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又笑了,再冲海萍一举杯。“等我喝完这杯,我就送你回去。” 苏淳在家已经等候多时,都接近午夜了,海萍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整个案件对苏淳来说,简直像坐高高低低的过山车,原本以为说清楚就没事了,没想到给保卫科转送到公安局。再被审的时候,自己俨然已经是一个犯人了,这种落差让他无法承受。公安时不时透露,以他的涉案金额,判个十年八年也是有可能的。为了5万块,自己把一生都搭进去了。人间处处是地雷,一不小心就会踩中,和平时期也不可掉以轻心。第一次听说还有个罪名叫“泄露商业机密”,自己在这个单位工作5年了,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与间谍相同。而犯罪与杀头一样,不是说你悔过态度好,就可以把头接回去了。无论你再三解释说自己完全是无知犯的错,也不会有人理睬。每个人似乎都饶有兴趣地等着他,守候他,恭喜他走进犯罪的沼泽,然后给大家找点事做。大家重复做的事情,就是再三提醒他,你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你已经是个犯罪分子了,你已经没人权了,你离死不远了。虽然大家谈论你案情的时候似乎都轻飘飘的,“也就十年八年吧!很快就过去了。”可没人知道,一句话,就把你的一生给葬送了。明明是自己设计的图纸,明明是自己的创作,居然被称为盗窃,这世道,已经没有天理可言了。 而海萍,海萍一定恨死自己了。其实被关在看守所里,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放出来的话,搞不好生不如死。苏淳现在已经开始回忆满清那十大酷刑了。 近12点了,老婆还没回来,苏淳为争取宽大处理,决定在楼下老实守候,努力表现。 12点都过了,还没见海萍回来。 她会去哪儿?有心给海藻打个电话,又怕太晚。正胡思乱想,海萍跟一个高大的老外一起,一路小跑着回来。老外手里还拎着她的包,提着她的外套,两人有说有笑。 海萍一见路灯下的苏淳,猛地一惊,眼泪就下来了,赶快跑过去使劲搂着苏淳不撒手,当着外人的面儿,好像马路上拾到了宝。苏淳的脖子都给勒疼了,几星期不见,海萍手劲见长啊!得小费力气才能摘得下来。 老外看着夫妻俩抱作一团,呵呵笑。等苏淳好不容易抽出脖子,老外热情地伸出手握住苏淳说:“欢迎回家!我是Mark,你太太的学生。”海萍还在一边擦眼泪,苏淳也点头哈腰。 “好了,我的任务到今天就结束了。从明天起,她就交给你看管。再见!”Mark摇手告辞。苏淳和海萍一进卧室的门,海萍就搂着苏淳,又像一块橡皮泥一样贴在他身上。 “你瘦了。肯定吃了不少苦。他们打你了?” “我没给他们机会。在他们还没动这个念头之前我就彻底交代干净了。” “吓着了?”海萍说完就在苏淳脸上啄了啄。 苏淳明显不适应这种亲昵,居然擦了擦脸,说:“有点。” “这些天,没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苏淳终于忍不住笑了,让开海萍的拥抱,上下打量她说:“我不过被关了几天,怎么回来他们给我换了个新老婆?退回去!想给我扣不忠的帽子!我苏淳可以经济犯罪,但绝对不能肉体犯罪。” “关你几天都没把你给关老实了。我看你怎么还生龙活虎的?倒是苦了我,整天吃不下睡不着。可见男人是没良心的。”海萍有点怨有点娇。 “海萍,我怎么觉得你有问题?你这几天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所以才这么柔情蜜意妄图堵我的嘴?刚才那老外,我怎么觉得你们俩过于亲密了点?他明知道你丈夫不在家还跟你厮混到半夜?” “你个猪头!人家好心送我回家怕我遇到危险,还托关系走门子把你救出来,你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老婆我要出轨也不必找什么理由,等什么借口,我难道怕你不成?单等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才出去厮混?我要是不想要你,我抬脚就走。你还当是旧社会我怕沉塘关猪笼?对你这狼心狗肺的好,我真是瞎了眼睛。