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当年喜欢你的我-11

《 我喜欢当年喜欢你的我》1、第 1 章 ...  钟倾茗这辈子,是四清六活雷厉风行的一辈子,她几乎从不知道“煽情”俩字该怎么写。    当然,她也极为厌恶煽情的人,倪萍阿姨就是钟倾茗的头号公敌,在钟倾茗看来,日子过的是好是坏自个儿心里最明白,旁人也不是瞎子,人家多多少少的也能明白,好端端的你没事煽什么情?非得往别人伤口上撒把盐顺便扯出几滴大众的眼泪来才能证明你有多博爱?这不是有病嘛。    所以了解钟倾茗的人,多数都会以为她的感情不够丰富,自然而然的,也就将她归类到“温柔野兽”的行列。所谓温柔野兽,是指在表面看起来像圣母般温柔的很,但内部却着实藏着一颗像野兽般冷酷的心——用通俗点的话来概括,就是表里不一。    不喜欢煽情的钟倾茗,偶尔也会偷偷摸摸的煽上自己一小把情,煽情的动力,源于一个小小的回忆。    二十一年前,钟倾茗7岁。    那年清明前夕,钟倾茗的爷爷带着钟倾茗去观赏《清明上河图》,当时存在延禧宫里的《清明上河图》,一般人很难能亲密接触,好在钟爷爷恰在故宫博物院工作,跟领导说说情,带着孙女去看看真迹,并不是难事。    《清明上河图》前零星站了八九个人,看他们的模样,应该大多是才华横溢的画家或满腹诗书的学者,其中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跟钟倾茗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运动服,束着小马尾,系着红领巾,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摁着《清明上河图》使劲瞧,似是想从那副画里瞧出点金子来一样。    难得能从一群大人之中碰到同龄人,钟倾茗便对着小姑娘多看了两眼。小姑娘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很凑巧的,与钟倾茗的视线碰了一个正着。    看到钟倾茗,小姑娘扬起了一缕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右边脸蛋上那颗小小的酒窝显得格外深,格外甜。    小姑娘那一排白晃晃的小牙晃的钟倾茗有点眼晕,钟倾茗本不想笑,但为了礼貌,还是对着小姑娘笑了一笑。    可惜,她的笑小姑娘并没有看到,因为不知何故,小姑娘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接着鼻涕就从鼻孔里流了出来,那喷嚏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震耳,钟倾茗被这突来的“雷鸣”吓了好大一跳。小姑娘的父亲急忙蹲□来给她擦鼻涕,然后又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延禧宫。    临走前,小姑娘又回过头来冲钟倾茗笑,钟倾茗这次没有礼貌的回以一笑,但她记住了小姑娘的模样。    很快的,清明节到了。    那年清明,天空阴沉沉的,年仅7岁的钟倾茗在母亲张秀雨的带领下来到墓园,为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扫墓。    那个男人叫钟缙豪,是张秀雨的丈夫,钟倾茗的父亲。    钟缙豪生前是位喜欢收藏名画古玩的家具商,那个时候改革开放刚刚起步不久,借着这场东南风,全国掀起了地产热,地产一热,相映的也就带动了建材热和家具热,钟缙豪就是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起家的。    他不辞辛苦风里来雨里去的一手创办了明豪家具公司,为了能让公司茁壮成长,他不知为此流了多少血洒了多少汗,事在人为,在摔了无数次的跟头经过无数次的付出之后,他终于尝到了胜利的果实——公司有了根脉,日子越过越好了。    苍天弄人,就在他的公司蒸蒸日上之际,一年前,钟缙豪在一场交通事故中意外丧生。    刚到而立之年的张秀雨一边承受着失去亲人的悲恸,一边一肩担起了钟缙豪遗留下来的公司,一个平日只操劳家务的女人现在要担起整个公司,其难度可想而知,好在有钟缙豪的朋友任远在一旁帮着她。    任远原是某高校工商管理系的讲师,长的很斯文,性格很憨厚,比张秀雨小3岁,一直没有结婚。钟缙豪生前极喜欢与他喝一壶聊聊天,钟缙豪去世后,出于对朋友的道义,任远义无反顾的在学校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全心全意帮着张秀雨打理公司。一来二去的,两人磨出了感情,就在这个清明之前,也就是在钟爷爷带着钟倾茗去观赏《清明上河图》那天,任远向张秀雨求婚了。    张秀雨很纠结,她望着女儿那双与丈夫酷似的眼睛,不知道是否该接受任远的爱,接受吧,总觉得对不起丈夫对不起女儿,不接受吧,她一个女人单枪匹马的闯荡江湖,实在太难了些,何况在不知不觉中,任远这个人,已经在她心里烙下了影子。    当时7岁的钟倾茗并不太懂这些,她只是很伤心,因为那个天天把她放在掌心里呵护备至的父亲走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钟缙豪的墓碑前,钟倾茗牵着张秀雨的手,脸上覆满了层层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悲伤。    父亲的去世,使得钟倾茗过早的开始成熟,原本无忧无虑的她,懂得了什么叫做忧伤,她开始去思考一些原本不该在她那个年龄去思考的东西,比如生和死。    心里一旦有了伤心的种子,便很难再笑的出来。钟倾茗是懂事的,即使不想笑,她也会努力的去笑一笑,可六七岁的孩子还不懂什么叫做掩饰,因此钟倾茗那笑里透出的勉强,是显而易见的。    张秀雨和钟倾茗的爷爷奶奶,把钟倾茗的状态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们压着自己心底的痛,变着法的逗钟倾茗开心,为此钟爷爷不惜拉下老脸向领导求情,好带着孙女去看她一向喜欢的《清明上河图》,只是效果甚微。    空中飘起了小雨,如丝的细雨飘落到脸上,有点凉,有点涩。    张秀雨让钟倾茗到墓园外的车子里去避雨,她想在丈夫的墓前多呆一会儿。    钟倾茗并没有走,只是站在距离母亲背后两米外的地方,凝视着母亲那双柔弱的肩,稚嫩的小脸上挂满了水,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    小小年纪的她,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母亲和那位名叫任远的叔叔关系很好,父亲去世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若没有那位任叔叔时常照顾她们母女俩,她们的日子,一定要比现在难过的多。    