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5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向他眨眼睛,他的话最近越来越,呃……不正常了。“快躺下。”声音很低,但还是能听出其中急切的担忧。不行啊!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我们怎么会回来的?我不是掉下去了吗?”他定定望着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老天,要不是亲眼目睹,我实在幻想不出这张死人脸竟然还可以笑得这么灿烂。“笑什么?”“笑你傻。”我愣了愣,他的口气,很……亲昵。而且我竟然会觉得,觉得很舒服。不可能。我不可能会对着他感到舒服。“我想回去。”我道。算了,那些疑问以后在说吧。现在跟他在一起,愉悦却痛苦。矛盾得让我想发疯。“回哪里?”他望着我,眼睛闪现丝丝笑意。似乎等着看什么好戏。很不妙的感觉,我突然有不怎么好的预感。果然——“那里是萱孜的地方,不是你的。”他的意思是,我所谓的“家”,只是他手中的苍海一粒,我根本没有资格要求什么。没有资格就没有资格呗,反正我又不稀罕!“那请问掌门把奴婢安置何处。”我对他突然变得很客气,也很讽刺。他挑眉,显然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他的奴婢,他就有这个义务负责我,包括住所。哼哼,想甩掉我,他的道行还不够!“你变聪明了。”不知道他是赞是贬,姑且就当作是夸我好了。“掌门过奖。”我皮笑肉不笑。“你非我南鹤门弟子。不用叫我掌门的。”他叹口气,道:“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戒备?”他真够自相矛盾。明明三番两次向我挑衅,最后还倒打一耙说我对他戒备。话说回来,如果我不对他防备点,恐怕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掌门误会了。陈枫一向如此。”我面不改色。他看着我,我也直视他。他以为我会怕他吗?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我现在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也已经无所畏惧了。他很勇敢,脸不改色心不跳,瞳目深邃,似乎要把我吞进去似的。我忐忑不安,可依旧保持原样。最后,他还是输了。挫败地摇摇头,道:“好吧。话题到此结束。”我很满意地点头称是。“我还要跟你讲一件事,”他语锋一转,“我们这个星期内成亲。我已经宣召天下。 ”我望向他,他正得意洋洋看着我。很生气,我脱口而出:“不可能!!”不可能,光是他这副表情,就休想我跟他在一起。更何况,他是我们一家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仇家!“不需要你同意。”他沉静看着我,好像在说明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为了救我,你能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我。不是说明你爱我吗?”声音不大,口气不重,却犹如当头一棒,打得我痛彻心扉,从头凉到脚。是啊!我怎么忘记了,我竟然舍命救了仇人!救了那个杀我全家的混蛋。天啊,我怎么办。我的心在翻腾,但是我仍没有改变脸色。但是,从他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我还是看到了无助的自己。冷静冷静!“掌门乃身受重任,命重于泰山。奴婢只是一平民百姓,如果靠自己的卑微之力,帮助掌门,赴汤蹈火都没关系,更何况是死呢。”我定定神,一改刚才放肆的摸样。他轻轻皱眉,显然不满意我的搪塞。无疑是给他的自作多情打了个响亮的耳光。奇怪,为什么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你真的不愿意?”他问道。眼神竟然变得迷茫,而且很难过。他在难过?而且这么明显。为了我而难过?他是这样的人吗?不可能吧。更荒唐的是,我竟然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应对。我应该斩钉截铁告诉他“是。”可现在,我却一声也发不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卡在喉管。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知道那个时候,空气窒息得要死人。然后,冷雨潇冰冷的抛出一句话:“走吧。”然后我就走了,不再回头望一眼。心,竟然莫名有点苦涩。我回到了原来所住的别院,心一下子轻松了。习武之人一向敏感,而蓝钰很快就察觉到动静,出了门。看到我,她也没有说什么。我有点失望,本来还以为她会很兴奋,很开心,很欣慰我凯旋而归。可她只是冷冷望了我一眼——“属下知罪。没有保护好小姐。”口气很冷淡,内容很真挚。 