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玛-23

没想到要李君慧先来载萧文莹,竟然误打误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今晚这里似乎冷清多了。』我看了看四周。  「今晚是耶诞夜,大家几乎都出门去玩了。」  『真的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你再继续抱歉下去,我就等更久了。」  『抱……』我赶紧改口,『那我们走吧。』  「嗯。」她点点头,然后站起身。  她穿着一套纯白色连身长裙,感觉不太真实,像梦幻。  一袭白衫裹着洁白肤色的她,不仅凸显她典雅的气质,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栀子花。  我突然想到,令我有所感觉的女生,我立刻会选择特定的形容词,然后量化她是属于让我多少%心仪的女生。  但我只能勉强将栀子花女孩归类为清秀,从来没有量化她。  甜美的珊珊学姐、标致的杨玉萱、可爱的Jenny、漂亮的张秀琪,我都曾量化她们令我心仪的程度。  除了对珊珊学姐没有遐想外,我对杨玉萱、Jenny和张秀琪,或多或少多存在着遐想。  当她还是伪栀子花女孩时,我也曾量化她,我记得是60%。  然而当伪栀子花女孩成为真正的栀子花女孩时,我根本无法量化她。  「你还要继续发呆吗?」  『抱歉。』我回过神。  「我这样穿,很奇怪吗?」  『不。』我说,『这样穿很好看。』  「谢谢。」她微微一笑。  我确实无法量化栀子花女孩,我只知道,我真的喜欢她。  虽然已经迟到了,但我并不急着赶路,甚至还放慢脚步。  因为我很想让全世界都看见她正跟我走在一起的样子。  「舞会有规定不可以穿外套吗?」她问。  『哪有这种规定。』我很纳闷,『为什么这么问?』  「现在天冷,我衣衫单薄,手里抱着外套,但你却没要我穿上外套。  你是细心的人,而且很有良心,照理说一定会开口要我穿上外套。  但你眼睁睁看着我受冻,却没有开口要我穿上外套。」她笑了笑,「所以我认为应该是不可以穿外套。这样的侧写功力OK吗?」  『啊?』我停下脚步,『赶快穿上外套。』  「我真的可以穿上外套吗?」她问。  『别玩了,快穿上吧。』  她边笑边把拿在手中的外套穿上,然后问:「你在想什么吗?」  『没什么。』我顿了顿,『只是觉得跟你并肩走着的感觉很好。』  「哦。」她说,「那我们继续往前走?还是先到操场走三圈?」  『先往前走吧。』我笑了笑,『回来后再到操场走三圈。』  我发现她的外套也使纯白色,没有哦一丝杂色,连扣子都是白的的。  『你是故意的?』  「对呀。」她笑了。  『这样很好看。』我也笑了。  「谢谢。」  『上车吧。』  抵达体育馆已是7点50分,原本担心已不开放入场,还好只要有票,而且是一男一女,随时都可以入场。  『得牵着手进场。』我说。  「所以呢?」  『不好意思。』我说,『请把手借我。』  「好。」她笑了笑,伸出左手,「记得要还我哦。」  『一定。』我也笑了笑,牵着她的左手进场。  有了去年的经验,我要她先做好心理准备,以免被澎湃的音乐声吓到。  即使如此,她刚进场时还是受到惊吓。  因为我感觉手心一紧,应该是她左手突然用力抓住我右手的缘故。  可能是场内的气氛太热烈、人潮又拥挤,因此完全没有冬天的感觉,温度搞不好也比室外高了十度。  我在场边找了张椅子,脱掉外套挂在椅背,然后要她也把外套脱掉,挂在我的外套上。  『你果然有先见之明。』  「怎么说?」  『昏暗的光线下,白色反而是最明显的颜色。』我说,『待会就不怕找不到外套了。』  「你忘了要我穿外套,但要我脱外套却很直接。」她说,「你一定是不喜欢我穿着外套。」  『别再糗我了。』我笑了笑,『我们跳舞吧。』  我的任务似乎已在邀舞伴时完成,她愿意当我舞伴,这就很够了。  至于舞会上要如何表现,我并不怎么在意,因此我只有一点点紧张。  虽然她是第一次参加大型舞会而且不会跳舞,但她似乎也不太紧张。  两个不太紧张的人凑在一起,舞会就成为单纯好玩又有趣的活动。  或许是我教舞经验丰富所以很会教;或许她是聪明的人所以学得快,总之她很快掌握住Soul的舞步和节拍,试跳了几步,非常顺畅。  我们一连跳了两首快舞,感觉默契十足,好像是已经认识多年的老友。  其实干嘛说好像,我从高二就认识她,至今超过两年半,说是已经认识多年的老友应该也不会太夸张。  两首快舞跳下来,身上开始流汗,原本想找个位子坐下来休息。  但熟悉的音乐突然响超,是尾崎丰的。  『这是你喜欢的尾崎丰。』我伸出左手。  「是呀。」她把右手放上,我左手掌托住她的右手掌。  『为什么喜欢尾崎丰?』我右手轻靠着她的腰。  「我婶婶是日本人,她很喜欢尾崎丰。」