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知道想抓住温世轩并不难,更重要的是要搞定温媛那只小妖精。他要抓温世轩这个主意,不是凭空想出来的。主要是,温媛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早在杨乐儿找上温媛的时候,他和温媛第一次见面,一下子,就被这个女孩身上某种气质吸引住了,以至于久久难以忘怀。这不是说他对温媛抱有某种色情的思想,只是,他能感觉到,温媛和他是一类人。如果说兰娟是他身上仅有的巴掌大的良心,温媛,他觉得是占据了他心中绝大部分灵魂的黑暗。温媛、杨乐儿都讨厌蔓蔓。他自然,一样很痛恨蔓蔓,巴不得蔓蔓去死的这种心情,不亚于杨乐儿。之前,他和温媛打过交道,交过手,知道,如果约温媛出来和他见一面,骗一次可以,骗第二次,这个小妖精肯定很警觉,会防他。所以,机会只有一次。温媛接到他电话时,刚好学校放假,她被许玉娥硬拉着出来吃东西。许玉娥不知道那次讨论会的详细经过,只知道外人都夸她小女儿功课做的好,自以为小女儿是打败了蔓蔓,非要给温媛庆功。赵学军,得知温媛前途光明,和许玉娥一块,巴结着温媛,指望这个继女,将来能给他带来一些利益。比如,孝敬许玉娥的时候,顺道孝敬他,出名的时候,不忘还有他这个继父可以在电视面前夸夸。一想,都知道自己母亲和这个继父贪婪的目的。温媛坐在餐厅里,拿勺子搅着那杯价格不低的蓝山咖啡,静静的。许玉娥呱躁了半天,不见女儿一点动静,终于是感觉到小女儿好像有些异样。凑近些问:“媛媛,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近来又要军训又要准备画展,太累了?”军训,她借口要准备画展,早逃了。身体不舒服?以前有蔓蔓在的时候,她经常身体不舒服。因为蔓蔓身体小时候不好,经常要她爸照顾,她看着心里不平衡。后来,她身体不舒服了,轮到蔓蔓整天要照顾她。每次蔓蔓照顾她的时候,她心里很得意:瞧吧,你是我下面的人。可蔓蔓,始终安安静静的。她都不知道蔓蔓在想什么。只知道,蔓蔓照顾她的时候,有时候经常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很温暖。许玉娥都没有蔓蔓照顾她。这点,如今想起来,她不能不承认的事实。“妈。”“嗯?”许玉娥眼巴巴地看着她,“你说!”“你很讨厌她吗?”许玉娥,一下,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几乎不用问,都知道小女儿指的是蔓蔓。她心里头一紧,嘴上笑着装糊涂:“你这是在说谁,没头没尾的。”母亲在装傻。温媛低下眉。许玉娥看着小女儿这样子,心里真发愁起来。想不过是个画展而已,难道又有谁给她小女儿灌了迷魂药。莫非蔓蔓是故意装输,来蛊惑她小女儿?这一想,许玉娥咬牙切齿的,心里痒痒极了。对这个养女,她最恨最恨的一点,就是蔓蔓认回了亲妈。她好歹养了蔓蔓那么多年,蔓蔓怎么能轻易不叫她妈了叫了另一个女人妈。偶尔,她不是没有过,偷偷拿出以前和前夫及两个女儿的那张全家福,默默地一个人看着。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她偶尔这么想。结果,可能不会改变。因为她实在无法忍受跟着温世轩的那种苦。正由于这种苦,她自认受了太多的委屈。为什么没人理解她,每个人都只是说她错?低头搅拌咖啡的温媛,想到了另一件事,上了大学,和其她人住一间宿舍,认识天南地北的人,各式各样的人,她才知道,比她以前家里穷的人,同时拥有才华的人,大有人在。人比人可以气死人。她和人家比,人家拿她和自己比。是不是别人也在妒忌她羡慕她?或许,自己并不差。想想,那个美术馆馆长都真挚地夸她。什么时候她学会爱攀比了呢?对,许玉娥经常小时候拿她和蔓蔓与其他家里的小孩子比。许玉娥特别爱比较,什么都可以拿来和别人家比较。而且,许玉娥的眼睛,向来只看着好的,比自己强的,绝对不会看到比自己弱的。