你蹲大牢了我整天还在家忏悔反省,想你之所以进去都是我的错,哪晓得我这里一门心思要对你好点,你那里一点都不感激我,我对你好,真不如养条狗算了。气死我了,真不该放你出来,明天我就去交代,把你再关进去!” 海萍一口气连珠炮似的把苏淳骂回去,言语声高之处,还双手叉腰,不时食指戳到苏淳的脑袋上,咬牙切齿。 苏淳突然就安心了,走过去一把抱住海萍说:“对嘛!这才是我老婆嘛!你刚才那样,叫我心里不踏实。心虚,心虚。” 海萍在他怀里挣扎,边挣边骂:“你皮轻肉贱,三天不骂浑身长毛!我居然还想要对你好点,以后不再骂你了,看来不骂不行,你还不适应!” 苏淳笑着把下巴放在海萍的肩膀上,说:“已经被改造了,回不去了。你不必对我民主,还是专政吧!专政下的人民比较有安全感,有依靠。” 海萍笑了,紧紧抱住苏淳。 晚上,躺在床上,海萍问苏淳:“你怎么没想到这会触犯法律?” 苏淳反问一句:“你想到了吗?” “没有。你的事,我又不了解。可你当年进单位,签过保密合同的啊!” “那么多年了,我根本没印象。他们不拿出来给我看,我都不记得我签过。而且,没人跟我说我干的活是保密范围啊!” “那现在怎么办?你会不会被起诉?” “听天由命。犯了错总要承担。不过这个代价太大了。万一我真进去了,你和孩子怎么办?” 海萍赶紧跟小女人一样靠过去,趴在苏淳肩头,可怜巴巴地说:“我做王宝钏,等你18年。” “要判这么久?不会吧?我听说不是10年就是8年,怎么到你这成18年了?”苏淳有点紧张。 海萍本来都要哭了,一听又扑哧笑了,说:“你讨厌!不过我看你心情不是太差,我放心多了。我一直担心你承受不住压力,万一到时候判个无罪释放,结果还给我个尸体。我警告你呀,无论什么结果,你都得好好活着。只要你活着,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苏淳说:“你放心,我生性疲塌,耐收拾。你的关口下我都活这么多年了,其他还有什么我扛不住啊!” “去死!”海萍在苏淳身下抓了一把。苏淳笑了,凑过去,亲了亲海萍。 两个人在艰难险阻中踏上片刻欢娱之旅。 不过,有个情况很糟糕——海萍和苏淳,两个人都很迫切,尤其是苏淳,热情难挡,可贼心贼胆都有了,贼在睡觉,忙了半天都无法唤醒。 苏淳非常沮丧,翻身下来说:“吓的。这下要命了。” 海萍温柔地吻了吻苏淳说:“累的,前一阵思想太紧张,过一段就好了。” 苏淳叹气说:“我是怕,过一阵,我就不在你身边了。本来想,这次回来,把后10年的功课都做掉,这样你就不会太寂寞。” 海萍笑了说:“你在牢里,整天琢磨什么呢?” 握着老公的手,海萍这一夜睡得特别香甜。(41)待续--------------------------------------------------------------------------------42宋思明看了看表,对身边的沈大律师说:“我还有个约会,不陪你了。你的车,不要开。你若出事了,我没法跟你孩子交代。”沈说:“这算什么,我又没喝多。”宋把放在桌上的车钥匙拿起搁进兜里,说:“我带走了。” 沈无奈地摇头:“你还真遵纪守法!” “不是为了守法,而是为了自己。” “你去哪儿啊?” “我去找老张,我让他今天晚上去跟船厂的一把手谈,我在等他消息。” “你还真迅速!去吧去吧!” 宋思明到了和老张约的会所,却发现老张还带着一个人。“这位是船厂的一把手,胡克强。”老张介绍。宋思明颇有意外,但还是很热情地将手伸出去,双手握住胡总的手。胡总也甚是客气。老张说:“我大概都跟胡总说了,胡总坚持要跟你亲自谈谈。”宋非常客气地让座。 胡总说:“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原来竟是一家人。我听说苏淳是您的亲戚?”宋一怔,赶紧不可置否地含糊带过。 “我们本意,并不是针对您亲戚的。苏淳这位同志一向表现都非常不错,勤恳,耐劳,扎实。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有点……唉!糊涂。主要是让我们不好向上面交代。” “造成的损失,真的有2400万吗?”宋问。 “呃……这个……唉,不好说啊……现在您怎么说?是不是让我们撤诉?我们这里是没问题的。我是怕……对上不好交代,对下没个说法,对司法那边就更……因为你要知道,走到现在这一步,就不由我们说了算了。即便我们撤,公检法也不一定答应啊!” 