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四四方方的庭院看起来极为普通,不过是平常人家的模样。只是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森寒,怀容不禁有些害怕。叶凌波握着她的手,二人蹑手蹑脚地穿过三层大门,这才发现早已看不到寻风的身影。忽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怀容惊奇地回头,这才看见寻风冷然的面孔。他神色如常,仿佛并没有因为他们偷偷跟进来而愠怒,只是淡淡地道:“你们走反了。”怀容惊异得说不出话来,叶凌波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跟着寻风穿过正屋来到一座偏厢前。寻风停驻了半晌,伸手拧断了厢房上的门锁。房间里昏暗不清,过了好一会儿,怀容才看见仿佛两个人模样的静静地坐在角落。寻风皱了皱眉。屋内的血腥之气让他有些烦恶。他杀人时,一向不喜敌方流出太多的血,所以被他杀掉地人,虽然死状很惨,但不至于血肉模糊。每个杀手都有自己的癖好,他更是如此。寻风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厢房四壁的灯火。怀容吓了一大跳:这两个人,居然有一个是张倪!她心里倏地一抽,急忙向她跑去:“张倪。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在这里?”叶凌波眼神一紧。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叹道:“怀容,你当初就不应该把她带出来。我终于想通了,张斐为何会为我们格思会卖力,原来是因为她。怀容,我当初没保护好她,真是对不起。”看着昏迷不醒的张倪,怀容不禁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叶凌波踟蹰了一会儿:“怀容,那日你托我照顾好张倪,我就把她交给悯和堂的伙计丹砂了。但是三个月前,张倪和丹砂都失踪了。而师父一直让我执行各样的任务,我也没时间去找。”他正絮絮地说着,张倪身边的那个男子已经悠悠醒转。他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来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声音也格外沙哑:“寻风使,我们已经没有作用了吗?”寻风淡笑不语,叶凌波已经奔了过去:“你们是被师父关在这里的吗?”丹砂瞥了他一眼:“叶少侠安好。如今我也别无他求。只望你们不要杀张倪。我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地她地,可以吗?”寻风扯了扯嘴角:“怀容,你知道这里面地故事吗?”怀容有些讶然,不由得道:“丹砂是悯和堂的人,张倪的兄长张斐为格思会所用,难道他们二人联手要做什么?”“人心自知而已。”寻风淡淡道。丹砂冷哼一声,看着寻风忿忿地说:“我们还不是为人所迫?当初张倪入宫。不就是他逼迫的?如今她出来了。云会主又关押了她,以此来要挟张斐为之做事。难道我们想要得到自由,也是错的?”寻风听罢冷笑,神情有些不屑:“你们?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们有什么关系?”他此话一出,二人皆沉默了下去,张倪青黄没有血色的脸竟然泛起了一点红晕。丹砂攥紧了拳头,只听寻风淡淡地说:“你当初为了表明心志,一心为大滦复兴,对自己用了禁药。从那时候起,你就应该知道,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了。”“你,你不要说了。”丹砂似乎有些紧张,他攥紧了衣襟,目光闪烁不定。寻风冷哼道:“我只是想告诉张姑娘她不知道的事情而已。”张倪的眼神不再迷茫,她似乎知道寻风要说出什么话来,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怒目对寻风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们地事情你没有资格管!”丹砂看着她,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光芒在闪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阻咽着他的喉头,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紧紧地握着张倪的手,似乎永远也不想放开。寻风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云泽笠在哪里。如果你告诉我,我不仅可以保护你的兄长,还会把一个秘密帮你永远保守下去。你觉得怎么样?”张倪似乎是笑了,如同怀容初次见到她时那样清冷傲然。怀容看着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初她把她从皇宫里带出,却并没有给她什么。