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真心还是虚伪。不论怎么样,她是木头信任的人,我也该信任她。虽然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怀疑起她。但是,我没有理由质疑木头信任的人。我想,木头应该是值得我信任的人。“没关系。”我道,“我没有好好保护自己。”她没有再说什么,似乎事实确实如此。“小姐……”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却欲言又止。“嗯?”“他们说,你要成亲?”她应该知道,她不可以问这些的。“没有。他们搞错了。”我满脸黑线,硬是压下心中的忧郁,解释道。我可不想让这个消息传到木头那里,让他担心。“可是,小姐。”她仿佛鼓足勇气般,勇敢继续道:“我觉得如果跟冷雨潇成亲,报仇的事将会更容易。”什么意思?我不解望向她。“冷雨潇喜欢小姐,虽是意料之外的事。但我们也可以改变一下计划。”她思忖片刻,继续道:“我们可以在成亲之日,杀了他。”我吓了一跳。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坚决。“怎么杀?”不知是什么情绪,我竟然不希望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小姐可以在洞房之时刺杀他。那时他肯定毫无防备,杀他最轻而易举。而且洞房之夜,南鹤门弟子一定会喝得醉醺醺,您还能够不着痕迹,迅速逃跑。”是个很好的方法。“可是……”我犹豫,这样子的方法是不是太过阴狠?虽然我知道潜入南鹤门就是为了博取信任反攻击。可是突然真正事情摆在我眼前时,我又开始反思,欺骗别人感情,是否得当?深知光明磊落的方法已经没有了,但我还是不喜欢这种缩头缩脑的报仇方式。“没有别的办法了。小姐。”蓝钰说得很坚决,“我知道小姐会犹豫,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大家这么难受。”奇异的,我从蓝钰冷漠的声线里,听到一摸温柔和难过。我也不想看着木头和她跟我活受罪,好吧——“好!我去找冷雨潇。”莫名,我有种奔赴战场的感觉。……“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冷雨潇恢复冷静,沉声问道。我轻笑,低着头,过了一会才道:“我发现,我似乎可能应该,挺喜欢你的。”不想去掉那中间的废话,我想让冷雨潇知道:我不一定喜欢他。我以为他会气恼,却意外发现他欣喜若狂,虽然脸色震惊,可我看到他的酒窝在颤抖,双手在发抖,背脊慢慢塌下来了。“好。我立刻去准备婚事。”他和蓝钰都有个特点,从来都是保持同一种调子,不快不满,不高不低。……竹林深处。白衣男子握着扇子,不缓不慢地扇着,手劲恰到好处。风静静刮着,莫名的诡异。细长的竹子迎风而摇,互相支撑,互相打击。“你跟她说了?”白衣男子收起扇子,眼睛轻闭着,享受黑夜北风带来的清凉之感,凉爽而干净。“说了。”着眼一看,后面竟还有一个人。一个身穿蓝袍的女子,秀长的头发松垮垮地盘起来,交错成一卷一卷的发梯,一颗闪耀的月型发拆,众星捧月般挂在头发中部,艳而不俗。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双手却随之一颤——“这样做,对得起她吗?”“对得起。”嘴边的涟漪扩散得更大。扇子重新张开,慢慢地递来那分不属于自然的风。“那就好。”……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也层坐在这个位置。那时候与萱孜成亲,身份是个男子。但却变成了冷雨潇,他的身份是女子。然后,现在一切又回归于平常。第二次经历庞大的婚礼,都是为了报仇。袖口那把匕首,冰冷地触摸着皮肤。硬邦邦的。不想啊,我不想用它,不想用它刺入那人的胸膛,不想看着这把匕首沾染上他的血。不想杀他,真的不想。要是我是个男子该有多好。就可以硬下心肠去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小姐,准备好了吗?”蓝钰的声音,不同以往,掺杂着不容忽视的兴奋。我知道她为何兴奋,是啊,报仇在即,我们很快就要赢了。我却开心不起来,不明原因的开心不起来。盖上喜帕,我把手心放在蓝钰的手背上。前面的路,我看不见也摸不着,只是靠这个一直被木头信任的人指引着。周围散发着喜庆的氛围,不时传来弟子的欢呼声,在欢迎掌门夫人的到来吧。奏乐的声音大而响亮,显得有点刺耳。我轻轻抬起头,才赫然发现,喜帕是微微透明的。慢慢走入大堂。我看到了冷雨潇藏不住急切的脸庞。我知道蓝钰已经把我交给了冷雨潇。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是自己的珍宝般,又怜惜又放不开。握得我心酸又心虚。他牵着我走到位置上。我感觉到他的心跳,稳定而健康。可惜,过了今晚,这颗心就破裂了。整个仪式,我都昏昏沉沉。只是按冷雨潇的指引,拜来拜去。然后,他领着我走入洞房。他掀开了我的喜帕。我知道我很丑,我的下脸被彻底毁了,当我自己看到的时候都忍不住想作呕。可此时的他,却像看着全世界最美的东西一样,静静地打量着我。不!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受不了,我会忍不下心杀了他。