宋认真仔细地听,思考一阵说:“关键看您。如果对您而言不是特别麻烦的话,还是撤吧!说实话,当事人并不是我的亲戚,如果是我的亲戚,我倒不好出面说话了。但我对当事人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是个老实的技术人员,简单,无是非,不能因为无心犯下的一点过错就从此不能抬头了。毕竟,还是要治病救人为主,您看呢?” 老胡狠狠抽烟,思考片刻说:“行,听您的。我这边只能做到撤诉,其他的工作,我可就管不了了。” “这个你放心。” “另外,我今天晚上找您见面,也还是有另一些问题想跟您谈一谈。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旁边老张说:“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我来跟他说,你赶紧回去办这个正事吧!” 老胡点头告退了。 宋思明等老胡走了,问老张:“他想说什么?” “这个案子,很复杂,你说的那个人,不过是个幌子。目的不在搞他。你想啊,他一个小人物,就收5万块,顶多再坐几年牢吧,整他有什么意思。这次是挑个头儿,在搞福建那个厂,让他们一个正在引进的项目立刻下马,不然后面的威胁就大了。两家生产一样的东西,做的市场又一样,饼就那么大,显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嘛!” “可告了苏淳,那边厂就不上项目了?” “不是,他们是要限制他们中间的一个技术的使用。那个产品不能生产,后面的项目上了也没用。还得过来买这边的。算技术垄断吧!” 宋点点头,说:“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他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他想说,他撤了诉,对上级单位不好交代。要你帮个忙。” “我能做什么?” “几年前,那个福建厂还是小厂的时候,曾经要求过联营,生产这边的品牌。但当时因为各方面的利益,加上这边也看不上那边,就没跟人家谈。这几年,这个厂发展得很不错,利润也上去了,现在各方面都有想跟他们联营的意思,不过人家又不干了。胡是说,看看能不能政府出面牵个线搭个桥,把两个厂联合起来,这样其实对双方都有好处,共同把蛋糕做大。就不必老互相挤兑了。有利于发展。如果成了呢,这个案子就成插曲了,内部矛盾,既往不咎,各方面都皆大欢喜。他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事。” 宋半天不做声,最后说一句:“只要是对双方有好处的事情,我们都不妨尝试一下。你让他明天把相关材料送到我这里,我请人看看可行性,尽快给他答复。” 老张说:“拜托了!” 老胡回到办公室,打电话:“撤诉。” 对方不知道说什么。 “我让你撤,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撤……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可是见到宋秘书了。苏淳,本来我以为是他亲戚,结果他说不是他亲戚,是他亲戚他就不出面了。那你说,不是他亲戚,他又出面,他代表谁?脑子都不转的。赶紧撤!……剩下的,就不由我们管了。我想,肯定最后苏淳是什么事都没有。我话就放在这!……这个苏淳,在我们这里呆这么多年,你就一点苗头没看出来?你干什么吃的啊?……等他出来以后,你亲自去请他,让他回来上班,千万别把他放跑了……就调他到技术部当科长……还副什么副啊!直接当……现在这个调个部门。就这样!” 这几天,苏淳跟海萍过得既提心吊胆又柔情蜜意。大家都觉得,被宣召不过是迟早的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许再下次进去,就要很久不能同床共枕。 海萍给海藻打电话:“苏淳取保候审了。也许开庭就是最近的事。上次我问你到底是谁帮忙,你猜是谁?” 海藻的心咯噔一下,谨慎地看了看旁边的小贝,轻轻问:“谁?” “Mark!” 海藻突然就舒了一口气,既有点从梦里踏空的失落,又有点安心。“姐姐你总是吉人自有天相!” 小贝在旁随口问一句:“苏淳没事了?” “不是。取保候审。” “哦!