上个周日,任远和张秀雨带她去动物园玩,路上,任远曾玩笑般的问她想不想再要个爸爸,钟倾茗当时并没回答,只是很认真的考虑,难道爸爸还能有好几个吗?    她并不想要第二个父亲,但看着任远那张期待的脸和母亲那双躲闪的眼,有生以来,钟倾茗第一次叹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妈妈可能会嫁给任叔叔吧?这样应该也不错,只是有些东西,似乎已经沉沉的失落了。    像雕塑一般不知站立了多久,不知凝视了多久,直到视线被阴影挡住,右手中多了一支白色的百合花时,钟倾茗方才回过了神。    她抬头去看送她花的那个人——正是前两天在延禧宫看画时那位冲她笑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只小手高抬着,努力的让小雨伞尽量遮住她们两人,另一只小手拈着一片她右手里的百合花瓣,正想要缓缓垂落下来。    小姑娘冲着钟倾茗天真又温和的笑,那稚嫩又真诚的声音让钟倾茗一生也忘不了,那时小姑娘像个小大人一般地对她说:“你不开心,花送给你,要坚强哦。”    “瑹瑹——”远方传来了模糊的呼唤,想来该是女孩的母亲让她快点跟上。    女孩把小伞放到钟倾茗的左手里,一跺脚,向着远方跑去。钟倾茗愣愣的看着伞柄,忽地发现伞柄上歪歪扭扭地刻有一个字:瑹。    刚上小学二年级的钟倾茗并不认识这个字,但她还是试着大声读了出来:“茶?”    小姑娘立时刹住脚,转过小小的身子,黑亮亮的眸子里含满了得意的稚气,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她伸出粉嘟嘟的食指,往上划了一道二声的音符,像个小老师一样回声道:“是瑹,t——u——瑹。”    说罢,小姑娘隔着淡淡的雨帘冲她俏皮地眨眨眼,转身跑开了,谁知她跑的太急,被雨淋湿的青草地也太过湿滑,种种不利的客观因素交织在一起,让小姑娘很标准的摔了一个嘴啃泥。    钟倾茗被小姑娘那副狼狈的模样逗笑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本想扶起摔倒在地的小人儿,不想小姑娘却已经自己爬了起来,她扭扭小屁股,往上提提蓝色的小牛仔裤,伸手拿掉粘在脸上和马尾辫发梢上的小草,撅着小嘴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话,又扭头冲着钟倾茗咧嘴笑了笑——刚刚跌倒的疼痛,让女孩的笑看起来有些扭曲。    钟倾茗大声问:“疼吗?”    女孩答非所问:“你笑起来比我还好看呢。”    钟倾茗又笑了,这似乎是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待小女孩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钟倾茗看看右手里的白色百合花,再看看左手里的天蓝色小雨伞,一股股的暖意在四周本是清冷的空气中绽放。    当一个人伤心难过的时候,仅仅一个微笑,就足够温暖一颗心。    钟倾茗忘记了问女孩的名字,但她记住了女孩的那双黑黝黝亮晶晶的大眼和那颗只要一说话就会隐现在唇角边的小酒窝,还有女孩故作老成憨态可掬地对她说的那句话——花送给你,要坚强哦。作者有话要说:本不打算再写长文的,奈何经不住几个朋友的念叨,便再次提笔,姑且试着写一写。大轮廓已想好,但由于这段时日很忙,故而更新也会慢之又慢,具体有多慢,我也没个准数,总之,会相当的慢。只愿看官们谅解。2、第 2 章 ...  时隔多年,钟倾茗早已长大成人,张秀雨也早在她8岁那年和任远结了婚,在她9岁那年又生了一个男孩——任鹏。    钟缙豪的去世,本就已经开始逼着钟倾茗异于常人的早熟,而从张秀雨和任远结婚的那一天起,钟倾茗更是开始了疯狂的成长,她一直喊任远叔叔,从没喊过一声爸爸,她知道任远这个人很好,对她也很好,但她认定的父亲,只有钟缙豪一个,其他人没有资格让她去喊爸爸,所以她的姓也就一直未曾改过——钟倾茗,这是她的父亲为她起的名字,她至死也不会改。    张秀雨的性情很是恬淡,不适合在商场上你争我抢,因此她在有了任鹏之后,又重操旧业,继续起了家庭主妇的生活,一颗心都放在照顾丈夫和子女上,公司里的事务几乎全部交给了任远去处理。只是她对钟倾茗多多少少总是有着一股愧疚,当初她和任远结婚以后,任远逗弄钟倾茗时,说:“茗茗,以后你跟我姓任吧。”    张秀雨也随着逗弄道:“任倾茗,也挺好听的啊。”    大人的玩笑话被孩子当了真,张秀雨和任远都没能想到,在他们的语音刚刚落地的那一瞬,钟倾茗板着小脸,很严肃的张口就说了句:“不,我姓钟。”    也就是从那刻起,张秀雨敏锐的发现,女儿和她之间,似是隐隐有了一点什么东西在隔着。    尽管钟倾茗对她和任远的婚姻从来没有什么意见,对她和任远的态度也从来都是很礼貌,对弟弟任鹏更是客客气气,可就是因为太礼貌太客气,才让张秀雨觉得难受,因为那个爱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女儿,再也找不到了。    岁月的前移能让人忘记或淡化许多事和许多人,张秀雨在和任远结婚之后,特别是在有了任鹏之后,便把钟缙豪埋藏到了心灵最深处的一个小角落里,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四季更替中,不知不觉的,那个小角落被覆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细小尘埃,她任由钟缙豪的脸被那些灰尘覆盖,她不敢去打扫,甚至连葬着钟缙豪的那块墓地,她也不敢轻易再去了,她深深的明了,人都是自私的,任远再慷慨大方,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去计较枕边人对前夫无休无止的思念。    乍看起来,张秀雨似乎是忘记了钟缙豪的存在,至少,钟倾茗深以为母亲在有了一个新的家之后,便忘记了那个曾经专属于她的家。    与张秀雨不同的是,钟倾茗从来没有掩饰过她对钟缙豪的思念,每到父亲的生日和祭日,她总会一个人去父亲的墓前坐一坐。    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曾经恩爱的夫妻或许会劳燕分飞,但遗传下来的血脉永远也不会磨灭。    每次站在父亲的墓前,钟倾茗总会四处环顾一下,心中朦朦胧胧的期盼能再次见到那个送她花送她伞的小女孩,但可惜的是,一年一年的下来,她再也没有碰到过那个女孩。    在钟倾茗18岁那年的清明,张秀雨在午休时,梦到了钟缙豪那张英俊坚毅又温和的脸,待从梦中醒来,张秀雨第一次打扫起了那个被覆满灰尘的心灵角落,她翻开压在箱底的相册,看着那一张又一张她和钟缙豪还有钟倾茗一家三口的合影,泪水蜿蜿蜒蜒的爬满了整张脸颊——那曾经的挚爱,又怎可能轻易的忘掉?    下午,张秀雨独自一人去了墓园,不想远远的,就看到了钟倾茗的影子,冷风中,女儿扬起的长发和单薄的身影刺痛了母亲的心,那一瞬间,张秀雨落下了泪,她突地明白了女儿对她在礼貌客气之下的抱怨——女儿以为自己忘记了她唯一的父亲。    