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蜗牛有爱情-18

这天山野看起来已经平寂许多,学生们都被劝说离开了;媒体也受到管制,只有数十家报纸杂志获准进入山区,在特定区域活动。省厅也是希望他们能够做一些客观正面报道,安抚市民情绪。而数百警力,正分散在山野里,不眠不休的追踪。只是山区绵延数千公里,没有十天半月,根本无法彻查。一时也没有进展。正值深夜,老吴他们都外出了。许诩住在山脚临时征用的一排农舍里,警方后勤人员、媒体人员,都在此过夜。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季白在屋外打电话:“……对,我刚到山脚。好,那我等你们的车来接。”许诩立刻坐起来,就见季白推开屋门走进来。月光朦胧映在他的脸庞上,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睛却沉亮锐利。“我歇一会儿,马上就走。”他的嗓音有点哑。许诩下床给他倒了杯水,季白将她搂进怀里,一口把水喝完,轻声问:“这两天没事吧?”“没事。你呢?”“我能有什么事?”他微微一笑。两人静了一会儿,许诩说:“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凶手,还是想不通。”季白这两天几乎都在路上奔波,在省厅也是汇报工作,没时间深入想案情,听她这么一说,索性点头:“还有点时间,我们好好分析一下。纸笔呢?”许诩立马从枕头下面抽出纸笔,顺带还抽出几张凶案照片。季白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心中苦笑,摸摸她的头。许诩把之前的凶手筛查条件一样样列下来,季白凝神看着,沉思片刻,抬眸看着她:“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一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的真相。”许诩点头。季白:“所以,尽管你说过,同一时间出现两个符合描述的人,概率很小。但事实就是这样。第二个人肯定存在。我们抓到他,林清岩的问题、案件的真相,都会迎刃而解。”他从她手里接过笔,一条条的勾画:“上次你说的筛选条件,我一直认为是对的。你看,有些条件是并列的,但有些不能筛查,譬如我们可以统计出‘近期身患重疾的人’的名单,却无法统计‘近期事业遭受巨大挫折的人’。所以这个人,肯定在这里被漏掉了。”许诩心头一震,脑子转得飞快,不等他在纸上划完,已脱口而出:“所以,这个人是近期遭受事业巨大挫折、‘天使案’当年很可能还是大学生身份的论坛达人;我们没有他之前几个月频繁进出林区的记录,是因为他本身就住在林区里,所以对林区很熟悉!而且你昨天说了,他在林区还有套房子!”她说完的时候,季白刚好在纸上划完,两人低头看着纸面,跟她讲的一模一样!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振奋,季白起身打电话:“我是季白,马上查:在山区工作和生活,22-26岁间,大学毕业,近期被贬职、或者遭受处分的男性,脚42码,有一辆工作用车和独立住房,可能是守林员、山区教师、消防员、巡警等公职人员……”电话那头,局里负责信息技术的警察有点疑惑:“季队,你要找什么人?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季白:“最快速度给我答案。”挂了电话,他沉肃片刻说:“我走了。”许诩:“你注意安全。”他看一眼门外环境,这是个农家小院,午夜静悄悄的,黑黢黢一片。他转头看着许诩:“现在凶手身份不明,这附近有片警巡逻比较安全,你尽量留在屋里,不要随意走动。”许诩点点头。作者有话要说:嗷,今天带孩子去游乐园了,累死了,只写了3000多,实在写不动了,抱歉~~另,绝大部分读者都建议我写犯罪心理都市言情,那我下一部就继续了!61两天后的正午。秋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照得山岭越发翠绿幽深,广袤无边。许诩一上午都在山脚农舍里,跟几个同事一起整理案情资料。眼看到了中午,她回到房间休息,才看到手机上多了条短信。是姚檬:“你是在山下农家院吗?我跟同事也在山区,晚点想过来找你聊聊。有空吗?”许诩明白过来——姚檬的杂志社也获准进山区采访了。