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撇了撇唇角,懒得理他的模样,在他怀里不停的蹭,寻找舒服的位置,他却突然翻身将她压下,紧紧搂着她,埋首在她脖颈间,闷闷开口:“不许再丢下我一个人,知不知道?”像是有块蜜烧在心口,软软就化了,有点甜,还有点酸,她拥着他,细细的亲吻,向他保证,“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哗啦一下拉开窗帘,屋里刹时亮堂了起来,天是半阴的,阳光不算强烈,乍一见,眼睛还是觉出几分涩意,窗外是花园,芭蕉叶清脆欲滴,从楼上望下去,真像是一把把油绿的扇子。高高的白色院墙外,远远有几部车子停在路边。她回身,看见他抓了只枕头遮在眼上,大约是嫌阳光刺眼,她好笑着走过去,将枕头夺了下来,“醒了就起床,孙先生已经在外面等了。”他皱眉,似乎有些不乐意,眼都不睁,“任他们等去。”她更是好笑,难得见他有起床气的时候,半跪在床上,拿手里的枕头轻轻打他,“是谁说今天要出门的?怎么好意思又让人等?”却被他夺了枕头扔掉,一个翻身将她抱在怀里,不耐烦的嘀咕,“我可没让他们来家里等。”他这样不愿意出门,其实是不想离开她,他们厮守了整整一个星期,官署里的文件怕是已经堆成了山,孙辅来家里请了他三次,虽说并非事事要他拿主意,再不出门却是万万不能,她哄他,“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终于肯睁眼,眼神却在瞬间深邃,她今天穿了件敞领的薄绸睡衣,刚才叫他一抱一扯,衣领滑了下去,露出大半个香肩,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好,若是任他闹,孙辅大概又得等上半天,于是先发制人,早一步从他怀里逃了出去,“我去放洗澡水,你别懒了快起床!”等他一身清爽从浴室里出来,她已经帮他挑好了衣服,出门时她还不忘叮嘱一句,“早点回家。”他则揽过她亲了一下,两人心中都是无限甜蜜。默婶在后院洗衣服,整个小楼里就她一个人,清清净净的,一时想不起来做什么,腰酸背疼的厉害,也不想做什么,于是回房里补觉,一直睡到午后。下楼吃饭的时候,看见餐桌边放了张米白色帖子,她以为是送给萧佑城的,正想放到一边,默婶却说,这是上午一个年轻人送过来的,指名送给她。上午还是半阴的天气,下午却完全放晴,天空碧蓝碧蓝的,偶尔飘过几丝云,无端端就叫人心情爽朗,只是风有些大。代黎穿了件黑白条纹相间的圆领毛衫,白色长裤,颈上系一条黑丝巾,墨镜遮了大半边的脸。乾山靶场位于北平外郊的北军驻地,平日里军队在这里训练演习,便是空下来的时候,进场也得持有通行证,盘查甚严,断不是普通百姓消遣的地方。薛飞瑶约她在这里见面,委实别致。代黎开了辆黑色林肯,是萧佑城的座驾之一,哨岗认识这车子,自然不敢阻拦,直接放了行。靶场很空旷,停好车,一眼就看见围栏边一名女子,银红的绸杉,珠灰的长裤,羊皮小靴收了裤脚,长发绾于脑后,于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英姿飒爽,又不失窈窕动人。代黎走向薛飞瑶的同时,薛飞瑶也在打量她,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叫墨镜遮了大半,余下的肌肤,在阳光下,依旧白得发光。待她走到跟前,薛飞瑶笑道,“这么久没见,代小姐还是这样的年轻漂亮。”代黎摘下墨镜,微微一笑,“薛小姐也是。”薛飞瑶移开目光,四五百米之外,立有一排枪靶,“早听说代小姐枪法了得,我也是自小便摸枪,难得今天天气不错,有没有兴趣玩一把?”代黎顺着她目光看向枪靶,仍是微笑,“好。”很快有人将两把rifle枪放上托架,薛飞瑶接过木槌,不紧不慢将子弹敲进枪管,“这种枪装弹麻烦,枪身又沉,可用起来更得劲些,不比小shou枪,总觉得像玩具,代小姐觉得呢?”