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令和陆夫人,总算是在女儿生完孩子的第三天,赶了回来。跑到病房看见了女儿和孩子都平平安安,陆家夫妇,松了莫大的一口气。说起这心中的悔恨,陆司令比起自己老婆陆夫人,要更大更多些。想着当年,正因为自己的工作,使得女儿遭难,这么多年来亏欠女儿这么多。现在,为了公务,又只能选择牺牲女儿和孩子。这个做爸爸的心情,非常自责。“爸,妈,坐这么长时间飞机,辛苦吧?”蔓蔓坐起来,第一句话对他们夫妇这么说。女儿就是贴心。陆夫人想。自己生孩子,都还要关心他们父母。陆司令当然也是感动得转过身去,去看女儿的两个孩子。这一瞧,两孩子睡在一块,十分相亲相爱的模样,让他心里一动。做姥爷的,自然不像做爷爷的对两孩子的性别那么计较。而且,陆家家训里面,最注重是孩子间要相亲相爱。现在看这两个小东西,睡着脸都快贴着脸,简直是连体婴一样,看着在他心里都有多欣慰。“你看你爸都看痴了。”陆夫人偷偷与女儿说。蔓蔓乐。是没想到堂堂军区司令长官的陆司令会露出这样一种神情。“你哥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吗?”陆夫人问。蔓蔓说:“干妈有打电话过来,然后阿衍今天跑回了家。因为我生的急,家里都没有布置。干妈说,婴儿房里的用品,还有我卧室的用品,都得准备准备。说是最好还要消毒。”姚夫人算是很尽心了。今天早上刚回来,知道她爸妈还没有回来,马上先帮她张罗起家里。陆夫人想着也是,在医院,照顾母婴的人都是专业人士,不怕没有东西。但是产妇和孩子到了家里后,全靠自己家人了。没有专业人士那种能耐,当然是东西准备的齐全越好。按照自己生过孩子的经验,女儿后面这一个月坐月子的日子还有的熬。刚好又碰上最冷的天气和大过节的。家里,这下得忙到不可开交了。纵使如此,陆夫人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要给产后的女儿第一时间补充营养。听到母亲要煲汤,蔓蔓忙忙摆手,拉出副苦瓜脸:“妈,不用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这里天天有人拎汤来。”白露在她生产那晚就拎汤来了,之后,天天拎,不遗余力。蒋父蒋母当然要拎来给她,不然外头的人会说他们公公婆婆不会做人。温世轩,也让杜宇记得帮他拎汤过来给养女喝。蔓蔓现在三餐,光是喝汤都喝不完。陆夫人听女儿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给女儿再添负担。回头跟着陆司令看小宝宝,看着看着,怎么觉得小南南身上穿的婴儿服有点眼熟,问:“囡囡,你给孩子穿的这衣服是从哪里拿来的?”蔓蔓自然不好说是温世轩拿来的,随口一掐:“哦,妈,你忘了?是我以前回温家老家时,邻居给我的。”这事儿有听女儿提过,可陆夫人看着仍觉得不对劲。砰砰两声敲门后,白队带着群人过来巡查产妇和孩子。陆夫人再度问起女儿和孩子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好做安排。白队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再过两天可以回家了。不过——”说到这个“不过”时,白队看见了屋里一圈紧张的神色,改了口:“没有什么,不过就是现在天寒地冻,回去时要找个天气比较暖和的日子,别让囡囡和孩子冻着。回家不像在医院有人盯着,更需要注意。”这点注意产妇和产妇亲属自然是满口答应。与产妇和家属交流了几句后,白队带着人走出病房。出了外面,才敢和君爷对上眼色。本来,他们是想把小南南留在医院里再观察几天再说的。