她立刻打过去,可一直占线。——姚檬正在跟林清岩打电话。她是今天一早进山的。她的杂志关注女性生活健康,这次的连环杀手案会是很热的话题。而她是犯罪心理专业出身,由她来带队采访,当然能比普通记者获得更加深刻精准的结论。她也有私心。如果山区杀手存在属实,就能替林清岩洗清嫌疑。所以潜意识里,她也憋了口气,想替他做这件事。只是她来山区,林清岩事先却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公司加班。此刻电话打过来,才察觉不对劲,他声音里就有了不悦:“你怎么去那里了?听说凶手还没抓到,太危险了。”姚檬正和两个同事坐在采访车里,这里是山脚的一片空地,被临时充当为停车场,周围全是车和人,吵吵闹闹。她笑答:“没事,我跟同事在安全地方。不安全的地方警察也不让去。”话锋一转,声音柔和了几分:“你按时吃药了吗?”那头林清岩静默瞬间,语气也平和了:“吃了。老婆,你早点回来。山上不安全,我不放心。”姚檬的采访任务还没做完,可听到他此刻的低语,心里却是又怜又痛,生出一股想要马上见到他的冲动。她看一眼天色还早,答:“嗯,那我现在就回来。”“走大路,手机一直开着。”“好。”挂了电话,姚檬对两个同事说:“我先回市里,剩下的你们继续。有问题随时电话。”她开车离开山脚,在山路上走了一阵,前方已经看到警方的路障,就快驶入大路。她想给林清岩报个平安,拿出手机,才看到许诩的未接来电。“许诩,刚才我在打电话。”许诩之前打不通她的电话正担心,就快给片区巡警打电话找她了,此刻才放下心来。上次许诩跟姚檬聊完之后,才看到林清岩的口供,承认是别有用心接近姚檬。虽然她不确定林清岩是否跟本案有关,但想到这个人,心里总是梗着不舒服。她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姚檬,但之后一直在山区忙案子,现在姚檬找到她,于是答:“没事。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也有话对你说。”姚檬原本想说要回市区了,听到她语气有异,也就按下不提,问:“你想跟我说什么?没关系,直接说吧。”许诩顿了顿,就把林清岩跟冯烨的关系讲了,然后说:“我觉得这个你有必要知道。”姚檬静了一会儿,答:“谢谢你许诩。不过这件事,那天从警局回来,清岩就跟我说了。他……什么都跟我说了。现在我只想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许诩:“但我还是觉得你要当心他。”姚檬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了,但还是忍住了,说:“这样吧,我们当面谈。你在哪里?”许诩以为她就在山区不远,说了地址,姚檬说:“好,我到了打你电话。”许诩:“行。我到农舍门口接你。”——此时,季白正跟十来名警察坐在半山腰的树林里,混着清水,大口大口嚼着随身带的干粮。每个人的脸庞灰黑而风尘仆仆,眼神里的冷肃坚毅却是如出一辙。“都吃好了?出发。”季白站起来沉声说,这时手机却响了。是霖市信息技术科的同事,声音有抑不住的兴奋:“季队,我们真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说!”“谭良,25岁,林业大学毕业,今年年初从县林业厅,下放到林区当守林员——这肯定是工作犯了错误的。有工作用车、一个人在山上住、劳保用品登记表上鞋码是42码,对了,第二起案件死者就是在他负责的片区里,他现在人还在山上……”谭良的照片和居住地址很快传到季白手机上。只见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深绿色守林员制服,戴一副眼镜,清秀而年轻,白白净净,眼神非常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季白:“把照片传给各个搜索队队长,让他们留意这个人。暂时没有证据,遇到人先扣留下来。”——谭良的独居房屋,在一片高高的山岭上。偌大的小院寂静无声,几间青色水泥房舍阳光通透。季白领着众人,小心翼翼从各个方向包抄。他一声令下,众人一起发动,持枪冲进去——却只见屋内一片空荡荡的,哪里有谭良的人影?季白仔细环顾周围。屋内摆设十分简单,亦干净整洁,看不出什么异样。一名刑警挂了电话说:“林业厅那边说,昨天开始就联络不到谭良了。”