从那时起,张秀雨每看到钟倾茗,总有点“怕怕的”的错觉,这点怕,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像无边纠缠着的蜘蛛网,让人根本找不到它的源头究竟来自哪里,想去伸手捋一捋脉络,又怕一不小心把那柔软又黏合的网给弄破,似乎除了远远的看着,再也无法做些什么。    甚至在后来钟倾茗说要买房一个人住的时候,张秀雨除了挽留一二,也不敢发表太多意见,女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能顺着的,就顺着吧。    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的钟倾茗,在三年的美国留学生涯结束后,在任远的帮助下,逐步接手了父亲遗留下来并且现在越办越好的明豪家具公司,同时她也遗传了钟缙豪喜爱收藏字画古玩的爱好,成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收藏爱好者。之所以名不见经传,是由于钟倾茗懂得低调,那些字画或古玩件件都是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钟倾茗一直觉得身为收藏家或收藏爱好者,越低调越好,这也就造成了知道她有收藏爱好的人,少之又少。    这些年的拼打,任远也实在是有些累了,当个大老板看起来风光无限,可风光无限的背后也存着满当当的辛酸苦辣,任远原是一位无所欲无所求的教书先生,他真正喜欢的是,是喝喝茶读读书的淡泊生活,他曾以为相对纯净的菁菁校园就是他此生的归属。为了公司的发展,任远不得不收起本性,逼着自己去适应并掌握那些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的商场规则,很多时候,掌握这些规则需要付出良心的代价,当一个良心未泯的人逼着自己去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时,他受到的煎熬是可想而知的。    任远累了,原本直挺的脊背现在也有了一点微驼。    现在看钟倾茗能成事,任远也就打算退居幕后,跟张秀雨过点清闲日子。再说这个公司本来就是钟缙豪的,现在交到钟倾茗手里,也算是物归原主,由此看来,任远这个人,着实是不错的。    只是钟倾茗知道,以她的阅历和工作经验尚不能完全独当一面,任远想退居幕后,她自是不会同意,任远无奈,只能撑起老骨头再干上几年,等什么时候钟倾茗能真正上手了,他什么时候再退休。    如今已经28岁的钟倾茗,出落的煞是俊美,那高挑的身段勾人的脸,那黑色瀑布般的长发和夺魂的眼,不知曾引了多少人想走上前来在她的石榴裙底下膜拜一二。    几乎每个人的心中都暗藏着对美好爱情的渴望,钟倾茗也不例外,她对爱情是极为向往的,在国内读书和国外留学期间,她先后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和两个女朋友,男朋友名叫付元鑫,是个高大魁梧的男孩子,棱角分明,颇有些男子气概,付元鑫是她在国内读大学时的师哥,也勉强算是她的初恋,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钟倾茗和他在谈恋爱时,从来没有牵肠挂肚过,她分不清楚她和付元鑫谈的到底是爱情还是友情,两人别别扭扭的谈了大半年,连床都没上,钟倾茗就终止了这段初恋。    与付元鑫分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钟倾茗阅读了李银河的《同性恋亚文化》,读罢之后,她开始了自我审视的过程。    追求钟倾茗的男孩子有很多,但与付元鑫的交往让她确定自己在男人身上找不到爱情的感觉,于是她开始把视线渐渐地往女人身上挪,但很不凑巧的是,她出国后与两个女朋友的交往,似乎也没有让她期盼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味道。    钟倾茗的第一个女朋友是个有着一头金发的纯种美国人,名叫汉娜,长的与詹妮弗洛佩兹有几分相似,在汉娜的引领下,钟倾茗很痛快的享受了一次又一次两个女人之间的床第之欢,但激情一过,钟倾茗便对这段感情有点厌倦了,她和汉娜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国度里长大,各种习惯上的差异或文化上的冲突就赤/裸裸的摆在那里,对普通人来说,与老外做朋友可以求同存异,但如果做朝夕相处的恋人,想在生活中处处都合拍,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她们交往了三个月以后,钟倾茗又终止了这段恋情。    钟倾茗在汉娜身上总结了教训——以后再找女朋友,就得找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但在异国他乡想找个能让自己看上眼的老中,实在是件挺为难的事。钟倾茗就这样寻觅着,不过月下老人并没让她寻觅多久,在她留学生涯的最后一年,月老就安排了半个中国人自动送上了门来,所谓半个,是因为那人并不是个纯种的炎黄子孙,而是个有着一半大和民族血统的中日混血儿,她叫翁真,在长相上,混血儿的起步一般比较高,所以翁真长的就比较妖孽。    翁真是在酒吧里与钟倾茗相识的,她对钟倾茗可谓是一见钟情,刚认识的第二天,翁真就对钟倾茗展开了密集攻势,当时正值寂寞难耐的钟倾茗在扭捏了一阵之后,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但这段感情同样也没维持多久,因为钟倾茗要回国,而翁真是要留在美国发展的。钟倾茗的归期,也就成了二人分手的节日。    钟倾茗归国那天,翁真流了足足一公升的眼泪,她是真的爱上了钟倾茗,在翁真看来,她们只是由于客观因素,不得不分开罢了。    但钟倾茗并不这么认为,在科技日新月异的当代,她觉得两人谈恋爱,距离并不是个问题,她和翁真分手,主观因素居多。    在分手那天,钟倾茗除了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失落以外,并未有任何其他情绪,翁真常对她说“我爱你”,钟倾茗对这句话的反应通常是淡然一笑,她对翁真说不出 “爱”字。当初她和翁真在一起,完全是出于身体需要和人类总想找个伴儿过日子的原始本性,而不是出于爱情——她对翁真,从没有过心跳。    再加上在她们交往那年,日本修改教科书事件引发了国内一系列的大型游行示威活动,北京日本使馆前也有不少学生和市民举旗抗议,国际各大媒体都对这次事件进行了沸沸扬扬的报道,钟倾茗和翁真看过报道后,在谈到中日关系的问题时,翁真对日本的袒护惹的钟倾茗大为不快。钟倾茗不是愤青,年纪轻轻的她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和世故圆滑,她不会把不满表现在脸上,但这种暗藏心底的不满却使得她想尽快结束这段感情,可在翁真愈发浓烈的爱意之下,钟倾茗着实不好把“分手” 二字轻易说出口,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干耗着,直到归国前夕,她才以此为借口对翁真说出了分手。    