直到今时今日,许玉娥算是有钱了,都一直看着更上层的,从不知道知足两个字。许玉娥教她的东西,刚好和温世轩教的,截然相反。许玉娥用自己的行动逼迫她:永远不要知足。温世轩用自己的人生轨迹告诉她:人要懂得知足,知足才能常乐。她以前,也觉得自己一直一直往上爬是对的。但到头来,她要的是什么。她想要温世轩和蔓蔓看得起她,需要她一直一直往上爬吗?蔓蔓已经用画告诉她,不用。心中矛盾的情愫,将她折磨了好多天了。如果她承认蔓蔓的画,等于是否决了自己的以往。她不可想象这个后果。不!她不能!“媛媛,电话。”提醒她手机响的,是赵学军。赵学军见着她们母女都在这里像是发呆,心里也闷着。生怕这对母女见异思迁。温媛把手摸进手提袋里,拿出手机,接起来。王海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出来:“温媛,我有事想找你说。”对王海这个男人,温媛太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双猥琐的眼睛,一直避免与他见面,听听电话还可以,张口,即要拒绝。王海似乎早知她如此,抢着说:“不是我要见你,是我老板想见你。你不想知道,蔓蔓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吗?”玉佩。说到那块玉佩,以前那些记忆全部翻腾出来。为了这块玉佩,不止她,许多人都饱受折磨。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她也想知道些那块玉佩更多的事儿。究竟现在这块玉佩是落到了谁手里。反正,她温媛坏事做过,天不怕地不怕,去见见王海这个幕后老板,没有什么。她深信,对方像杨修一样,会认为她有利用价值,不会对她怎样。“妈,我学校有点事,要走。”温媛和许玉娥简单地道了这句后,匆匆提了包就走。可许玉娥,今天已是被她奇怪的态度给惊到了。她前脚刚走,许玉娥马上拉着赵学军跟上。“你这是做什么?”赵学军想甩开许玉娥的手。许玉娥不肯放开他的手,道:“嘘。小声点,别被她发现。你也想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吧?你难道不怕她变心,以后不愿意孝顺我们了?”听到后面那几句切身利益的话,赵学军不吱声了。他们截了辆出租车,跟在了温媛坐的出租车后面,见着温媛的车果然是没有往学校的方向走时,两个人彻底郁闷了,更是一路跟紧不放。就这么样,王海在守株待兔的地点,惊喜地发现,不止温媛,还有两个傻货一起落网了。温媛、许玉娥、赵学军一下车,马上被一群人给围住。许玉娥拼死反抗了一会儿,见对方亮出刀子时,立马腿软。不费吹灰之力,王海命人将他们这三个人绑起来后,带到了禁闭的房间里头。许玉娥一路是叫着:“你们绑我们做什么?我们没钱的,你们是傻的吗?”温媛沉着脸盯着王海:是她估计错了这个男人?这种男人,怎么能和杨修相比?王海这人也奇怪,就让许玉娥一路嚷,一直嚷,嚷到声嘶力竭,他都压根没有打算过去封她的嘴巴。等到许玉娥嚷不出声了,他踢了张椅子坐下,嘿嘿地对许玉娥笑道:“你和你女儿是没钱,可是另外有人有钱。至于这人来不来,得看你们值不值得他来了。”许玉娥心里头一抖,知道他是在说谁,张开嘴巴道:“他,他可能——”说着,寄望的眼神望向了小女儿。温媛猛地当着母亲的面一甩脸,愤怒地咬住了嘴唇,目光阴狠地冲着在笑的王海,道:“他不会来的,他心里只有蔓蔓。”“你这是口是心非。”王海眯了眯一双狡猾的眼睛,“你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我意料。看来,他在你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你以前不是一直只在利用他吗?”温媛没有出声。许玉娥心里阵阵寒颤。王海看了看她们母女俩各自的反应。同时,吴俊国通过监视器,也在看,益发感觉这些温家人是太有意思了。尤其是这个许玉娥。