代黎点点头,从油布包里拿出子弹,装弹手法甚是老道,薛飞瑶并不想占她什么便宜,见她熟悉,也是高兴,笑道:“我们便按靶场的规矩来,十发,谁中的红心多,谁赢。”话刚说完,只听“膨”的一声响,子弹已经飞了出去。看靶的过来报,说是正中红心,薛飞瑶笑了笑,满是自信的神采,看一眼代黎,复又瞄准......靶场里零星有几位客人,能来这里的,自然非等闲之辈,自然也认识薛飞瑶与代黎,女人在靶场一较高下,实属罕见,几人心道:到底是少帅的未婚妻,与常人不同。薛飞瑶很快射完十发,十发八中,便是军人,这样的成绩也是少见,薛飞瑶自己也满意,对代黎笑了笑,代黎也是一笑,拿出墨镜戴上,低头去看准星,薛飞瑶心中讶异,射击最讲究精准,她戴了墨镜,定然不能看清楚,念头未转完,代黎一发子弹已经射了出去。几乎没什么停顿,比薛飞瑶更快结束,十发十中。听完报靶,薛飞瑶愣了一下,随即真心笑出来,“代小姐真是好枪法,我输的心服口服。”代黎摘了墨镜,与射击时的利落帅气相反,笑容竟是有几分腼腆,“不过是出来玩,薛小姐不必太当真。”“输了就是输了,我做东,请代小姐喝下午茶。”在一家西餐厅落座,靠窗的位置,代黎颈间的丝巾偏巧松了,那样轻软的料子,叫风一吹,竟是要飞出去,代黎动作却是极快,扬手就抓住,重新系好,就这么几秒钟的工夫,薛飞瑶看见,代黎雪白的脖颈上,星星点点,落有殷红吻痕。薛飞瑶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扶住杯身,问代黎,“代小姐还记得这里么?”代黎点点头,她第一次来北平找萧佑城时,遇着薛飞瑶,她们便是在这家西餐厅里吃饭。“那天是我与代小姐第一次正式的交集,今天是最后一次,所以仍旧选在这里。”薛飞瑶将茶杯在手中转了一圈,“我要走了。”“听佑城提起过,薛小姐预备何时动身?”薛飞瑶笑了笑,放下茶杯,“原本定在前天出发,可听说你回来了,便想见你一见,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话没能说清楚。”代黎低头啜一口咖啡,看向窗外,柳絮仍是漫天飞扬,有许多积在一起,像是团团的云,随着风飘动,轻盈又柔软。“当初......你恨过我吗?”代黎先是轻轻皱了眉,似乎真在思考,然后浅浅的笑开,看向薛飞瑶,“也许有过吧,过去那么久,已经记不清了。”薛飞瑶也笑,笑得释然,“时间确实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执着也是傻气,坦白说,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爱他,更多的其实是想争口气,赢你一回。”垂下眸,神色黯了黯,声音也轻柔下来,“反倒是近几年,才真正爱上。”拿银匙缓缓搅动咖啡,代黎没有说话,以她的身份立场,实在不适宜说什么。“你不在的这些年,他在等你,我在等他,我没想过他能等这样久,毕竟从前他也曾风流......可是这四年,别说是交女朋友,他甚至不肯亲近女人,只有一回,公开过一个叫做沈纤的女朋友,那时候你还没走吧?你一走,他便同沈纤分了手。”薛飞瑶襟前别了一只红宝石胸针,叫透过窗的太阳一照,璀璨生光,使那丽容显得模糊,“最后我决定不等,我已经没有青春可以耗下去,我也希望能找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就像他爱你一样。”代黎抬起头,温暖的笑意,“会的。”薛飞瑶也笑,微微仰起脸,恢复了一贯的自信神采,“我知道会的,我也只在面对你时,才会输。”代黎脸上笑意更浓,却是摇了摇头,又听薛飞瑶道:“小时候读三国,每读到周瑜临死前长叹‘既生瑜,何生亮’,便觉得好笑,后来遇见了你,方才真正能体会周公瑾的心情。”代黎神色有些尴尬,偏头挠了挠发,“薛小姐这样生活,怕是太累了。”