要不要我去问问那个律师,什么时候开庭?” “姐姐换律师了,她的学生Mark为她请了个好律师,不是原来的那个了。这个律师能量很大。” 小贝回头看看海藻,神色平静,完全没有异样。 “为什么我老有一种感觉,对Mark这人不放心?”小贝看着海藻说。 “你总是多心。在你眼里天下没好人了。”海藻一边叠衣服一边随口说。 小贝哼了一声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我看到的,都是没安好心的丑陋。” 海藻现在已经习惯,只要小贝脾气一上来,自己立马收声,不跟他纠缠。 宋在打电话:“胡总啊,我们这边已经跟福建那边的政府联系过了,他们那边也有这个意向,但具体的问题,还要由你们自己解决。你这两天准备一下资料,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祝你马到成功!” 苏淳在家等得心慌,忍不住问海萍:“这大半个月过去了,怎么也没个动静。我现在都成惊弓之鸟了。一听敲门就想该不会是来逮我的吧?” 一个月后,苏淳接到“撤销刑事立案”的通知,感觉被大赦一样。这一遭走得不明就里,稀里糊涂进去,稀里糊涂出来。苏淳忍不住问海萍:“那你说,我到底算犯罪了呢,还是没犯罪?我是不是要去学秋菊,讨个说法?我都糊涂了。” 海萍生气了,瞪苏淳一眼:“拉倒吧你!前两天也不知谁说自己是惊弓之鸟来着,也不知谁一听敲门就冒冷汗的,今天刚接到张纸,马上又神气活现了。像你这样的,就该关进去多接受点法制教育。你整天在家闲着,也不帮我做点家务,还等我给你烧饭,要你有什么用?马上你儿子都能给我打酱油了,你还要我伺候。 你能不能当得有个爹样?” 苏淳开始无奈摇头:“你怎么变脸这么快呀?早上还跟我说,这辈子就打算跟我死守到底了,还问我要不要吃荷包蛋,现在又六亲不认了。我要身缠重案,你对我还好点儿,我没事了,你怎么又开骂了?我还不如坐牢去呢!” “赶紧滚蛋,别呆我眼前晃。看你就烦。别老说话,耽误我看书。你下面好好想想该干什么吧!我看你原单位是肯定回不去了,要不要谋个事情?马上房贷款就要还了。” 苏淳安静下来,他也的确该考虑以后的路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苏淳条件反射地惊跳起来,夫妻俩对望着谁都不敢开门。“会不会来收这个证,说发错了?”苏淳轻轻问,并小心将纸藏在身后。海萍白了他一眼,过去开门。 门一开,苏淳单位的副总进来了,后面还跟了几个。他大力握住苏淳的手,使劲上下摇摆说:“让你受苦啦!好事多磨啊!全都是误会!全都是误会!我们厂马上和福建的厂都要一家了,哪里还有什么泄密不泄密之说?你是很有前瞻性啊!主动进行技术支持!要予以表扬!奖励!” 苏淳和海萍差点没趴下。 反差太大了。以前的卖家贼,现在的英雄。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来承受这种落差啊!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海萍等一帮人走出门,笑到弯腰直不起身,说:“这是什么世道哦!行了,你也不用再找工作了,明儿去上班吧!我去给海藻打个电话,不叫她担心。” 海藻正在做饭,两手都是油,小贝听到手机响连忙拿来放在海藻耳边。听海藻高兴地说:“真的啊!会有这种事情?太搞笑了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个星期天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吧!给姐夫洗尘压惊。”说完示意小贝把电话挂了。 “苏淳没事了?” “哈哈,不但没事,你猜有多好笑!今天他们领导来说,他是导致两厂合营的有功之臣,要嘉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小贝听了先是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又满面疑云。 “星期天咱们请姐姐姐夫吃顿饭吧!你说上哪儿?” “什么档次?” “好点儿的。” “我去网上查查。”小贝进房间查网络热门饭店,过一会儿从屋里喊:“张生记吧?去肇嘉浜路的那家。” “那你给他们发个短信,通知他们地址。”海藻边切菜边答。 小贝从屋里冲出来说,你手机给我,我查查你姐夫手机号。