有了温媛当饵,王海让人去抓温世轩时,温世轩得知到小女儿在他们手里,压根不敢反抗,几乎是束手就擒。不到两个小时,温世轩被带到了他们三个人所在的小屋。“世轩!”看见温世轩到,许玉娥讶异地惊呼,可以从里头听出微夹的惊喜。惹得赵学军不怎高兴。温媛皱着眉头,脸一直是对着墙角,谁也摸不清她是什么情绪。被推进房间里的温世轩,扫了眼前妻和赵学军后,匆匆走到小女儿身边,仔细看了小女儿身上没有伤后,蹲下来大松了口气。听见他这声叹气,温媛转回头来,上下打量他几眼,见他手腕手臂上有些挣扎过留下的伤痕,眼中忽的闪过一抹暗色,道:“你傻的吗?”“媛媛。”被小女儿骂的温世轩,张张口,不知道怎么说。许玉娥听小女儿发话,本是心里挺感激温世轩来的,现在却顺着小女儿说起了温世轩:“你真是傻,你不会带人来救我们吗?你被抓的时候有没有先报警?你不会是连这个是陷阱都不知道吧?乖乖被人抓?”听完许玉娥这些话,温媛甩过头,是忍无可忍了,爆道:“够了没有?!”未想小女儿会突然对自己发火,许玉娥吓的一个寒噤,继而委屈道:“媛媛,我这说的是实话。”“什么实话!你们一个两个蠢死了!”温媛狂怒道,尤其是瞪着温世轩,“你以为你这样单枪匹马想来救我,我会高兴吗?你一个人怎么和这么多有家伙的人斗!”“就是。”许玉娥撅着嘴应。温媛冲她又是一个瞪眼。许玉娥噤了声,心思:今天小女儿真是越来越怪了,平常都不曾骂过她,冲她如此难堪过。虽然,小女儿对温世轩脾气也不好。可怎么看,觉得小女儿这会儿对温世轩发脾气,不是以前那样。“媛媛。”温世轩按住小女儿的肩头,道,“我是你爸,你出事了,我不管怎样肯定要来的。不能说自己顾着这条命不顾你。”“那你说你来这里能做什么?!”温媛冲他发着大火,如果不发火,她无法压住现在自己心底里无名的恐惧和焦躁。温世轩只是静静地说:“我或许不能做些什么。可我过来了,我想你终究会害怕。我在这,你或许能安心一点。”“呵、呵、呵。”温媛三声干笑,“我并不是三岁小孩子要吃奶,你在,我就能安心?如果你是特工,赤手空拳能把那些人全扫了,教我安心才能算是理由!”尖锐且残酷的现实讽刺,可以让室内另外三个做爸妈的长辈,一派无言。温媛现在是一个看都不想看到他们,走到角落里蹲下,用力地咬着手指甲。她一个人中圈套倒也算了,是她失算。可接下来他们这三个一块遭捕的算是啥。许玉娥和赵学军是笨蛋,笨的要死的,竟然想着要跟踪她想查她做什么,不自量力!温世轩是个傻瓜,傻的要命的,但是,他也迫于无奈,被抓了如果反抗的话,恐怕,连命都会丢吧。四个人,二对二,面对面,都背靠在墙根上。现在,他们的处境,与死刑犯呆着的地方无异。许玉娥抽着鼻子,一边拿手推着赵学军:“你想想办法啊!难道要我和媛媛在这里等死吗?”接着,又是冲着温世轩骂:“你既然蠢的要死都被他们抓了,你来到这里说要保护媛媛,怎么保护,你说啊?那些人,都不知道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杀死我们?”说到死这个字,赵学军发抖。“你不是有钱吗?”许玉娥想到王海的话,突然灵机一动,爬过去抓住温世轩的裤脚,“你赶紧,将银行卡号和密码,都告诉他们,让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储蓄本里面,就那么点钱。他们能看得上我储蓄本上那点钱吗?”温世轩始终个老实巴交,知道自己几点斤两,所以,一点都不认为那些人是冲着他钱来的。既然这些人有这个本事的话,去抓那些更有钱的不是办不到。许玉娥却不这么以为,始终认为他储蓄本里应该有很多钱的,听他这样一说好像要脱卸责任,愤恨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把钱都留给那只妖精了。可你不要忘了,媛媛也是你女儿!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都到这个节点上了,她竟然和他吵这个。难道永远只有钱重要命不重要。温世轩两只眼瞪着她。许玉娥才不怕他瞪,撸撸袖子,想再继续吵。