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负责替你做得完好。” “那就谢谢你。” “你已经谢我两次了。” 我笑而不语,一阵脸红,低下头去。 “就这样好吗?界面设计好后,我再与你联系。你有什么需求,也可打电话给我。”他起身向我道别,“公司里还有一个会议等着我。” “你不用吃饭?”我有些不舍。 “一般我会在晚上吃。” “那对胃不好。” “已经习惯了。” 看着他转身离去,我忽然叫住他。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从椅子上捧起那束“此情不渝”,“还记得这束花吗?” “‘此情不渝’?” “嗯。”我把花递给他,多余的解释,“送给你。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我们通过这束花相识。” “谢谢。”他礼貌的接过花,大步离去。 透过玻璃窗,目送着他远行,渐渐失去踪迹。收回目光,又只剩下孤单的一个我,他并没有叫茶,没有留下任何来过的痕迹,而我,却不仅仅只失去一束花。 回到家里,章茜与陆青在大门口迎接我。 “怎么样。”看见我回来,两人抓着我的手同声问。 “什么怎么样,是问网站还是问别的?” “当然是网站。”章茜没心没肺的说。 “网站费用全免。” “很甜蜜吧!”陆青凑过脸来,“一定是因为你,才免去网站费用。” “是因为林亦辉。”我侧过头去问章茜,“林亦辉应该知道苏启天的事,是吧?” “下午亦辉来电话,我替你打听过,你想知道什么?” “苏启天的一切。” “据亦辉说,苏启天是一家电脑软件公司的老总,曾经患过眼疾暂时性失明。” “就这么多?” 原来他是公司的老总,难怪可以做主免费为我们做网站。 “嗯。”章茜点点头,“难道你想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再问下去,亦辉就说,作为医生,不应该透露病人资料。” “这么讲原则!”我瘪瘪嘴,不以为然。 “当医生,就要有医德,他做得很好。”章茜一脸赞许。 “重色轻友!”我叹道。 “你有了苏启天,不是一样?” “明天我跟你去见林亦辉。” “连我他都不说,你别指望他会告诉你。” 我哼了一声,“才不会指望他,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负责带我去。” “好好好,明天中午,你与我一道去医院找他。” 中午的眼科中心,显得寂清,护理工作站的护士一手撑着头,一手无聊的摇着圆珠笔。旁边的电脑开着,医院管理程序正在运行。 我故意弄出声响,惊得护士转过头来,我认出,她是那日在走廊上遇见的姜护士。 “小姐,你又有什么事吗?”她显然也认得我们。 “林医生在办公室等你,说找你有事。”骗人的时候,我的声音通常变小。 “哦。”姜护士眼底流露出惊喜,并没有察觉我的神情异样,道了声谢谢马上就起身向走廊尽头走去。 章茜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衣袖,“你这是干什么,林亦辉何时找过她?” “不这样说,她怎会离开?” 我非常迅速的坐上电脑桌,用医院管理程序查一位名叫苏启天的病人。 “你偷看病人资料?林亦辉知道了一定会很不高兴。” “谁叫他那么有医德?”我继续查找。 “终于查到了。”我欢呼,招章茜凑过头看,“苏启天,生日是1968年1月28日,1999年入院治疗。” 把电脑还原成初始状态,我拉着章茜跑出眼科中心。 “终于知道他的生日了。”我拍拍胸口,喘着粗气。 “为了苏启天,你居然当贼。”章茜摇头轻叹,“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你去见你的林医生,我去街上逛逛。” “要不与我们一起吃饭?” “算了,看你样子就知道此话言不由衷,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作别章茜,我一个人在街上晃荡,1月28日,还有很长一段日子,我是不是应该事先想想,送苏启天什么生日礼物? 忽然好想打电话给他,听听他的声音。 拿出手机,拨通苏启天的手机号码,电话里传来通话忙的声音。 他在与谁通电话呢?