这些时日以来,都是悯和堂的丹砂在照顾,他们可能发生什么,谁都可以想象的到。难道说,寻风居然不知道师父在哪里。这是什么缘故?她觉得有些蹊跷。张倪终于颔首说道:“云泽笠他在----”“你们不用找了,我一直在这里。”一声朗笑隐隐透过门来,怀容心里一惊。习武之人一听便知,那长笑之人已经内力枯竭,仿佛被魔教高手吸尽了武功,已经是残灯暗火,灼灼欲灭。“师父?”怀容迟疑地回过头去,好久才看见角落里那隐约的身影。秦月楼扶着他慢慢地踱出来,瞟了一眼怀容,眼底没有丝毫温度,仿佛见到陌生人一般。怀容本来准备了满腔地话,可到了此时,却哽咽着一句也说不出来。只不过一年多没见,师父就老了很多,面色有些青白,脚步也是虚浮的,仿佛受了很重的伤。心里不由得一酸,她刚准备上前,突然想起师父是下了要杀她的命令的,念此脚步不由一滞。秦月楼神色如常般淡然:“怀容,你可知罪?”怀容垂下眼睑:“怀容当时也是身不由己。当日我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师父的命令,若是贸然行动,说不定会给师父带来危险。怀容不知道自己地行动竟会有这么大地影响,请师父责罚。”泪眼盈于睫上,她跪了下来。忽闻有人轻叹:“怀容,还记得当初你进宫那日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怀容抬起头来,看着一向敬重地秦月楼师姐。秦师姐似乎又经历了不少的风雨,眉间风华渐退,换上了沧桑的冷漠。若非知己,莫为其容,秦师姐那天所说的似乎就是这句话了。当日她的理解是不要为不熟悉的人敞开心扉,不知是否如此?她不敢妄言,于是沉默不语。熟悉的馨香飘然拂过,怀容抬起头,看着她熟悉的身形。“怀容,你是你自己,不是别人。所以,想要生存下去,就要过自己的日子。”秦月楼轻轻一叹,“我当初就劝过师父不要让你进宫,你果然让我失望了。师父的命令,不是你生存的唯一目的,如果你自己不会审视世间,揣度进退之事,要你实在无用。就算明确地指示了你,你也会办砸。”嘎嘎好意思哇,因为要完结袅,最近龟龟有些懒得码字,又要努力把结局写好,所以有些慢,大家见谅哇见谅龟龟不会估计,本文大概不到两万字了,所以三月初就完结袅喜大家熬到这个时候了撒花看到亲的恶搞了,很有爱嘎偶也恶搞一个秦月楼说了这句话之后,怀容羞愤至极自杀了风释放了一种毒药,大家都中毒了是就完结了以上纯属恶搞证完美结局,欢迎收看第154节 觉来梦成空“师姐既知如此,当初为何要派我进宫?”当初的命令就让怀容有些不甘,只不过是因为不愿违抗,也从未违抗过师父和师姐,她才决定答应的。师姐既然说当初就不信任,为何要指派她?她怎么也想不通。秦月楼素颜无波无澜,收敛心神再次垂头不语。这件事情本就与她无关,她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云泽笠静静地看着怀容,面容有些沧桑,却没有一分怜悯的意味。怀容不知为何竟然惴惴不安起来。没有多说什么,云泽笠竟然转向对张倪二人,颔首道:“你们可以走了。”张倪一时竟怔住了,她飞快地看了一眼丹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丹砂眉眼间漾染了笑意:“是吗,云会主要我们去哪里?相信这解药不是那么好找的吧。张倪,从前你求我带你离开,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们被他下了毒药,根本就逃不出他手心的!”云泽笠移到椅旁坐下,摇了摇头:“非也。丹砂,亏你还在悯和堂药铺做了这么多年伙计,怎么连药都不认识了?前日那些药并不是青芍,而是金树莲,难道你竟然没有发现?”“金树莲?”丹砂面色一变,情不自禁地摇头道,“这不可能,虽然青芍与金树莲都会产生麻痹,但青芍毒性更烈,甚至能致死。我们每日发病的症状都是极重的,根本就是金树莲啊!”“你们都是这样的症状吗?其中缘故,我就不清楚了。”云泽笠淡淡地看着张倪,她抿唇低下头去,素手攥紧了衣襟。丹砂还欲再问,只听张倪有些心急地道:“既然他放我们离去,就赶快走吧。若他改了主意,我们就出不去了。相信我,对于医术用药,我也是略知一二的。”丹砂听得此言,也不多说什么,任由她搀扶着步步离开。寻风盯着她,薄唇微微一哂,自言自语道:“可怜。”秦月楼亦是面露讥讽,但她很快褪去神色。对云泽笠道:“师父。你为何要放走她们?”云泽笠笑了:“不放走。难道还养着他们啊?反正我也活不长了,能多放一条人命,就算我好歹也有功德一件了。寻风----”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垂暮的老者竭尽了生命的全力在说话一般,“你也不必杀我了,我最多还有十天可活。”“什么?”怀容本来见到了师父就觉得隐隐有些不详,却没想到师父居然说出这样地话来,“为什么?”云泽笠看着她苦笑道:“世间万事皆有报,虽然我是为了复国才创立格思会,可也不能保证没有私心。那日顾怀瑾与我争执。我本想杀她,却不料她抢先一步,给我下了毒。行动失败了,我也不能怨恨,因为我造孽太多。”秦月楼不禁急道:“师父又不是为了自身,怎能说是造孽?”云泽笠叹然:“月楼,没想到你和从前的我一样不明白。