一个民族的文化——广义上的文化——对一个人的影响,就像是一个人呼吸的空气——身处其中,习以为常了,也就往往忽略了它的存在,咂摸不出它的滋味。这与一个人识不识字,是不是文盲是没有多大关联的。    而当你一旦离开那片土地,缺了氧,同时又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外黄里白的香蕉人,那么,你或许才会发现,文化对你的影响是多么悄无声息又强烈深刻。    钟倾茗想找一个至少在大方向上能与她有着一致观念的伴侣,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生活并非只局限于两个人。    她觉得自己有点小悲剧,人家谈恋爱都能谈的死去活来,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管用了?    最后,她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精神上的贵族,感情上的贫农。    这倒是一句顶中肯的评价。3、第 3 章 ...  对爱情略感失望的钟倾茗,回国以后,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工作上,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有很多东西需要去学,也有很多人需要去应酬,工作之后的她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再像读书时一样,没事去找个看着顺眼对象,顺便谈场没有爱的恋爱。    工作之余,钟倾茗去过两次一家还算比较大的LES酒吧,她发现国内的LES酒吧与美国的LES酒吧有着比较大的差异,美国的一些LES酒吧里,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也不难发现几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但国内LES酒吧里却大半是些20岁左右的大孩子,十六七岁的青少年也不在少数,成熟女性少的可怜,也是,民族性格的不同和LES事业发展的快慢,使得在中国这块地皮上,但凡经过岁月洗礼的成熟女人,多半是不太常去混酒吧的。钟倾茗本是想从那里找个能与她同心同德的同类人,谁知同类人是找到了,但同心同德的要求,似乎是太高了些——她没能在同类人里找到符合要求的对象。    钟倾茗是不大喜欢在直人里面搜索目标的,首先是她不愿费那个精气神儿去把直人掰弯——人家好好的性向,不可能说变就变,即使变了,在种种生活压力之下,日后说不定也有反复的可能;其次是她知道这条弯路,对一个普通女人来说有多难走,她走这条路够坚定,并不代表所有在这条路上走过的人都够坚定,所以直人这东西,钟倾茗是非常不愿去触碰的。可弯人又着实有限,且数量不算多,意志不够强,至少她在LES酒吧里看到的情况是如此,这让钟倾茗对扑朔迷离的未来抹上了几分暗灰的色彩。    她远离了LES酒吧,也远离了同类,甚至在心底,也隐隐地抱起了孤独终生的想法——似乎很多心坚意定的LES,在遇到合适的对象之前,都曾有过这种想法。    但只要明天还在,希望总还是会有的,钟倾茗才28岁,她有明天,也就还有希望,而且,绝望从来就不是她的性格。    爱情啊,日渐成熟怀揣希望的钟倾茗打心底里叹道,权且随缘吧。    爱好收藏古玩字画的钟倾茗,在她所有的收藏品中,对她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想来定会让人大大的跌破眼镜——几片枯萎的白色百合花瓣和一把天蓝色的小雨伞,这两样实在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被钟倾茗视为无价之宝。    钟倾茗对当年那个小姑娘的印象早已有些模糊了,唯一清晰的是小姑娘的那双眼睛和她笑起来时那颗深深的酒窝,还有伞柄上的那个字——瑹。    钟倾茗常想,瑹,应该是小姑娘的名字吧?    这些年,不管钟倾茗身边有没有人做伴相陪,每当夜深人静的独处时分,小姑娘的那句“花送给你,要坚强哦”,常常会毫无预警的钻入钟倾茗的耳中。    这八个字,伴着她渡过了童年,少年和青年,虽然张秀雨和任远对她一直很爱护,可每当她看到他们对任鹏的慈爱时,她还是难以自控的觉得自己是个多余,那时的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孤儿,那时的她,总觉得自己脆弱到了极点,那时的她,也总会想起小姑娘的那句话,于是她学着坚强,逐渐的,也变得坚强。    而从不喜欢煽情的钟倾茗,也常常会默念着这句话在心里偷偷的煽上一把情——我坚强了,可你在哪儿呢?    让我坚强的那个人,去哪儿了?    在28岁生日的那天晚上,钟倾茗做梦了,她梦到了那个为她撑着伞又送给她百合花的小姑娘,小姑娘的笑脸在梦里显得格外清晰,她高兴极了,心脏扑腾扑腾乱跳,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她俯身便想去亲吻小姑娘的酒窝,没想到腰刚弯下去,嘴巴刚撅起来,小姑娘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觉醒来,钟倾茗直觉得不可思议,尽管常常想起小姑娘,但她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梦到小姑娘,梦就梦吧,竟然还在梦里想去亲吻一个小不点,是因为自己这两三年来没人做伴太过寂寞突然发春?还是自己有恋童癖?想到此,钟倾茗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钟倾茗曾不止一次的做出假设——若是她和小姑娘一块长大,她一定会爱上那个可爱的小人儿吧?即使爱不上,她们也应该能成为知心的好友吧?    奈何人生没有如果,所以钟倾茗也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为何就不追上去问问小姑娘的名字到底叫什么。茫茫人海,又能往哪里去寻找一个曾经让自己感到无限温暖的人?天大地大,又该如何把心底满藏的感谢说给那个人听?    隔天傍晚,钟倾茗从公司里出来,恰逢交通高峰,一辆辆的车子堵成了一条长龙,她百无聊赖的落下车窗,伸出脑袋前后看看一望无际的车阵,呼出了一口气。    车流熙攘,大厦矗立,城市的天空并不空旷,唯有路旁挂满绿叶的树木,为这块天地抹了几分生机。    