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钟,中午十二点半,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拨号,边拨边告诉自己,这一次若仍占线,就再不打给他。 这一次电话立即被接通。 “喂。”低沉的声音。 “喂,苏启天吗?我是牟星。” “是你?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有什么事?我在事先居然未想明白,我与他的关系,并未到没事可以打个电话问候的程度。 顿了半天,我忽然想到网站,只有这件事,可以用作找他的理由。 “我想把网站首页背景的满天星变在一些,可以吗?” “当然可以,过两天就可以给你看美工做的效果图。” “嗯。”我贪心的凝神倾听彼端的声音。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他问。 “没有了。” “那就这样吧。” “你吃午餐了吗?”我不忍这么早就结束通话。 “还没有。” “记得上次,你说过习惯很晚吃晚餐。这样不按时吃饭,会把胃饿坏的。” “什么事,习惯了就好。” “但有些事,还是不要习惯为妙。” “也许吧。”他笑笑说。 “记得按时吃饭。”我叮嘱他。 “嗯。谢谢你。” 挂断电话,凝神回忆刚才的对话,很是懊悔。为什么要问他吃饭没有,为什么总是围绕这个俗气的话题?似乎每次与他对话,我都是那样无措。总是这样,又怎能期望留下好印象给他。 忽然,手机又响铃。 “喂。”我立即翻开机盖接听。 “你的电话怎么总占线。”申贤仁的声音。 “是你?”我有些淡淡的失望,“有什么事吗?” 突然之间,我明白苏启天初接电话时的感受。他一定是在期待另一个电话时,接通我的来电,所以语气才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是谁让他那么期待?是那个曾住在金樟花园C座802室,叫尹曼君的女人吗? “不是我是谁?”申贤仁道,“没事难道不能给你电话?” “当然可以,但一般有事才通电话的。” “今天是真的有事。” “什么事?” “刚才接到苏启天的电话,再次要求我把房子卖给他,要用多出三成的价格购买,弄得我都快动心了。” “不要卖。”我冲口而出。 申贤仁一愣,“你曾经不是希望我卖这套房子吗?” “不要卖。”我喃喃道。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我是在嫉妒曾经住在这所房子的女人,嫉妒苏启天对她的深情吗?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为什么?” “不为什么。突然不想了。” “你是怕他住进来,日夜思念另一个女人吧?”申贤仁干笑道。 “关你什么事!” 他说中我的心事,这让我感到悲哀。 “你觉得我是不是非常坏?”我的语气带着做错事说错话后的自责。 “不坏,已经很善良了,换成我,会用炸弹炸了这栋房子才安心。”他夸张的说。 我被他的夸张逗笑,“你会不会卖这套房子?” “不卖,等他把价格再提高些。” “谢谢你。”我由衷的道。 “谢什么?我有帮你吗?我只不过想乘这机会,赚更多的钱。” “苏启天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我突然问。 “不久前,挂断他的电话我马上就拨给你,你的电话却占线。” 不久前,也就是我与苏启天通话之前。他接通我的电话,也许是以为申贤仁回心转意,答应把房子卖给他,谁知却是我,所以才会失望。 原本并不要那位女人亲临,只要她曾住过的房子,就可以轻轻松松击败我。 回家的路上,居然遇见周长川,他孤单一个,刚下计程车,向我这方走来。 迎面而来,躲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你好。”他笑着向我打招呼。 “你好。”我假装环顾四周,“咦,你女友没跟着来吗?” 我多怕因为上次的事情,导致他与女友分手。原本这是我的初衷,想为章茜出一口恶气,但现今章茜活得开开心心,若他们真因为我上次的胡闹而分手,我会于心不安。 “买结婚戒指还是一个人比较好。”他幸福的说。 “你要结婚了?” 他点点头,就在下个月。 “恭喜你。”