那些江陵郡屠杀中的无辜人民。他们就是该死的吗?好不容易逢上平世,我却令他们再奉上无辜性命,难道就是应该的吗?一个好的国家,就是让人命安居乐业,而我违反的恰恰就是这一条。所以,怎么说来,我都不是一个好人。”见周围的人不言语。云泽笠又道:“人民的安居乐业。才是立国之根本。张倪入宫,我地表妹云嫣嫁给了定阳王。也不管她们是否愿意。芸香虽然不愿为我所用,但至少也未与我为敌。我负了这么多地人,也没有得到什么。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不要辜负,如今怎么也还不清了。”他一生都在想着怎样回复从前荣华富贵地生活,终究到底,却还是一事无成。怀容听得心下戚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你是说---季芸香?”秦月楼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原来的淑妃季芸香是云嫣母亲妹妹的女儿,也就是她的表妹,而云嫣是师父的堂妹,前梁三王的女儿。”怀容心里一阵悸动,这些,这些事情,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若是知道这些缘故,她当初应该就不会遇上这么许多的坎坷了吧。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初见钟疏柳的那日,定阳王派人送给她一封信,路上不小心遗失了,而季淑妃却知道那是她的。这件事情让她紧张了好一阵子,日后竟也淡忘了。今日一回想,果然值得推敲。何况,众人都知道季芸香是定阳王妃云嫣的表姐,她若是在定阳王府多留心眼,应该不难发觉。想着想着,她紧紧地咬起嘴唇。季妃娘娘现在哪里?若是能再见到她……“月楼,这件事情不能怪她,是我故意不告诉她地。”云泽笠严肃地对怀容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徒弟,而我却什么都不能真正给你。你的身份特殊,若是让你在我身边,万一我被人所害,就没有人可以庇护你了,你知道吗?”怀容看着她,本来想要摇头,却听秦月楼道:“师父,这件事情都是顾怀瑾的错。都怪我,当初就不应该这么相信她,她本来就和楼景寒一样,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睛,看不清楚方向。”“不。”云泽笠摆手淡然道,“楼景寒与顾怀瑾的父母,都是我大梁所亏欠过的。所以,他们投敌叛国,我也不准备追究。只是我这一生,是坚决也不会向滦国屈服地!我应该庆幸死在故国之人的手上,而不是敌人手里!纵然不能轰轰烈烈地生,也不要凄凄惨惨地死,这就是我的生命,也是大梁的命数!我们大梁的命,不应该就这么止住,我不甘心。”“师父,那日的情形我也看到了。御殿前尽是尸首,全都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啊。”怀容不禁道。秦月楼瞥了她一眼:“这些都是大梁顺民应该做得事情。”秦师姐冷然地语气和漠视地神情让她有些心寒,原来师姐竟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也许,谁都是一样,只关心与自己有利益地人或事,其他人发生了什么,对于自己根本无碍。云泽笠低下头,像儿时一样握着怀容的手,缓缓地说:“孩子,我不怪你。这本来就是天意使然。谁都贪生惧死,我也不能免俗。我没有想要杀了你,因为我知道你会出来。”他顿了顿,神色有中慈父般的温柔,“皇宫毕竟不是你最终的归宿,既然出来了,就与凌波在一起好好生活吧。虽然你的命数不在于此,为师也希望你逆天而行。”师父说的话,怀容一向是不能全然理解的。所以,她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云泽笠淡然地看着门外:“芸香的死虽然与我无关,但我终究还是耿耿于怀不能释然。如果就这么离去,就太对不起那些人了。”秦月楼幽幽叹道:“可是如今也没有办法。若要东山再起,我们也是有心无力了。”“算了,就让我们大滦的人,过上安稳的生活吧。兴亡百姓苦,安居乐业,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至于其他的,我也只能叹一声无奈了。月楼,我们走吧。”他挺直了身板,昂首走出门去,背影很是沧桑。岁月雕蚀着生命,却带不走信念;即使剥夺了信念,也带不走坚韧的意志。如今这一切,是命数,也是报应。大滦的灭亡,也不过是历史所趋。王朝更迭,日居月诸,本来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何况本来就是气数已尽,强求何用?他活了这么久,总算是想开了。其实人生在世,最快乐的并不是荣华富贵,遍身绮罗,而是平平淡淡,无所挂虑,为自己而活着。所幸领悟还不算太迟。他知道一个去处,可以暂时缓解毒发,若去了那里,也许能多活几日。不过,就算活不了几天---他看了看秦月楼,心里一暖,有人相伴,总是无悔的事情。秦月楼坚定地跟随他走出门去,再也没有看屋内的人一眼。