薛飞瑶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两人对视几秒,突然一齐放声大笑,引得邻座客人纷纷张望,两人也不在乎,笑够了才渐渐停歇,薛飞瑶拿餐巾拭了拭眼角,“很久没能这样肆无忌惮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下个礼拜。”“这么急?......也是,你们等了太久。”看向窗外,立即笑意浮上眉梢,“有人已经等不及了。”代黎往外一看,马路对面停了辆黑色轿车,萧佑城半倚于车身,闲看路边几个孩子玩耍。薛飞瑶招呼侍应生结账,“谢谢你今天来赴约。”起身后又道:“我会在这个礼拜内出国,你们的婚礼就不参加了,先道声恭喜,我还做不到那样心宽,能开开心心参加爱人的婚礼......就在这里说再见吧。”代黎随着她站起来,“再见,也祝福你。”薛飞瑶灿烂一笑,“谢谢。”从西餐厅里出来,金色阳光迎面洒在脸上,暖融融的舒服,萧佑城快步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过马路,上车后只是问她,“听说你下午在乾山靶场十发十中,莫不是他们知道你我的关系,故意放水吧?”代黎戴上墨镜,略偏了头看他,“下次比比看?”萧佑城笑着吻她的唇,“好,比比看。”第二十七章 说你爱我窗外洒满夏天慵懒阳光这样的空气让人心收不下风吹的树叶轻轻沙沙的响像你眼底跳动的迷人火花多少种快乐悲伤我们一起分享拥抱彼此灿烂的梦想我们都曾经受过感情的伤承诺是身边匆匆流过的沙该不该放开那些无谓思量你和我却都还有一点挣扎要怎么说服自己坦然面对真相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一样请你说吧说你想我吧说你太自由的心也有些牵挂说吧说你爱我吧用你最甜蜜的话来将我融化米白色绸质长裙被撩起,露出雪白的小腿,精巧的玉足,代黎一手抱了裙摆,一手提了水晶高跟鞋,走进屋,将鞋子一扔,往沙发上一倒,好容易撑到家,她连上楼的气力都没有,闭上眼,唇间逸出微弱的,不知是舒服还是痛苦的呻吟,腰后酸麻的厉害,僵直了一整天的身体,终于得了解脱。不多久,一身白礼服的萧佑城走了进来,锁上门,将鞋子扶正了放好,再看那沙发上,妻子的裙摆如牛奶般倾泻,丝绸面料,在灯下,莹莹闪着光。他笑着走过去,“要睡也不能在这里。”说着打横将她抱起,而她不睁眼,只是浅浅的笑,嫣红的唇角勾起两个小括号。待他将一切收拾停当,床上的她已经睡着了,发尤且半湿,他折回浴室,拿了毛巾轻轻帮她擦。屋里没有开灯,窗外不时闪过亮光,伴有沉闷的声响,是北平城连续三天的烟花燃放,为庆祝他们的婚礼。无数个瞬间,室中被烟火照亮,绽放于夜空的姹紫嫣红,透过窗帘,落在她脸上,只剩下朦胧微弱的色彩,映照出她的睡颜,纯净如婴孩,嘴角兀自微微上翘。他们终于不顾一切,走到了一起。从今以后,她是他的妻。他竟然湿了眼角。怀中有轻微的异动,他睁开眼,对上小鹿般清澈的眸,她本不想将他吵醒,看了他一会儿,软软道:“该起床了。”他“哦”了一声,抱着她的手却不松,她想推开他,却发现他没穿衣服,她脸皮子极薄,双颊不免就有些烧,却还装作镇定的样子,微颦了眉责备他,“怎么不穿衣服?”他刚醒来不久,神色间颇为惺忪,一脸的理所当然,“跟我老婆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这样一个明媚的早晨,听他这样一句称呼,心里是甜的,以为早已远离的幸福,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她抿了唇,想笑又想憋住,刚要挣开他下床,却被他先一步压至身下,他在她耳边低语,“昨晚什么都没做......”