钟倾茗想着工作上的事情,看着人行路上拥挤的人流,一种叫做孤独的情绪自心底蔓延到了全身,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司马迁说过的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个“利”字,梗概了大部分人的生活状态,一个“利”字,囊括了钟倾茗这二十八年来,特别是她自工作以来近三年的生活体验,谁敢说今人一定就比古人聪明?谁敢说古人就没有今人智慧?可人生除了利,当真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钟倾茗想到在工作中碰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好像除了利,当真就没什么别的了,哪怕是如今正在追求她的男人们,也多是看中了她的背景和相貌,爱情的含量,总是少的可怜。可是,只有爱情又有什么用呢?它是当吃还是当喝?没了利,没了钱,对钟倾茗这种行走在这条不寻常之路上的人来说,即使有了爱情,也多半会成为空中楼阁,至少,钟倾茗是一直这么认为并且深信的。无形中,钟倾茗在思想上同时走了两条路,一条路是利,她顶喜欢抓住利益的感觉,一条路是纯,她极向往不掺杂一分利的爱情。这两条路,对钟倾茗来说,是并行不悖的,但对更多的人来说,这两条路却是南辕北辙的,所以钟倾茗找不到爱情的所在,同时也使她越发忘不掉那位小女孩,因为那个陌生女孩对她的笑,对她的关怀,是纯粹的,虽然这种纯粹可能只留存于童年,但这并不妨碍她去思去念,就像现在,她又记起了那位女孩。    “瑹瑹——”一声男中音在与钟倾茗并行的一辆车子里响起,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听到“瑹瑹”二字,钟倾茗不由的往隔壁瞧,同是落下车窗的车子里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她盘着头发,衣饰整洁,鼻梁高挺,薄唇微张,稍往右侧的上半身显示出她有着一副维持良好的身材,只是脸上的皮肤略显松弛,她的眼角挂着几条浅浅的鱼尾纹,但那柔和又雍容的气度里,却透着十足的从容与镇定。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中年妇人也扭头往对面瞧,两双眼睛在夹带着些许灰尘的空气中交汇,中年妇人对着钟倾茗微微一笑后,又转过了头,与车里的男人低声说着什么,说话的时候,她的双手小幅度的微摆着,就像京剧里的青衣那般,舒缓又矜持,左手上的那枚白金戒指,在夕阳的暗映下,折射出一缕透明的光。    钟倾茗的心脏霎时咯噔了一下——那双明亮的眼睛,那颗嵌在右脸上的酒窝,那主动朝她笑的神态,多像当年小姑娘啊!可小姑娘分明与自己差不多大,怎么一不留神就比自己长了这许多岁?尽管她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很美丽,可那岁月遗留在脸上的痕迹,是无论怎样的保养都抹不去的。    但那双眼睛和那颗酒窝,实在太像了。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常被人们用在性格和智力上的话,放到相貌上,同样适用,一个人的长相在六七岁时多是定了型的,日后再怎么改,五官上的大轮廓总也差不到哪里去。    小姑娘的那双眼睛和那颗酒窝,钟倾茗一直记的很真切,女人有时是很相信直觉的,钟倾茗曾深深的相信,只要凭着对那双眼睛和那颗酒窝的记忆,凭着对那双眼睛和那颗酒窝的感觉,她就能认出那位小姑娘。但现在,钟倾茗有些犹豫了。    转而,钟倾茗又暗自琢磨,有些人的长相与年龄并不成正比,有的人看起来显老,有的人看起来显小,难道当年的小姑娘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妇人?还是自己识错了人?钟倾茗想上前问个究竟,可又隐隐约约的仿佛在抗拒着一些什么,至于抗拒什么,钟倾茗自己也说不清楚。    直到车后的喇叭声传来,车阵缓缓前移,钟倾茗才停止了纠结。    她终究是没有去问。    有些人,有些事,不必去多问,只在心底留份最初的美好,尽管遗憾,却也完美。    钟倾茗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接着睁开,就这样吧。    只是有些梦,似乎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出差,更新本就不算快,这回更是慢了,见谅。4、第 4 章 ...  说起尚菏瑹,有的人骂有的人夸,这基本上是属于两个极端的评价,为何会有这种极端的评价?这需要先简单的叙述一下尚菏瑹同志的个人简介和她的光荣历史。    尚菏瑹,性别女,28岁,身高一米七,体重98斤半,出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早期,瓜子脸,披肩直长发,身材苗条,总之,她的外形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秀色可餐。    整体而言,秀色可餐的尚菏瑹最值得让人去品尝的地方是她的那双眼睛,她是双眼皮,且双的很深,睫毛密又长,一双深如碧潭的明眸在睫毛的遮掩下顾盼神飞,不管她的年龄有多大,不管她的心情是好是坏,她的瞳孔里总是透着几分俏皮与无邪,看起来无害极了——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她笑的时候,澄澈的眼睛会半眯起来,眼角自动往上挑,再配上右边脸蛋上那颗甜甜的小酒窝,就像年画《莲年有余》里那个抱着红色大鱼的小娃娃一般,让人看了就直感喜庆。    尚菏瑹的父亲尚军河在某书画院工作,喜好国画,平日没事常常动手画上两笔,母亲刘图是个高校音乐老师,喜好京剧,平时没事常常吼上两嗓子,尚菏瑹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家庭里横空而出的。    当初尚军河和刘图喜得爱女,都高兴的不得了,为了给这闺女起名,两口子可费了不少脑子,俩人成天拿着新华字典翻来翻去,看看这个字挺好,看看那个字也挺好,新华字典都翻烂了,就是没能起上一个中意的名儿,这真是够让人郁闷的。    郁闷的尚军河抱着巴掌大的小闺女在客厅里溜达来溜达去,目光无意中扫到了茶几上一本翻开的画册,画册上正贴着一副《清明上河图》的局部小图,一道闪电从尚军河的脑海中呼啦拉划过,他立时捏着自家闺女的小脸拍板定论:“你爹名字里有个河,你娘名字里有个图,你就叫尚菏瑹啦!多好的姓,多好的名儿,我的国宝啊!尚——菏——瑹!”    《清明上河图》原名就叫《上河图》,“清明”二字是宋徽宗后来加上去的,虽然这种说法有争议,但也有它存在的合理性。从尚老爹喊出“尚菏瑹”这三个字起,尚菏瑹和上河图就有了不解之缘,当然,这是后话。    老爹爱画画,老娘爱唱歌,按理说,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尚菏瑹的艺术细胞应该是相当发达的,可天知道为什么那些优秀的艺术细胞一遗传到尚菏瑹身上就突然转基因了。    