怀容目送着他们远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师父与秦师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隐隐有人吟诵诗歌,侧耳一听,正是师父在朗声诵读:“万里銮舆去不还,故宫风物尚依然。四围锦绣山河地,一片云霞洞府天。空有遗愁生落日,可无佳气起非烟。古来国破皆如此,谁念经营二百年。”龟龟最近有些懒怠了,对不起对不起面的文不多了,准备两到三天一更,中旬前一定能够完结时候希望大家支持龟龟的新书,嘿嘿第155节 此生何辜“走吧。”恍然不觉中,已经有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怀容看着叶凌波,心里五味杂陈。从今以后就要跟着他了吗?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五师兄叶凌波,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楼景寒与她不是同一个道路上的,永远也走不到一起,她早已相同了。其实,跟着他一起走,也是一个好归宿呢。想着儿时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怀容不由得伸出手去,素手伸出衣袖,紧紧地被他握在坚实的掌心里。“怀容,前几次你不愿意跟我走,我能理解。”叶凌波眉目温柔,是她从前见惯了的神色,今日却分外勾人神魂。她想起救出张倪的那一天,他是说过要带她走的话,可是那时候她怎能答应?她从未违抗过师父的意思,若是师父知道了,他们二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何况当时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何况她一直都没有对叶凌波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叶凌波握着怀容的手,暖意直直沁入心里。他们多长时间没有这样牵过手了?睫毛下的眼光对心爱的人洒下一片柔柔温波,他知道,即使怀容不喜欢他,他也永远都不会再放手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叶凌波柔柔笑道。怀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恍然知道,自己不会再拒绝他了。从前的无奈和恩怨,已经随着师父的离去而一笔勾销,从此以后的她,就要过上平凡而又安定的生活了。她心里盈满暖意,沁出汗水的掌心被他握得紧紧,仿佛永远也不愿松开。突然想起什么问题。她突然疑惑地问道:“据师父方才所说,季芸香已经---死了?”叶凌波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我不清楚,是别人告诉师父地。”怀容心有戚戚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转眼间已经走上繁华的闹市,路边的小贩笑逐颜开地对她说:“姑娘这般丽质天成,我这的脂粉是上好的,姑娘可想要一点?”叶凌波嘻嘻一笑:“怀容,你看这脂粉是不错。好像是上好的桃花粉呢。”“是啊是啊。我这桃花粉可是宫廷秘方。传说当年杨贵妃就是用这样的花粉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呢。”听见有人夸奖,小贩更加高兴,往案下翻找起来,“我这里还有一物,与姑娘……”“小心!”叶凌波一声怒喝,长剑随即出手,与那小贩手中的匕首清脆地相接。匕首脱手飞出,小贩又抽出一把短刀,朝叶凌波当头劈下。四周仿佛计算好地一样,数以百计地飞镖朝他们飞去。精准地罩住了怀容与叶凌波地各个活动之处。怀容身上没有武器,躲闪只见已经中了三只飞镖。仿佛就是在这里等待他们一样,周围算命的的人扯开宽敞的外袍,露出手里的大刀,卖糖葫芦的和叫卖烧饼的也丢下手里的物什,拿出武器朝怀容二人围攻过来。怀容只能拿起身边的一根竹竿与那几人交战。这些人都是经过良好训练的,而且准备充分。叶凌波虽然卖力掩护,可势单力薄,纵然如此也受了不小地伤。转眼之间,血液已经流满了手臂,但那些人只是围着,偶尔上前应对几招。怀容知道,他们的目的是耗尽他们二人的力量。以求活捉。眼看着叶凌波脚步散乱。显然已经体力不支,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隐隐的不详笼罩着二人。怀容知道,这么打下去,他们必输无疑。只是,对方是何人,她根本不得而知。就在她思想游离的瞬间,一道暗箭迅速飞来,她只觉得身子一轻,叶凌波推开了她,那道暗箭正中心口。痛苦瞬间蔓延了全身,他抚着心口,单膝跪了下去。怀容惊呼他的名字,心上仿佛也被射了一箭一样剧痛起来。忽然颈边一凉,一把剑已经贴在脖子上,寒意灌透了半边身子。同时,另一把刀也架在叶凌波地肩头,那人冷冷地说:“跟我们走,要不然他就死了。”另一边的那人也笑了:“箭上有毒。”怀容勉力抬起头来,看着持剑人身上质感丝柔的金灰色锦缎衣衫,大略是明白了什么。这些人身份不凡,很有可能是御林军一等的高级侍卫。