如果说一开始众人对于季白锁定谭良这个嫌疑犯的原因还不是很明白,此刻见这人无缘无故失踪,反而都开始怀疑他了。这时另一名刑警检查完院内痕迹,跑过来汇报:“季队,从车轮印看,他开着一辆林区作业车下山了。”季白沉声低喝:“追!”——季白带着自己的小队一路冲下山,在山腰处遇到一队巡警,经沟通后,他们说三个小时前,的确看到一辆守林员作业车经过。季白看着他们指的车行方向,心头倏地一紧——许诩所在的农舍,正在这个方向。他坐上巡警的车,拿出手机拨打许诩电话,却一直占线。山间信号断断续续,后来就打不通了。此刻山脚已不平静,数辆警车来回奔驰,追查谭良的踪迹。巡警的车刚到农舍门口,还没停稳,季白就推开门跳下去,三两步冲进院中。院内本该有两名民警执勤,此刻却不见踪迹。许诩的房门微掩着,里头静悄悄的。季白的呼吸瞬间停滞,大步冲过去,“哐当”一声推开门。阳光几静,空无一人。季白只觉得整颗心直直下坠,转头看着跟进来的几个警察:“她人呢?人呢?”大伙儿都答不出来,季白铁青着脸就往外冲,同时拿出手机,继续拨她的电话。谁知这回却通了,季白猛的刹住脚步,只听到她的声音传来:“季白……”那声音竟有点发颤。“你在哪里?有没有事?”“我在山路上,我没事。”许诩的呼吸似乎也有点迟滞,“可是姚檬很可能出事了。”——季白赶到许诩说的地点。这是一段偏僻的山路,现在已经聚集了十多名警察。许诩就站在人群中,脸色发白——她收到队里发的谭良照片时,已经联系不到姚檬了。山路旁停着辆守林员作业车,看车牌号正是谭良的,此刻里头空无一人。而旁边地面上,还有两条急刹车的痕迹。一名刑警走过来对季白说:“头儿,看车轮痕迹,跟姚檬驾驶的宝马车相符。”距离谭良下山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也就是说,姚檬很可能已经被劫持了有一段时间。季白看着地面的车轮印:“通知所有人,追踪这辆车!”——不知过了多久,姚檬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一点。可脑子还是很沉,始终睁不开眼。她清楚这是麻醉药的后效。一些零星的记忆片段,也在她脑子里浮现:她把车掉头往回走……路边冲出一辆绿色的作业车……她下车查看车况,对面走来个清秀白净的陌生青年,穿着守林员制服,礼貌的朝她微笑道歉……然后她的胸~口就一麻——是麻醉枪!守林员都有麻醉枪!这是哪里?恍惚间她看到一片漆黑的岩壁,是某个山洞吗?她努力想睁开眼,却感觉有人捏住了自己的下巴,然后有种淡甜的液体往里灌。不……不要……她看过天使杀手案的资料,那是日本产催~情药的味道……意识渐渐变得更涣散,她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热,她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呻~吟,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然后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抱住了自己。一具陌生的、温热的身体覆盖上来,男人狠狠进入了她。这个过程,对于姚檬来说,无比漫长。大多数时候,她都昏迷着,偶尔醒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她什么也看不清,她似乎说了很多话,但是一句也记不住。唯一的印象,是男人将她翻来覆去,仿佛永不知餍足。后来一切终于停止了,山洞里没有光,她感觉男人站在黑暗里,低头看着自己。而她只能恍恍惚惚的说:“别杀我……我不能死……清岩救我……清岩救我……”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结前总要来一次二更!才不负鸡血墨之名!咳咳,开玩笑的,二更刚开始写,晚上10点见!万一没写完别怪我,我在努力62眼前的山峰巍峨而寂静,据说是附近最险要最高的一座山,连当地人都很少上去如果蜗牛有爱情。数队人马,从各个方向包围山岭。前锋已经冲到了半山腰,数道亮白的手电在夜色中闪烁。刑警们第一时间追踪姚檬的车,一路找到这里,但离她被挟持,也已经过去了大概六个小时。季白也带着一队人,沿深黑的小路攀爬而上。他的脸色紧绷而沉默——姚檬出事的消息传来,整个刑警队的人都是切肤之痛如果蜗牛有爱情。攀过一片陡峭的岩壁,眼前出现一片幽深的树林,有几名先到的特警在林间搜寻,忽听一人高声喊道:“在这里!”