这时,赵学军插话:“他们抓我们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不是想要你的钱,抓我们来做什么?”“你觉得他们不是想要他的钱?”许玉娥回过头来凶赵学军。赵学军只烦着能不能活着出去,对许玉娥这样无理取闹也有些不耐烦了,对她吼回去:“这不是明摆着吗?若想要他的钱,不会直接去拿他的银行卡套取密码?抓他来这里做什么?”欺软怕硬的许玉娥被他一吼,整个人缩了回去。温媛嘎吱咬着指甲:她这继父,脑瓜有一点,不至于像她妈那般蠢。这整件事,直到温世轩被抓来,她马上能想到,对方要找的人是谁。可蔓蔓能上当吗?“蔓蔓。”温世轩抱住脑袋,这一刻,是想清楚了对方是什么目的了。也是,蔓蔓出过事后,陆家保卫森严,是不会让他们轻易接近到蔓蔓的。抓他下手来引诱他养女,最好不过。许玉娥听到他念蔓蔓两个字时,一下,豁然开解。为此她是发疯似地嚷着,埋怨着:“我早就说了她是个害人精!你当年抱她回来做什么?现在可好了。是她要把我们这几个全拖累死了,是要让你绝子绝孙了,你这个蠢的不能再蠢的男人!窝囊废!”什么都好,说到他女儿,就是触到温世轩的底线,许玉娥明显忘了这一点。温世轩霍的跳起来,冲她怒道:“蔓蔓和媛媛都是我女儿!我不允许她们两人出任何事!你给我记住,如果你斗胆做出些什么?”囚室内一片乱。欣赏着闹剧的吴俊国是越看越乐,和王海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家子的?这陆家的女儿也太奇怪了,竟然能与这样一家子保持有关系?”王海对于他竟然能对温家这般感兴趣,有点大出意料,保持着质疑,讪讪地答道:“这事说来话长。和我最开始那老板有点关系。”解释完,有意试探反问吴俊国:“莫非吴老板认识这一家子?”“嗯。认识,不认识。”吴俊国看着温世轩那张脸,是能想起另一个样貌相似的人,但是,性质完全不同,他现在只对温世轩和他的家人感兴趣,“我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说实话,比我还无耻。看得我血液都热了。”王海听完心头拨凉拨凉的,怎么觉得吴俊国现在脸上的那股神情,很像杨乐儿。如此说来,岂不这一家子会凶多吉少了?……知道养父遭绑架后,蔓蔓脑子瞬间是一团乱。打电话给谁?给她老公?给她哥?会不会有人在盯着她,如果她敢打电话求助,会不会有更可怕的后果,对方当场撕票。既然对方都说得出等着收尸这样的话,证明对方是不怕她拿不出玉佩的。所谓狗急跳墙,对方早已想着同归于尽的末路了。拿养父的命冒险?蔓蔓说什么都不敢。时间挺急的。她匆匆忙忙开车跑回了家。一路爬楼梯爬到姚家,却在姚家门口迟疑住了。在屋里的姚夫人,像是听见了脚步声,走到了门口开门,打开后,发现楼道空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再往楼下看,看见了蔓蔓的甲壳虫,开出了大院。心里一下犯疑惑了。明明,是记得一小时前,蔓蔓已经出去过一趟。这是怎么回事。蔓蔓将车开出大院后,先找个地方靠,打了电话给庄如玉。她现在首先要知道,她养父究竟出了什么事了。而且,有多少人知道她养父被抓的事。她老公知道吗?她哥知道吗?会不会都知道瞒着她?接到她电话的庄如玉,一半吃惊,一半像是早有所料,说:“是不是,想问近来孙家有什么行动?”这话意味真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了。蔓蔓压住胸口的心跳声,冷静地说:“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事对我很重要。”“告诉你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以为这事你知道,对你今后防范可能也有好处。”庄如玉以出乎她意料的爽快度说,“孙家知道你把玉佩埋进花盆的事,拿了这事去诱敌人落网,可惜,没能成,折将又赔兵。”原来是这样,所以对方知道了她能把玉佩取出来,绑架她养父要挟她换玉佩。