尚菏瑹从小只爱看画不爱画画,只爱听曲儿不爱唱歌,同时她也不爱学习,闲书杂书她没少看,正儿八经的教科书她也没多看,且极其厌恶数理化,从小学到高中,她的成绩一直在前三名里徘徊——倒数后十名里的前三名,所以,三好学生这东西对她来说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传说。    尚军河和刘图这俩从小就德艺双馨的小知识份子本想把亲亲女儿培育成琴棋书画全精通的全才,结果亲亲女儿压根不是那块料,尚菏瑹跳支舞像拍皮球画只凤凰像只鸡外加五音不全不说,学习成绩还得倒着往上数,那年头每次学校开家长会尚军河和刘图都不爱去,被迫去了就找个靠墙的角落捂住脸,为何?丢人呗。    尚菏瑹成绩不好是因为她很笨蛋吗?不对,她跟人辩论起来滔滔不绝条理清晰,这不是一个笨蛋该有的口才和思维,何况她的语文英语地理和历史一直很优秀,只是数理化很不优秀而已,这种人不是笨,只是严重偏科。尚菏瑹成绩不好是因为她对学习不上心吗?不完全对,她其实很上心,可就是对那些挂满天符的教科书不感冒,这也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会儿尚军河和刘图这小两口子对着小尚菏瑹可谓成天唉声叹气,最后只能用“物极必反”来安慰自己那颗破碎不已的心。    自古以来都少不了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可能本事不大,但极能走狗屎运,尚菏瑹就可以归类到这种人里面。    14岁那年,尚菏瑹读初三,眼瞅着要中考,可尚菏瑹的数理化却是放眼一片糟糟糟,要论一般人恐怕早就得成天焦虑的睡不着觉了,很庆幸的,尚菏瑹不是一般人,尚老爹尚老娘的艺术细胞她虽没继承过来,但她自创了一种尚老爹尚老娘所短缺的新细胞——混混儿细胞。    当然,尚菏瑹的“混混儿细胞”与那些真正的混混儿是有质的区别的,最起码尚菏瑹不会像电影里的古惑仔那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她那实属一般的品行还勉强算是相对比较端正的。她的“混”,主要是指脑袋活嘴巴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凭着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和类似阿Q那般超强大的心理素质来混社会。这种混至少要具备三个前提条件,一是必须得有一定的洞察力,否则无法辨别哪是人哪是鬼;二是必须得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否则在个文化人跟前说司马迁和司马光是兄弟俩,那笑话可就闹大了;三是要有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思想觉悟,要是动不动就为件不开心的小事纠结上大半年,那还混个什么劲。    在尚菏瑹看来,大千世界里的芸芸众生,说穿了,都逃不出一个混字,只是这个混,有高低之分,拿刀砍人的地痞流氓属于低级混混,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各国政要属于高级混混,而像她这种无论高低都不靠边的人,尚菏瑹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几经纠结后,她便很谦虚的把自己定位于中级混混。    成年之后的尚菏瑹很能混,这种“混”的优良品质从她参加中考的那一刻起开始小荷始露尖尖角,具体表现为在考场上尚菏瑹用抓阄的方式喜气洋洋地做完了数理化选择题,又以硬套公式的方法做完了后边的大题,成绩一下来,分数竟然还不错,再一对答案,选择题的正确率竟然高达95%,很自然的,她就以倒数第一名的成绩混进了重点高中。    17岁那年,尚菏瑹读高三,眼瞅着要高考,尚菏瑹为了逃避数学的折磨,自动选了两个艺术院校——北服和刚刚成立不久的人大徐悲鸿艺术学院。她画画虽说不好,可在尚军河的影响下多少总有些底子,专业考试前她先带着几盒茶叶去会晤了人大艺术系教授葛明亮,葛明亮是尚军河的好友,有这种关系不用白不用,尚菏瑹用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在葛明亮的指点下,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专门研究这俩学校各自喜欢的画风,并背诵加练习苹果该怎么画罐子该怎么画衬布该怎么画,然后在3月中下旬她抱着试一试的良好态度去参加了专业考试,没成想她那鬼画符一般的大作北服没相中,倒被人大艺术学院给通过了,虽说她能通过人大的专业考试八成有葛明亮给她放水的成份在里面,也可能有人大的老师们就喜欢她那种“抽象派风格”的成份在里面,但不管过程如何,胜利的果实总是惹人喜的。于是在经过七月份的高考之后,尚菏瑹又以总分排名倒数第一的好成绩轰轰烈烈地混进了人大。    尚菏瑹打小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她能说会道,八面玲珑,性格比较外向,还有副热心肠,成天一副天塌下来我接着的豪壮相,乐观的不像话。这年头外向的人很沾光,进了大学校门之后的尚菏瑹混的更是风生水起,跟同学拉帮结派跟老师称姐道妹,混的真真儿是不亦乐乎。具体表现为在她20岁那年暑假,她和狗腿贾红旗一商量,就拉着几个同学干起了贩卖西瓜的买卖。    说到贾红旗,这里还得插播一段小插曲。    贾红旗,性别男,比尚菏瑹大一岁,1米76的中等个头,长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儿,他之所以能成为尚菏瑹的狗腿,全是被逼的。那是一个阳光并不明媚的春天,正值发春期的贾红旗窝在合堂教室里头跟做贼似的看春意盎然的BL漫画,很不凑巧,被尚菏瑹抓了一个现形,尚菏瑹问他是不是GAY,贾红旗一口否定,说不是。尚菏瑹可不信,不是GAY能看这种漫画?还能看的这么津津有味?即使不是也得多少有点GAY倾向才对。    在尚菏瑹一再的逼宫下,贾红旗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性向,他说他从上高中开始就不喜欢看美女,就喜欢看帅哥,虽然还从来没跟帅哥谈过恋爱,但内心深处还是比较向往的。最后贾红旗拿着乞求一般的目光,对尚菏瑹说:“我、我就这点秘、秘、秘密,你、你可得帮我、我保密啊!”    明眼的观众估计都能从贾红旗这句话里看出点什么,是的,没错,眉清目秀的贾红旗最大的美中不足就是——结巴。不过贾红旗结巴的倒也不算厉害,平时说话慢点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但他要一着急就坏了,他要结巴起来,让人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就这样,尚菏瑹攥住了贾红旗的小辫子,贾红旗也被迫开始了他的狗腿人生。