海藻白他一眼说:“多事,你发给我姐不就完了?” 小贝认真答:“我觉得发给你姐夫显得比较尊重他的家长地位。他刚从那里出来,一定挺在乎别人的想法的。” “随你随你了!你总是有道理的。” 小贝拿了海藻的手机回房间。半天没动静。 海藻把菜都端到桌上了,也不见小贝出来。“开饭啦!”海藻扬声喊。 依旧没动静。海藻只好进房间拉小贝,却见小贝一脸怒容地坐在椅子上等海藻进来。一见这阵势,海藻就知道坏事,不晓得又哪根筋给别上了。赶紧关门防止其他人听见。“怎么了又?发个短信发得浑身长刺?” 小贝并不说话。手里却拿着海藻的手机。海藻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上面赫然是宋思明的短信:“海藻,回来。不要结婚。”海藻懊恼地闭上眼睛。舍不得删舍不得删,就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海藻有些结巴:“这个……这个……是很久以前的了。” “多久算久?昨天?”小贝冷冷地问。 海藻愣了,怎么是昨天呢?低头一看,上面就是赫然写着05/06/06。对哦,今天是6月7号,这可不就是昨天吗?邪了。明明是以前……海藻突然醒悟过来,这是5月6号的短信。"不是……这个……这个是……"海藻突然不敢说了。即便是上个月,那也是她答应小贝不再见宋以后。这个,非常难解释。 “海藻,我看,我们还是分了吧!两个人之间光有爱是不够的。信任比爱要重要得多。我如果整天都在想你今天和谁在一起,睡在谁的床上,和谁偷情,我就没法活了。” “小贝!你怎么这样啊!我到底干什么了我?你哪天晚上不是和我在一起?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 “是啊!我每天晚上都和你在一起。可白天你依旧可以出去。躺在别人的怀里,请求别人救你的姐夫,然后贡献出自己的身体。海藻,我看还是算了。” 海藻愤怒了:“贝利!我到底哪点做错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我根本没有背叛你!” “你的人格?你拿什么证明你的人格?你以为我没看见你跟人家赤身裸体,我就没有想像力了?什么叫背叛?你心里如果根本就不觉得这是背叛,又有什么可保证的?你亲口答应过我不再跟他见面,这是什么? 嗯?!这是什么!”小贝已经站起来揪住海藻的领子了。 海藻一滴眼泪都不掉。她似乎早已经预见到这一天的出现,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激烈的方式。 她平静地说:“小贝,我能说的就是,我没有主动去见过他。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要分手,不要硬给我扣一顶帽子。我同意分。” “你早就想分了!却想尽方法刺激我,让我最后提出来!你卑鄙!你无耻!”小贝的声音提高了。海藻低声说:“外面还有别人,请你注意你说话的方式。既然已经决定分了,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无所谓了。” 小贝的巴掌高高地扬起,控制不住地想揍海藻。最终恨恨地捶在自己腿上:“我不打你。我不打女人。虽然你很欠揍。郭海藻,我告诉你,我错就错在对你太好了!我早就该狠狠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忠诚!”说完愤然转身出去。 海藻等小贝摔门走人以后,才默默转身回到客厅,其他屋的人开条门缝朝外张望。海藻在人家的窥探下安静转身,将所有的菜都倒进垃圾桶。 这一夜,小贝没有回来。 这次海藻已经不急了。他肯定又是苦肉计去了,满大街乱走。海藻觉得,这次他就是被车撞了,也不是自己的责任。而且,这世界,被车撞的人也不过是万分之几。海藻躺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小贝回来,一声不响把家里属于他的东西搬了搬收了收,不留一句话就走了。海藻望着凌乱的卧室,仿佛遭到洗劫一般,心如乱麻。想剪剪不断,理也理不清。 她无目的地出门,见来一辆公车就上,一路晃啊晃,晃到不知名的站下,有偏僻的小道就穿,走着走着,蓦地发现,自己站在宋思明的办公大院外。