我言由心发,“上次的事情真是抱歉。” “没什么,她情绪平息后,明白我不是那样的人。”他充满自信,顿了一会儿,坚难的开口,“我要结婚的事,最好不要告诉章茜。” “你以为她会大闹婚场吗?”我好笑的说。章茜也许连周长川这个名字也记不起了。 “不是这个意思。”他分辨,“只是不想让她伤心。” “好的。”我笑着答应。 男人,真是可怜的动物,他们以为女人离开他就会日渐消沉,就会寻死觅活,知道他们的感情有了归宿后,就会心态不平衡,念念不忘报复,却不知道,离别意味着新的重逢,而世间也有一种情感叫遗忘。 Jv Suis的蓝色晚礼服 清晨,我与章茜、陆青给花店整容,我负责爬上梯子,抹那块大大的横匾。多日来裸露在街边,上面已经伏满厚厚的灰尘,经过日晒雨淋,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抹干净。 我使的劲儿足够大,使得梯子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摇晃。 “你小心一点,当心摔下来。”章茜叮嘱我。 “你们自己小心吧,反正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不像你们有人疼着爱着。” 说话的时候,言语中带些负气,已经是第三天了,为何苏启天还没打电话来。 “海上花开,你们说有没有一种花,是开在海面上的?”我居高临下,望着被我差不多抹干净的横匾,问在地面上劳作的章茜与陆青。 “没有吧,就连睡莲也只是开在池子里。”章茜说。 “海藻。”陆青道。 “笨丫头,海藻生在海里,再说,它也不是花。”章茜轻笑。 “那我们为什么取这么一个名字,根本没有花在海面上盛开啊。”我无限怅然。 “名字是你取的,为何问我。”章茜问,“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继续使劲儿的抹横匾。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根本没有花能在海面上盛开。” 突然,电话响铃,陆青放下手里的活去接听。 会是苏启天吗?我停下手,凝神憋气倾听。 “牟姐,你的电话。”陆青摇着话筒喊我。 “真的?”我欣喜万分,三步并作两步跃下木梯,走至电话旁,握起话筒。 “喂喂喂。”没人比我心急。 “是牟星吗?”电话彼端传来的是女声,这让我大失所望。 “是我,你是谁?” “我是陆晶晶,今天刚巧路过百汇区,想来看看你。” “欢迎欢迎,你在哪里?” “已经到了翰林街,就是没见到‘海上花开’。” “你注意门牌号,是2241。” “哦,那我找找。” 没多久,陆晶晶出现在店门口,一身素装,印在冬日的萧索里,别是一番风味。 “真美呀。”我听见陆青在身后小声与章茜议论。 “本来她就是我读中学时的校花。” 我转过头向她们介绍陆晶晶。寒喧之后,把陆晶晶领上二楼。下面尘土飞扬,怕脏了她的衣裙。 来到我的卧室,她看见窗台上那束满天星,非常吃惊。 “这么久了,你居然没把它扔掉?” “并未枯萎,何必扔掉?” “满天星的好处就是能放到很久很久。” “谁不希望久远?” “小时候,我喜欢玫瑰,觉得能像玫瑰花那样,美伦一刹,也不错。如今成年,却喜欢满天星,渴望长久。” “你现在怎么样,看你的气色,已经是玫瑰花开了。”我打趣她。 “还不错,既然不能挽回过去的一切,就只能有新的开始。”她巧笑道,然而语气中,却有掩映不往的无可奈何。 “新的感情生活?” 她点点头。 “你忘得了旧日的恋人吗?”我忽然问她。 “该忘的,总是要忘记的。” “曾经那么深爱过也可以说忘就忘?” “当然不能,但我会试着去做”她怅然道,“曾经的你与覃泽臣,是多么的要好,如今还不是天各一方,有你们作榜样,忘掉他,并不是难事。” 我未料到,原来她今日的改变,是以我为榜样。 忽然,楼下传来章茜的声音,说是有我的电话。 “喂。”我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我是苏启天。”电话那边传来期待已久的声音,“网站的静态效果图已经完成,你能上网吗?我给你地址,你现在就可看看是否满意。” 原来看效果图可以在网上看,而不需要与他见面的。盼望已久的会面只不过这样,这使我非常失望。 “我的电脑坏掉了。”我灵机一动。 “坏了?