今天是新婚后的第一天,按照旧风俗,新媳妇一早要去给公婆奉茶,所以他们并没有闹多久,萧佑城穿戴完毕出了衣帽间,却发现代黎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直到他从身后将她拥住,她才回过了神,冲着镜子里的他甜甜的笑,他将脸颊贴上她的,也看向镜中,“在想什么?”“没什么......”她笑了笑,“我发现我老了。”她今日穿了件洋红的西式小外套,脸上着了淡淡的妆,越发显得眉目如画,肌肤水嫩,却说自己老了,他只是想笑,“有时候早上醒来,我倒是希望能看见你满头白发的样子,”果然看见镜中,她因不满而撅起红唇,他亲一下她的脸,“因为那样就表示,我们真的在一起,过了一辈子。”她的眸中有星光在闪烁,镜中一样看得明显,不一会儿,张口却是道:“少帅最近似乎多愁善感了些,大约真是要早生花发了。”他笑的温柔,“老婆,你叫我什么?”她眨眨眼,不顾他眸中的威胁,“佑城。”他仍是笑,“再叫一遍?”“亲爱的。”他伸手去解她襟前的纽扣,“我看时间还早,不如做些什么再走。”时间哪里早,这会儿去已是晚了,她嗔看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清不愿的叫了声,“老公。”嘴角儿却是弯的。新房虽然在南郊,大帅府依旧布置了一番,梁柱皆刷了朱红的新漆,处处张灯结彩,花团锦簇,透着不可言喻的喜气洋洋。作风也是旧派的,这几年,北平虽然洋化的厉害,大帅府里仍然是老样子,丫鬟小厮一律的坎肩长褂子,若是有人初来乍到,怕是要疑心,自己竟穿到前朝去了。正堂里,萧夫人一袭枣红旗装,端坐于主位右侧,身前不远处,铺放有两只深赤织锦团垫,主位左侧,红木椅上摆放的,赫然是一个牌位。两人都不妨,猝然见到这样的场面,代黎步子一顿,萧佑城走在她身旁,及时扶住她的后腰,来自他的温暖给她安抚,她吸一口气,大大方方走进屋,在秦嬷嬷的示意下,于牌位前跪下,与萧佑城一起,给父亲,奉了一杯茶。待于萧夫人身前跪下,萧夫人接过萧佑城奉上的茶,却不接代黎的,只让她将茶杯举在那里,不紧不慢开口:“过了这么些年,你到底还是做了我萧家的媳妇,以后就本分一些,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就算我儿子一辈子不娶,我也不会再让你进门。”萧佑城皱了眉,刚要开口,代黎却先道:“媳妇记住了,请母亲用茶。”萧夫人这才缓缓接过茶碗,意思着喝了一口,在秦嬷嬷送上来的银盘中取出一副墨玉镯子,交给代黎,“这镯子是萧家传给媳妇的,今儿就给了你。”代黎将镯子接下,谢了母亲。奉完茶,礼数还不算完,新媳妇得为全家做一顿午饭,当然,萧家这样的人家,也不会真要代黎去做,厨房里早就备好了,只需她做做样子,一盘盘端上来。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吃饭,萧大帅去了,萧佑晴在国外念书,表小姐苏绛忧两年前嫁了人,幸得今日与丈夫一同回来,饭桌上也不至于太冷清。许多年不见,苏绛忧倒是变化了不少,盘了发,穿了件水蓝色织花旗袍,身子竟是丰韵了些,脸色也比从前红润,丈夫黄珉文效力于军中,年纪轻轻已居中将之位,且一表人才,谈吐得体,代黎与他聊了会qiang械,交流还算愉快。饭后用茶的时间,萧佑城禀了母亲,说想与代黎去北边玩几天,萧夫人半真半假抱怨道:“结婚这样的大事,你且自己做主,这种小事,母亲管得了么?”萧佑城笑道:“我在北方的牧场养了几匹好马,母亲的骑术当年也是不让人的,同我们一起?”萧夫人到底含了笑,“去去去,我一个老太婆,还同年轻人凑什么热闹?倒是你们两个,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是要紧。”代黎正低了头喝茶,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害臊,萧佑城却是笑,“母亲您放心,过不了多久的。”对着萧夫人说话,眼睛却看向代黎,代黎横了他一眼,萧佑城笑意更浓。