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袁娟的妈妈总是哭,总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袁娟也放声大哭,她妈妈才对她说:“娟娟,妈妈对你说,你别太伤心,外婆在你离开甘肃以后,到处打听找你,天太热,她70岁的人在太阳下面到处跑,中了暑,倒下便再也没有起来,送到医院大夫说她是大面积心肌梗塞,已经没救了。”外婆去世的消息让袁娟大吃一惊,她一直说是她不懂事害死了外婆,一直在悄悄地流泪。比我更不幸的是,袁娟的外婆去世以后,她从此要一个人生活,因为她妈妈已成新家,好象继父不同意她去住在一起,而爸爸给她娶的后妈也快生小孩,根本无意接纳她。袁娟问她妈妈将来她回甘肃以后,她怎么办?她妈妈只是流着泪说:“娟娟,你先回来,回来妈妈来为你安排。”就这样娟娟妈妈把接娟娟回来的事也托给了我父母,因为她家里实在走不开,而娟娟爸爸就更没有时间了。所以每提起这件事,袁娟就要哭,她说自己根本就是多余的人,她不想回甘肃,就想这样流浪在成都算了。可是我劝她还是回家吧,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家呵,象我们这样在外边被人欺负,迟早要吃大亏,我是心有余悸。我现在在等着父母来接我们回去,原来总希望远离家门,自己出来闯荡,可这次对我们来说也真是受了教育。听说我父母还同学校的老师打过官司,因为我们是学校还在上课时走的,那时离放暑假还有几天,所以,我父母认为我们的失踪学校有责任。我知道这次离家出走主要错误在我,可是对学校的老师我也是挺有意见的。因为在我们那样的重点中学,老师只喜欢那些学习好的,有希望的学生,象我和袁娟这样的差生根本没有人来关心。老师总是批评我们成绩越来越差,把成绩册“啪,啪”往我们面前摔,根本没有问我们到底为什么成绩下降的这么快。当时考进这所学校的时候,我们的成绩都不错,都是好学生,可是,现在都成了老师看见就皱眉头的差生,我想这里面老师光知道抓分数,以分数来取人的做法也是有责任的。我的班里墙上有个排行榜,每次考完试,成绩都要上墙,成绩好的同学自然很骄傲,因为红旗插在最前面,可象我们成绩差的学生,不但是插黄旗、黑旗,有时候还被老师把名字写在黑板上示众,警告别的学生不要象我们。每到这种时候,我就想找个缝钻进去,都是一样的孩子,人家考的好我就考不好,我真是有些不甘心。开始我还努力的往上赶,也用过功,可是到了后来,没什么效果,我的努力老师根本没有看到,看我的时候还是那副;日面孔,我心里彻底失望了,我想,我已经给老师留下了坏印象,就是再怎么努力,在老师的脑海里我也是个没出息的学生,所以,我开始破罐破摔。袁娟跟我差不多,她学习成绩下降主要是因为父母离异、家庭的关怀没有了。外婆年纪大了,只能管她吃饱穿暖,至于学习上的事儿根本没有能力去问。袁娟本来还是班里的团员发展对象,可是不知为什么父母的离婚对她的影响那么大,班里组织的团小组活动也不让她参加了,好多同学一开口便是,你的家庭那样,有些活动就别参加了,影响不好。有很多同学为这事瞧不起袁娟,让她也挺伤心的,她说:“父母要离婚我也没办法,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瞧不起我。”可是说归说,袁娟在班里渐渐也成了不吃香的学生,成绩也下降的很快,这样我们俩同病相怜,成了比以前更好的朋友,可是,如果我还回原来的中学读书,我很想对老师说:‘老师,我们不想当差生,我们需要老师的关心,我们也想做好学生。’只是,老师会不会原谅我们,毕竟开学这么长时间了,我不真的很想念学校了。我想如果老师和妈妈一样也原谅我们的话,我会真的从此回家做个乖女孩,我再也不想让妈妈伤心了。我现在明白以前妈妈都是对我好,她是很爱我的,只是她很少这样说。采访者思绪:两个花季的少女,一段有惊无险的经历,我的成都之行真是收获多多。可是采访完这两个女孩,我心头沉重的如坠了铅抉,多么可怕,两个纯洁的女孩差点因为自己的轻率坠入低层的黑暗,多亏那位举报她们的市民,这样才抢救了她们,也抢救了她们的家庭。无论是柳柳父母在失去女儿后的互相指责,还是袁娟外婆为寻找孙女命丧黄泉、这起不折不扣的悲剧有大多要我们反思、警省的问题。