可见对方也是很谨慎的,知道直接对她下手不容易,不如拿她养父下手安全又可靠。庄如玉接下来又说:“现在,孙家那边,应该是通知到你哥那里了,怕你们那边出问题。一群人都在守株待兔。但是,等到这么久了,敌方一直没有动静。”蔓蔓一面听庄如玉说话,一面却已是顺着这个思路,是想到了比庄如玉更长远的地方去了。如果,对方没有能拿到玉佩?或是说拿到玉佩后的动作呢?只是赶紧拿到保险箱撕了合同?不,以对方那种拼死一搏的念头来想,逃跑,撕了合同之前,何况在没有拿到玉佩的情况下的话,更是要想着同时先断了对方的路。玉佩联系的是古沫的继承人。古沫认定的继承人是——她哥?握紧的手心里全是汗。“怎么了?你有其它什么想法吗?”听出她呼吸声不对,庄如玉问。蔓蔓没说话,直接是挂了电话,接着拉下车档,一踩油门,甲壳虫冲上了大道。她哥?她爸?先救她哥,还是救她爸?如果去救了她哥,会不会打草惊蛇,那些人撕票她爸?如果去救她爸,会不会她哥就来不及?打电话给她哥?打了电话她哥信吗?如果她哥不信,如果她哥因此发觉,会不会阻止她去救她爸?脑子里此时已乱成一团,眼见车上的时刻钟一点一点地是往四点钟的方向靠近。她哥的单位离大院并不远。飞驰起来的甲壳虫,只要过两个红灯路口,马上可以望到她哥单位门口的影子。已经,来不及等她去思考,去琢磨,去衡量这其中的利弊。把她哥或是她爸放在天平上来衡量哪个重要哪个不重要,在和死神赛跑的时间面前,其实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来到面前的时候,突然发生的刹那,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只有空白的大脑和纯粹自动的手脚。远见着,她哥刚好走出门口,是要坐上高大帅开来的公务车,可能是要去哪里。在她面前,一辆本来停靠在一边上的银色小轿车,突然从十字路口拐过弯。在看到那辆车忽然发动的刹那,她的脚猛踩油门。前面的那辆车骤然的加速,却万万没想到后面的甲壳虫会更快地发力。甲壳虫撞上了银色小轿车的后尾,两辆车由于巨大的撞击力,方向盘错乱时,向路道一边倾斜。甲壳虫的车头是顶着银色小轿车顶到中间的阑干相撞,最终停止下来。车祸,发生的如此突然,使得沿路过往的车纷纷只知道紧急刹车和相让。谁也一时弄不清楚这车祸怎么突然发生的。在听见车轮子急速擦过泊油路发出尖利的摩擦声时,反应敏捷的高大帅第一时间从车里跳出来,推着君爷往门内躲。同时间,站在大院门口的门哨冲了出来。几个人,同时见着两车相撞,就在他们的正前方,冒起了乌烟。画面静止的一刻,高大帅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刹那间也要静止了,等着定睛一瞧,两辆相撞的车里面,有一辆是再熟悉不过的甲壳虫。“囡囡!”被一股强大的冲力推开,高大帅踉跄着,是差点摔倒在地。等站稳脚跟猛回头,果真见着君爷发疯似地冲向那出事的甲壳虫。他见势不好,和门哨立马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拉开了佩戴枪支的保险栓。两辆车是都被撞得有丝变形了。但明显,后面顶着小轿车的甲壳虫,要好一些。前面的银色小轿车,充气囊打开后,包围住了里面的司机,使得其动弹不得。高大帅指挥那持枪的门哨盯紧那里面的司机。紧接,是和君爷一起去拉后面甲壳虫的车门。由于车门撞扁撞歪了一块,又是里面锁了,拉不开。急得要死的时候,他们正想拿鞋子砸窗。这时,突然车门咔一声,车锁开了。里面一只手推开了门,然后,从门缝里露出一张紧张过后显得疲倦的脸蛋儿,抬起来,是对着他们两个看。在见到君爷那张阎罗王脸此刻全变得青白时,头有点惧怕地要缩回车厢内。嘭!君爷的大手是瞬间将车门一拽,给拽飞了。车厢刹那敞开了个大口子,令里面的人无处可躲。蔓蔓眼瞧是没得躲了,也就没法,任着被她哥一把握住手臂给拎了出来。“君爷!”高大帅的心,快被他们兄妹俩这突如其来的一串变化,折磨到神经了,高八度地尖嚷,瞧君爷这样子怒气冲冲像要打妹子,“你这打她没道理!”