眼神一来一回,叫许多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只觉得这对新婚夫妇,人前尚且这样,人后自不当想,果真是浓情蜜意,甜得蜜里调油。距北平数百里之外,有一片大草原,正值暮春季节,嫩绿的青草绵延至天边,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整块碧色的地毯,天空是纯净的蓝,轻盈洁白的云朵飘在空中,看上去是那样的柔软。蔚蓝的湖水,白绒般的春羔,则像是散落于碧草间的蓝天白云......这一片美丽丰饶的土地,曾作为前朝的皇家猎场,后来朝廷倒了,有许多百姓迁来这里,牧马放羊。禁区却仍然存在......八岁的小果椰是个蒙族小姑娘,因为想编几只漂亮的花环,挎了她的小篮子,带着她的小羊羔,独自出门采野花,可是她今天忘记了,阿妈曾说过,南边那一片小山丘,是绝对不能翻过去的。待到她翻过小山丘,看到一大片粉色花海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她从未见过这样一大片的格桑花,美丽极了,像是天边的晚霞遗落在草原,同时也想起了阿妈的话......可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只是摘几朵花,应该没关系......刚刚步下丘陵,仿佛从天而降,一抹黑影瞬间将她笼罩!随即后领被拎起,小果椰瘦小的身体就这样悬在了半空,小篮子掉到草地上去了,花儿散了一地,小羊羔远远躲在一旁,咩咩的叫,不敢上前,小果椰吓坏了,她要被妖怪吃了吗?就在此刻,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在她旁边停下,小果椰紧紧闭了眼,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却听到好听的声音,“抓一个孩子做什么?”身后传出男人恭敬的唤,“少夫人。”“放了她,只是个孩子。”“是。”后领一松,小果椰重新回到了地面,好奇抬头,却更加傻眼......一名身着红色衣服的姐姐,骑在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上,浅浅冲着她笑,在这碧草蓝天之间,耀眼如明珠,皮肤那么白,仿佛要发光......我是见到仙女了吗?小果椰晕乎乎的想......“什么事?”伴着马蹄声,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报告少帅!围场里发现一个孩子!”萧佑城摆了摆手,暗哨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踪,少帅有些不高兴,很快匿迹,不知藏到哪里去了。萧佑城看向张嘴发呆的小果椰,“她怎么了?”“大概是被吓到了,你身上有糖吗?”萧佑城皱眉看向代黎,脸上全是不可思议,“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代黎撇撇嘴,在口袋里摸了摸,还真让她摸到一块巧克力,翻身下马递给小果椰,“这个送给你,很好吃的。”小果椰睁大了眼睛看她,一动不动,也不接。“我看这孩子有点傻。”萧佑城小声嘀咕。代黎斜他一眼,捡起掉在地上的小篮子,将巧克力放进去,递给小果椰,“回家吧,妈妈该着急了。”小果椰仿佛这才听懂了,怔怔接过篮子,却不走,忽然问了一句,“姐姐你是仙女么?”代黎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马上的萧佑城笑道:“她是。”小果椰不知哪来的勇气,仰头问萧佑城,“那叔叔你呢?”小果椰并不知道怎么了,仙女姐姐原本蹲在她面前,却突然坐在了地上大笑,小果椰于是不确定这个姐姐是不是仙女,因为在小果椰想来,仙女是不应该坐在地上的,而且不应该这样笑,可是,这个姐姐大笑的样子也很漂亮。