但看这情况明显不适合。首先,这孩子,很粘她哥。在和小西西睡在一块时,小南南的心跳会变得很好,出奇的好。也不知道是像了谁。或许说双胞胎都是这样。其次,他们是不想给有产后大出血过的蔓蔓再增加心理负担了。这样一来,只好另外安排了。“我和文生说好了,如果不行,他每天过去我那边看看孩子。”君爷说出下步计划。“也行。”白队道,进而又亲自叮嘱赵文生几句。明摆着,白队对这两个孩子也很喜欢。边走边是对君爷说:“这小南南是个美人胎子,我看,将来都要胜过我妹妹了。”君爷额头一道黑线。不说白队,就是他未婚妻大美人白露。后来对小南南一样是喜欢的不得了。只道,若小南南将来想当歌唱家舞蹈家钢琴家什么的,她肯定帮蔓蔓尽力栽培。反正觉得这孩子,就应该站在舞台上受到万人瞩目似的。蔓蔓和两孩子回家那天,定在中午阳光正好的时候,没有下雪。蒋衍开来甲壳虫,停在了楼下。蔓蔓穿着厚实的衣服,将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陆夫人扶着她。两个孩子,一个被姚夫人抱着,一个被白露抱着。后来陆欢来到,非要抢着抱小西西,姚夫人只好空出手来。看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君爷不凑这个热闹了。等今晚回家,再去看妹妹和孩子。姚爷笑着问他:有没有先去看那些长辈给两个孩子准备好的婴儿房。君爷“嗯”了声,充满了复杂的意味。光是争执这两孩子的婴儿房怎么摆弄,那些大人们差点都打起架来。本来,姚夫人帮蒋大少准备的好好的,东西什么都准备齐了。后来,蒋母奔了过来,开始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重新又摆了一通。姚夫人想着她终究是孩子的奶奶,就没有和拗劲,搞得蒋大少对母亲都很不好意思。可这事没完。陆夫人陆司令回来了,他们夫妇本性宽和,倒是没有多嘴。反正主要环境是利于孩子健康就可以了。但陆老头不买账。陆老头不买账的原因很简单,蒋母把本来他让姚夫人给小南南准备的公主纱床给撤了。“我家小公主,就得睡公主床!”陆老头坚持。可人家小南南和小西西喜欢一块睡。总不能让小西西这个男娃睡个公主床,那像什么样。蒋母坚持不让。结果这事闹到最后至今都没有解决。一群长辈都正在家里等着。等着两个小娃回来后,自己挑要睡什么床。蒋衍这个当新爸爸的,每天尽是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愁着。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长辈,这样一点小事儿都能这般计较。在他和老婆看来,样样都好,没什么区别。“计划生育政策,最少避免了这种状况。”君爷看着蒋大少这个生动的范例后,再度意识到自己和未婚妻将来只生一孩子的决定是正确的。“孩子要养的好,不容易。”姚爷指尖抹着清秀的眉宇,像是替蔓蔓小两口愁,其实是看好戏居多。君爷只是和蒋大少一样,感觉到这两孩子完全不好带,鼻子里细细地哼。偏偏他那刚当上妈妈的妹妹,一直说这两孩子很乖省心,完全把两孩子当傻蛋似的。他等着,等着她被两孩子耍的团团转的一天,看她怎么办?姚爷接着问起:“方敏的问题搞定了吗?”上次那通电话,就是白露的人打来的,告诉他顺藤摸瓜的结果。“这次不是孙老头干的。”君爷轻轻地将笔杆敲到纸上,明显这个结果,也有点出乎了他意料。【207】滑雪孙老头,好歹是个在社会里长时间受人尊敬的长者,做事什么的,势必要再三谨慎.君爷不会排除这老头找谁当枪手,但现阶段来看,孙老头似乎此事真的不知情。并且还曾经致电给他爷爷陆老头,问是否需要帮忙,愿意伸出援手。“不是孙老头,是谁?”姚爷追问。