她将右手搁在我右肩,「受她的影响,我也跟着喜欢。」  『你婶婶是日本人?』我很惊讶,『那你是混血儿啊。』  「你傻了吗?」她说,「我婶婶跟我又没有血缘关系。」  『没错。』我笑得有点尴尬,『我搞笑了。』  「我说过了,我不是混血。」她笑了,「我只是贫血。」  我也笑了起来,然后想起高中时的往事。  「真可惜。」她说,「才26岁,就这么突然死去。」  『嗯?』  「尾崎丰呀。」  『他才26岁?』我很惊讶。  「是呀。」她叹口气,「他低沉沙哑的嗓音真的很独特呢。」  『嗯。』我点点头,『当初练歌时,就觉得他的歌不好唱。』  「那次合唱比赛你们的队伍有个金色头发的女生,她是谁?」她问。  『她叫Jenny,外文系公关,是个混血儿。』  「原来是真的混血儿。」她笑了笑,「她长得很可爱呢。你说是吧?」  『呃……』我犹豫了一下,『应该算是吧。』  「是就是,有什么好犹豫的。」她问:「你们很熟吗?」  『呃……』我又开始犹豫,『有点熟,但不算太熟。』  「你是不是想换话题?」她问。  『如果可以的话。』  「好吧。」她说,「你去年也有参加这个耶诞舞会吗?」  『嗯。』我点点头。  「那你的舞伴是谁?」  『是个女生。』  「废话。」她笑了笑,「我是问你找谁当舞伴?」  『我没有找谁当舞伴,是学长找的。』  「那你的舞伴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呃……』  「你是不是又想换话题?」她问。  『可以的话最好。』  「好吧。」她说,「你是不是常常参加舞会?」  『不算常常。』我说,『但因为当公关,所以替系上办过几次。』  「舞会是不是都是在室内,然后光线暗暗的?」  『通常都是。』我说,『不过我们有次是在星夜下办露天舞会。』  「那次是什么情形?」她很好奇。  『那次是跟外校女生露营,因为星光灿烂便突发奇想办了场舞会。』  「哇,在星夜下跳舞,一定很浪漫吧?」  『呃……』  「音乐结束了。」她笑了笑,收回双手,「不必再换话题了。」  『啊。』我也收回双手,『我刚刚竟然没问你是否要跳这支慢舞。』  「舞都跳完了你才说。」她又笑了。  回想响起时,我左手托住她右手、右手轻靠着她的腰、她左手搁在我右肩,然后我们随着音乐缓缓舞动。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刻意,似乎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一起走回场边时,慢舞旋律又响起,是。  『李同学。』我停下脚步,『可以请你跳这支舞吗?』  「嗯……」她也停下脚步,「我可以说不吗?」  『当然不行。』我伸出左手。  「那你还问。」她伸出右手。  我们又回复慢舞舞姿,随着旋律轻轻舞动。  在跳时,随着她开启的话题,我依序想起Jenny、杨玉萱和张秀琪的眼神。  上大学后,因为跳慢舞,近距离看过一些女孩的眼神。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三个女孩的眼神。  我不禁把她的眼神与那三个女孩相比,感觉她们的眼神都很像,但彼此之间又有些小差异。  她似乎还没想到新话题,而我正专注地看着她,因此我们都保持沉默。  这是进场后我们唯一没有交谈的时候。  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神,没有想象中应该要脸红心跳或是紧张的感觉,只觉得似曾相识。  不是那种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的似曾相识,而是她的眼神好像跟尘封在我潜意识里的某张图片一样。  这样说其实不精确,因为那张图片并没有具体的图案或样貌,所以我并不是拿着一张具体样子的图片,去比对眼前的她。  这实在很抽象也很难解释,总之我比对的不是外观,而是「感觉」。  也就是说,那张图片给我的感觉,与她的眼神给我的感觉,很相似。  于是我便认为她的眼神跟尘封在我潜意识里的那张图片几乎一样。  『视线不可以移开。』我说。  「好。」她转回头,直视着我,「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  『没问题。』  「谁先笑谁也输。」  『但谁先哭谁就赢。』  她突然笑出声,随即止住,说:「这不算。重来。」  我决定重新比对这四个女孩的眼神,更专注、更仔细、更全面。  Jenny、杨玉萱和张秀琪的眼神给我的感觉,大致跟那张图片一样。  但某些部分感觉不太对,好像少了点什么。  「你没看着我。」她说,「你的眼珠一直往坐下。」  『因为我在回忆。』我直视着她,『现在把眼睛放松,不要紧张。』  「你别想逗我笑。」  