手电照得林间光影扑朔,只见前方低洼的泥地里,一个人影低伏着一动不动。她全身上下只穿件衬衣,勉强遮住大腿根,还能看到许多红紫痕迹;而长发如瀑散落,露出半边秀丽的脸庞——不是姚檬是谁?特警们围着她,全都没说话,季白在姚檬身边蹲下,拿起她的手腕,霍然抬头:“还活着!”——许诩跟其他人一起,留在山下守候。她非常的担心。按照她的判断,嫌疑犯的心态之前已经有些狂乱的征兆。此刻他穷途末路,姚檬只会被他视为最后的盛宴。又等了一阵,忽然见到前方山路上,有一队人跑了下来。其中一人怀中还抱着个人。许诩整颗心都提起来,跟众人快步迎上去。“医生!”“医生!”许多人都在大喊。姚檬被放到了救护车里,身上包裹住毛毯。随行医生快速检查一番,松了口气:“没事,晕过去了。”就在这时,姚檬幽幽醒转,睁开眼望着众人,目光有片刻迟滞,忽的面色一黯,眼中痛楚难掩。“没事了,你没事了。”许诩握住她的手。姚檬死死盯着灰白的车顶,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车旁的警察们见状都沉默不语,走到一边去了。许诩的眼泪也无声滑落。静默片刻,她轻声说:“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我在这陪着你。”姚檬迎着她的目光,静默了一瞬间。她并不是自己逃出来的。残留的药效还没过去,她的脑袋始终很沉,而从山洞中逃脱那段记忆,也是模糊和支离的。她记得自己醒过来时,山洞里有了盏烛光。她一眼就看到之前那个守林员,光着狰狞的下~身,躺在旁边的一张小床上。而她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束缚,躺在床边地面的毛毯上,浑身狼狈不堪。她怕得要死,可铁链根本挣脱不了;她想杀了他,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洞口走了进来。她恍恍惚惚看着他走近,他穿着半旧的林业工人的衣服,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一脸络腮胡子看不清长相。他从桌上拿起一串钥匙,走到她面前,试了一阵,就打开了锁链。她一下子跌落在他怀里,而他有力的双臂抱紧了她,那怀抱紧得有点让她喘不过气来,扶着她就往洞外走。出了洞,他牵着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前方隐约看到手电的光芒,他忽然就松开她,闪身进入边上的树林。那背影很陌生,可又似曾相识。她在哪里见过?这样印象深刻?“你是不是……”她哑着嗓子问,“你没有死……为什么……”那人脚步一顿,却走得更快,很快就不见踪迹。而她精力不支,走了几步,就又倒在地上。……姚檬缓缓挣扎起身,许诩连忙扶住她。她指着前方寂静的山峰,轻声说:“他在山洞里,方位我记得不太清楚……应该是西面的一处山林里,靠近山顶。”——许诩想跟医生一起送姚檬就近的医院,姚檬却坚决拒绝了。“不用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有点空寂,“我要在这里等。许诩,我想自己呆着。”不等许诩再说,她闭上眼,不再看她。——深夜的山林越发清冷,树影在月光下如鬼魅摇动。季白带一队人,缓缓逼近前方峭壁下的山洞。山洞静而深,看起来像个黑色的窟窿。洞口隐隐透出一丝火光,里面有人。洞外的警察越聚越多。大胡接到后方消息,走到季白身旁,压低声音说:“姚檬醒了,她说的方位也是这边,应该是这个山洞没错。”季白沉着脸一挥手,身后一人手持探照灯,猛的朝洞内照去。果然见洞内站着个人影,许是被灯光惊到,他迅速侧转身体,贴着岩壁。而他身后,隐约可见张小床、桌椅、矮柜,还有数条垂落在地的锁链。“谭良,你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出来!”有人喊道。洞中人影一闪,季白低喝:“小心!”话音刚落,两道“砰砰”的破空声传来,里头那人似乎低笑了一声。“是麻醉枪!”大胡也惊出一声冷汗,好在无人受伤。只听“哐当”一声,谭良把什么东西丢在地上,然后人影慢慢朝洞外走来。所有人持枪严正以待,季白凝神端枪,瞄准他的额头,一旦有任何异动,即刻击毙如果蜗牛有爱情。他渐渐走入了光线中。那身守林员服有些凌乱,他的表情却很平静,炽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透出种异样而渗人的白。