没办法修好吗?” “过几天才会有人来修。” “哦。”他顿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过来替你看看。” “真的?”我有点不敢相信。 “我马上就过来。” “好的,我等你。” 放下电话,我使劲的揉揉脸,不敢相信适才与我对话的真是苏启天,他居然主动要求替我修电脑。 “你有事要忙吗?”陆晶晶问我。 “是啊,我需要验收花店网站的静态页面。”我故意把会面说得正式些。 “网站设计?这个我以前做过。” “真的?可惜我已经请人做了。” 她怅然的摇摇头,“已经一年没动过了,今后也不会再做。” “为什么?” “对不起,一些伤心往事,不想再提及。不打扰你做事,我先走了。” 我并未挽留陆晶晶,送她至门口。回过身来,整个店里的清洁已经打扫完毕,而陆青也已出门送花。 “我这副模样还行吧?”我挺挺身子问章茜。 “还行。”章茜上下打量我一番道,“要会见什么重要客人?” “苏启天。”我高兴的说。 “他要来吗?” 我点点头。 “怎么突然说要来?”章茜关心的问。 “送网站设计图与帮我修电脑。”我异常得意。 “我们的电脑什么时候坏了?” 是呀,我们的电脑根本未坏,说电脑坏掉,只是情急之下撒慌骗他。介时他到来,看见电脑运行正常,那该怎么办? “我只不过想见他,所以撒了谎,你说怎么办?”我脸色大变,着急的问。 “就说电脑突然没事了。” “那怎么行,他一定会猜到我是骗他。” “猜到不好吗?让他知道你有多么想见他。” “我可不愿他知道我为了见他而撒谎。” 爱一个人,总但愿把自己美好的一面留给他。 “要不然,我们把电脑弄坏。”我突发奇想。 “这怎么行。”章茜喝道,“你脑子坏掉!为一个男人,居然想把我们花几千元买回的电脑弄坏,如果修不好,怎么办?” “可是苏启天比几千元的电脑要重要,我情愿花一万元买他。” 章茜恨了我一眼,“火烧眉毛了,你还说笑。” “我的意思是,把电脑弄点小毛病,不能启动就行。” “可你我都不懂电脑,怎么弄?” “找申贤仁,他一定懂。”我眨眨眼,拿起电话拨通申贤仁的手机。 “喂,谁啊。”每次致电过去,他的声音总是异常倦然。 “我是牟星,你又在睡觉。” “你怎么总扰人清梦。”他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 “你怎么总在白天睡觉?”我毫不示弱,“我只不过想问问,怎么把电脑弄坏。” “你有毛病,好好的电脑,为何要把它弄坏?” “这你别管,我自有用处。你教我把电脑弄得不能启动,却非常容易就修好。” “是不是用这一招去勾引男人?”他在电话彼端坏坏的笑。 “不是勾引你就行了。”我对着电话吐吐舌头,仿佛他能看到。 “好吧,我教你。”他清了清嗓子,“教学开始,第一步,把机箱打开。” 我按下电话免提键,按照申贤仁的提示一步步做。 “最后是拔松硬盘数据线,记着,不要拔掉,只要让它接触不良就行。” “数据线是什么?”我凑过电话旁问他。 “就是机箱内白色的宽宽的带子,接到硬盘上的。” “哦。”我应一声,伸出手在小小的机箱里拨弄,全弄好后,再开机,显示器上显示黑屏,外加一串英文提示。 “好了。”我握着话筒欢呼。 “没见过你这种人,把自己电脑弄坏,还高兴得像捡了金子。” “那是你少见多怪。”我轻哼一声道,“为什么不索性把那根宽宽的带子拔掉?” “如果把数据线拔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你故意弄坏的。” “哦?”我恍然大悟,由衷的道,“你真够朋友,下次我请你吃饭。” “有空再说吧,你现在阵势已摆好,快去等着苏启天自投罗网。” 挂断电话,却看见章茜在花房里似笑非笑望着我。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问。 “申贤仁对你挺不错的。” “是还不错,我们是哥们儿。”我点点头说,“不过有时候他老与我拌嘴,气我。” “你说,有时候我们是不是舍弃身边的人而去追求离自己太远的幸福。”章茜有感而发。 我正要回话,却听见身后传来刹车的声音。转过身向门外迎去,果然是他——我那太遥远的幸福,非常按时的到来。这一刻,他离我这么近,使我觉得幸福并不遥远。 “嗨!”还未等他下车,我就大声向他招呼。 他关好车门转过身,向我展开一个微笑。