她的心里有些绝望,命数终究是改变不了的。师父曾经说过,她的命运与宫廷有着莫大地关联,也许她此生都逃不出那个四四方方地地了。她看了一眼虚弱不支的叶凌波,暗自握紧拳头站起身来。她冷冷地看着一圈灰衣人,唇角哂笑道:“去哪里?”“去你该去地地方。”将剑架在她颈上的那人道。怀容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烦恶,面上只是冷笑。她知道,方才这些人不攻上来,肯定是奉了不能杀她的命令。这是唯一的底牌了,怀容突然伸手握住那架在脖子上的剑,笑道:“要是我没有被活着带回去,你也会受到惩罚吧。”怀容斩钉截铁的语气让那人有些气愤,想了想自己的任务,却只能无可奈何地道:“那你想要如何?”听着他的语气有些松动,怀容吁了口气,正色道:“我要他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没想到那人想也不想冷哼一声:“反贼还有资格活着?没有凌迟处死就是便宜你们了!”他反手一剑贴在怀容颈上,肌肤瞬间沁出粒粒血格。颈上经脉被制,怀容半边的身子也瘫软下来。那人没有多说,直接拍晕了她,顺手拖上躲在一旁的马车。“很好,赏。”台阶上伫立的女子面色严肃,身着深青色翟衣,服上花色并不是嫔妃,却是用最好的秦绸做的。她面露笑意,却还是那样冷冷得让人不敢直视“谢奉御大人。”那人咧开一笑,将怀中之人塞在口里布条一把扯下,猛地推了一把。怀容重重地跪在地上,低头咬紧了嘴唇。台阶上的那人凝视怀容许久,忽地璀然一笑:“怀容,我们分别许久,你就不想我半分?”怀容声音有些沙哑:“简淑律,你怎么不直接将我杀掉?”简淑律摇头笑道:“我怎敢呢?你可知道----”唇际浮上一分神秘而又鄙视的神情,“皇上想立你为皇后,你怎么就跑了呢?你若是跑掉,让我怎么好向皇上交代呢。”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怀容,眼里隐隐有最高女官的傲然霸气。怀容悚然一惊,先帝驾崩,现在的皇帝应该是先前的皇长子百里辄溆。他要立她为后?她心里不知作何滋味,辄溆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她抬眼看了一眼面色嘲讽的简淑律,心一下子凉透了。简淑律是不可能让她当皇后的,她让她来,必是要折辱一番,说不定还会让她在小皇帝面前说尽自己的罪过,让皇上死了这条心。再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她,让她和格思会成为千古唾骂的罪人。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能挽回,怀容只能轻叹。抬起头来,清凌凌的眸子对上简淑律略带讥讽的神情。她神色庄重:“事已至此,简大人,我也就挑明了说吧。虽然我与你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本,但还请容许我说几句吧。”简淑律收敛面上淡淡的讥讽,只冷笑道:“既然知道没资格与我谈条件,你又何必说此话?也罢,你就说吧。”怀容轻轻勾起唇角:“简大人,我知道,我活着对你们是有好处的。因为我是逆贼,我若能顺着你们的心思,定会有更好的效用。要是你们能保证让我师兄活着,至少不至于中毒而死----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简淑律稍稍一愣,唇际的浅笑盈盈绽开了。身边年纪稍长的女官哂道:“你想得道美,让他不死?是让他继续造反的意思吗?”第156节 游丝暗度瞥了她一眼,怀容不卑不亢地仰头道:“非也。此间治世,我们为何要再做这样一次事情呢?纵然有这个心,一次这么大的失败,也一定会让那些谋反之心的人不会再作此想法了。”简淑律道:“好。那就派人给与你同行的那人治伤,不过,他的武功还是要废去的,并囚禁十年。你有意见吗?”十年的囚禁?怀容紧紧地咬唇。不过,留得青山在总是比死了强。五师兄,我不能救你,你从前的照顾,我这一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了。想着,她俯身拜倒:“若简大人不食言,怀容自然是感激不尽的。”看着足下之人俯身下拜,简淑律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她轻轻一叹:“我又何曾食言。不过,他中了毒,究竟能不能活下来,也要看他命数了。”怀容握紧的掌心渐渐松开,她舒了口气,柔柔一笑:“好。下面要如何处置我,就请简大人明示了。”她笑意温柔,简淑律微微错愕,随即也是一笑:“不必客气。”眼神摒退了左右旁人,她抬手扶起怀容。纤细的指间滑向怀容的肩头,长长的指甲顺带一勾,怀容颈上一直以来佩戴的玉麒麟挂在了衣服之外。简淑律容色似乎有些彷徨,然而迷茫中又带着几分讥讽。她轻轻一叹,良久不语。这个玉麒麟自她有记忆起,就一直从不离身,简淑律这是何意?难道这块玉麒麟中有什么玄机?“怀容,你可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要成为国母是绝对的痴心妄想。你不配这样的身份。纵命数使然,我也要逆天而行。”