萧佑城一脸的阴郁,从马上下来,走到她们面前,冷冰冰的声音,“回家去。”小果椰无端端打了个颤,挎起篮子就跑,代黎一手撑住地,一手捂了肚子在大笑,“叔......叔......?”萧佑城仍旧阴郁着脸,“笑够了没?”“......没......”下一秒就被他压倒,相拥着在草丛里滚了几滚。小果椰再回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仙女姐姐和可怕叔叔,只看到一黑一白两匹大马,还有马边高高的草丛,一阵一阵在抖动。灿烂的晚霞映红了天空,金色余晖笼罩着一望无际的草原,远方传来悠扬的牧笛声,山坡的那一边,有袅袅升起的白色炊烟。萧佑城与代黎,肩并肩,慢悠悠骑着马,她忽然柔声唤他,“佑城?”他看她,她却笑,“没事,只是想叫你一声。”他笑的温柔,向她伸出手,她将手递给他,十指交握。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围场,他们过着神仙眷侣般逍遥快活的日子,因为萧佑城不能离京太久,第四天便启程回了北平,代黎颇有些依依不舍,萧佑城向她保证,说这里秋天的景色更美,到时再带她来,代黎笑,“我还没吃到西西里的葡萄呢!”萧佑城也笑,“等忙完这阵子,我好好陪你。”其实,只要两个人一起,在哪里都可以。虽说还不到六月,可这天也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一大片黑云压下,噼里啪啦就下起雨来,风也是凉飕飕的,秘书进屋关窗,因为外面实在很暗,风雨凌乱,干脆把窗帘也拉上,直接开了灯。秘书出去不多久,又来敲门,“少帅,少夫人来了。”萧佑城刚说了声快请进,就看见妻子走了进来,她将手里的东西往沙发上一扔,边走向他边抱了自己胳膊,“外面好冷啊。”说着还夸张的抖了一下。萧佑城双臂一张,代黎便窝进他怀里,发出满足的轻叹。她的身子果然是冰凉的,他仔细瞧了瞧,她只穿一件薄薄的品红平领杉,忍不住就想训她,“你穿......”“阿湫!”她打个喷嚏,小脸都皱在了一块,头还轻轻一摇,像是小猫在打喷嚏,特别惹人疼爱。他立即拿起电话拨通秘书室,“送一杯热姜茶进来。”“我要喝清咖啡。”“再送一杯热咖啡,加奶加糖。”见他放下话筒,她吸了吸微红的小鼻子,“你刚才想说什么?”“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就穿这点儿?!”他皱眉,将她的双手捂在心口。“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谁知道天变的这么快!”她又吸了吸鼻子。“出门时不知道带件外套吗?不知道最近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吗?”她挑了挑眉,男人啰嗦起来也是可怕的。秘书恰巧送来热饮,她离开他的怀抱才让人进来,虽说他们是夫妻,这样亲密的姿态,还是不想叫别人看见。在他的要求下先喝完姜茶,喝咖啡的时候才想起来,从包里拿出一盒小松饼放在他面前,“刚做完就出门,还是温的呢!”他吃了一块,吃第二块,又吃了一块,没说话。她放下咖啡杯,支起手臂半撑在桌旁,拿眼斜他,“本人,辛辛苦苦的从家里做了小松饼给你送来,难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讲的吗?”他将手中小半块松饼吃完,“辛苦了。”她眯起眼,“不是我想听的。”“真好吃。”“还不是我想听的。”她勾起唇角,笑容有点小狡猾。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将她拉至身前,双臂环了她的腰,因为他坐着她站着,他仰视她俯视,台灯在桌上,她的身子遮了大部分的光源,他的面容有些暗,眼睛却是亮的,他看进她的双眼,“我爱你。”