到耻辱和痛苦。在这一刻,摇红也只有耻辱,以及痛苦。但这还不算耻辱。也仍不是真正的痛苦。天大的痛苦是:他干她的地方,是在那深入地底的龌龊幽暗之地,那地方不但潮温,而且腐臭,摇红一面给袭邪享受他的强暴,她不能动弹但只能抽搐的肢体,还常给一些类似蚯蚓或蛆虫之类的“事物”爬过,只一“条”甚至攒入她的左耳孔里,就像另一只粗而韧的**要在她耳朵晨身精方才甘休一般。这还不打紧,在袭邪忍不住要浓重呼息之际,地答底层的几盏青绿色的火把忽然点亮:照亮的不是牛头马面、阎王鬼判,而是她所熟悉的人——爹和娘。摇红张口欲呼。但叫不出。袭邪不仅封了她的穴道,也点了她的哑穴。可是他仍看得见,听得到。心里也明白。下面的,的确是她的爹和娘,还有七八只“七零八落,破破烂烂,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的”人形荡克”。那不是森罗殿,也不是幽冥府。她爹爹仍活着。都比阎王还凶,比判官还悍,她所看到的,比十八层地狱拔舌剖心上刀山下油锅还怵目惊心。她真希望见到的不是真的——那怕真的处身于阎王殿、鬼府地狱里,都比真实的好。因为她看见她爹爹山君的同时,也见到了她的娘:公孙小娘。——她死了。公孙小娘死了。死得赤条条地,给人割而食之。她白嫩嫩的肉,给人节节、一块块的拗下来,斩下来,鲜血淋滴的噬啃着,嚼食的人还发出喀呲喀哧的刺耳声响。亲自把她逐件砍开剁碎、分予一众“人形荡克”啖食的人,便是她的爹爹孙疆。孙山君自己也吃得怠兴风发,恶形恶相,大快朵颐,了无忌惮。对摇红而言,这一刻,触目都是鲜血的血,心中却修痛无比——那好比是一场水生的酷刑,劫劫不休,绵绵不绝,对她和她母亲而言,皆如是,抉如斯:这是地狱?不,人间?——只有人间才会发生这种比地狱更残酷的情境。这是人间。不,地狱。——如果人间也发生这么可怖的事,又何异于身在地狱?摇红想叫。嘶叫。可是她叫不出。她想嘶嚎是为了她自己目前所受到的屈辱,也是为了要呐喊出她看见母亲所遭受的梦魇。但一切都徒然无功。从此她恨绝了武功,尤其是点穴手法。就是因为有武功,才有点穴制脉手法,才令她饱受侮辱。惨遭蹂躏,而且不能动弹,无法呼叫,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知是谁,发明了武功,又练成了武艺,还创造了封穴这回事,使她落此下场。就在这样一个幽暗、阴沉、潮温、到心的角落里,她给人强暴了,还在这幽昏的火光中,同时看到她那给剥光衣服的母亲,竟给她那疯狂的父亲大肆切割肢解,与一群禽兽不如的妖物,分而啖之,而她只能情急,却完全不能做任何事去阻止、去抗议、去杀死敌人、仇家或自己!那如同一个极刑,而且还是是生生的水劫。当袭邪一阵抽搐,他在极享受时,喉头里发出一种极奇特的僵鸣,终于他静止下来,再抽离了她的身子,穿上了裤子后,令她更惊讶的是:对方并没有畏罪遁走,而是施然的走下去,会合了她的父亲。那个邪里邪气的人,在她父亲耳畔,说了几句话。然后,山君就突然抬头。举目。目光如电。像鹰。像枭。但不像人。就在那一刹间,她就已经觉得:她父亲跟那些“人形荡克”已没有什么分别。也许,唯一的分别是:那些“人形荡克”是受命于他,而他而听命于汲灭人性、疯狂、乖逆伦常的意旨。那到底是谁的旨意?——扫描校对惨绿 第四章 吃花的少女“飘红手记”分上中下三篇。上篇“晓红”,写的多是摇红女儿家的心事,一并勾勒出他的爱恋和家世。中篇是“惨红”,局面急转直下,摇红堕入了扑朔迷离永劫不复的惨境。第三篇是“怒红”。“怒红”是记述悲剧发生之后的情形。三篇中,以“晓红”最轻松、愉快。“惨红”写的最长,“怒红”却是最短,只三数页,以未了几页,却突然中断,不知是因遭逢意外而下写了,还是心情太过悲痛写不下去了,或是已经写了,但却让人给撕去了……她没有死。起初,她不死,是因为她要活着,等她所想念的人出现、口来、替她恨仇。这些人是:公孙扬眉、公孙小娘、公孙自食、孙巨阳、公孙邀红……她甚至梦想过或有一天当年主持“神枪会”的老族长长孙飞虹会回来替她平反复仇。等待是漫长的。忍耐会不会像那肥皂的泡,渐渐涨大,飞得愈高,到头来还是得要爆炸和幻灭——而它缤纷斑烂的色彩只是它的愤怒?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花开开就要谢了。而她的等待永无结果。她等的人都没有出现。都没来。她的人还活着,心却死了。