尚菏瑹让贾红旗往东人家就不敢往西,让贾红旗打狗人家就不敢骂鸡,尚菏瑹对贾红旗这种很顺从的狗腿态度极为受用,再加上贾红旗对女人没什么感觉,这就更让尚菏瑹在他跟前肆无忌惮,作业让贾红旗帮着做,早饭让贾红旗掏钱买,那会儿不知道内情的,都以为尚菏瑹是在跟贾红旗搞对象,尚菏瑹对此表示沉默,不肯定也不否定,俨然一副默认的态度,毕竟贾红旗的性向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被尚菏瑹压迫久了,有气没地儿撒的贾红旗不止一次的自我悲叹:“我、我、我就是、是、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他也不止一次的在背后大骂尚菏瑹:“这个女、女人是老、老虎,要要要、不得!”    不管怎么抱怨,从宏观上看,贾红旗对尚菏瑹还是很喜欢的,虽说尚菏瑹喜欢支使他干这干那,但尚菏瑹这人有情有义,对他也是真的不错,至少他那点秘密尚菏瑹是真的替他保守住了。当然,这种喜欢是很单纯的喜欢,不牵扯任何男女情爱。    尚菏瑹一直认定,男女之间没有很纯粹的朋友,除非那个男的是个GAY,因此尚菏瑹打心眼里庆幸贾先生是个GAY——不用怕他对如花似玉的自己有什么兽/欲,着实让人放心啊。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写的一点,今天发上来,这次在外时间较长,更新会很慢很慢,呵,见谅。5、第 5 章 ...  那年暑假,在尚菏瑹和贾红旗的带领下,几个还没走出象牙塔的大学生开始了贩卖西瓜的生活体验。为了让瓜农们觉得他们够成熟,同时也为了找点新奇感,尚菏瑹建议她的几个同学在贩卖西瓜的时候,说是高中毕业之后就开始混社会了,并且,她还为众同学都起了一个假名,比如尚菏瑹叫尚图,贾红旗叫贾旗。她那几个同学一听蛮新鲜,也就快快乐乐地跟着尚菏瑹的旗帜跑,竟没一个人提出过异议。    当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的不像话,北方西瓜的主要产地,像是山东内蒙辽宁等,都获得了大丰收,连带着各大城市周边的一些瓜农也取得了不小的硕果,瓜多了是好事也是坏事,为了不让西瓜都烂到地里,瓜农们大多都顾不上谈价钱,抱着能卖一个是一个想法使劲把瓜往外兜售。    当时尚菏瑹他们在村里批发的瓜是8分钱一斤,到了城里,少说也得卖6毛钱一斤,8分钱和6毛钱之间有什么差别?请想象一下你走8层楼梯和你走60层楼梯各自需要消耗多少体力就会明晰了。    那会儿在批发西瓜的过程中,尚菏瑹和贾红旗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地头蛇,那地头蛇是肥胖的五短身材,后脑勺很宽,但前额很窄,就像被野狼叨去了一半一样,让人怎么看怎么想替他把后脑勺削去一截,再把额头拉长一段。他的眼睛小的像粒芝麻,偏偏脑袋大的像个篮球,挂满游泳圈的脖子埋伏在头颅和躯干之间,不刻意伸展它,它很难露的出来,如此一个脑袋,再加上胳膊短腿也短的四肢,乍一看去,他简直就是一个能自行运动的肉团子。    地头蛇是个靠捣鼓玻璃生意起家的爆发户,后来又把业务扩展到收购并垄断当地的农产品上,瓜农把瓜卖给地头蛇是6分一斤,卖给尚菏瑹他们却是8分一斤,该卖给想卖给谁是个人心里都明白。地头蛇看着尚菏瑹几个毛孩子敢抢他的生意,哪能咽下这口气?于是他就有事没事的去找茬,尚菏瑹几经观察,发现了地头蛇有个致命的优点——迷信。    地头蛇很迷信,平时有事没事的就算一卦,极其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他虽然干过的缺德事罄竹难书,但他每天都会给太上老君上柱香,请注意一下,他供奉的主子不是观音菩萨,而是太上老君,太上老君代表什么?代表道教,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信教的人几乎都信那些能让人吃了之后长生不老的药丸子——美其名曰“仙丹”。    地头蛇文化不高,只是小学毕业,不懂科学只信教,所以他就挺信人有长生不老这一说。    瞄准了地头蛇的美好优点,接下来尚菏瑹就开始施展起了她的“混功”,她想起了《西游记》里头孙猴子在朱紫国自制药丸为国王治病的那一幕,于是她也一本正经的学着悟空师兄的模样开始做起了乌金丹。    乌金丹里头有马尿,尚菏瑹找不着马尿,只能用自来水来代替,她把茶叶沫玉米面黑麦面地瓜面还有其他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名的面给混到一起,又加了点能壮阳的中药,兑着水拿糖浆往上一浇,用手一搓,揉成药丸状,等蒸熟了,再拿小毛笔从外头上了点色,最后放到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然后她亲自找到地头蛇,做起了交际工作。    尚菏瑹把匣子往地头蛇手里一放,恭恭敬敬又神秘兮兮的说:“我们初来乍到,还不了解这里的规矩,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我们计较了。我老奶奶是中医,也信道,这匣子里的丹药是她老人家做的,不光能治百病,还能延年益寿,”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她从网上随便下载的,一张鹤发童颜的老年人照片,又说:“这是我老奶奶今年年初刚照的,您瞧瞧,我老奶奶都九十多了,看起来还跟60来岁的一样,她身板这么好就是因为她每隔俩月就吃一颗药丸给闹的,这东西可稀罕着呢,拿钱都买不到,您可千万别往外传,我是从我老奶奶那儿给偷来的,不能外泄……”    天知道尚菏瑹她老奶奶已经作古多少年了,她把她老奶奶从坟里给扒拉出来,还指着照片上那个陌生人“认贼作奶”,胆子也真是不小,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只有吓破的胆儿,没有吹完的牛,吹牛不交税,只要你有那个胆儿,就可劲儿的吹去吧。    尚菏瑹摆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说了一堆那丸子的好,说的地头蛇半信半疑,地头蛇打开匣子一瞧,黑油油的六颗小丸子煞是规整好看,再端起来放鼻子底下一闻,一股混着药香的茶香扑面而来,其中似乎还带着星点的甜味。尚菏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地头蛇真是有些拿不准。    “您要害怕它有毒我先吃一颗给您看看,”尚菏瑹见地头蛇还没完全相信她的胡诌,索性从匣子里拿出一颗来塞到自己嘴里,使劲嚼两口努力咽下去,面上还做出了一副享受状,心里却一再庆幸幸亏做丸子的时候没有很执着的去找马尿。    等吞完了丸子,她又对地头蛇说:“我尚图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您要吃出问题尽管找我,可您得记着,这丸子不能多吃,每隔两到三个月才能吃一颗,您就擎好吧!”    