大概是因为声音低沉,有种迷惑人的力量。而她仿佛真的被迷惑,静静与他相视,这一刻的气氛是温馨感动的,下一刻她却又笑起来,似乎有些不认同的摇了摇头,“爱的太傻。”深藏在眼中的,却还有心疼。他也笑,“在你面前,我可不就是个傻子。”忽然分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由于双腿张开,她的娇嫩轻易察觉他身下已然坚挺的火热,立即面红心跳,很奇怪,他们已经有过那样多的亲密,还是会不由自已的心跳加速,她小声啐了一口,“流氓。”他不以为耻,反而笑,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使她压向自己,下身贴得更紧,低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那是因为我爱你。”她红了脸,垂了头,将手臂扶在他的肩膀上,而他的双手,已经从圆领杉的下摆伸了进去,抚摸她绸缎一样丝滑的肌肤,隔了胸衣,揉弄她的柔软,突然舔了舔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道:“内衣是不是又小了?”她的脸色更是烧成了酡红,一会儿才以极小的声音道:“好像是......紧了点......”他已然解开了胸衣,连着外杉一并推上去,刚刚获得自由的粉红花蕾,立即落入他的口中,而另一朵,在他掌下绽放。衣衫被撩起,肌肤赤裸在空气中,瞬间被寒意侵袭,她禁不住打了个颤,体内却是热的,紧贴着的他的身体也是热的,他解了她的腰带,而她也解了他的上衣纽扣,亲吻他的耳朵,脖颈,胸膛......渐渐忘了冷。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紊乱,雨没有下小的趋势,仍然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他们亲密纠缠在一起,交换最私密的鼻息与亲吻。直到他进入她的身体,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滚烫起来,呼吸不够,室内弥漫着销人魂魄的呻吟喘息,连窗外的雨声,也成了遥远的伴奏......灼热尽数洒进她的深处,他却不急于出来,仍然埋在她体内,她依偎进他的胸膛,全身都是软的,湿发凌乱的贴在额上,他一手理顺她的发,一手在她柔软的小腹间轻轻抚摸,极度渴望着他们的孩子。他拿毛巾清理完彼此的身体,她将衣服穿好,在门后一扇镜子前整理仪容,神色颇为烦恼,原来颈间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处吻痕,而她今天没戴丝巾。“像蚊子咬的么?”她微仰了头给他看。他说,“我再给你咬一个。”作势就要吻上去,吓得她赶紧往后跳,站定时见他眼底有戏谑,不满,“哼”了一声,“你干的好事!还吓唬人。”她退的不远,被他捞了回来,“叫人看见又怎么了?我们是夫妻。”看着她修长颈间那枚殷红的吻痕,很快又皱眉,这样暧昧的痕迹,难免让人浮想联翩,而浮想的对象是他的妻子,自然让他无法接受,安慰她,“没事的,打电话让法新洋行送条丝巾过来。”“单送条丝巾,多明显。”“不是正好要买内衣么?”他逗她。她不说话,抿了唇瞪他,一个眼神就让他赶紧认错,放柔了声音哄,“宝贝我错了,我是开玩笑的,让他们把店里的丝巾都送来,这样就不怀疑了。”她仍是抿了唇,过了会儿才道:“那我们今晚去川记吃火锅。”一说到吃的,她的双眼就发光。他笑着啄一下她的唇,“遵命!”下了大半夜的雨,清早放晴,花园里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他从睡梦中醒来,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翼翼将她的胳膊从他腰上拿开,拉了薄被将她盖好,刚下过雨,早上仍有些凉。