冷眸狠狠地朝他一扫:“我这是要打她了吗?”高大帅傻子似地直指他举起来的手。结果,那只举起来的大手,只是绕过她肩头,紧接一个用力将她给搂进怀里,道:“走!”蔓蔓其实,头有点晕晕的,不是被撞车的缘故,是自己突然的举动一样不是自己所料的,任她哥拽着。等她神智在迷糊中有一点清楚时,是额头上猛地被一块酒精棉球一压,给刺激醒了。君爷的手指拿着块浸满酒精的棉球,压着她额头那丁点连出血都没有的伤痕,活像是在疯狂地报复她一样。她痛得直咧嘴,龇牙。“痛了吗?”冷冷的声音,一句累加一句,几近咆哮,“知道痛了吗?!我看着你把车开过去撞的时候,我心里面比这要痛上多少倍!”高大帅不敢插声。听到他这些话,她额头反而不痛了,是皱起眉:“那你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车撞?”她还有理说了?!冷眸里的怒意狂加三分:“我会被车撞吗?我和我的人有这么窝囊吗?!我是你哥我会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吗!”骂完,手指头毫不留情再往她脑袋壳上一敲:“你以后再敢自作聪明!我会直接把你脑袋打开来纠正那条神经!”蔓蔓连忙用双手捂住脑壳,这他手敲的,是比车撞的那刹那,痛多了,龇着牙:这太没天理了!她这是救了他命,他竟然这样对待她这个救命恩人。可君爷心头的怒火远远不能止住,在她面前来回地走着,比她更要咬牙切齿的,指着她:“我早知道,你学会开车不会有一点好处!你以后不要给我开车,我告诉你,我从现在开始要吊销你的驾驶执照!”听到连她的驾驶执照都要吊销,蔓蔓想跳起来,头上的伤口作痛,只好又坐了下来,眼睛飞快地眨着,是快眨出一点液体来了。高大帅的手放进口袋里,是不停地按着某个电话号码。眼见这场兄妹的对战是越演越烈。好在救火的人在这时候总算是赶到了。姚爷是在接到门哨的电话时,从上面飞奔下来了。撞开门一瞧,见到几个人都完好如初,他接到消息后发白的脸才回了血色。走过去,先低声问高大帅怎么回事。高大帅简明几句话阐述蔓蔓为君爷挡车,君爷要吊销蔓蔓的驾照云云。姚爷只认定,人没事是最重要的。过去后,先拉了拉君爷的袖口要他消气。接着走到蔓蔓那里,仔细看了她那伤口确实不重,不忘先念她:“囡囡。你没事挡什么车呢?”“我怎么可能疯了傻了似的,没事会去给他挡车吗?”蔓蔓回答完,方是察觉上了姚爷的套。姚爷眸里的利光锐利地一闪,声音陡地沉:“你是知道你哥要出事,开车过来了,是不是?”君爷此时已回过身来,怒气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代替的是心头更为的沉重和思量。高大帅一样皱着浓眉,看着她。“既然知道你哥要出事,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姚爷说这些话的时候,因为一样想到她差点没命的后果,口气些微不悦了起来,“你以为你自己能做什么?你以为你为你哥挡车了所有人会为此高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和你哥这命是你的吗?你这么做是要把你哥再推进火坑里了吗?”“不——”她一霎那,是被对方一连串话给逼到有些慌乱了,道,“只是来不及说——那时候,一时间,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时,就踩了油门。”只是这个答案,仍不能让他们满意。姚爷是在之前刚好接到母亲的电话,得知她进出大院的蹊跷情况。于是姚爷声音又一沉:“只是这样?”“嗯。”“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你哥要出事的?”蔓蔓这时,望到了墙上挂着的圆钟,上面的指针,已是快接近四点了。她爸!她在一刹那,踩了油门救了她哥,那她爸,她爸怎么办?不行,她现在得去救她爸。她扶着扶手站了起来。姚爷连忙挡住她,问道:“囡囡,你想去哪?”