而那双清秀的眼,黑亮黑亮。“双手抱头趴下!”大胡喝道。谭良的脸上忽然闪现一丝笑意。季白心头一震,然而来不及了,谭良嘴角已经逸出缕鲜血,那是氰化钾中毒的迹象,而他眼中笑意更浓。“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他的声音很温和,“我总算没有白过这辈子。”所有人看着他仰面嘭然倒地。——灯光将山洞所在的整片山林,照得通亮如昼。不断有警察从洞中出来,拿着证物袋向季白报告:“发现了残留的氰化钾和催~情药。”“洞内有一些女人头发,已经收集好。”“杂物堆里找出了市内租车票据——他用的是化名和假证件租车。”“柜子里有一些女人衣物,还有强生沐浴液、剃须刀等。”……季白负手站在洞口,沉肃不语。周围人来人往,气氛紧张而凝重,唯有谭良身体覆盖着白布,静静躺在泥地上。——消息很快传到山下,整个山脚都沸腾了。其他片区的警察往这里越聚越多,逗留在农舍的媒体也蜂拥而至,被警察们拦在外围,可他们的闪光灯几乎要将夜色照亮。许诩一直坐在一辆警车里等候。收到确切消息,她下车、穿过喧嚣人群,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姚檬。姚檬已经起身,坐在救护车后车厢,身上披着毛毯,捧着杯热茶。她的情绪已经平复,只是眼眶还是红的,目光依旧空滞。许诩走到她跟前,轻声说:“谭良死了。”姚檬肩膀微微一抖,点点头,嘴角露出个讥讽冷漠的笑容。许诩想说点什么,可说什么都不可能减轻她受的伤害。看着她微缩的肩膀,许诩眼眶又泛起湿意,最后依然只能沉寂不语。这时车旁走来个人,是姚檬同事,将手机递给她,声音放得很柔:“林总电话。”姚檬静了一瞬,接过贴到耳边,本已干涸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嗯……我在这边。好,我等你。”挂了电话,她抬眸,看向许诩。“清岩马上就到。”她深吸了口气,眼神也有了几分冷意,“现在凶手死了,我也这样了。许诩,你还要坚持怀疑清岩吗?你现在相信是你错了吗?我当时就不该掉头回来……”她话没说完,许诩只觉得胸口一阵滞涩沉痛,整个身体也有些发僵。两人静默片刻,许诩低声说:“对不起。”姚檬没再说话,转头看着一边。许诩又说了声“对不起”,静默着转身走开。——季白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眼前人潮涌动,群情激奋,都想看看变~态连环杀手的死状。他内心生出一丝疲惫,绕开人群,目光在停车坪搜寻了一会儿,就见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垂头站在一辆警车旁。唯有看到她,才令他冷硬的心头一软。季白快步走过去,在她跟前停步。看着她红湿的眼眶,季白没有多问,而是温柔的将她抱进怀里。许诩心里始终堵着,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季白见她目光一直望着自己背后,便也转头看过去。那是一辆救护车,车内灯光明亮。林清岩的西装和头发都有些凌乱,抱着姚檬坐在里头,俊脸紧绷而铁青,眼神冰冷而沉寂,整个人一动不动。季白淡淡收回目光,清冽的黑眸盯着她:“别想了,先回家休息。我心里有数。”许诩不出声,视线越过他的身躯,依旧停在林清岩身上。这时,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他缓缓侧转脸庞,目光正好与她对上。那眼神是冷漠而痛楚的,像是每一个为爱侣的不幸而愤怒悲伤的男人。许诩执拗的与他对视不动。过了一会儿,他眼中的悲痛慢慢平复,修长眉眼变得平静。而那薄薄的唇角,忽的勾起一丝微笑。此刻没人看向这边,更没人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唯有许诩心头剧震,胸中阵阵气血翻涌。她这几天本就疲惫不堪,此刻急怒攻心,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昏倒在季白怀里。作者有话要说:不少读者说上一章被虐到了,摸摸明天更新还是晚上10点63  v章  许诩醒来的时候,看到头顶一盏鹅黄的小灯,灰白的天花板很陌生。  季白就坐在床边的椅子里,和衣而睡。窗外是阴黑晃动的夜色,他的脸在灯下显得格外俊朗安静。  凌晨的空气十分清冷,许诩喉咙有点发干,忍不住蒙着被子轻咳出声。