她等得园里的花儿也谢了——所以她在等待另一个目标:另一个奇迹。她要逃走。她一直给看守着,无法逃走。所以她要等一个机会。他终于逮着了一个时机。虽然她从未想到:——这,竟会是她的机会!固然她也意料不到:——它,居然有一天成为她的“希望”。机会来的时候,常会以各种面目出现。正如“贵人”一样,有时候,”他”打扮成一个严师,或是一个诤友,甚至是一个恶棍,或是一群不速之客,但到头来,他们的出现,他们的话,或是他们所作所为,对你而言。还是有利的,在某个程度上,他们就是你的“贵人”。“机会”也一样:有时,它出现的时候,是一个”危机”,有时候,是一个考验,有的时候,甚至是一个“劫”。——但没有“危机”,哪有转机?去掉危险,那就是时机:机会,往往躲在危境的后面。那次孙疆来的时候,所带来的消息,也是一样。他斥喝逐走了小红。然后摇红又得面对孙疆的蹂躏。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分明很有点不一样。“山君”依旧如狠似虎像猛兽,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爱女人——对他而言,女人,只是他泄欲的工具。他的性情暴躁,动作暴烈,连孽根子也惊人的粗大和粗暴,女人承受他的凶残暴行,简直是求死欲死却死不得死不成的痛苦万端、羞愤无比。但这一次,山君却雷大雨小、有头威无尾阵。看得出来,他是更躁烈了,毛躁得简直像热闹里炒焦了且加了辣的豆子,但又无处可泄,火上了头,还加了油,又不能烧起来,到头来却是不举收场,垂头丧气。——他一定有事。果然,在事后,孙疆很泄气的问了一句:“你到底要不要嫁给蔡折?”这问题使摇红一怔:嫁给蔡京的儿子?她以为这事永不会重提。——山君对她做了这种事,怎会让她嫁出去?何况,对方还是当朝宰相的儿子?她沉住了气,间:“我现在还嫁得出去吗?”“呸!”孙疆恨恨的咋了一口:“那龟儿子见过你一面之后。就一直忘不了。王八羔子!我要是一口拒绝,他们就要我即时交出‘人形荡克,的制造秘方来……。”摇红灵机一动:“可是,人形荡克还没成功?”山君更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液:“就算成功了,这是我的心血,我们也不拱手予他!”摇红附和地道:“这个当然一那只有把我先献给他儿子了!”孙疆恼火极了:“去他***熊!要是我不,他们就说我故意推搪,说不定,就会派人来刨我的根,掘我的底儿!”摇红故意道:“可是,以爹和‘神枪会”的实力,大可与他相持,至少,在东北武林,教他们入不得雷池半步呀!”山君一发劲儿的摇首:“那可不行。蔡元长父子,权倾满朝,是得罪不得的人。开罪了他,在朝在野,教没个立足处。何况,我们神枪会一旦制造人形荡克成功,还要称霸武林,号今天下,在朝廷若无蔡氏通关,只伯还是成不了大事!为这件事而先让姓蔡的那一伙人顾忌,太不智了。”“太不智了!去***!”他又怒骂了一句,骂一句,他就用力在他筋肉贡布的手背上,一捏,捏下一块肉来,那肉团就往嘴里一丢,剩下的伤口正血肉模糊。他每掐下一块自己的肉时,就像掐死一只蚂蚁:每咀嚼一块自己的肉时,好像咬死一只虱子。摇红不觉头皮发炸,却又听她父亲骂吨道:“***!太不智了!”摇红心下登时有了主意,“那爹打算怎么办?”孙疆突然望定她,问:“你说呢?”这次,他从他的大胆上攥下了特别大快的肉,丢入嘴里去,咬得狠狠的、恨恨的,就像那块肉正向他的臼齿作击反击。摇红知道这是生死关头,便呢声试探道:“不如拖着他吧。”山君一口吞下了那块肉:“拖不下去了——蔡折率人已赴山东,指日便到。”摇红立刻坚决地道:“我才不嫁给他呢——我……舍不得爹。”说了这句话。摇红直想呕。可是不能呕。决不能。山君又瞪住了她半响,她像要儿她脸上刮出些什么似的,好一会,才咕哝了一句:“他来了,人形荡克还是你,总要有个交待。你著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更不好办了……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我会跟你想想办法——去他娘的蔡折那种小鬼。成不了大器,若不是看他老子的份上,两百个来老子都阉了腌了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