看到门口挂的牌子,海藻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模糊着双眼,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宋思明停车的地方,把脸贴在驾驶窗上,任泪水挥洒。 宋思明一看表,已经近11点了,该回家了。他收拾好东西关了门走出办公室,走近车边,他发现有个人影蹲在前轮旁,带着警惕的心,借着灯光,他慢慢走近。 蹲在地上的海藻抬起头来,满脸是泪,可怜地看着宋思明,嘴瘪了瘪,站起来,小声说:“我没地方去了。”然后如孩子般放声大哭。宋思明丝毫不避嫌,一把抱住海藻说:“别哭。”然后两个人在背光的阴影里,宋思明听海藻哭了好半天。一会儿才说:“走,咱们去转转。”(42)待续--------------------------------------------------------------------------------43海藻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还委屈地抹泪呢,宋思明握着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驾车,过了半天,停在海藻以前住的楼下,说:“回去吧!” 海藻一看以前的楼,就又哭了,边抽泣边说:“我不住这了。” “那你住哪儿?” “没地方,我要去流浪。”海藻委屈加赌气地说,边说边拿手背擦眼泪,从侧面看,撅撅的小嘴唇带着孩子般的娇。宋思明把手支在方向盘上想了一会儿说:“听着,海藻,我做这些,完全没有要你回到我身边的意思。我并不需要你的报答。” 海藻哭得更厉害了说:“连你都不要我了!本来就是你在害我!”正要捶打宋思明,突然就止住哭了,换了个声音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要我报答?” 现在连宋思明都愣了,不晓得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原以为海藻是忍住心中的不情愿,跑来感谢自己让苏淳安全回家的。 海藻脑子转了转,有些明白了,擦干眼泪说:“搞了半天真是你。算了,我也不冤了。老大,你这是救了我姐夫,搭进去了我。就因为我舍不得删你的短信息,今天你如愿了,小贝跑了。” 宋思明心中五味俱全,非常虚伪地冒一句:“要不要我去跟他解释?” “拉倒吧你!你比大灰狼还要坏,还跟人解释呢!世界上最坏的人就是你了。” 宋思明笑了,抽了几张面巾纸给海藻擦了擦脸,又像照顾孩子一样拉起她的手翻过来擦了擦说:“你看你的鼻涕。大姑娘了,怎么一点不注意形象呢?来,擦擦。” 海藻叹口气说:“认命。你就是那五指山,我怎么都逃不出去,左躲右闪还是掉在你的手心。”说完,将自己的小手压在宋思明的掌心里。 宋思明笑了,先是摸了摸海藻的脸,又在海藻的头上抚弄几下,弄乱了海藻的头发,然后将海藻的小脑袋一把塞进自己的怀里。“我想,我的心地不淳厚。我假装做这些是不带私心的,可内心里认定老天一定会看见,然后把你还给我。” 宋思明亲了亲海藻的头发,贪婪地嗅着海藻的气味,过一会儿,又忍不住亲亲海藻的头发,笑得很开心。 “那你说去哪儿?今天晚上,你总不能住在车里。” “不知道,反正我不要回去了,你去哪我就跟着你。你回家我也跟着,你要睡觉,我就睡在你跟你老婆中间。是你破坏了我的幸福婚姻,所以我也要报复你。”海藻玩着刚才擦手的纸巾,恨恨地娇嗔。 宋思明笑着摇摇头,一踩油门,走了。 宋把车开回办公室的楼下,上楼拿了海萍上次还给他的钥匙,再带着海藻回到海萍借住的家。“暂时先住这儿。”宋开了门以后把钥匙交给海藻。 海藻四下望望说:“我不要睡他们的床,有不好的联想。” 宋抱着海藻,温柔地吻了吻她说:“你先住一段,等过一阵,你自己去选房子,看中了就买下来。” 海藻两只手缠绕在宋的腰间,身体紧紧贴着宋思明,牙齿咬着宋衬衫的扣子,连带扣子后面一块皮肉,一边轻轻噬一边说:“恨你,想咬你一口。”宋坚持站着没动,看海藻在自己身上腻来腻去,来回揉搓。海藻悠长而哀怨地叹了口气,抬眼妖娆地看了宋思明一眼,踮起脚尖,一口叼住宋思明的嘴唇,然后像吸盘一样紧紧吸附过去,小巧的舌头蛮横地钻进宋思明的齿间,上下逗引,手开始急切地近乎于扒开他的衬衫,推着他向沙发走去。 宋思明被动地被推到沙发边,直到站不稳倒在沙发里,任由海藻骑在身上侵略自己。海藻将宋思明的衣衫褪尽,沿着手指开始舔。