简淑律去轻轻一叹。眉宇间被说不清的话塞着,泛起迷茫的轻雾。怀容心上一紧。她不明白简淑律话中之意,然却知道,简淑律一定是知道许多她不知晓地事情。简淑律这个人,她从来都不了解。有时候她看起来很真诚可爱,也许一眼就能看到底。但是到了底之后,却总能发现还有很多不知道的陷阱藏匿其中。她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所以善于让他人觉得她单纯没有心机。怀容觉得有些害怕。她自然是配不上当今圣上的,所以也不曾妄想。简淑律颔首微笑。此时已无须多言。她小声地道:“你想死吗?”怀容一愣。心里一下子凉了。恍然间想起那日自己被从前段昭容陷害。要被人当做替罪的杀死时,简淑律作为审问她的人,也问过这样的话。你想死吗?如果不想,就不要承认,什么都不要说。能不能扛过去,就看你自己了。当时她不明白简淑律为何要帮助她,只当她是有些怜悯自己,直到后来才明白是付姑姑求情的缘故。付姑姑已经死了,她纵是万般内疚,也不能挽救她的性命。更何况她自己地性命都不保。简淑律玩味着她地神情。唇际勾起一丝神秘。纤指抚摸着玉麒麟光滑温热地表面,她柔柔道:“只要你把这个麒麟交给我,并且发誓隐姓埋名地生活,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心上暖意忽涌,怀容的神色似乎一松。她猛地抬起头来,却突然想起师父曾经对她说,此物关系重大。千万不可以离身,更不能轻易示人。她抿了抿唇:“你先说这块玉麒麟是做什么的,我再答应你。”简淑律不由得摇头轻笑,不说如今的怀容,就是从前的她,也有资格与她讲条件的。纤纤玉指支起下颔,她还是那副玩味的神色:“我告诉你又如何?告诉了你与没有告诉。你还不是注定没有这样的命?”怀容的掌心沁出汗意。她有些不屑地看着简淑律。甚至流露出从没有过的厌恶:“对不起,简大人喜欢地东西。怀容自然不敢高攀。”轻柔的气息在怀容耳边徐徐萦绕,“如此甚好。我自然不会再让你出宫去了,因为你从来都不是让我放心的人。你就去浣衣局吧----只要让怀容这个名字从所有人心里消失,我就不杀你。否则,你是会后悔的。”她贴在怀容耳畔轻轻地说着,语气温柔得丝毫不像威胁,反而显得有些暧昧。怀容愣了一下,随即,那块玉麒麟已经托在手心:“只要你答应不伤害我师兄。”“成交。”简淑律拊掌而笑,少女的娇憨这才在尚显稚气的面上有了半分显示。她吁了口气,对走上来的宫人颔首道:“带去浣衣局。”怀容顺从地望着前方地小径,对简淑律坚毅果敢地一笑。简淑律绞玩着手里的帕子,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直到身旁的女官为她披上褂子,她才转身回房去,一路问道:“皇上现在功课如何?”那女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笑着说:“皇上最近迷上了学习,还总是说起从前一个宫人教他《尚书》事情,兴致可高呢。”细长的只见深深地嵌入掌心,面上却还是依旧那样冷漠无情:“你去告诉他,学习要坚持下去。从前的那个宫女已经死了,是被火烧死的。”应话地女官一怔:“被火烧----”简淑律点点头:“是地,将昨天葬身尚功局右殿的那宫女给他看,事后所有知道内情地人一律缢死,不要留下一个。”那女官顿时明白了,连忙应了一声退下。简淑律这才徐徐站起身来,推开了窗子。稍带寒意的秋风迎面吹来,她眉梢轻蹙,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闲适神情。这件事情终于了结了,若是姑姑知道,也会夸奖她能干吧。怀容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衣服,心里却没有任何伤心之色。毕竟,对于死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何况这浣衣局,她也不是没有呆过。简淑律也许吩咐过这里的人不要对她太过苛责,所以她就一直这样平淡地生活着。其实这样也要,每天透过那一方天井遥望着一望无垠的天际,总是身上很累,心里也总是很舒适的这样的感觉是怀容从来没有过的。小时候与楼景寒哥哥一同度过的时光,是单纯的快乐,而现在的她,早已不配拥有那样的幸福。师父总是在教导她琴棋书画和武艺本领,从来都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学习这些,或许他以为,怀容是从来都不会反对他任何事情的。不知道叶凌波怎么样了。她一边搓洗着衣物,一边呵着自己的手,想要获取那一丝一毫的温暖。初春的其后乍暖还寒,但是毕竟几个冬天都过去了,这样的天气真的是上天给予的莫大赏赐。就在半个月前,一个平日与她较好的宫女因为风寒去世了,宫女是没有权利接受医治的,即使怀容略通医术,也没有药可以救她,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痛苦中死去。其实浣衣局的人都对她不错。想着想着,脑海里又回忆起付临筝姑姑临死前的模样。她是因为简淑律而死的,怀容紧紧抿着唇,替她心有不甘。简淑律曾是说过,若以后得势,定会为她一雪冤屈,然而她现在有没有这么做呢?或许她想都没想过吧。