那位爱自己的女儿胜过一切却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妈妈,她唯一表达爱的方式便是让女儿练琴,学习好,以便将来成龙成凤,可是过分的期望却让女儿望而生威。那两位为了自己的幸福各奔东西,却把15岁的女儿独自抛下的父母,在享受重新获得的幸福时,是否时而能咀嚼出这幸福中的苦涩,因为,这是用牺牲女儿的幸福来获得的。还有学校的老师,好学生差学生原本都是可爱的孩子,可是,他们做法让差学生以为自己成了坏孩子,而愈法不再努力,而那排行榜上的红黄旗子,将再一次宣布差学生的不受欢迎。连大人有时都很难承受别人的偏见,更何况心地单纯的孩子,于是,在老师眼里不吃香的差生莫名其妙就失去了很多爱护,无法承载这种落差的心灵总有一天要倾斜。包括袁娟,这个性格内向,文静秀气的女孩,父母的离异带给她的不仅仅是生活上的烦恼,精神上她受到折磨,因为班上活动不再找她参加,她在同学们同情。可怜的目光中又找出了别的东西,那是一种她无法承受的轻视。所以,孩子们忍受不了的时候,总会爆发、总会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证明她们的存在是不容忽视的。于是,在再一次没有考好后,她们远离了家乡,颠沛流离成为流浪儿,成为乞丐,甚至成为行骗的乞丐,这种坠落的轨迹不能不让人深思。没有不一样的孩子,只有不一样的爱和教育。孩子是棵小树苗,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怎么给他们输送爱的养份,让他们长得更壮更健康,怎么给他们施之以教,让他们长成栋梁之材,这对全社会来说都已成为最重要的课题。孩子是永远谈不完的话题,他们牵动着每个人的心。正如柳柳所说,她们可能不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但是,她们也绝不是坏孩子,她们也很想通过努力来做个好学生,可惜的是这些努力老师全都没有看到。我真的很想做她们的老师,看她们成长,我会关注她们一点一滴的努力,对她们的进步表示由衷的高兴。我相信经历了这次“历险”,她们会倍加珍惜重新回到学校的机会,会努力去做一个好孩子。有时候经历,点挫折对正在成长中的孩子们来说也不是坏事,至少他们会在打击中变得成熟起来,我曾对这两个女孩来讲,这可能是她们流浪了半年之久的最大收获。令人担忧的是那些曾经利用她们,又欺骗过她们的人,如果这些人还在社会上横行,那么,还会有更多的人成为受害者,我们期待他们会受到制裁。孩子找回来固然可喜可贺,可怎么抚平她们心灵上的创伤,不但需要时间,还需要真正的关怀与爱。因为时间关系,我在收容所没有等到柳柳的父母,可是,我很想对柳柳的妈妈说一句:“如果你爱女儿,就应该大声说出来。”乞丐现象大家谈为了了解人们对乞丐现象的真实看法,我在结束《中国乞丐调查》一书的采访后,又在街头做了随机抽样调查,采访了很多市民,请他们直言对乞丐的看法,现整理如下:王军 教师乞丐问题呵,这是个问题,现在这乞丐越来越多,尤其是北京,哪儿热闹哪儿就有乞丐,这些人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真让人瞅着心烦。这不前几天我们家门口的天桥上躺着一个乞丐,缺胳膊少腿的,怪碜人,孩子看了都哇哇乱叫。我还想呢,象他这种残废怎么会爬上那么高的天桥,今儿早上我出来晨练的时候,街上还没有什么人,敢情几个小伙子把他抬上去的。本来我还挺可怜他,掏出两毛钱给他,可这样一来,我想他们是有预谋的利用个残废赚钱,这样的话我就不干了,我不会再同情这种乞丐,因为他也是为别人打工的。刘江江 大学生我经常在马路上碰上乞丐,一般的情况下。我不去理睬他们,因为我觉得这些人都是不务正业,好吃懒做才沿街乞讨为生的。可是,有时候,碰上那些年纪特别大的老太太,我会很可怜她们,因为我觉得我奶奶同她们一样年纪,可是,我奶奶就很有福气。