正准备出门,听她含混说了句,“走了啊。”以为她醒了,又回到床边坐下,轻声道:“下午早点去官署,我们先吃饭,晚上看完歌剧才是宴会,你肯定挨不到那时候。”她其实并没有真的清醒,意识很模糊,翻个身正想睡,听他在耳边嗡嗡了半天,心中极为烦躁,小白腿连蹬好几下,将床单都搅在了一块,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烦人烦人!”他才知道自己犯错了,见她孩子似的发脾气,想笑,只是不敢出声。轻轻扯她的被子,没扯动,只好又等了一会儿,待她手上松了劲,慢慢拉下来,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嘴角儿还是翘的,也不知梦见了什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好心情。白嫩的小脸蛋儿陷进洁白柔软的鹅毛枕头里,双颊上晕出淡淡的粉红,像是云中的天使。他想吻她,害怕又将她吵醒,最后只是帮她把薄被拉好,轻手轻脚出了门。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的光景,在床上赖了半天,这才懒洋洋起身去洗漱,刷牙的时候突然觉得恶心,干呕了好几声。她起的晚,简单收拾了房间,上午的时间便过去了。吃完午餐,记起他临走时说的话,左右也无事,便让化妆师早些过来。这晚,萧佑城以他们夫妻的名义宴请各国大使及夫人,虽说是私人性质的邀请,她婚后第一次公开在社交场合露面,慎重是必需的。化妆师依旧是当年结婚时请的那位法国夫人蝴蝶,因为投缘,应邀做了她的化妆师,代黎平时随意惯了,也不爱打扮,只在出席重要场合时,才请化妆师。打理完发型与妆容,再选好衣服,也不过花了一个小时,邀请蝴蝶夫人喝了杯咖啡,代黎正准备出门,却不想迎来了一位客人。一大束百合送到她面前,隔着凝有水珠的白色花瓣,是容庭轩的笑脸,“恭喜。”“谢谢。”代黎含笑接过花束,将容庭轩请进屋。“很抱歉,没能参加你的婚礼,我回国前刚刚拜访了伯父伯母,在他们那里看到了婚礼上的照片,很漂亮。”代黎眼中有明显的惊喜,不禁倾了身子问他,“你见我爸爸了?他还好么?”“伯父康复的很好,已经可以做一些小范围的活动。”默婶送了茶点过来,代黎心情极好,亲自给容庭轩倒茶,“Susan呢?很久没见她了。”“我们分手了。”容庭轩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代黎搁下茶壶,将茶杯端至容庭轩面前,这才“哦”了一声,再没多说什么。这几年,容庭轩将事业的重心放到了美国,与代黎相处的时间多,也更相熟,轻易就转了话题。代黎今日化了妆,眉目间更加精致,穿件银红的翻领洋装,无意中尽显优雅高贵,风韵气度尤胜从前,身后有一架八扇的绨画屏风,手绘成一整幅的桃花图,细腻的笔法,淡雅的着色,映得美人如画,画如美人。明媚安静的午后,与她一起,喝茶聊天,便是他这辈子,所能奢望的全部幸福。这天下午真是特别的巧,刚送走容庭轩不久,代黎出门之际,却又迎来了一位客人。萧佑城在官署等了一下午,最后只等到个电话,代黎说她有客人,不同他一起吃饭了,晚上直接在剧院见,匆匆就挂了线,萧佑城差人去问,听说容庭轩去了家里,心中不免吃味。过了六点,若搁在平常,北平大剧院定是热闹非凡,可今晚却是异常的安静,萧佑城包了剧院邀请各国大使,为着安全起见,封了整条街诫严。主人自然是要早做准备,萧佑城到了剧院,才发现代黎已经候在贵宾室里,抱了只烧饼吃的津津有味,萧佑城皱眉,“不是有客人么?怎么吃这个?”代黎边吃着烧饼,边将茶几上的油纸包推给他,“也没吃呢吧?给你留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