“一共是四五个人在动作,不同姓氏,一时摸不清背后会不会统一是谁部署。”纵使表象像是很复杂,但只要抓住问题的核心,似乎不难想象,“反正这人,与杨家江家定是有些联系。”只有那杨家江家,一直不肯放过他们陆家和他妹妹。其他人,对他们陆家并无绝对的仇恨仇视,无必要穷追不舍。如果与杨家江家勾结,也不过是一时的利益驱动。“孙老头没有动作,会不会是他下面的人有动静。毕竟孙靖仁是坐了牢。”姚爷始终感觉里,还是盘绕在孙家身上。说到孙靖仁坐牢这件事,最让他人感到惊讶的是,主张大义灭亲的不止是孙老头,孙靖仁的父母,最有势力的叔伯,都纷纷表态了零容忍与严惩的态度。公众或许对孙家这种行为会竖起大拇指。但是在两爷看来,这个度似乎有点儿过火,对孙靖仁残忍过头了,没有一点亲情显露,让人反而感到不合情理,底下暗藏什么不可知。“常云曦或许知道些什么。”君爷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姚爷眼睐微眯,想起之前常云曦和孙家奶奶恩断义绝的一段话。听起来不过是责备两个老人拆散她父母,然而仔细想想,如果只是两个老人不同意她父母回来,其他兄弟姐妹如果相亲相爱于她父亲,理应在调解她父母与老人家之间的矛盾上做出努力。可事过这么多年了,矛盾依然存在,关于她父母的事,别指意从她其他叔伯姑嫂里面听到半分。哪怕是有孙老头的命令在,都显得不大近情理。唯一的结论是,似乎她父亲在孙家的兄弟姐妹中,一样是不讨喜的。如此一来,这群默然的孙家人,看似宽容的孙家人,内心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想想,都令人感到恐怖。在君爷看来,常云曦是个聪明的人,怕是早已察觉到什么了,只是力量太小,选择了默不作声。常云曦想做什么,值得考究。毕竟他们陆家和常云曦,算是站在同一阵线上。到了下班时间,君爷的商务车又是坐的满满的。谁让住在他周近的人,都是懒骨头,经常不爱将车开到单位,嫌离单位太近,开车反而太耗油。中石油油价说是要改政策,小司机们期盼好久,发现还是遭人骗了。赵文生为此已经把自己的车减掉,只留下里离单位较远的老婆的车,因为老婆在单位每次出公务,单位拔不出车,只能用自己的车。陈孝义搬来北京有一段日子了,半年来见证了北京愈加可怕的交通堵塞,发了毒誓不买车。姚爷是向来自在惯了,自来爱蹭君爷的车来单位,蹭着蹭着成了理所当然。君爷在看到方敏也跑了过来要塞进他的车时,终究忍无可忍,对他们发了句牢骚:以后收取上车费,按照出租车计价。车里的一群乘客立马叽叽喳喳的,无不都是奉承君爷是个爱民仁义的好领导,这样的领导到天上都找不到,将君爷直接捧上了天,再外加把自个儿扮成苦菜花以图博取同情。“今天不是三八妇女节。”这是君爷最终对他们的评价。君爷要么不开玩笑,要么开的玩笑让所有人好冷,是直接将他们抛到了北冰洋吹冷风。一群人识相地闭住了口,让自己当成牢犯似的,默默让君爷的车送他们回到部队大院。下车后,陈孝义才敢问起赵文生:“你老婆回来了?”“是的,下午到的。”赵文生说起几天没有见的老婆,斯文的薄唇微微抿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蒋梅是下午三四点到家的,到家后,发现只有自己儿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爸蒋父在厨房里一个劲地忙碌着,想必是在给蔓蔓煲汤。小家伙边看电视,边跪在茶几边折纸。仔细看,折的是一颗颗小星星。蒋梅摸摸孩子的脑袋问:送谁的?“小妹妹。”小东子一脸垂涎三尺的笑。蒋梅早在电话里听说蔓蔓生的这个女儿不得了,长得可好看了,全大院里最好看的女孩子。她一时刻,只是和蔓蔓弟弟小两口的反应一样:这说的是他们家的女儿吗?