我最多的时候,给过一个老太太十元钱,她看上去几乎走不动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地方来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儿女,我想如果她有儿女的话,看到母亲这样,他们会怎么想。我曾经很想问问她,可是一想我只是个学生,一个只消费不赚钱的学生,我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世我也帮不了她,所以,我给她十元钱就走了。以后,我在那个地下通道里经常碰上她,时间长了,也就不再觉得她可怜,尤其是有一次,我发现她正在往袖子的折缝里塞钱,我就更断定她根本不是无法生活才乞讨的,也许,做乞丐就是她职业。而这种职业不但不会退休,还越老越好干,所以,我就不再觉得她值得同情。刘晓军 工人我是从来不可怜乞丐的,别看他们破破烂烂的样子,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比我们可有钱,而且,这个职业还自由,没有钟点限制,想干到什么时候,全是自己说了算。当然有些不能自食其力的残疾人乞丐是可怜,可这种职业不也相当于自谋职业么。但有的时候,街上这种人多了,我就想是不是咱们国家对残疾人的关怀不够呵,那么多的残疾人都走到街上乞讨,这的确是不太好看。可后来看到报上讲,这些人都是被控制的,而且,收入还挺高,我就觉得这样也不错,充分显示了人们的爱心嘛,但我是没有钱给他们的,一家人下岗的下岗,打工的打工,生活刚刚温饱,也就没有这个力量献爱心。何晓佩 公司主管乞丐嘛,我不大碰的到,因为我上下班开车,从来不走那些天桥,地下通道什么的,就是有时候,星期天逛街,容易在人多的地方碰上他们。一般来说,我是从不理睬的,因为我觉得大家都赚钱不容易,乞丐嘛也是些不爱工作的人,所以,我没有必要来同情他们。有时候心情好,我也会多看他们几眼,因为有些乞丐是比较可怜,但我从没有施舍过,我想正是人们这种总要施舍的行为,才使乞丐越来越多,在某种意义上讲,施舍就是纵容他们,所以,我不支持施舍者。从另一方面来讲,乞丐也是国家应该重视的社会问题,乞丐多对一个国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在市容方面很让人讨厌。但是,我们公司里的外国同事对乞丐看得就比较平常,他们认为那是生活方式的选择不同而已。因此,受他们影响,我现在对乞丐基本上没有什么感觉,我不讨厌他们,也不关心他们。他们的生活与我无关。刘桂娟 退休工人我是最容易同情别人的,虽然我收入不高,但是要遇上那些特别可怜的乞丐,我还是会给他们几角钱,因为大冷的天,咱们坐在家里还嫌不舒服,他们在外面天寒地冻的,真是让人可怜。可是我老伴就老说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还去救济什么乞丐。他说那些人除了好吃懒做,便是坑蒙拐骗,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乞丐,可我说真正的乞丐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我可怜他们是因为我小时候也讨过饭。我小时候讨饭是因为打仗,到处是兵荒马乱的,在乡下活不去了,才出来乞讨,现在这社会也不知怎么闹的,刚刚解放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乞丐,都被遣送回乡下种地了。也许真的是观念变了,过去人家把乞丐叫做穷要饭的,可现在听人家说,有些乞丐干一年就是个万元户,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有一次我就亲眼看见一个乞丐在墙角蹲着吃盒饭,那盒饭估计怎么也得五、六块钱吧,能吃得起盒饭也算不错了。人的同情心也是有限度的,我们老俩口都是退休工人,收入不高还有孙子孙女什么的,有时候,想想我们也够困难的,可是又有谁来救济过我们呢?所以,我现在心肠已经硬多了,对路边的乞丐也不太在意,毕竟,我们都辛苦过,可是他们有很多人什么都不干也能发财,这让我们的心态开始不平衡。现在的人也不是缺乏同情心,只是让这些真真假假的乞丐给弄得无法去相信他们。