身居高位的人,连傲视天下都来不及,哪里会关心小人物的死活?不过----怀容淡淡蹙眉,简淑律曾说,付姑姑总是帮助她,应该是师父这一边的。那么,师父为什么从未说起?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算了,也许她就是一个永远的秘密了。时间太久,久得可以抹平伤口,甚至可以让人忘掉自己是谁。转眼间,这已经是怀容在浣衣局呆的第三个还是第四个春天了。天色很好,然而再好的阳光也永远化不去浣衣局阴冷潮湿的气息。怀容刚拧干一件棉质的宫人襦裙,就听见仿佛是执事女官的声音:“阿容,你去惠礼宫将这些衣物送过去吧,春色尚好呢。”第157节 晨露合欢尚衣局的执事女官都换了好几个,现在的这个跟她关系不错,有什么轻活都照顾着她。按照最高女官简淑律的吩咐,怀容是不能踏出浣衣局的,但是时日渐久,尚宫局的人再也没有来督促过,所以现在也没有人关注怀容的自由问题。而简淑律是自然不会把这其中缘故告诉这里掌事的人,怀容自然也不会告诉她。听得她的呼唤,怀容应了一声,将手在围裙上擦拭了几下,接过她递过来的衣物。掌事女官笑笑:“快些回来,不要逗留太久。”“知道了,芳菲姐姐。”怀容笑着应了一声,只见芳菲笑着将一根花枝插在她的发间,道:“更好看了。”“姐姐莫拿我取笑了。”怀容不好意思地笑笑,抱着衣服走出了浣衣局。路上的宫女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在谈论着自己关心的事情,比如皇上怎样专情于皇后啦,比如沈昭仪怎样天生丽质啦,这些都与怀容无关,她自然也不会关心。去往惠礼宫的路上,还是与从前一样地荒无人烟。怀容轻快地哼着小调,呼吸着浣衣局外的新鲜空气。这里还是迷茫着一股无人踏足的腐败气息,但至少比浣衣局常年的湿冷之气好闻多了。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气,看见前方有人影,她心里没来由地一动,连忙绕道走开,连正在哼唱的小曲也咽回口中。怀容低头默默地走着,不知踏到了什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虽然衣服穿得较臃肿,摔得并不很疼,但还是惊呼了一声。她迅速地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想要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得赶紧拍干净,虽然惠礼宫的人也不是什么主子,但若是脏了,也总会受到责骂。刚想要捡起,忽地看见面前有一双镶着金边和双龙戏珠图案的黑色靴子。那人弯腰替怀容拾起衣物,怀容刚要道谢,待看清那人面容,不由得生生愣在那里,手里刚捡起来的衣物也落在地上。怎么这般像?虽然过去了这么些年。但一个人地容貌总不会与小时候有太大的差异。等等。双龙戏珠?那人居然是……她使劲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告诉自己,这是做梦,这不是真的?就在她木讷地想要道谢离开的时候,那人忽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怀容听见了他浓重的喘息声。三年,他长高了不少,已经几乎比她高出半个头来了。他今年至少也有十四岁了吧,怀容心里胡乱地思想。辄溆---不,应该是当今圣上,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恍惚不定。似乎又夹杂着狂喜。“怀容?”他先是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忽地眸光一闪,手上的力气顿时加大了,“怀容,真的是你,你还没有死?是的,我就知道简姑姑是骗我地。你真地还活着!”“什么怀容。”怀容低下头,竭力想要将眸中闪烁地光泽咽下肚里。她细声哽咽地说:“奴婢不知道是谁,大人您认错人了。”她故意不唤他皇上,因为一个浣衣局的普通宫女,是不会认识皇上是何人的。辄溆眼中泪光闪烁,手上却不敢放松,似乎害怕稍微一放松。就会失去她:“不。怀容姐姐,你骗我。但你的眼睛不会骗人。”他抬起手,托起怀容的下颚,不顾她奋力的挣扎。他转而用手环抱着她,右手朝怀容脖子上一抹,忽然眸色一暗,手上力道也不由得渐渐放松。怀容趁机挣脱出他怀,拿过衣物转身就走。临走前想了想说:“我的脖子上没有玉麒麟---”刚说完,她立刻察觉到所言不妥,怔怔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辄溆愣了一会,这下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坚定地说:“你就是怀容,不要欺骗朕,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生气的时候嘴唇轻轻嘟起,正如怀容教导他诗书时不耐烦的样子。看见怀容脸色青白起伏不定,这一感觉更加坚定了。心上一阵热流流过全身,脸上也有些发烫,心里有种狂躁地欲望,让他更加不可自拔。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然而他此时懒得多去想,也根本不想控制什么。