“她长得好漂亮,眉毛弯弯的,鼻子小小的,小嘴唇圆嘟嘟的。”小家伙跟在妈妈后面一路夸着小妹妹,最后有点沮丧地说,“我想亲她,可是爸爸说不可以,说要等她长大了再说。”蒋梅本来听着孩子亲孩子,反正婴儿不是谁都亲吗,没有什么异样,后来听到自己老公教导儿子等女孩子长大了亲,猛然汗一个,连忙纠正老公的错误教育:“女孩子长大了,更是不能亲的。”“为什么?”“你有看过你舅舅亲过妈妈吗?”蒋梅言传身教。小家伙总算听明白为什么不能亲了,却仍旧眨着眼睛:“这么说,小西西也不能亲妹妹了?”小男孩不平衡的心理,准备抓住妹妹她亲哥一块拉下水。“当然不能。”蒋梅想都不用想的答案。有人陪葬,小家伙高兴了:“我会监督小西西不能亲小妹妹的。”蒋梅瞪住儿子,一阵无语。另一方面,愈发是好奇蔓蔓这女儿长什么样,怎能把小男孩的魂都勾成这样了。等老公回家,一家三口吃完饭。因为现在蒋父都是回去和蒋母一块吃。蒋梅发觉蔓蔓这两孩子一生,家里父母感情融洽了不少,更觉欣慰。急着赶着去见蔓蔓。可老公偏偏要等她洗完碗,说一起去。小东子早早准备好了要悬挂在妹妹床头的小星星,拿个纸袋兜着,拎在小手上。蒋梅洗完碗后抹了手,匆忙解下围裙要走,看到儿子都带了礼物,才惊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什么都不用买了,他们家早就塞满了东西,都成垃圾了。”赵文生转告蒋大少要告诉蒋梅的话。那是,生的是龙凤双胞胎,哪个长辈都觉得扬眉吐气。刚好又临近春节,人家拿奖金办年货时,顺道分一点给刚出生的孩子,也是给自己家蹭点喜气。谁说年末生的孩子没福气,蔓蔓这两孩子收到的礼物,都堆成了山。即使弟弟这般吩咐,蒋梅总觉得两手空空不好,后来想起了自己保存有东子出生时穿的几件旧衣服,本是想留作想念的,现在刚好用上,立马从柜子底下翻出来给小西西送过去。一家子准备好了出门,蒋梅方才发觉自己老公手里拎了个药箱上门,讶问:“不是刚从医院里回来吗?”“孩子刚从医院里回来,还是需要观察观察的。”赵文生一句敷衍了老婆。蒋梅是大条神经,丈夫怎么说她怎么听,没有细想。走到蔓蔓家时,蔓蔓正好没吃完饭,蒋父蒋母也都在。“再吃多点,这会儿要补身子,只有在这时候补好身子了,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蒋母催着蔓蔓吃。蔓蔓饭量向来小,自从产后肚子被这个塞那个塞,苦不堪言。偏偏蒋母为了显示自己对她很好,一直催她吃,与把她架上刑台喂饭的感觉差不多。在实在都塞不进去的情况下她求助地望望老公。蒋衍咳一声:“吃不下了,就喝碗汤吧。”然后给她舀了碗汤。蔓蔓暗地里捏着鼻子把汤喝进去了。这个汤,是给她催奶用的。现在她停了吊针,开始可以给两孩子喂奶。长辈担心她奶水不足,给她煲了各种各样的汤,其中包括了鲫鱼汤。经历了这一切她方是明白,这小孩子看着可爱,可中间大人们要付出的代价不是普通的多。刚怀孕时的年轻父母,哪有想那么多。等到困难一一摆在面前了,才知辛苦,当爸妈的真是太辛苦了。油然,对自己的父母,更是充满了感恩戴德的心。蒋母在他们小两口吃完后,帮他们收拾餐具。蒋衍说自己来洗,被蒋母拦住了。“陪着你媳妇吧。”蒋母说。蒋父在旁边抱着小西西,眯着眼笑。蒋衍站到一边,对母亲近来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迟迟不能适应。蒋梅牵着儿子的手走进来。“舅妈!”小家伙先扑过来,蹭蹭舅妈温暖的怀抱,怕舅妈有了小弟弟不要他了。蒋梅见到尴尬地笑骂:“东子,不是在家里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二姐,这里也是东子的家,他在我这里没大没小很正常。”