但是他不知道,嘶哑着喉咙道:“陈枫。”他不知道我是谁,他只知道我的化名陈枫。我们根本就是无所交集的陌生人!却因为我的出现而划出意外。他慢慢抱着我。我缩着脖子,不敢接受这份亲热。渐渐的,我感觉到他的热度。从下体上升,然后他开始面红耳赤,整个人像烤在火炉里般。我从他的眼里,读懂了欲望。从上次洞房不一样的欲望,像个天真的小孩,想拥有可爱的娃娃那般的占有欲。他把头深深埋在我的脖子里,我感受到他的呼吸开始喘息而不稳定。我知道我该出手了,这是个最好的机会。像反复练习的那样,我迅速地从衣袖中抽出匕首,颤抖着高举着。眼睛死死盯着他坚实的后背。明明要刺进去,手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定格在那里。不行啊,我要抓紧时间。闭上眼睛,手像灌了铅般沉重。不行!我不能犹豫,老爹老娘的死缓缓闪入脑海,那股深入骨髓的恨霎时提醒了我,我的手蓦然轻松,狠狠把匕首刺下去。猛然间,我感觉到了刀锋已刺入 他的皮肉中。噗。热血滚滚涌至我身上,很腥。我甚至听到匕首刺入骨髓的声响,皮肉裂开的声音,还有……冷雨潇的叫声。那,真是一种非人的折磨。慢慢的,我睁开双目。触目心惊。冷雨潇看着我,眼神空洞地看着我,挺在那里,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他张着嘴巴,似乎在问我:“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我与他有血海深仇。然后,我看到他流泪了,两行清泪滑落刚毅俊美的脸颊。一滴、两滴,越积越多。静静地浸湿了被单。匕首狠狠刺进胸膛,血流得很急,他发起一阵一阵的抽蓄。似乎很痛的样子。血像奔流的黄河,越流越多,越流越急。莫名,我的心也开始跟着发颤,慢慢的缩紧。突然间有种欲望,我想不顾一切把他救出去,给他止血,让他不要这么痛。最终我还是忍住了。他应该活不久了,以目前的情况看,他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身亡。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我也可以解脱了。木头,也可以不为我操心了。挺好。只要让我不再看到他,都没关系。……“小姐?”蓝钰驾着马车,回头望望魂不守舍的我,难得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刚刚受到惊吓?”我摇头,看着回洛阳的路,心底发起一阵惆怅。几个月前,我还在为如何报仇而担忧,那时的我冲动又爱唱高调,无知又天真。没想到,仇这么快就报了,而我却变了,我再也没有往常的天真和无知。好,或是不好?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回到夜夜盼望的家,还有木头大身边。真好。老爹,老娘,我替你们把这仇债给报了。开心吗?虽然没有毁掉南鹤门,可我还是已经非常满足了。不再好高务远,因为那太不切实际,我已经没有这么笨了。冷雨潇现在会在哪里。棺材还是床上。那张让我躺了整整两天两夜的床。那张被冷雨潇的血染红的床。……蓝钰的驾驶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很快,我们就回到洛阳。我久违的城市,街道没有改变,人群依旧拥挤。我看到隔壁家的林嫂和她的女儿在逛街。没去广州以前,我经常与她玩在一块。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呢。现在一切都变了。人未变,地未变。心已变。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冷雨潇的死,会让我如此消极?在马车上,我看到了烟醉楼。第一次看见冷雨潇的地方,我还跟他争着要买下宣孜,那时候的我最快乐。缘分真奇妙,当时的我,也不会想到那俊美男子会是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啊。也不会知道那是我命中的劫数。“小姐,我们到了。”蓝钰拖住马,不卑不坑道。我点点头,敏捷跳下车,望着这个久违的豪宅。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有点亲切,又有点心痛。有点喜悦,又莫名的有些排斥。有种直觉,让我对这栋宅子感到怪异的恐惧。那里阴森森似无尽头,爹娘不在那里等我,只有木头坐在那里。对啊,木头在那里,我又有何忧?慢慢踏着脚步,迈入那个想念已久的家。但是这里味道似乎变了,变陌生了。没有了老爹爽朗的吆喝,老娘玩笑似的抬杠。一切都显得枯燥乏味。树木茂森,兰花飘香,一队队新进的仆人在两排为我洗尘。几个月的底层生活,突然又回归正轨,我还是有点无法适应。我开始不 能像往日那般自然而然地骄傲和跋扈。这种排场,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雪儿。”木头的声音。我猛然惊醒,恢复神志。为什么?为什么我那点喜悦感慢慢在消逝,为什么一种无助陌生的感觉排斥周围的事物?那种感觉,有点茫然,很不舒服。为什么我见到木头,会有手足无措的感觉?为什么我突然间不再想与他嬉闹玩耍。