“我爱你的手指。”宋思明的心怦怦乱跳。“我爱你的青筋。”“我爱你的腋窝和毛毛。”“我爱你的味道。”“我爱你的喉结。”说完用牙齿在喉结上来回蹭。“我爱你的耳朵。”宋思明已经开始忍不住喘粗气。他喜欢海藻如此放浪的样子,带着任性的骄蛮,带着欲望的狂野,说话口齿不清又有颤动的紧张。宋思明也觉得紧张,浑身紧绷,每一寸肌肤都奔涌着渴望。 “我爱你的这里。”海藻咬着宋思明的乳头,交错着痒或疼。 “我爱你的这里。”海藻用舌尖探索宋思明的肚脐。 然后,海藻毫不犹豫地干脆松开皮带,划开拉链,扒下内裤,释放出压抑许久的满园春色,顿现一片姹紫嫣红。 宋思明闭着眼睛,喉头涌动。“亲我。”他想。可他不敢说。“亲我。”他内心热切等待。 海藻叹口气,近乎于妖媚地挤出一句:“我爱这颗痣,爱死了。” 宋思明感到一阵温润的湿热,带着芬芳和缠绵在自己的敏感地带吸吮。“呵……”宋思明忍不住发出长叹。 宋思明躺在地毯上,搂着怀里安静的海藻。他说:“说你爱我。” 海藻柔情蜜意地说:“我爱你。” 宋思明满足地笑了。 “我害怕,你不要回去了。”海藻把头紧紧贴在宋思明的胸前。 宋思明看看表说:“好,今天晚上。” 天蒙蒙亮,床上是相拥而眠的海藻与宋思明。宋醒来看看腕上的表,然后低头看着睡在自己胳膊上的海藻,笑了。梦中的海藻像个孩子般清澈,呼吸轻巧而宁静,睫毛还忽闪忽闪的。宋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睫毛。海藻居然嫌人扰她清梦了,还拿手推了推宋。宋笑了,又亲亲海藻的额头。海藻再皱皱眉头。宋思明觉得非常有趣,无论你亲她哪里,她都会在梦中做出相应的反应。宋亲了亲海藻的嘴唇,这下海藻却很安静,鼻息扑面而来,柔柔软软一股清新雾水的香气。宋思明正要抽回嘴唇,突然听海藻低低喊了一声:“啊呜!”然后又被一口叼住。 长时间的拥吻,辗转而缠绵。 “醒了?”宋问。 “被你吵的。”海藻闭着眼睛并不张开,慵懒地伸懒腰。 “我一会儿要去上班了,等我问清楚最近有什么好楼盘,我给你打电话。你自己去看,选定了就买,不必问我。不过最好以你父母的名义。” “为什么?” “你只管听话,不要问为什么。买房子不是什么急迫的事情,你慢慢挑。这里你暂且住着,如果不喜欢这个床,今天你就去换一个。卡等下我放在外面的桌上。还有,喜欢什么就买,不要委屈自己。我是建议你去恒隆广场看看。” “话多,我发现你很女人。”海藻不想听,拿手捂住宋的嘴,然后开始舔宋思明的胸口玩。 宋笑了说:“属狗的?我满身都是你的口水。” “蛇,美女蛇。”海藻叹口气说,“从今天起,正式步入职业二奶行列,过吸血虫的生活。” 宋揪了揪海藻的鼻子说:“不要这样说,我从没这样想过你。” “那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 “我觉得……你是我的脚踝。” “什么?” “脚踝。” “哼!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原来这么低下!你老婆是你的眼睛,你女儿是你的心,轮到我,就剩下脚踝了。” 宋笑了,搂着海藻的头晃了晃说:“这个呀,是一个希腊神话。海洋女神把她的儿子放进冥河中浸泡,这样,她的孩子就全身刀枪不入,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伤害他。他长大以后参加了特洛伊战争,战无不胜,是希腊的第一勇士,特洛伊人拿他没办法。后来太阳神阿波罗把他的弱点告诉了特洛伊王子,说当时他的母亲是提着他的脚踝放入河水的,因此,他的弱点就是脚踝。他最后死于特洛伊王子的箭下,因为王子射中了他的脚踝。” 海藻听完,伤感地叹口气说:“我要给你的脚踝套上金钟罩铁布衫。”说完抬头亲了亲宋思明。 宋思明说:“海藻,我要走了,上班去。我不可能每天都陪你,如果你寂寞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我建议你还是上班去,上班是谋杀时间最好的方法,你还是去陈寺福那里,那里比较自由。你可以做一些你喜欢的事情而不会太着急,看看书也行,不要一个人在家呆着。” “唉!你不就怕我整天缠着你吗,放心,不会。” “不是,我怕你一个人孤独,我会不安心工作,总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