蔓蔓将小家伙如同以往一般心疼地搂着,接着问蒋梅,“二姐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一边聊家常,一边蒋梅坐到了她床边,拿出旧衣服,道,“这是东子以前穿过的,给西西穿正好。”蔓蔓笑:“现在其他人送来的孩子衣服,旧的,新的,都塞满了新柜子,放不下。”蒋梅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人家家里给孩子准备的衣柜都是大人的一半,蔓蔓家准备的是大人的两倍大,这样都塞满了,蒋梅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所以我不是让二姐夫告诉你什么都不要带吗?”蒋衍边说,边给他们一家倒水。蒋梅听出他嗓子里都有点沙哑起来,想来是给这段日子累的,戏谑道:“瞧,这当爸爸的不好当吧。”“是不好当。”可蒋衍这话,是对当儿科医生的赵文生佩服的五体投地。每天对着这样一群连沟通都有问题的小萝卜头维持耐心爱心,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赵文生搁下药箱后,是对小南南例行先检视一番。蒋梅趁此机会走过去看这个传闻中倾国倾城的小女娃,到了小床跟前,发觉真像儿子形容的,小脸蛋生的叫一个水灵灵的顾盼飞彩,所谓的婴儿肥什么的,在小南南身上一点都见不着。但问题是,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南南,却似乎一点都不高兴,使劲儿撅着小嘴巴。蒋梅看着都惊奇,问老公:“她干嘛撅嘴巴?”极少有小孩子这样吧。“她在闹情绪。”赵文生以对孩子的经验和了解说。“闹什么情绪?”这是问题的重心了。据赵文生观察,小娃和自己哥哥睡的时候,表情最轻松,好像这世界上只有自己的哥哥是可以信赖的。小南南抵触情绪最大的,要属他们一群人了。蒋衍见自己女儿每天闹情绪,心里也不宽松。他试图多抱抱她。可小南南不像小西西,不爱人抱。自己父母抱都不高兴。她又是不怎么哭,但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只要露出泫泪欲滴的神情,都很能揪人心疼。“好像不像你和蔓蔓。”蒋梅得出结论,这小南南是家里谁都不像。不止蒋家,陆家里都没有一个人小时候像小南南这样的。有了小南南作对比,蒋梅又对小西西做出结论,逗着男娃与弟弟长得一样秀挺的鼻子说:“这孩子十足十像了你。”蒋衍哈哈哈干笑,心头尴尬:他这儿子,见风使舵的卖萌,说是像极了他这老爸,岂不是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被姑姑夸奖的小西西,马上讨好地向姑姑咧开小嘴巴笑。蒋梅果然高兴地要死,抱着孩子的脸使劲地蹭:“这孩子真有灵性,我第一次抱他,他竟然会笑了。”这几天已经摸透了儿子习性的蒋衍和蔓蔓小两口,身为父母,眼看儿子这可耻无度的卖萌,都羞愧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蔓蔓刚吃饱,不能给两孩子喂奶,蒋母先弄了点水装进奶瓶里给孩子润口。怎么看,蒋父蒋母对孙子孙女,是照顾到了无微不至。两公婆要不是和陆家协商好了,白天他们来照顾孩子,晚上到了夜间,孩子和蔓蔓都由陆家负责,不然,是打算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打地铺守着孙子孙女了。蒋衍和蔓蔓却不想父母们为他们小两口和孩子这般操劳,毕竟蒋父蒋母年纪都有了,蒋父还有高血压和心脏病,本是累不得的。因此纵使是晚上,他们小两口也打定了主意,尽可能不打扰到陆夫人他们。