她哥的声音,这时冷冰地插进来:“是谁出事了吗?”她没吭声。如果是她老公她朋友或是家里面谁出事,她肯定不会这样一幅不说的神态。她能这样为难不说的人,只有一个人选。君爷“啪”一巴掌打在了桌上,不用想,厉声道:“不准去!”“你不要这样不讲理!”蔓蔓抬起头,看着他冷峻的没有丝毫谈判的背影,一口气一口气地吸着,用力地说,“我这可是为了你,为了先救你,先暂时搁下了他——你还想怎样?”她在刹那之间,先选择了他这个哥,是否证明他已经比那个男人在她心里面上升了位置?冷峻的背影稍微地一僵,但仍不愿意回过头来。蔓蔓继续说着:“我是肯定得走的,肯定要去救他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说你这条命是欠了我的,我这条命不是一样是他救的是属于他的吗?”说罢,她要再往前走,没有犹豫。“囡囡!”姚爷挡在她面前,“你这样去了打算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是,我总不能让他们撕票。我想好了,拿块假玉佩试试。”假玉佩,她有准备一块,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总能拖延点时间。“真玉佩在我这里。”姚爷突然的这一句,让在场所有人一讶。蔓蔓讶的是:他这是想帮她了吗?君爷眉头时而紧时而松的。高大帅心情很紧张。若是两个爷之间起矛盾,他要更遭殃了,不知道该服从谁。“陆君,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我们必须先把人救出来。”姚爷道完,怕他仍是不愿意接受,走到他身旁耳语了一句,“如果他真是死了的话,其实对我们也不利,这不是我们目的。”是的,如果温世轩就此死了,怕是她会为此埋怨上他们,反倒让温世轩死了都得到无尽的好处。的确这样的结果不会是他们的目的。君爷松了口风:“先将那开车的人抓来审问。”姚爷接着说:“我和高大帅陪她去一趟交易地点,等她把玉佩给人家了,拖延撕票的时间,再看看能不能跟踪到他们的窝点。”既然他们都愿意出手帮助了,蔓蔓自然不会反对。如此一来,为防止对方拿到假玉佩马上撕票,蔓蔓将真的玉佩,据说上面安装了跟踪装置,给放在了对方指定的地点,接着撤离。利用跟踪装置,他们一路观察到拿着玉佩的人,是直接飞驰到了机场,并不是去往人质的窝藏地点。这点意外,不是他们想不到,是往他们计划中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这群歹徒,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如此狡诈,前所未有。以至于孙耀威和他们的计划连连失败。此刻,已经离温世轩被绑架有几个小时了。暮色逐渐降临。蔓蔓握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和周玉交代,心里一点点地是像要被黑夜吞进去的凉。再有温浩雪打电话来问她,说是温媛不知怎么回事没有回校,校里面的辅导员都打电话到她这里来问了。不久,温家人发现,不止温媛失踪,许玉娥、赵学军、温世轩通通失踪。惊慌失措的温家人想到要报警。温凤姊几次三番打电话到蔓蔓这里哭着央求说必须救出她哥哥温世轩。温凤姊到底是不是念着兄妹情,蔓蔓不知道。可是,温家人在得知可能失去温世轩的恐慌,不止蔓蔓,所有外面的人都能切实地感受到。她养父,其实在温家不是一个完全没用的人,作为老大,实际上一直是家里的精神支柱,在支撑温家这一大家子。没钱没关系,更重要的是精神支柱不能倒。林文才和林佳静倒没有打电话给她,大概是知道她现在一定伤心着,如果现在打电话给她,不仅没有帮助,反而给她难受的心情雪上加霜。看着车窗外落下的夜幕,蔓蔓将手机贴近了耳畔,嘀嘀嘀几声后,可以听见她老公的声音,道:“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