象我这样年纪的人都开始看透他们,你说那些年轻人不就更觉他们无所谓。这倒是让那些真正吃不上饭的乞丐,越来越得不到别人的可怜了。冯晓 小学生我挺害怕乞丐的,我觉得他们又脏又破,简直象从垃圾箱里爬出来的。可是,我也很可怜他们,特别是有些象老奶奶似的乞丐。有时候,我会把妈妈给我的零花钱拿出来给他们,但不多,一角两角的,不能让我妈知道,我妈知道她会不高兴的。有一次,我出来买早点的时候,把剩下的钱多买了两根油条给了一个乞丐奶奶,我妈就说我胆子太大了,竟敢乱花钱,尤其是给一个乞丐。我妈就是教育我的时候,才提起乞丐,她总说:“瞧见了么,不好好学习”那你也只有上街要饭去!”小时候我最怕听我妈说这句话,可是,上学以后,我觉得妈妈只是在吓唬我,她永远不会舍得让我去当乞丐。但是,我还是很可怜做乞丐的人,我希望有人会来帮助他们,让他们不要再在马路上磕头讨钱,但我不知道该由谁来帮助他们。王红彬 机关人员对乞丐,我想过是国家政策的问题,现在社会开放了,人们的观念也跟以前不同,特别是农民,在地里干上一年,不如他在城里转悠上半年,所以,你想他们会怎么选择。尤其是乞丐这种职业,它不需要什么成本,穿得破一点,把脸涂的黑一点,甚至包扎上带红颜色的纱布,随便往哪儿一蹲,钱就来了,对于许多人来讲这无疑是一条不错的发财之道。这是现在城市里,尤其大城市里乞丐越来越多的原因之再就是那些残疾人,许多残疾人也许本来有一份福利工作可以干,可现在各行各业都不景气,他们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人,所以,上街乞讨是最简单的事儿。有许多残疾人实际上从小就在锻炼着上街乞讨的本事,比如盲人要学会拉二胡、唱曲子。也许,乞讨对他们来说是最力所能及的职业。当然,如果社会保障体系越来越健全,我相信这种现象就会越来越少。可是,我们国家太大了,又有这么多人口,有些事情只能是慢慢过渡,想一步到位是很难的。我一般是不同情乞丐的。因为,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方式,我无意去贬低他们,也无意去帮助他们,我想这是不相干的事情。但是,我很讨厌地铁里那些拽人衣角的小女孩,小小年纪便学得什么都无所谓,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这样的小女孩我很少施舍她们,我知道她们的母亲也许就在车厢里的人群中,因此,我不想纵容这样对待孩子的人。我倒是觉得国家应该对这些人进行制裁,利用孩子行乞,得到的虽然是金钱,但毁掉的却是正在成长的孩子。很难想象这些曾经沿街乞讨的孩子会不会受到教育,会不会成为有正常心态的人,因为社会是个大染缸,这么小的女孩儿在社会上混来混去,我无法想象她们的未来。孙守业 教授我因为很少出门,所以与乞丐遭遇的比较少。但是,偶尔也会碰上,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社会这么大,又这么复杂,三教九流,行行都有人来做,据说乞丐也是一个分类很细的行当。不容否认,乞丐在成为越来越严重的社会问题,而且,由丐帮组织引发的犯罪也此起彼伏,这里面已经有很多危害社会的因素。所以,管理与净化市容是很关键的问题,而且,对于城市里的乞丐“围追堵截”是不太现实的,因为你今天刚把他赶走,他明天又在别的地方出现,这是很让人头痛的事情。对于这些人“堵”不如“疏”。给他们疏通的机会,实行分流的政策,慢慢减小城市环境的压力。城市里的乞丐问题由来已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而且,这样的问题在世界上发达国家更为突出,听说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青 记者做为晚报的记者,我也是非常关注街头巷尾的事情,有时候,满大街跑着采访,对乞丐真是感受特深。常常有很多想采访他们的冲动,也曾经采访过几个乞丐。但是,他们所说的话几乎都是一个口吻,生活发生了困难,衣食没有着落,无可奈何才走上乞讨之路。