辄溆的手轻轻地拂过怀容的面颊,又顺着脖颈渐渐往下滑动,轻轻地解开怀容紧闭的衣襟。怀容只觉得面颊一下子羞红,一股炙热流过心田,也不知什么缘故,周身上下仿佛蚂蚁爬动一般奇痒难耐。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心一下子攫紧,她本能地推开他,却被他伸出手来紧紧抓住动弹不得。辄溆顺势朝后一倒,软软地草丛挠得他脸颊痒痒的。身边灌木丛探出的枯枝轻轻扫过二人的脸颊,酥酥痒痒的。怀容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做什么?”辄溆早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面红耳赤,只想将怀容紧紧地搂在怀里。初知道怀容死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了死地想法,要不是简淑律拼命拦着,他或许已经不在这里了。想及怀容从前对他地好,辄溆心上如被揉碎了一样痛苦。身边纵然有温柔的皇后和昭仪,可是一个也及不上怀容。正当他绝望地时候,怀容却突然出现在他身旁。春露微凉,怀容被压在辄溆的身下动弹不得。她顾不得想辄溆为何在这里,只觉得将要窒息,身后的衣裳不知是被晨露还是汗水浸得透湿。草地温软湿润,如同最好的温床,可是怀容却觉得燥热如同窒息。她大口地喘着粗气,辄溆将身体朝旁边一侧,就在怀容暗中吁出一口气时,辄溆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在她的樱唇之上停留了一会儿,娴熟地往下慢慢地移去。怀容的身体一下子绷直,挥舞的双手被辄溆用一只手抓住按在头顶上方,另一只手则胡乱而又暴躁地去解她的衣服,手触及之处,便留下一串吻过的红痕。又麻又痒的触觉让她几乎不能呼吸,但她没有抗拒。简淑律不会让她做后妃,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草地的寒意沁入肌肤,可是怀容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凉意,反而像被他传染一样面色酡红,更显得娇媚。辄溆动作不停,只想要就这样下去,永远都不要有人来打扰才好。今日之事,他永远都没有后悔,甚至有些庆幸,毕竟他还是早了一步,没有让别人抢占了先机。咳...今天是节日啊节日,发些感情的,希望大家喜欢...脸红的龟龟捂着脸跑了...还有最后一次宫斗了,嘎嘎,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第158节 朝朝暮暮情“你说什么?”简淑律紧紧握拳的手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翻置的杯盖在案几边缘危险地转了几圈,“此事当真?”“小人不敢谎报,奉御大人。”小个子内侍瑟缩了一下,怯怯地垂下眼睑。简淑律面色铁青,朱唇轻启,语气越发威严:“你怎么不早说?”那人惊吓之至跪了下来:“大人恕罪,非小的存心隐瞒,实在是皇上那边保守太严,之前虽有传闻,奴才却是才证实的。那个宫女已经怀有五个月身孕了,小的若所言有虚,任凭大人责罚。”他说的义正辞严,眉梢却暗自笑着,简大人一向赏罚分明,他知道的。简淑律若有所虑地点点头,忽地一声冷笑:“好,好。来人啊,把此人拖出去杖毙。”那人又惊又急,胡乱地挣开来拖他的内侍,大声嚷道:“大人,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您……”听他叫嚷得心烦,简淑律正欲挥手让他出去,突然想起一事,又招手问道:“这件事情多少人知道?”那个小内侍深深地埋着头,有怨气也不敢说出,只细声细气地道:“宫里到处都有传言,说皇上想要那个宫女做妃子呢。”简淑律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区区一个宫女,还想凌驾于她头上?这个怀容也太不识好歹了些,留她一条命,她还不消停些,居然做出勾引皇上的事情来,居然还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当初她后知后觉发现了怀容的秘密,心里本来就有些不爽;如今又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让她如何能在后宫立足?这个怀容究竟有什么本事。让自负其能的她一次又一次地跌倒?简淑律想着想着,面色越发青白起伏。不能让她这么痛快。尖尖地指甲被她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眉目清冷寒彻心扉。唇角勾起的笑意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她转过头去,问身后侍立的女官:“卿红,宫女与人通奸,该当何罪?”唤做卿红的女官头也不抬地道:“轻则杖毙,重则剐刑并株连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