季白立刻睁眼起身,大手摸摸她冰冷的小脸:“醒了?”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说:“没大事,血糖有点低,已经输液了。这里是乡卫生所,休息一晚,明天咱们就回霖市。”  “嗯。”许诩坐起来,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从口腔淌进身体里,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季白把椅子拉得更靠近,乌黑的眉眼紧盯着她,隐隐有无奈的笑意:“气成这样……”  许诩默了一瞬,答:“你不气吗?”  季白捉起她的手,送到唇边一吻。她的皮肤本来就又白又薄,输液之后不仅留下针孔,还青了一小片。季白捏着她的手不说话。  气,当然气。明明有两个凶手,如今却铁证如山直指一人,只叫人心头困闷压抑,怒意难平。  但正因为这样,人更不能倒下。身为刑警,就得有这种近乎冷血的坚韧。  所以他看着她,微微一笑:“再气也不能伤到自己身体,案子哪有都顺顺利利的?”  许诩点头。道理她何尝不懂?她本来就比普通人心态更稳。但这次是眼睁睁看到姚檬遭了罪,她实在难以释怀。  睡了一觉,人也没了困意,眼见窗外天色微白,她起身:“我去洗个脸。”  季白将她按回床上:“我打水过来,你老实呆着。”  许诩看着他走到窗边,拿起地上的热水瓶,哗啦啦往脸盆里倒水。他的身影高大冷峻,动作利落有力,看着就让人安心。  许诩盯着他的背影,开口:“你是怎么看的?”  季白知道不讨论个清楚,她肯定一直想着。把水送到她跟前,答:“三个疑点。  一、受害人选择不同。第一个受害者是白领,第二个虽然是研究生,但已经在一家单位实习,符合你对受害人的类型描述;但是第三名受害者只是普通大学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二、作案手法不同。前两起明显经过精心策划,受害人如何失踪,至今无人知晓,所以我们之前一直无法寻找凶手的踪迹;但第三起,受害者是进入林区徒步旅行才遇害,而且谭良就把尸体丢在林区,这才让我们确定——第三起整个案件过程都是在林区里发生,凶手人就在林区,所以才抓到了谭良。  三、凶手缜密程度不同。第二具尸体旁的脚印还可以说是不慎留下的,第三具尸体旁的脚印就太明显了。”  许诩点头:“你下山之前,我也看到了大胡带下来的照片。谭良居住的那个洞穴,给人的直观感受是简单、杂乱、阴暗、浮躁……尽管第三具尸体的处理也模仿了天使案,但我同意你的观点,这起案件整体的策划实施,很符合他的个人特点,但也只有这一起。  可是,谭良为什么要替第一个凶手顶罪?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季白淡道:“两人的身份地位天壤之别,按理说没有任何交集的机会。我也已经派人查过他们的通讯记录,没有联系过。”  “但一定有什么契机,让他们见过面。”  两人静默片刻,季白从包中拿出一叠资料,摊在床上。两人在灯下各自蹙眉安静翻看。  过了一会儿,季白忽的拿起张现场照片递给许诩,黑眸湛亮,声音低沉有力:“我知道了——在这里。第二起案子的弃尸点,在谭良负责的林区,这就是他们的交集。很可能是第一个凶手在弃尸过程中,与谭良有了接触。”  许诩心头一震,一通则通,许多线索瞬间融会贯通,她立刻点头:“对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具尸体旁,会有谭良的脚印,而且开始出现死后性~侵行为。之前我以为是凶手的心态在变化,犯罪在升级。现在看来,死前死后的侵犯,很可能是两个不同的罪犯所为!”  季白沉吟片刻,赞同她的推测:“虽然不知道第一名凶手如何说服谭良替自己顶罪,但这样的解释,远比谭良一人犯案合理。在山洞发现的那些物证,完全可以是另一个人所为,然后交给谭良、放在山洞就可以了。”  两人脑力激荡,心情也有些涌动。然而许诩看着他沉肃的容颜,声音却变得很轻:“可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季白没出声。他微蹙眉头,看着窗外发白的天色,寂静的远山。  是啊,没证据,暂时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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