我注意到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光盘。 他与章茜是第一次见面,互相介绍打招呼后,章茜说楼上有事,刻意避开。房间里徒然静下来,显得特别空旷。我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与他面对面站着,就连一双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 “是这台电脑吧。”他走至电脑前,按开电源问我。 “是的。”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几句英文提示,按回车键,那串提示又重复显现。 “是硬盘的问题,如果不是硬盘坏掉,就是数据线的问题。” 他蹲下身子,关闭电源,打开机箱,非常熟悉把数据线拔下又重新插好,再按下开关。 我在他身侧,看着他认真专注的神情,心里不由心潮起伏,如果这个男人,爱的是我,那该多好。 “行了。”我看见显示屏上的蓝天白云,一阵欢呼,“你真行,我弄了半天。” 此话不假,我弄了半天,才把机子弄坏,而他,眨眼功夫,就判断出症状并修理好。或者并不是他真行,若是换了另一个男人,比如说申贤仁,也许可以在更短的时间修理好。然而,男人的能与不能,与女人爱他的程度有关。若是爱他,做些微一点小事,他都是最棒的。 话落,他蓦得转过头,直盯着我,深深的眸子里夹杂了许多不同的情感,半分钟后,才恍然一笑,“只是小问题而已。” “哦。”我点点头,神情有些恍忽了。 刚才的这个场景,这句话,一定使他想起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段影像。他一定有短暂的时间,把我当成另外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是他曾经深爱过的。 “我们来看看网站效果图吧。”他起身坐在电脑椅上。 “嗯。” 他把光盘插入光驱,然后打开文件夹,找到文件,双击打开。 浏览器里先展现出一个美丽的Flash动画,动画完毕后进入用满天星做背景的首页。 “真漂亮!”我赞道。 “这是我改的,以前的美工,能做得更漂亮。” “已经够漂亮了。”我贪心的盯着电脑上的画面,这是他一步步亲手做出来的。 “你若满意,我就让程序员套程序了。” “嗯。我什么都不懂,你说怎么办,当然是对的。”我笑道。 “那就这样。” 他把光盘从光驱中取出,用键盘熟练操作关机。 “你又要走了吗?”我问他。 似乎每次与他见面,我都记不得相聚,只记得离别。每次他的离开,他的背影,都给我很深刻的记忆。 “嗯,下午公司还有会议。” 我看看表,已经是中午。 “你上次载我送我,现在又免费为我设计网站,还替我修好了电脑,我理应请你吃饭。”我为自己找了许多理由,其实最真实的理由是,我想与他在一起,不愿他这么快离开。 他犹豫片刻,然后回答,“好吧。” 我带着他穿过后巷,来到临海的一家餐厅。 “想不到从你们店里,只需十几分钟的路程,就能来到海边。”他有些惊讶。 “是啊,否则怎么叫‘海上花开’。” “店名是你取的吗?”他问我。 “嗯,只是突然的在脑里冒出这个名字,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花能在海上盛开。”我笑着回答。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缓缓道,“只要眼里有花,在哪里都能盛开。” 我喃喃重复他这句话,透过玻璃向外望去,海面白雾茫茫,沙滩上有一对恋人相拥走过,身后,留下一长串深深的脚印。走至海边,他们停下脚步,一起眺望海景。他们的眼里,一定有花吧。否则,不算美丽的海景,似乎并不值得在寒风中驻足观望。 “你的眼里有花吗?”我忽然问他。 他神色一怔,顿了一会儿回答,“曾经有过吧。” “是你送的那束‘此情不渝’?”我追问。 他点点头,“可是鲜花总是太容易枯萎。” “不对,满天星就不会。我买了一束送给自己,放了几月还没有枯萎。” “满天星是花吗?” “是。”我认真的点点头,“即便是太小,即便不引人注目,但也是花,是不能够被忽视的。” “你知道满天星的花语吗?” “好像是喜悦。”他回答。 “我认为满天星的花语,应该是永远。” “为什么?” “满天星的英文名是Baby。's Breath,我把它翻译成爱人的呼吸,试问,谁不但愿爱人的呼吸能够永远伴在身侧?” 他莞尔,“这个理由很牵强。” 我扬扬眉,不置可否。 “下周六,会是我们公司五周年的庆典。”他忽然说。 他的话,使我摸不清头脑。告诉我有庆典举行,是要邀我参加吗? “我们需要一批花,可以从你们花店订购。”未等我展开更深一层的幻想,他接着说。 “哦,这样啊。”我失望的道。 “不行吗?”他察觉出我的失望。 “行,当然行。”我急急的说,害怕他以为我不愿意,“可是要准备什么样的花呢?” “依我说,全部送满天星,既代表喜悦,又代表永远。”我开玩笑。 “这样恐怕不行,太单一,况且,满天星只能作辅材。”他居然认真的与我分析。而我,又怎会不知道,满天星永远只能当绿叶衬红颜? “我是说笑的,放心,我会替你选最好的花。” “谢谢你。”他客气的道。 “是你照顾我的生意,应该我谢谢你。” 饭毕,我们沿着海滩绕路回去,他与我并排走着,因为天气寒冷,整个海滩上异常宁静,就连刚才那一对情侣,也不知所踪。 有雾,空气却异常的清新,我似乎能听到脚下沙子被压挤后发出的声响。听说,两个人沿着沙滩行走,如果印下的脚印深浅一致,那就表明,这两个人,是有缘份的。 我偷偷回头,看两排印下的脚印,我与他的,会一致吗? 寒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冷颤,缩了缩身子,双臂环抱。没有人相拥,只能自己温暖自己。 “你冷吗?”他侧过头问我。 “有点冷,出门时忘了穿大衣。” 他脱下外套,替我披上,“先将就吧。” “那你怎么办?”我抓着灰色外套,感到一阵久违的温暖。 “我不冷。” 似乎很快,就回到翰林路。他坐进自己的车里,将临别时,忽然摇低车窗。 “我们的年庆,你也来吧?周六下午,在铭兰苑。” “嗯,好的。”我不作思索,怕他反悔似的急忙答应。 “那天晚上,我会来接你。”他向我展开一个微笑,发动车子,绝尘而去。我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薄雾中,有一丝怅惘,也有万分的惊喜。 离别,因为有了对相聚的憧憬,而变得不再使人绝望。 夜间躺在床上,接到申贤仁的电话,他似乎非常关心我。 “怎么样,君入瓮中了吗?” “你很三八!”我兴奋的说,“苏启向我们订了大量的花,还邀请我下周六参加他们公司的年庆晚宴。” “看来你胜利在望。” “不一定。”我忽然有些伤感,“他内心深处还藏有另一个女人,就是曾住在你那里的那位。” “她已经是曾经了,可你是现在,也有可能是将来。”他安慰我。 “嗯。”我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参加晚宴是不是要穿晚礼服?” “当然要。” “哦,那我得去买一套。” “当然,你要成为晚宴中最漂亮的一个,才能吸引苏启天的眼球。” “是啊。” “祝你如愿。” “我也祝你生意兴隆。”我调皮的与他开玩笑。 “什么生意?” “小偷生意呀,你总在夜间精神抖擞,除了这个神圣的职业,我想不出另外一个。” “谢谢你的祝福。” 整整一个周,我都沉浸在无以伦比的幸福中。将作为苏启天的女伴参加他们公司的年庆,还有什么比这让人感觉振奋? 周五,我把一大车花篮送至苏启天位于扶源道君立大厦二十四楼的写字楼里。他的公司,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上好几倍,叫今天软件公司,很怪异的一个名字。 彼时苏启天正在开会,我吩咐临时聘请的工人把花篮摆放在门前、过道口。 所有的事情忙完,已经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刻,而苏启天,仍旧在处理一些公司事务。 “你们的老总真忙。”我对财务部结帐的女人感叹。 “这叫借酒消愁愁更愁,所以寄情于工作。” “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一个女人呗。” “什么样的女人?”我装作很不经意的问。 “据说她在公司创立初期,与苏总一起共过患难,后来公司渐渐发展起来,却突然离开。” “最难以忘记的,就是患难之交。”我有感而发。 “是啊,所以她刚离开的那段日子,苏总日日借酒消愁。” “现在看来,他好像已经振作。”我多么希望,那位女人的身影在苏启天的脑中渐渐模糊。 “只不过用工作来忘怀罢了,好不了许多。” “失去的总是最好的。”我忽然有些伤感。 “当然。”女人看看表,非常抱歉的告诉我,“对不起,我要下班了。” 结束这场对话,我对苏启天的过往又了解许多。但是,为什么我的心却会分外酸痛?也许,爱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有太多过往的男人,就不要对他的曾经太过好奇,挖掘得越多,越伤心的,往往会是自己。 一个人走回家,念念不忘的是明天所需的晚礼服要去哪里购买,在天桥上,居然遇见申贤仁,他抱着一卷宝蓝色布料急匆匆走过我身边,待我大声叫他名字,才猛然回过头。 “你干嘛呀?”我指了指他手里的宝蓝色布料。 “家里的窗帘被风刮跑了,重新买一块布挂着。”他顿了一会儿道。 “就买这样一块布挂着?为什么不去布艺店订做?” “那样太麻烦。” “至少要绞个边,你不会做,我可以帮你。”我好心的说。 “不用,我赶着要。”他抓紧布料,生怕我抢了过去要替他绞边。 “不用算了,不过就一幅窗帘,干嘛那么着急?” “我怕对面的女人偷看我洗澡。”他眨眨眼告诉我。 “臭美!不过这块布料真漂亮。”我摸了摸他手里的宝蓝色布料,仍不住赞叹,“做窗帘是不是嫌薄了一点?” “好看就行了。”他扬扬眉,“对了,你的礼服买好了吗?” 我苦着脸摇摇头,“一直没看见中意的。” “那就好。”他低声咕哝。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耸耸肩,“没去Jv suis专卖看看吗?据说他们明天要进一批新货。”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是天上事知一半,地上事全知。”他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没空与你闲聊了,再见。” 说完,他大步流星离我而去。 真是个怪人,挂窗帘,需要这么急吗? 晚上在我们租住的花店二楼,章茜拿出前不久购买的晚礼服让我试穿。买这件晚礼服,是为了与林亦辉一起参加医学界的一个晚宴,可是临到要去的那天,林亦辉突然有一个重要手术,晚宴没去成,所以这件晚礼服从未被穿过,还是新的。 “能行吗?你比我要高半个头,身型也大一号。”我拿着礼服问。 “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陆青说。 “衣服就像男人一样,只看不试,永远不会知道适不适合自己。”章茜把我推进卧室,“看我这么够朋友,把自己从未穿过的晚礼服借给你穿,你也应该试一试。” “你是没机会穿。”我向她做个鬼脸,然后迅速把门关上。 脱掉厚厚的衣服,换上这件黑色晚礼服,走出门去,在镜子前面站着端详。 “腰身大了一些。”陆青说。 “裙摆太长,起码要穿五寸的高跟鞋。”章茜皱了皱眉头。 “那怎么办。”我哭丧着脸,进屋内换回原来的衣服。 “你不是说Jv suis要进一批新货?明天中午我们去逛逛。”章茜安慰我。 “申贤仁的消息,不知可不可靠。”我皱着眉头道。 “那位大帅哥应该不会骗人吧。”陆青念念不忘申贤仁有多帅。 “也不一定,他的话,只能信七成。” “去看看,宁信其有。”章茜拍拍我的肩。 “也只有这样了。” 次日午,我与章茜来到Jv suis专卖。一进门,就感觉有些异样。 “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儿?”我问章茜。 “是感觉到不妥,但却说不出有何不妥。”章茜回答。 话落,我就发现感觉不对劲的原因——正对面墙上挂着一件宝蓝色晚礼服。这件晚礼服只有单肩吊带,样式是Jv suis一惯的简约大方,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我扯了扯章茜的衣袖,带领她的目光移过去。 “Jv Suis一惯以来都是用黑白色系,为何今天居然有一件宝蓝色晚服?”章茜也觉奇怪。 “我也不明白。” 这时,在里面整理衣服的店员看见我们,走过来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