我没回答,专心比对她的眼神,就像刑警在比对杀人凶手的指纹。  『一模一样。』我说。  「嗯?」  『你就是杀人凶手。』  「呀?」  『就是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潜意识里的那张图片,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灰姑娘遗留下的玻璃鞋。  当Jenny、杨玉萱和张秀琪和栀子花女孩一一试穿后,我终于知道栀子花女孩就是我的灰姑娘。  音乐停了。  她原本想收回双手,但发现我没动作,刚离开的手便又放回。  凝视她十秒后,我才缓缓收回双手,她也跟着收回双手。  在那短短的十秒钟内,我再度确定了一件事。  天啊,我真的喜欢她,我深深地这样觉得。  「你刚刚说什么?」她很纳闷,「我完全不懂。」  『等舞会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这么神秘?」  『不是神秘。』我说,『而是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详细说给你听。』  「好。」她笑了笑,「要记得哦。」  『一定。』我也笑了笑。  再度确定了那件事后,我的心里很踏实,也很感恩。  在高中时就能遇见栀子花女孩,而且在别具意义的耶诞舞会里,她是我的舞伴,我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我很珍惜与她共舞的时光,但心情很轻松,也不紧张。  于是兴致来了,就下场跳舞;累了就在场边坐着聊天。  在音乐声吵杂的环境,常得圈着嘴靠近对方耳朵说话。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能感受到她吹气如兰,才会让我脸红心跳。  我们待了两个小时才离开,一出体育馆,我立即请她穿上外套。  「唷。」她笑了笑,「总算记得要我穿外套。」  『是啊。』我也笑了笑,『我送你回去。』  「不会再忘了什么了吧?」  『当然。』我很笃定,『走吧。』  因为耶诞夜的关系,很多路树缠绕着白、黄、绿、蓝等各色灯泡,让原本已柔和美丽的夜景更增添几许璀璨。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夜晚啊,我在心里赞叹。  『到了。』我停下车,熄了火,转头说。  「你一定是嫌我胖。」她没下车。  『什么?』我愣了愣。  「这么冷的天气里跳了两个小时的舞应该会有点饿,而且沿路又闻到各种食物的香味,照理说会想吃点东西。但你竟然完全没问,而且不是忘了问,因为你刚刚说一定不会再忘了什么,可见你不想让我吃东西。你是个很有良心的人既然知道我肚子饿,却不想让我吃,所以你应该是觉得我胖,不希望我在深夜吃东西以免更胖。  这样的侧写功力OK吗?」  没想到我竟然犯了跟去年一样的错——忘了请舞伴吃点东西。  其实我连晚餐也没吃,但因为心里觉得非常满足与踏实,我竟然完全没有饥饿的感觉,难怪社长常说心理会影响生理。  虽然我很羞愧,但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她也是静静看着我,只是眼神带点疑惑。  「你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她终于忍不住问。  『请再等一会。』  「等什么?」  『等时间过去。』  「嗯?」  『这里是贵校后门,现在也许会有认识你的人出入,我们维持这样的状态越久,被认识你的人发现的机率就越高。如果他们看见,应该会说:李白在耶诞夜被男生载回来,但她在校门口不想下车,两人含情脉脉、难分难舍……』  「呀?」她想赶紧下车时,我轻按住她的肩膀。  『请坐好。』我笑了笑,『我要发动车子了。』  「你真的很白目。」  『抱歉。』我说,『今晚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快乐到根本不会饿,所以就忘了问你要不要吃东西。』  「可是我饿了。」  『那么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智商奇高的鱿鱼吧。』  「好呀。」她笑了。  我重新发动车子,载着她到了那家卖烤鱿鱼的摊位。  『天长地久有时尽。』我对鱿鱼说。  「你在干嘛?」  『真可惜。』我说,『那只会背的鱿鱼不见了,不然它一定会接: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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