到了晚上八点钟,换班的时间到了。蒋父蒋母这才依依不舍和两个小娃告别,拎着空了的饭盒下楼,到明天早上九点再过来接陆家人的班。听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了,陆欢第一个跑了过来,抢抱小西西,和蔓蔓说:“姐,今晚让他和我睡吧。我小时候和宝儿也是这样一块睡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压着他。”对于开始和自己抢儿子的弟弟,蔓蔓无比淡定从容:“可他半夜要喝奶怎么办?”“我给他冲奶粉。”“奶粉能有母奶强吗?”“姐,不然你先把你的奶装进奶瓶里,我存起来。给他半夜喝,不也一样。”别说,小舅陆欢是下了番功夫,连这种事都调查了。蔓蔓吐:“不成!”两孩子和她刚在一块多久,谁敢和她抢?于是,本是过来想提议将两孩子晚上抱自己房里的陆夫人,闭住了声音。只不过,陆夫人这提议的初衷和小儿子自然是不一样的。她担心孩子半夜吵到女儿休息。在医院还好,晚上孩子都是送回新生儿室的,有人看护,不需他们小两口操心。回到家,和孩子睡一个屋,蔓蔓和蒋衍小夫妻并不晓得这其中孩子哭闹的厉害。蔓蔓和蒋衍确实不知道,这刚出生的婴儿有时候无理取闹起来,又因为不会说话交流,简直是要人命的。到了十点左右,蔓蔓给两孩子喂奶。小西西比较好喂,自己找妈妈的奶头,不会儿小嘴一揪,没有牙齿的小嘴巴含住妈妈的母奶一口一口用力地吸着。别人看他吸的这么用力,就都知道他小小的身体很强壮。蔓蔓也觉得这儿子长得身强体壮,脑瓜子又聪明,不需要人操心。低头看孩子吃奶,感觉像只小猫咪,多多少少,仍是有些怜弱的。孩子最爱听大人的心跳。吃奶时中途休息的小西西,爱把小脑瓜贴在妈妈的胸前。有时听着听着犯困,小嘴巴优雅地打个小哈欠,大家都知道他吃饱喝足要睡觉了。蒋衍把吃完奶的儿子抱起来哄了会儿,让儿子打个嗝,顺顺气,再让儿子睡。见他们小两口配合的挺顺,像是专门训练过的,蒋梅都笑:“妇唱夫随。”蔓蔓闹个红脸:“二姐——”“好了,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蒋梅说,招呼一晚上忙碌着在妹妹床头挂星星的儿子。比起蒋梅,今晚上,赵文生和小儿子,都是赖在了小南南的床边。小家伙对小妹妹更是依依不舍的,不能亲吧,伸出小指头摸摸小妹妹的脸蛋,光溜溜的,温温的,摸了一遍又一遍,小南南对他的抚摩,倒是没有感到不适,静静地任他摸着。最后蒋梅走过来抓住儿子色迷迷的小手,尴尬的要死,暗里埋怨起老公做父亲的怎么不说。赵文生觉得让两孩子亲近没有什么不好,而且小孩子似乎对于小孩子的抚摩,比起大人的抚摩更喜欢。在他们要离开前,君爷和姚爷进来了。两人是趁着赵文生要走之前来了解情况的。赵文生与他们详细地说明了情况。接着一群人边说边走了出去。蒋梅带着儿子告别。蔓蔓看着屋里顿然一空,心里不免吁口气。每天人们这样来来往往,对她这种喜欢安静的人来说,有点吃不消。搁下儿子,抱起女儿,蒋衍挨坐到妻子身边。蔓蔓拉起另一边衣服,准备给女儿喂奶。女儿不像儿子,连找奶头都不主动,蔓蔓只能拿点奶引诱着女儿张嘴。好不容易小南南愿意张开点唇缝了,连忙将奶头塞进去。吸了两口,又是不动。“不爱吃,和你一样。”蒋衍看着小女儿,若有所思。蔓蔓脸蛋红的是,老公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丰满。“我们多久没做了?”手伸过去,覆盖住她的丰满,明显感觉到比以前大了,眸里笑眯眯的。在蔓蔓眼里,老公是一副馋相。抱着女儿不好打开他的手,只好羞恼地喝道:“别吵,她在吃奶呢。”小南南似乎能感觉到父母把她撇到了一边准备自己谈情说爱,极不高兴地哇了一声。哭声虽小,若是刚出生的小猫咪,却很揪人。