我变了,杀了冷雨潇那一刻我变了。显然感觉到我的不对劲,木头微微皱皱浓眉,勾起嘴角,过来牵起我的手。“这么久没有回家,现在回来了,高兴吗?你养的那些盆栽师兄每天都在浇水,你过来 看……”他没有说完,因为他被我突然甩手的动作给惊愕住了。成亲那一天,冷雨潇也曾如此紧握我的手。不想回忆,那些记忆让我心被针刺得百孔千疮,竟似要窒息般。看着木头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开始内疚。我怎么这样一来不顾他的感受?于是我又笑了,用我最大的力气牵起嘴角,达到开怀大笑的效果。“发生什么事了?”木头显然不相信我的笑容,我的力气白费了。“没事。”我答道,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一切都还是原来的装饰,“木头你真细心,把 爹娘留下来的东西保存得这么完美。”他可是武林的盟主,竟也甘愿抽出时间爱护它们。有这份孝心,倒也难能可贵。这份赞美显然对木头非常受用,他憨憨地摸摸脑壳,笑笑道:“是吗?看来我这段时间大辛苦没有白费,竟能听到师妹金口发出的赞扬。”金口?我哪有这么金贵。“没有。我说真的。”我淡淡道,心里暗暗吃惊,为什么跟木头刹那间疏远了?我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冷淡?于是我又笑道:“要是爹娘在天有眼,看到你这份孝行,定高兴不已。”他顿了顿,笑了,笑得天真无邪。我喜欢木头这种笑容,显得他憨厚,纯真,老实,方便我欺 负。我喜欢欺负木头,就如同我喜欢保护他一样。虽然他已不再需要我的保护。……日子匆匆而过,我日日缩在房中吹萧,没有出去玩,过了几天与世隔绝大生活,挺惬意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用为别人而强颜笑语,只是整个人昏昏沉沉而已。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来,只是觉得浑身说不出大疲惫,恨不得一头栽到床上,永远不再醒来。木头似乎也不反对我这样一来做,也许他也知道我真的不怎么精神吧。不过他管不着我,他最宠我。我很庆幸,有这样的兄长。……“小姐,盟主请你去大堂有要事相告。”是蓝钰。顶着一头的散发,我笑笑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内心那股闷气,总想找个渠道喷发出 来。我想找人聊天,现在只能找她了。“还好。”蓝钰对我的关心感到吃惊,但还是反应极快地回答了。我笑笑,道:“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姐姐。你能不能当我姐姐?”她的惊讶更明显地刻在脸上,稍鞠躬道:“奴婢不敢。”意料中的答案,我依然挂着那摸微笑:“呵呵。开玩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不可否认,心里其实还是有点苦涩,为什么她就不能当我的姐姐,当我的亲密朋友?仅仅因为主仆关系吗?人与人的交往,真的只能局限于那点公认的关系吗?没办法,世俗就是世俗,我活在这里,就得遵守这里的规则。她似乎有点恼怒,但很快就散去了。我不知道是她掩盖住了,还是真的烟消云散了。我也没有那分闲心去想。“是。”她回答了一字之句,一句废话。……稍稍打扮后,我就跟着蓝钰来到大堂,那熟悉的天伦之地。可是原本那分亲切感已经没了,看着木头喜色满面,我突然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我故作轻松道。“冷雨潇死了。”木头握着我的肩膀,力竭平静道,可是他的手劲让他的激动暴露无遗。只觉得我整个脑袋都呆了,整个人似乎漂浮在空中,上不来下不去。冷雨潇死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木头的话还是让我有点回不了神。有点难过,有点不舍。想起那天为了我而舍命搭救的他,他为了我忘记了一切,我却无法抛开仇恨,最终把他给杀了,这样做,算不算忘恩负义?应该不算,毕竟是他先不仁的,也不能怪我不义了。“是吗?”我虚弱答道,就是无法拜托那缕莫名其妙地难过。“你不开心吗?”木头小心翼翼看着我,问道。不开心?我怎么会不开心!?我应该高兴得要死才对!我应该庆幸自己既没损兵也未折将,就轻轻松松铲除了这个敌人,不是吗?可是我笑不出来,就是笑不出来,只是点点头,表示我的感情。“师妹,你是不是跟冷雨潇发生什么事情?”这句话,显然是他思忖再三后才说的,他也发觉了?也对,我掩盖不住自己心情的,他当然看得出来。我摇头,不想让他知道。他没有逼问,只是淡淡叹口气,道:“还好还好。他死了,否则,师妹你就麻烦拉。为情所困也许是世上最悲惨的事情。”为情所困,我并没有说什么,他怎么知道我是为情所困?不可能,我跟他何来情感?又怎会为无有的东西而困扰。木头,太多心了。我无所谓地抬起头,道:“你放心吧。我庄菲雪怎么会为情所困?给爹娘报仇,我高兴都来不及那!哪还有心情去想什么情不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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