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与他们沟通,因而,很难让他们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我一直在想,这些人的背后肯定有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我很想走进他们的“部落”探询其中的隐秘,但是,我也很怕招惹事非。风闻乞丐与乞丐之间也是很黑暗的。这些在社会最低层的人一旦没有了做人的尊严是什么也肯干的。于是,一次一次与他们擦肩而过,一次一次对他们的好奇也就越来越大,但我想也仅局限于好奇而已。对于真的让人同情的乞丐,我从来是不吝啬的。有一次,我给了一个流浪歌手一百元钱,因为,他乞讨是为了出卖他的歌。我觉得他的歌不错,充满了真诚,也充满了思索,我认为他是真的没有钱,否则,他不会落魄的到街头上卖自己的音乐。他为我唱了一首歌,名字叫《小鸟》,他是想象小鸟一样围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那只是希望而已。但是,为了他给我的这个祝愿,我付他一百元钱,我觉得公平合理。我没有觉得那个歌手可怜,我只是认为他很勇敢,毕竟他敢站在街头上唱,虽然,给他钱的人很少。朱剑虹 军人你问我这个问题,我觉得很有些话要说,因为是军人,你知道我们是被要求付出很多的一个群体。尤其是在老百姓中间,我们要时刻保持自己处处乐于助人的形象,否则,有些东西老百姓很难接受。在与乞丐的接触上,我曾经吃过两次亏。一次是被一个年老的乞丐诈了200元钱,因为,他在我走到他眼前的时候,突然昏倒在我脚下,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可能不扶他一把,可是这一扶就出事了。老头醒了以后,硬说是我碰倒了他,要我送他去医院,我那天正好有急事,可走也走不开,有那么一大堆看热闹的,我又穿着显眼的军装。搞得我实在没办法,我问他要多少钱,他说你有多少钱。我那天刚好兜里只装200元钱,我全掏给了他,他才松开抓住我军装的手,我当时简直都有点蒙了。回到连队,我想这事不对,肯定是那个乞丐在讹诈我。结果第二天,我又去找他,可是那老头眯着眼睛,说他根本不认识我,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我这才明白过来,我是真的被他讹诈了。可是因为我是个当兵的,有些事就不能过于跟老百姓较真,所以,只好咽下这口气。第二次是我在菜市场买菜,买好菜一转身,“啪”旁边一个小女孩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下,那小女孩拽住我就哭,说我碰了她的杯子。可当时我清楚地记得我隔着她至少有半米多的距离,这小女孩就是哭,要我赔她,我刚要解释,围过来一群人,其中,有一个女人还说,“如今这当兵的连要饭的也欺负。”这话说得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们当兵的就怕听这话。我赶紧拿出50元钱给那小女孩,让她别哭了,可她还是哭,非要一百元。眼看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我只好又拿出一张一百元给了她,这女孩才一瘸一拐地走了。可是她刚走,那个卖菜的就悄悄对我说,当兵的,你上当了,那个破杯子是她自个扔地下,她只是想讹你的钱,不信你瞅瞅,刚才说风凉话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跟那个孩子在一起。我追上去一看,果然,那个女人已和小女孩往路边的一个胡同里走。一见我追上来了,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解放军打人了啦,解放军打人啦”。这一喊不要紧,又围上来好多人,我倒成了众矢之的。没办法我只好推上自行车,回了家,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你说这乞丐可恨不可恨?所以,我对乞丐从来没有好感,我也从不同情他们。看到这些人我就躲着走,生怕再有什么事情落到我头上。