亲眼看到尚菏瑹把丸子咽下去,这回地头蛇勉强算是信了,当晚地头蛇的老娘有点头晕,精神很低靡,地头蛇一下就想起了白天他刚收到的那些药丸子,便抱着从老娘身上做做试验的孝心先来试一试,没成想老娘吃了一颗丸,竟然就不头晕了,渐渐的也有了精神,这回地头蛇算是真的信了,一连给太上老君上了三炷香,他就觉得尚菏瑹那杂合面丸子真是神药。    其实地头蛇他老娘是低血糖,尚菏瑹做的那药丸子里头正好有糖份,吃一颗自然就好了,尚菏瑹就这么误打误撞的给中了彩。    接下来的日子,地头蛇对尚菏瑹的态度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他找到尚菏瑹,问她还有这种药丸吗,尚菏瑹精明的发现了一丝“商机”,便扭捏着说没有了,地头蛇可不信,一再请尚菏瑹无论如何也要再给他一匣子,他愿意掏钱买。    尚菏瑹为难的说:“不是我不给你,就我上次给你的那一些,还是我偷的,这药丸可是我老奶奶的宝贝,一般人都不能动它,它可是无价的……”    “你再偷一盒不就是了?”地头蛇财大气粗,张嘴就说:“开个价吧。”    尚菏瑹伸了一根手指头,地头蛇一看,尚菏瑹摆的那姿势正是他平时喜欢用的——食指竖的很直,其余四指攥的很紧,这在地头蛇眼里代表着一个数字——十万,要是再加一个拳头,那恐怕就得是百万了。    地头蛇眯着芝麻小眼,粗声粗气的说:“十万?你可真够狠呐!”    尚菏瑹本来想说一万,地头蛇冷不丁的冒出个十万,倒是吓了她一跳,可地头蛇既然能说出这个价,就说明他是真心想买这玩意儿,尚菏瑹立时得意洋洋又装模作样的瞎扯:“甭说十万,以前有个人,就是北大的那个副院长,想拿50万买我老奶奶那些丹药我老奶奶都没卖,您要不信就去打听打听有这回事没有。这些丹药吃起来容易,做起来可费那个洋劲了,别的不说,就说成天搁丹炉跟前瞄着那些火,也够费工夫的。”    北大副院长是谁地头蛇不知道,但他知道北大是个什么东西,地头蛇一听尚菏瑹那有理有据的话,再加上他老娘的例子就摆在那里,直不溜的,他就这么信了,心想这丫头可真是个败家女,偷自家的宝贝来赚钱,败家女。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地头蛇以九万三的价格又买了尚菏瑹的一匣子药丸。那会儿还不太普及从网上直接汇款,再说地头蛇也信不过电脑,尚菏瑹和地头蛇在指定地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同时双方达成协议:一,在未来一个月内,两人各做各的生意,各贩各的西瓜,谁也不能骚扰谁;二,如果买方吃药吃出毛病,卖方要如数退款并承担医疗费用。    地头蛇为了保险起见,让尚菏瑹在协议书上签字画押,尚菏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便多长了个心眼,她提前在大拇指上贴了一层塑料薄膜,按手印的时候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按了下去。看着尚菏瑹把手印按了上去,地头蛇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又要了尚菏瑹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万一这丹药没效果,他也好退货。尚菏瑹很大方的把她的手机号送给了地头蛇,至于家庭住址,她没敢给真的,就随便编了一个,地头蛇并没认真追究尚菏瑹的住址是否属实,因为他觉得尚菏瑹这种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不敢骗他。    地头蛇抱着药丸回到家里,先给太上老君上柱香,接着恭恭敬敬的拿起一颗丸子,缓缓的放到嘴里慢慢地嚼,那架势,与当年李鸿章镇压义和团时的模样颇有些相似——坚定又果决。    当尚菏瑹揣着那一包老人头回家之后,还跟做梦似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九万三啊,拿到现在都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何况是在想当年了。    她拿到钱以后,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到乡下,找到自家的祖坟,给她老奶奶烧了不少纸钱,算作报答。    一个月之后,尚菏瑹开学了,她换了手机号,和地头蛇就此中断了联系。    尚菏瑹觉得她这不算诈骗,因为是地头蛇非要找她买的,再说即使是诈骗,能诈骗一回地头蛇那种地痞,也算是种光荣。    两个月之后,当地头蛇从保险柜里拿出那匣子丹药想吃第二颗的时候,他突地发现,那些丹药竟然都发了霉,那绿毛白毛的散发着一股又一股难闻又刺鼻的味道,他像被雷击中了一般,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地头蛇很生气,直气得让那轻易不肯往外展露的粗脖子也抖擞了出来。    他想拿着丹药去找尚菏瑹算账,可城市那么大,当初尚菏瑹给他说的那些家庭地址一类的个人情况都是胡编乱造的,甚至连那手印也是假的,他想找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着实不容易。    最后,地头蛇把那一匣子丹药都扔到了厕所里,跳着脚大骂“尚图”这龟孙子不是个东西。    可惜他那中气十足的骂声尚菏瑹一点也听不到,这倒真是一种遗憾。直到N年以后,当尚菏瑹和地头蛇有了第二次较量时,她才弥补上了这层遗憾。    当然,这将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了。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见面,但更新恐怕要推到下个月了……6、第 6 章 ...  了解尚菏瑹的人都知道,尚菏瑹是属于比较邪乎的那种人,要不也不可能有人骂有人夸了。在日常生活中,她尽量不去得罪人,但她也绝对不怕得罪人,她心里从来都没有好和坏的界限,只有该和不该的作为。    21岁那年,尚菏瑹读大四,刚满21岁的她不想工作,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考研,美术生考研考什么?说穿了,就一门——英语。尚菏瑹对画画实在不感冒,便在报名时选了一个美术史论专业,具体方向是中国美术史,沾了英语好的光,同时也沾了跟导师葛明亮的关系比较好的光,尚菏瑹很顺利的在学业上更上一层楼。    若说当年考大学尚菏瑹只是为了逃避数学的折磨,那么这次考研她就没再逃避什么了,因为她对中国美术史很有兴趣,很喜欢研究研究这玩意儿。    24岁那年,尚菏瑹打算考个博玩玩,这回她真的只是想考着玩玩,压根就没打算能考上,谁知狗屎运的光辉再次降临到她的头顶,尚菏瑹竟又被录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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