“你看你,把她弄哭了。”蔓蔓哄着女儿,有些手忙脚乱。这小祖宗,可不像她哥小西西,闹起脾气来,谁哄都不行。蒋衍接过小女儿,哄了又哄,小南南一直哭。最可怕的是这孩子,明显打的是持久战的策略,哭一阵停一阵,为了保持体力,还抽噎着,不是真正哭。让蒋衍都能看傻眼:女儿好像比儿子还要聪明?“怎么,哭了?”陆夫人走过来,看他们小两口搞不定小外孙女了,把小南南抱过来。可就是有经验的姥姥,都哄不定大脾气的小小姐。“欢儿,把你哥叫来!”陆夫人担心这孩子这样哭是不是什么毛病,立即策动最大的靠山出马。陆欢对小南南也是没辙的,感觉这小小姐哭起来,好比孟姜女能哭倒长城,早吓到了,跑上楼到姚家去喊:哥,哥,河水要决堤了——在姚家书房里窝着的君爷,似乎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幕,不然不会早早到姚家里躲着了,免得时不时被人召唤。姚家人,个个都能听到陆欢救火队的叫声,个个都幸灾乐祸似地笑不拢嘴。“陆君,快去吧,连你妈都搞不定南南的。”姚夫人推开书房的门,催促君爷说。这小南南不知道是像了谁的脾气,整个一大牌公主,偏偏他爷爷还爱的要命,说是真正的豌豆公主。君爷甩了手上的资料,大步迈了出去。见他这幅气冲冲的样子,姚夫人和姚爷都怕他去到那里会先打一顿孩子。这可不成,小公主还不到满月呢。姚夫人忙推推儿子,让儿子尾随过去看。君爷火气冲冲进到了卧室。看到儿子脸色顶着个大黑锅,陆夫人后悔了,抱着小外孙女护着,不敢递出去,直道:“陆君,说好了,你不能打她,她还小。”“我有打过她吗?”君爷冷冷声说。在姥姥怀里抽噎的小嘴,在听见大舅声音的一刹那,果断闭紧了。“好了,好了,她不哭了。”陆夫人见小外孙女被儿子都吓得不哭了,忙叫熄救火队。可君爷伸出的手,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哪个都不容分说,道:“今晚她睡我那。”“哥!”陆欢诧异。是想,跟君爷睡一晚上,这娃没心脏病都要得心脏病了。其他人,也全都被君爷这决定吓傻了。“怎么,那让她跟谁?妈,你自己身体都不好,爸明天还要出差,你们今晚不用睡了?”君爷环顾他们一圈,每句话都能驳得一个个体无完肤,百分百的毒嘴。众人是想着,这半夜里大家都搞不定孩子,仍是要将君爷叫起来,真是不如就此把孩子放到君爷那儿。反正是孩子的大舅,对孩子也亲。蔓蔓见女儿被大哥抱走了,心头有点惴惴不安的。她这女儿脾气真是有点怪,说不出的怪,不知道会和她哥怎么闹。如果光是论这点大脾气,倒是好像有点像她自己,真是汗了。陆夫人推着小床,想把小床放到儿子屋里给孩子睡。君爷说不要,就把孩子搁在了自己床上,接着又关上门,不准任何人随意进来。姚爷奉母亲的命令,敲了门进来,看到孩子一个人躺在君爷那张床上。大脾气的小女娃南南,一直撅嘴吧不爱睁眼睛,这会儿,四周安静下来,眼皮子睁开了。露出的双眼珠子,乌漆漆的,水灵灵的。让自己都长得好看的姚爷,都心里呼惊:多漂亮的一双眼瞳。紧接,姚爷是对着女娃微眯着美睐,唇形勾起点魅人的弧度。小南南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看了他会儿,又像是转过去,看君爷冷峻的侧脸。两爷明知道这孩子这么小,其实视力还没发育成熟,根本看不清他们,但是,得承认,这孩子的眼珠子有股灵性,像是能看穿他们的灵性。这点,颇像孩子的妈。“囡囡小时候,都不像她。”姚爷优雅的指尖轻轻抚弄小南南漂亮的下巴。蔓蔓小时候很粘他们,而这孩子,与蔓蔓一样灵性,却和蔓蔓截然不同,很怕他们。所以姚爷很快明白为什么君爷要把这孩子抱过来陪自己睡了,既然两个老头有心想过继这孩子到陆家,他就得自小征服了这孩子。被姚爷逗着的小南南,露出怯怯的神情。