讹点钱还是小事,我无法忍受他们对我这身军装的侮辱。做为军人应该做得比普通百姓更好,这我懂得。可是,总是让这些人得逞,我觉得国家是该好好管一下这种人了。邢国粱 出租车司机我是不敢小礁这些做乞丐的,别看他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怜样,其实,他们当中能人多着哩。好几次我都碰上这样的乞丐,人前可怜巴巴,让你恨不得领他家里去让他吃顿饱饭,可是,一转身去赌去了,而且,赌注大的让人咋舌。我觉得这帮人算是有本事的,不出工不出力就能赚到钱,比我们开出租的强多了。所以,有时候我媳妇回来说,那个胡同口趴着的乞丐真是可怜,我就说,得,你还是先可怜可怜我吧,他比我强多了,不用每天玩命的出车挣份儿钱,照样吃得不错。说归说,可人这心呐就是软,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出车回来看见一个乞丐在墙根下冻的直哆嗦,便回家让媳妇找了件旧棉袄给他,可这些人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给他棉袄他不要,他要钱,我一生气扔下棉袄走了。春节的时候,是我们拉活儿最痛快的时候,一年到头也就这时候赚几个。我往北京站送人,就碰上了这么一家三口。男的女的都打扮的挺干净,就那个小女孩脏的只剩下两只大眼睛。他们大包小包的不少,看样子是回老家过年,听口音象是山西人。一下车,那男的甩给我一沓五元钱,说甭找了便下来搬行李。那一沓五元钱都破旧的不行,我数起来那个费劲,数了几遍也没数清。我说“兄弟,你给我太多了,再说这钱也太破了”。李那男的隔着车窗对我说:“大哥,俺是要饭的,这钱是破了点,但我给你的可不少,过年了,这点钱对俺来说不算什么”。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家人走远了。回到家我想想;心里这个不平衡,你说连乞丐都有这么神气的时候,我们这些人算什么,说到底人还不都是一样,活着就得要饭吃,只不过手段不同而已。从这以后我再也不敢小瞧这些乞丐,他们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刘茹娟 酒店经理要说我们开酒店的最怕的是这些乞丐了,有时候无意当中惹恼了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店里闹一番,这生意就没法再往下做了。所以,一般开酒店。饭店的都得哄着这帮人。当然,不是哄那些遍地乱跑的乞丐,主要是要跟他们的头儿打好交道。我干了这么长时间酒店,虽然各方面关系都处理的挺好,但是,对那些小乞丐,小乞讨儿,我一直觉得很同情他们。也不知他们是谁家的孩子,是跑丢了,还是被人拐卖了,或者是离家出走,反正,这帮孩子在乞丐帮里可不算少。按他们的年龄,他们正是要好好读书的时候,但许多孩子就这么在街头上混,甚至还有更小的,大概也就四、五岁吧,每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沿街乞讨,我对这种乞丐总是要表示同情。可你今天给了他钱,明天他又出现了,根本没办法让他消失。我总是认为大人们好吃懒做的习惯已经养成了,让他们再改也很难,可是,孩子也这样从小养成这种习惯,将来指不定成为个什么人,这对整个社会来说都是一些隐患。也有一些朋友说我杞人忧天,说我不该为这些人伤脑筋,可我想从小就当乞丐的孩子,长大以后这种卑贱的受人歧视的经历会伴随他们一辈子,我不知道他们懂事了以后会怎么对待过去。也许我是在杞人忧天,但愿我是在祀人忧天。贾珊珊 推销员说起乞丐来,我觉得同他们挺有感情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到处推销设备,其实,跟乞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我们渴望得到的是签好的合同,而他们只想得到点钱而已。