君爷偏过头,望到这孩子好像惊恐不安的表情,冷冷地一笑:“说是聪明又是个傻蛋,说是傻瓜,又有点小聪明。脾气倒是像足了她妈,一等一的犟。”这话说的是小南南,又是说他回来的妹妹囡囡。本来母女俩都很聪明的,都知道拿他们当靠山讨好他们有无尽的好处,但是,偏偏喜欢对着他们脾气干。听到他这话,姚爷是安心了,再怎么说都是蔓蔓的孩子,君爷不可能真是怎样。临走前,姚爷还是不忘对他转告自己母亲的话:“我妈说,如果你敢打这孩子屁股,她就拿鸡毛掸子打你一屁股。”“我需要打孩子屁股吗?”君爷一点都不以为意的,这些人太小看他了,他只要一个河东狮吼,都能震住孩子了,压根不需要教鞭。小南南的眼珠子睁着,用力地睁着,直到眼前这个叫做舅舅的男人,在她小小的眼瞳里变得愈来愈大,能完全覆盖住她的世界。她的小嘴吓得张开,要哭。温暖的同时强有力的掌心,将她的小脑袋轻轻扶过来,靠到了胸前。小耳朵边,是扑通、扑通、扑通……很像,很像她在娘胎时已经听过的心跳。那只扶着她小脑袋瓜的温暖的大手,也像是在她屈着身体躲在妈妈肚子里时,从外头多次抚摩过她的那只手。小脑瓜糊涂了,被这些似曾相识的信息,搞得一团糊涂。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只手很温暖,而且很大,大得能为她遮住整片天。轻轻覆盖下她眼皮,她睡了。小西西感觉到妹妹离开后,哭闹了一阵,再过会儿,忽然又不闹了,安安静静地睡着。蒋衍于是知道,小女儿是被大舅子给驯服了。蔓蔓侧睡着观察儿子的睡相,扁扁嘴巴。蒋衍拉了灯,睡到她旁边,把她抱着。蔓蔓本以为老公会突然像只狼扑过来,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却能听见老公在她头顶轻声的呼噜。蒋大少近段日子累得够呛,不是不想变狼,只是在医生那里得过嘱咐老婆坐月子期间不准,这不赶紧养精蓄锐。蔓蔓一双手伸过去,搂住老公的腰,月牙儿眼笑眯眯的,她现在什么都有了,孩子都有了,过于幸福的滋味,让她都觉得像做梦,舍不得闭上眼。没能拐到小外甥西西陪自己度过难眠的夜晚,陆欢第二天清晨起了个大早,是要和姚子宝一起出发去京郊的滑雪场游玩。与他们一块去的,还有一伙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姚子宝拎了个背囊,和他一起走下楼梯时,问:你家两个小祖宗怎样?昨晚闹人不?“还行吧。大脾气的被我哥搞定后,我那个小外甥本来就很乖,妹妹不闹,他也不闹。”陆欢说。姚子宝听他说的轻松潇洒,微微地抿出丝莫测的笑。两个小伙子现在年轻,对他们来说,什么生孩子养孩子的事,像是十分遥远。他们的口号是,要趁年轻享受青春,不然将来后悔都来不及。有个现成的奶爸蒋大少当了范例,他们更不可以浪费宝贵的青春时光。陆欢的感觉是,当了小舅后,真是老了一轮的年纪都有了,无比同情姐夫蒋大少。他们借了姚爷的车,陆欢有驾照可以开。载着姚子宝到半路,又接上个哥们。一路直奔滑雪场,因为都是本地人,对路线熟悉,去到那里用不到一个钟头。野外天气极好,空气新鲜,吸入一口,直入肺底,好不畅快。陆欢说:“我姐要不是生孩子,也想来。”“明年,你姐可以带你家两个小祖宗过来了。”姚子宝摇头晃脑,对于生了孩子还想享受的蔓蔓和蒋衍小两口,感觉是不可能的。陆欢点头赞成:“我姐夫经常抱怨,和我姐没有去过蜜月旅行。”结婚后,太快要上孩子,挺麻烦的。有了孩子绑着,哪里都不能去了。“你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姚子宝一直以为,还是君爷和白露这一对稳妥,什么都是照着自己的计划走,很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