细想起来,这两者之间也没什么区分,都是为了钱,都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而且,我这人信佛,我认为广结善缘才能最终得善果,修练成功,所以,尽管有时候我也挺困难,可是我从来不拒绝伸向我的手,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尤其是我在出差去谈一个大的合同的时候,在路上遇到所有的乞丐,我都会施舍,我想我施舍他们,就会有人施舍我,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说来也怪,事情还真的是这样,每次出去谈合同,我施舍的越多,收获就越出于我的意料之外。还有一次,我在老家的父亲犯了心脏病住了院,我当时担心父亲会出问题,因为他的冠心病很严重。我是在夜里12点接到家里电话的。放下电话我就在盼着天亮,我想等天一亮我就跑到大街上去,施舍每一个乞丐,我想老天会为我的慷慨而感动,从而解救我的父亲。结果,天真的亮了,我跑到大街上,却一个乞丐也没见着,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往日地下通道里常来常往的那些乞丐一个也没出来。还好,总算我平时结的善缘还不算少,我父亲终于是虚惊一场,马上就康复出院了。把这件事说给朋友听,朋友们都笑我这人太迂,但我并不认为可笑。有时候人们施舍不是为了乞丐,而是为了自己,正如佛经里所说的,人能够渡的只有自己,所以,我会一直这样施舍下去。现在媒体上也披露有好多乞丐其实是真正的富翁,比普通人收入还高。这我也没有什么不平衡的,就象我们推销员,业绩好的又买房子又买车,业绩不好的盒饭都吃不上,这没什么不同,只是我们可怜乞丐,是为了满足我们自己的那份怜悯心,至于,他为什么做乞丐,又做得如何成功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何泽民 报社总编我对乞丐从来没有什么好感,我想这种现象的产生是城市的耻辱,是城市养了这么一堆流浪汉,所以,我不赞成施舍,这样只会让这种人越来越多。我曾经想要在报纸上对这个问题进行关注可是搞了几期,发现人们的热情并不高。现在是人人都想通过竞争实现个人价值的时代,没有多少人去关心那些尘埃中的乞丐。但是,如果做为故事或者是传奇,还是有人喜欢去读的,因为现在人们的口味都变得刁钻,除非是与众不同的东西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象我们的报纸比较正规化,这种话题根本无法展开,所以,关于乞丐问题的关注搞了几期,也就无疾而终。就我个人来讲,因为我很少碰上乞丐,所以也就无从谈起,我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是表面的一种感觉,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生存手段那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看出,现在的乞丐同解放前的乞丐截然不同。旧社会的乞丐大多是饥寒交迫的贫民,而现在的乞丐有许多是为了赚钱,为了享受。当然可能也有一些家庭突遭变故,无力维持生活或者是残疾人,但这种成份我想不是今天乞丐群体里的大多数。今天的乞丐已经非常职业化,他们这个群体实际上在很大的程度上已构成了一种产业,只是这种产业应该归为哪一类至今还没有人探讨。张梅 自由撰稿人因为我是搞写作的,所以,对乞丐这个比较复杂的群体,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关注。我发现他们实际上也是比较有人情味的一个群体,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乞丐,彼此之间的那种照顾、搀扶,每每让人看了都要心酸半天。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职业化的乞丐,但我相信走到沿街乞讨这一步,她们一定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